《大夫,请自重!GL》作者:顾家七爷   “小大夫,别动手动脚,请自重。”   顾笙勾着唇角看着面前快要哭出来了的小大夫。   “顾小姐,在下…在下只是想帮你把脉而已。”   叶锦书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四小姐,只觉得委屈万分。   一个在朔州出名的冷美人,一个只会采药治病的小大夫。   说到底啊,究竟是谁治谁呢。   内容标签:乔装改扮 因缘邂逅 近水楼台   主角:叶锦书 顾笙 ┃ 配角:李凤袂 江采桑 止迁 第1章 叶小哥   天黑了,原本早该来送饭菜的小厮到现在仍不见踪影,叶锦书站在院子门口皱着眉不时的探头往外望去。不一会便看到远处急匆匆跑来一人,待到眼前时便看清正是平日里送饭的小厮张庆,只见那小厮手中拎着一个竹篮,满头大汗咧着嘴喘着气:“叶小哥,今儿来的路上遇着点事耽搁了,莫见怪莫见怪啊。”叶锦书没答话接过递到跟前的竹篮子低声道了句谢,便转身进去关了院门。小厮站在门口扰扰头嘀咕了几句,便也离开了。   叶锦书进房时,织娘躺在床上正咳的厉害,皱着眉头像是把心肺都一块咳出来一般。叶锦书见状赶紧掀开竹篮子上盖着的布片,端出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叶锦书把碗小心的递到织娘嘴边道:“娘,喝药了,喝了好受些。”织娘点点头,顺着碗沿一口气便喝完了,伸手在胸口顺顺气,那郁结之气果然消散了不少。叶锦书将饭菜摆好在桌上,将织娘从床上扶起在椅子上坐下,帮她盛好饭,便坐到对面垂头恭敬的道了声:“娘亲,请用膳。”“待会我还要去给三小姐缝嫁衣,你收了碗筷便去把李叔要的药材包好送去吧。”织娘夹了块肉放进叶锦书的碗中,吩咐了几句便不再言语了。“知道了,娘亲。”叶锦书咽下口中的白饭,抬头偷偷看了眼虽虚弱不适却一脸淡然的娘亲。   今晚的月色很美,悬挂在天上的月如同镶嵌在卷轴上的玉盘般圣洁洒着淡淡的白光,叶锦书在偌大的宅院里头穿行,附近阁楼走廊上处处悬挂着灯笼,将这前路照的足够光亮。怀中揣着的是李叔的药材,这药材是给刚生产完的女人补血气用的。李叔是顾府的门房,在顾府做了几十年工,前几天李叔的儿媳妇给李家添了个大胖小子,李叔高兴了好几天,见着人便塞红鸡蛋,平日里抠门苛刻的李叔也难得的想花大价钱向叶锦书买了些好药材要给儿媳妇补身子。   叶锦书走了会,便趁着没人靠在路边的石头上闭眼歇息,前几日一直在山上挖药草,好几晚没睡好,多走几步路都觉得困倦。歇息了会,叶锦书揉揉眼正要起身,却发现对面走来了两个人,叽叽喳喳跟在后头的是个小丫鬟,走在前面的那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定是位主子。叶锦书赶紧低着头站在路旁,准备待这两人走远再上路。   只见那双做工精细的绣花鞋就停在了眼前,叶锦书没抬头恭敬的道了声:“小姐金安。”便没再说话,对面的女子身上有好闻的熏香,随着风在叶锦书鼻畔萦绕。“你是何人,为何我此前未见过你,是新来的小厮吗。”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丝疑惑。“我……”叶锦书刚要答话便被人抢了话头,“四小姐,这是叶小哥。他娘亲是二夫人请来给三小姐缝制嫁衣的绣女织娘,叶小哥精通医术也给府里头的人看病抓药。是前些日子四小姐去寒山寺祈福时才来的,小姐自然是没有见过的。”那小丫鬟似很欣喜般,边笑边替叶锦书答着话。“嗯,叶小哥,那便抬起头来。”那四小姐吩咐道。叶锦书不敢怠慢,当即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女子。只见眼前的女子身形秀美婀娜多姿,唇不点而红,肤若白雪眉黛轻蹙,那双似古井清泉般的眸子更是让人惊艳,这顾府的公子小姐们果真个个都是好相貌。   “叶小哥,可不能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小姐瞧。”四小姐旁边的小丫鬟见叶锦书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盯着小姐,赶紧警醒一句,若是小姐被盯的不高兴了,这白净俊俏的小哥可就该遭殃了。“啊。”叶锦书只觉得对面小姐的眼睛漂亮的紧,竟是盯着入了神,赶紧低下头赔罪:“四小姐,对不住了。在下失礼了,在下只是…只是。”叶锦书不知该如何解释,自知自己失礼了只能低着头,不敢再多言。“无碍,你且忙去吧。”四小姐并未生气,只是淡淡的扫了眼叶锦书,然后便带着小丫鬟离去了。叶锦书低着头侧着耳听到脚步声逐渐消失,才抬起头来,面上竟是通红一片。   “原以为三小姐就该是朔州最漂亮的女子,没想到四小姐竟比三小姐还要美上几分。”叶锦书边走着,边低声嘟囔着。绕过正厅,远远就听到李叔的大嗓门:“我求老爷给我家孙子取个好名字,老爷说就叫李耀祖吧,说是光宗耀祖的意思。咱们老爷取的名字多好啊,哈哈,日后我那孙子要是能光宗耀祖我就该去我爹娘坟头多烧两柱香。”走到近前就见李叔拉着两个年轻的小厮正在聊着,那两个小厮点头应和着,眼睛却是不停的瞥向别处,想来他们二人也是受不住李叔的絮叨。   “李叔,您的药材我拿来了。”叶锦书偷偷勾了勾唇角,而后一本正经的打断了李叔的话语,却是为那两个快发疯的小厮解了围。“哎呀,叶小哥来了,李叔我跟小文去忙了,你们聊着。”说着那两个小厮竟是快步跑了出去,看那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哎,这两个小子,总是冒冒失失的。”李叔冲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摇摇头,叶锦书笑了笑没搭腔。   “叶小哥,这药材是好药材啊。李叔我闻着这味便知道了,那这钱我就付给你。”李叔说完作势去掏钱袋子,只是这动作却是慢吞吞的。叶锦书摆摆手:“李叔,不用客气。娘亲吩咐了,李叔喜得孙儿,平日里又对我们母子多有帮衬。我们又没送什么贺礼给您,这药材钱定是不能收的。”李叔一听,瞪着眼睛像是要发怒的样子:“怎么能不收钱,一定得收的,这药材可不便宜,不能让你叶小哥吃亏。”说着一把掏出了钱袋,天虽昏暗,但叶锦书眼睛一向好使,一眼就看出李叔手中得钱袋扁扁的,想来里面顶多有个几文钱。可这李叔嘴里嘟囔着我数数,然后在钱袋里掏来掏去,叶锦书当然知道李叔的心思,当即佯装焦急的道:“李叔,这可真使不得。若是我收了钱,回去该会被娘亲责罚的。”“这,哎。你娘亲也是,有什么好责罚的。那我就先把药材拿回去给老婆子,这钱的事日后再说,叶小哥,我先走了啊。”说完李叔利落的转身就走了。   叶锦书在原地站了会,只觉得疲累。这李叔爱占便宜的事自己自然早就知道了,平日里总爱来讨些治风寒跌伤的药材,更是不可能付钱的。娘亲说现在是寄人篱下,不能得罪别人,越少生事越好。但是这回的药材的确是些好药材,是去山上寻了两天两夜才采来的,还为此跌伤了膝盖,养了几天。想来想去都觉得有些委屈,又无甚办法,叶锦书叹了口气便往回走。 第2章 顾四小姐   灯火通明的院子里只见几个丫鬟们拎着水桶端着脸盆齐刷刷的站在门边。原本四小姐吩咐说要沐浴,眼看着快要准备好。大夫人却是来了,丫鬟们行了礼可夫人却是抹着泪水走进了小姐房里。可怜了几个小丫鬟不敢动了,只能端着东西在门口等着。   房里,大夫人拉着四小姐的手坐在桌边絮叨:“笙儿,眼看着你三姐过几日就要出嫁了,娘亲舍不得。想起你日后也要出嫁,娘亲就更是难过。也不知道你三姐去了苏家住不住的习惯,饭菜吃不吃的惯,明日我要跟你二娘去挑个厨子给你三姐陪嫁过去。哎呀,娘亲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喜事可动不动就想哭,心里老是堵的慌。”端庄雍容的顾夫人那掩面拭泪的模样竟是别有一番风情,想当初顾夫人可是这朔州城数一数二的大美人,虽现在已经为人母,孩子也到适婚年龄了,可依旧是美人一个。看这四小姐不俗的样貌,便可想顾夫人年轻时该是何等风姿。   顾笙端着茶杯喝了口茶,听完娘亲的哭诉她自然知道娘亲是舍不得三姐,三姐虽然是二娘的女儿,可娘亲一直视如己出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疼爱。女儿要出嫁了,日后不能常常见到,娘亲心里自然是难过的。她握着顾夫人的手劝慰道:“苏家与咱们顾家是世交,苏冀兄长对三姐的情意您也是知道的,三姐定是不会受委屈的。日后若是想三姐了,便同二娘去苏府住上几日,也当是散散心,您若是不想出门就叫苏翼兄长带三姐回顾府。三姐出嫁,是喜事,娘亲应该高兴才是,别去想那些伤感之事。”顾夫人听了女儿的劝慰心里好受了些,她抽抽鼻子正打算开口。却见顾笙突然捂住胸口,面上露出痛苦之色,桌上的茶杯被扫落在地发出碎裂刺耳的脆响。顾夫人赶紧起身扶住顾笙,一脸焦急:“笙儿,犯病了吗。药呢,药在哪儿。”说完转头对着门外喊道:“人都哪去了,笙儿她身子不舒服,快去把吴神医请来,快去啊。”话音刚落,只听的门外也乱了起来,“娘,药…药在梳妆台上。”顾笙闭着眼伏在桌上,脸色苍白的吓人,只觉得胸口处像是被人拿着利刃在割划一般,痛的厉害。顾夫人抹抹眼角的泪,跌跌撞撞的去梳妆台翻找,不少首饰跌落在地,叮铃哐啷的乱响了一通。   看着躺在床上吃完药脸色好看了些的女儿,顾夫人原本止住了的泪又哗哗的流了起来。可怜的笙儿,当初怀这孩子时正跟老顾闹别扭,任性的淋了场雨大病了一场,孩子一生出来就是体弱多病,小小年纪就泡在药罐子里头,更是闹了个心口痛的毛病。如果当初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对吴神医有些恩惠,恐怕这孩子也活不到今天了。这都怪自己啊,闹什么别扭淋什么雨,顾夫人抽抽搭搭的哽咽着一边自责一边掏出手帕给女儿擦汗。“娘又在怪自己了吧。”顾笙暗暗叹了口气问道,娘亲向来是一个不知掩饰的人,心里想着什么看她脸色就能猜出来,也庆幸二娘无心害她,否则就娘亲这天真的性子,定是会被欺负的。顾夫人听到女儿问起来,更觉得难过,想大声哭又怕吵着女儿休息,只能转移话题:“刚阿素说吴神医回乡探亲了,他这么一回去你若是哪里不适可怎么办,明日娘亲就去把朔州城最好的大夫给你请来。”顾笙摇摇头:“娘,何必去外头请人呢,咱们府里头不是来了个小大夫吗。”“小大夫,哪个小大夫…哦…你是说给你三姐缝制嫁衣的那个织娘的儿子阿。”顾夫人瞪大眼睛,连连摆手:“不行,那个小大夫看上去年纪跟你差不多,医术造诣能好到哪里去,看病吃药的事可不能马虎。”顾笙伸手揉了揉额头,清亮的眼眸透着几分疲倦:“娘亲,且让他把把脉试试,再则,吴神医的药给我留了许多,无碍的。”顾夫人看出女儿有些困倦,只能点头答应:“让那小子诊脉而已,那就明儿唤他来诊吧。”言罢也不敢打扰女儿休息,嘱咐了几句,又吩咐丫鬟们好生照顾着,这才离去。   顾夫人刚一离去,躺在床上闭着眼的顾笙就起了身。推开木窗,快要秋至了吧,夜风有些凉呢,胸口处的疼痛依旧,只是这从小就陪她到大的折磨,她早就习惯了不是吗。顾笙歪着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一向淡然清冷的眼眸腾的深邃尖锐起来。窗台上摆放着的那盆白色的花轻轻的随风摇晃着,月光透过窗洒下银晖,那个望月的女子美的不似凡间之人,红唇微启念出一个名字:“叶锦书。”明明只是随意说出的名字,这番场景下却像是在思恋着爱人一般。顾笙挑起嘴角,本该气质清冷的面容却瞬间变得妖娆妩媚起来,叶锦书,既然你隐藏着身份混入顾府,那我就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目的。   今天天气不错,叶锦书一大早就将前阵子采的药草拿出来放在院子里晒。织娘在他的好说歹说下终于肯出来晒晒太阳,只是手上却还是不停,在给叶锦书缝衣裳,还时不时的咳上几声。快入秋了,叶锦书想着娘的药也该多储存些了,明日就去跟张婶子打声招呼,等自己出门采药托她照顾娘亲。正想着呢,却见一个小丫鬟在院门口探头探脑,叶锦书赶紧迎过去一看,正是昨天遇着四小姐身边的那个小丫鬟。那娇俏的小丫鬟见着叶锦书走过来,甚是开心,高声道:“叶小哥,四小姐唤你过去给她诊脉。”叶锦书愣了楞,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给四小姐看病?平日里给些家丁丫鬟看些风寒之症也就罢了。可今日要给小姐看病,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或是惹的那小姐不快,将自己与娘亲赶出顾府可怎么办,娘亲向来便告诉他少与顾府的主人家有什么交集,避免麻烦。他有些慌乱的看向娘亲,正巧织娘也停下了手上的活若有所思看着他,织娘咳了两声起身对着小丫鬟笑着道:“姑娘,我家锦书医术不精,平日里也只能瞧些小病,小姐千金之躯我们可万万不敢去随意乱治。”小丫鬟笑着冲着织娘俯身行了晚辈之礼:“大娘,我们小姐说你们定会推辞。吩咐我告诉您,只是诊脉不开方子,她与叶小哥年纪相仿,顺道也想看看叶小哥的医术。”织娘点点头:“既然小姐如此说了,那锦书你便去给小姐瞧瞧吧,尽你所能,万不可逞强胡言。”叶锦书自然听的懂织娘的话,少说话莫出头,他弯腰恭敬的道:“娘亲,孩儿谨记。” 第3章 欲试探?   顾府是朔州数一数二的大户,顾老爷身上还有个祖上传下来的爵位,也算的上是皇亲国戚。这顾府自然是又大又气派,宅子大院子多,就连叶锦书跟织娘两个雇来的下人也能分个不错的院子,可想而之顾府多么的财大气粗。听说顾府是顾老太爷亲自督建的,顾老太爷是个文人雅士喜爱山水花草,所以这顾府随处可见些假山涌泉青竹古亭,风景实是一绝。想当初叶锦书初来这宅子时,便极其喜爱这顾府的雅致风景。   小丫鬟在前面带着路,叶锦书跟在后头。昨天的那位貌美的小姐也不知为何,这朔州城里得名医那么多,做什么把自己这么个名不见经传得小大夫喊去给她瞧病呢。叶锦书低着头边想边走着,一不留神竟是迎头撞上了红漆柱子,当即嗷了一声蹲下捂着额头。前面的小丫鬟吓了一跳,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赶紧也蹲下询问起来:“叶小哥你怎么了。”叶锦书只觉得额头像是被火灼过一般疼的厉害,这下撞得可真够狠的阿:“没…没事…不小心撞了…撞了。”小丫鬟眨眨眼,撇了撇嘴似乎想笑又忍着:“叶小哥,你…你把手拿开,我给你看看撞成什么样了。”叶锦书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放下手,只见小丫鬟猛的瞪大眼微张着嘴:“叶…叶小哥,好大的包。”说完还点点头还用手比划着:“真的好大。”叶锦书掩面:“那我这样如何能去见小姐,不如明日吧,明日我再去。”小丫鬟咬咬衣角,似乎也是一副纠结的样子:“不行的,小姐昨日里还犯病了,自然是尽早诊脉越好,可是你的包。”叶锦书摸摸头上的包,哭笑不得,只能把眼里疼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   顾笙一大早就起了身,吩咐阿素去把那个叶锦书唤来,自己则在院子里的凉亭下温了壶酒,拿着本棋谱看着。顾笙住的院子里头长着一小片青竹,旁边是一个小湖,凉亭就建在这小湖之上,湖里头养了些鱼,湖水清澈,上面飘着几片竹叶,能见着些小鱼在水里嬉闹。说来这院子也算是顾笙的喜爱之处,只要平日里少些人来打扰就更是妙极。   不过可惜,刚这么想着便是有不速之客来了。顾笙放下棋谱,给对面空着的酒杯斟满酒。过了一小会,便听到院门口传来笑声,一个身着白衫的公子摇着纸扇翩翩而来,只见那位公子剑眉星目俊逸不凡,嘴角含着微笑双眼却是带着几分戏谑,那公子走进凉亭自顾自的坐下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拍掌道:“果真是好酒,可是笙儿,娘亲说你昨儿夜里犯病了,这么一大早起来又饮酒,你还想不想把你的病治好了。”话音落了,公子敛了笑意,颇有几分认真。“既然大哥不喜我饮酒,那今日的这坛桃花酿和屋子里头的那几坛竹叶青我明日就叫阿素倒进这池子里头去。”顾笙漫不经心的伸出白皙精致的指尖拨弄着玉杯。“倒进池子里头给鱼喝,多浪费这几坛好酒,不如大哥用几件好物件换笙儿的几坛好酒,如何。”顾钦边说着边端起酒壶给自己满了一杯酒,凑过去嗅了嗅,果真是好酒,光闻这酒香味就能醉人了。“既然大哥这么说了,那笙儿就向大哥讨你上次在京城高价买回来了的医书孤本。”顾笙挑唇笑看着顾钦。“咳..咳咳”顾钦冷不丁的听到这话竟是呛了口酒:“笙儿,你何时对医术起了念。你若是要琴谱大哥倒是刚刚得了几本,这医书是朋友托我买来的,可算不上是我的。”顾笙知她这个大哥平日里除了爱收集各类宝贝外更爱饮酒,以往就常常用些珍宝去换酒喝,不过大哥喜爱医书的朋友恐怕就只有那么一个了。想到那个人,顾笙笑意更深:“朋友?想来那位朋友便是我的未来大嫂吧。”顾钦挑着眉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娶人家,可也得人家肯嫁啊。”说完又拿着纸扇用力的扇了扇,一张俊脸上满是无奈。“你跟晴姐姐的婚事爹娘默许了,晴姐姐的爹娘也认了,可你们这气也斗的太久了吧。二哥成婚了,三姐也要嫁人了,你们就还僵着。”顾笙也有些无奈了,这两人的事真够荒诞的。顾钦挑着眉声音高了几分:“笙儿你也知道,当初不过一句玩笑话,可她却当了真。吴神医那是天赋高,学医年岁又长,厉害那是自然的。可她若真要医术与吴神医不相上下才肯嫁我,那我今生还能不能娶上她。”顾笙只觉得他们两人的事情别人是掺合不来的,晴姐姐那古怪的性子更不能相劝,一时间也没了法子,只好开解道:“大哥你也别急,待我这几日想想看有什么好法子能让晴姐姐不再固执。”   小丫鬟领着叶锦书快到院子门口时,正好碰见顾钦抱着几坛酒垂头丧气的往外走。两人赶紧向顾钦行礼,顾钦点点头与他们擦肩而过。叶锦书捂着额头跟小丫鬟走进院子,顾笙正看着棋谱,只是桌面上的酒换成了热茶。小丫鬟蹦蹦跳跳的跑到顾笙面前道:“小姐,叶小哥来了。”顾笙抬头看向立在亭子外面的叶锦书唤他过来,叶锦书磨磨蹭蹭的挪过来行了礼之后便低着头不敢看顾笙,小丫鬟站在一边左看看右望望,眼珠灵活的转来转去。“阿素,去准备些糕点来招待叶小哥。”顾笙吩咐道。叶锦书听到赶紧抬头道:“四小姐,不用的,我不爱吃糕点的..我。”只是那话还没说完,小丫鬟高呼了一声糕点,亮着眼睛又蹦蹦跳跳的往外跑了。顾笙看着那兔子一般蹦走的小丫鬟,闭上手中的棋谱:“无碍,阿素她爱吃。叶小哥不必多礼,坐下吧。”叶锦书咽了咽口水,听话的坐下。   “叶小哥,你捂着额头做什么。”顾笙问道,从一进门这个小大夫就红着脸捂着额头,也不知是何意。叶锦书这才惊觉自己居然一直捂着额,如此失礼,当即放下手,又想起额头的大包,又想捂住。一时间捂也不是不捂也不是,叶锦书手足无措的看着顾笙,顾笙看到对面的人红的快要滴血的脸上额头正中心顶着一个大的吓人的包,一时间愣了愣。叶锦书见四小姐毫无波澜的眼底闪过几分惊愕。一时间更是窘迫,慌乱之中想抬手遮住额头,又不知怎么碰掉了桌上的茶杯,他蹲下身去捡,起身时额头的包又撞到石桌,痛的他跳起来往一边躲,又踢上了一边的栏杆,站立不稳的翻身噗通一声掉进了湖中。不谙水性的叶锦书吞了几口腥咸的湖水,脑袋像浆糊一般不知思考了,在水里扑腾起来,却只能惊恐的闭着眼往下沉去。   顾笙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慕,向来聪明绝顶的她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她抚额哭笑不得,站起身看着还在水底扭来扭去的叶锦书,这不及腰的湖水难道还真能把这蠢笨的小大夫给淹死。可扑腾累了的叶锦书安静的躺在湖底一动不动,顾笙看了看那张在水底不甚模糊的脸,又看了看身上雅致纯白的衣裳,叹了口气跳下水把半死不活的小大夫拖上岸。 第4章 得罪   叶锦书做了个梦,梦里头他掉入水中,又黑又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他惊恐害怕,不停划动手臂的想逃出去,却只能绝望的沉入水中。就在他快要窒息而死时,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光,一个曼妙的身影慢慢向他游来,越来越近,那张脸越来越清晰。好美的女子啊,清冷貌美的像月上的嫦娥仙子啊,咦怎么这个嫦娥仙子长的好像四小姐啊,四小姐,难道四小姐也掉水里了,快救四小姐。叶锦书不知哪来的力气,又开始扑腾起来,只觉得黑暗中手不知打到了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极其响亮。接着他又失了力气沉了下去,四小姐。   叶锦书是被冻醒的,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湿漉漉的躺在柔软的被窝里。可这房间里的装饰那么漂亮不像是自己房间。他在房里转了两圈,觉得湿漉漉贴在身上的衣裳十分难受,左腿疼,额头又痛,连脸也疼的要命。   叶锦书推开门,便看到院子中凉亭里坐着四小姐和小丫鬟阿素。阿素正吃着什么,四小姐捧着本书在看,听见开门声,阿素转过头,嘴里满满当当的塞满了糕点,满脸都是碎屑,呜呜的不知在对叶锦书说着什么。顾笙冷着脸,啪的把书摔在桌上,眼眸锐利的望向叶锦书。   叶锦书吓的停住了脚步,只觉得脸更疼了,于是伸手捂住右脸,怯怯的看着顾笙。“阿素,再去准备两碟糕点。”顾笙压着怒气道。“唔,可是,可是阿素今天已经吃完一碟了。”小丫鬟摸摸圆鼓鼓的肚子。“那就把明天的一起吃了。”顾笙眼睛一直盯着叶锦书,语气已经快要压不住怒火了。小丫鬟蹬着圆溜溜的眼睛,终于觉察出不对劲,小姐要发怒了,于是赶紧爬起来往外跑,走之前同情的看了眼叶锦书。   “叶锦书,过来。我有话问你。”顾笙低下头,原本锐利的眼神瞬间变得平静起来。叶锦书不敢怠慢,小跑着过去,闭着眼直直的立在顾笙面前一动不敢动。等了许久也不见声音,叶锦书偷偷睁了条缝见顾笙正淡然的端着茶喝着,心下松了口气。于是睁开眼,又觉得浑身都痒,只能偷偷扰扰。顾笙看着眼前左挠一下右挠一下的人,终于开口:“叶姑娘,你到底为何装扮成男子进我顾府。你有什么目的,是宁王派你来的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叶锦书惊慌的看着顾笙,只觉得浑身发凉。顾笙冷冷的盯着叶锦书的眼睛道:“无需纠结于此,你只需告诉我是否是宁王派你来顾府的。”“不是,不是的,我不认识什么宁王,也不是什么人派来的。”叶锦书退后两步背靠着柱子辩解道。顾笙望着她并未说话,石桌上泡茶的水煮沸了,壶口喷洒出的白色雾气在两人中间升腾起来。叶锦书看不清顾笙的表情,她怕顾笙不信她,于是咬着牙扑到顾笙身边大声道:“四小姐,我跟娘亲只是为了避开仇敌才隐姓埋名进入顾府,并非有何目的。”   回去的路上,叶锦书垂着头,身侧的手紧紧握着。四小姐说不管她与娘亲是否真的只是为了避难而进入顾府,可终究是欺瞒了顾府的人,顾府不需要欺瞒主人家的奴仆,所以明日她会差人告诉她何时搬出顾府。从明日起,又要胆战心惊的四处逃亡了吗,那娘亲呢?娘亲的身体,怎还能受的住如此奔波。   到院子门口时正好碰见平日里来送饭食的小厮张庆刚从院子里走出来,他抬头见叶锦书的狼狈样惊呼起来:“叶小哥,这是怎么了,这是掉湖里了还是怎么着。”叶锦书耷拉着脑袋点点头道:“是了,掉湖里了,掉进去了。” 张庆暗自笑了笑,这小大夫平日里就是个奇奇怪怪的性子,自己本想跟他套套交情日后好说不定有些好处,结果不知道这小大夫是脾气本就如此还是瞧不起自己,一直一副冷淡淡的样子。张庆佯装关心道:“叶小哥,你还是赶紧回去换身干净衣裳吧,虽说你是个大夫,可也是会得风寒的呀。”虽然心里在闷着乐,可这嘴里当然得客气点。叶锦书不知是呆住了还是如何没听见,傻楞楞得站在那也不回话,眼睛直勾勾得盯着地上。张庆想着莫不是中了邪了,赶紧退了几步告了辞,快步走开了。   叶锦书楞在院子门口许久,她左思右想着该如何对娘亲开口,可是娘亲的身子好不容易在顾府养好了些,若是继续四处奔波病情一定会加重的。叶锦书想着,眼眶就红了起来,都怪自己在四小姐面前露了馅又要连累娘亲了,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身上四处疼,叶锦书此刻又自怨自艾起来,只觉得自己就是个没用的东西,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止也止不住。哭了一会儿,可这眼泪还是停不住,叶锦书抽抽搭搭的拎着衣角抹眼睛,可不能让娘亲看到自己哭。刚如此想着就感觉有些不对,抬头一看织娘正站在门口看着她,眼神慈爱疼惜。便再也忍不住扑进织娘怀里,哽咽着模糊不清的道:“头…头撞了,脸疼,腿也疼。掉湖里了,衣服也湿了。四小姐还要赶我们走…娘亲…怎么办啊。”织娘爱怜的摸着怀里孩子的脑袋,平日里素来毫无波澜的脸上显出了几分悲戚。   屋子里头静悄悄的,叶锦书正在打包她的宝贝药材,而织娘则是在给顾三小姐的嫁衣收尾。当初两人躲在偏僻的乡下,身上的银两全部用完,无奈之下,叶锦书去采些药草,织娘便绣了些手帕去卖换些银两。当时顾家二夫人偶然看到了织娘的绣品,一眼便看中了她的绣工,就请了她回来替顾三小姐缝嫁衣,叶锦书也替顾府的人瞧些小病。本来已与顾二夫人说好,以后便住在顾府当绣娘专门为顾家的女眷缝制些衣物手帕。顾府是大户又是皇亲,那些仇家定是想不到她们躲在其中,该是能躲几年清闲。没想到嫁衣是缝好了,可人也要离开了,出了这顾府又要开始逃亡,也不知会不会被那些仇家找到。   “娘,要不咱们去求求二夫人与三小姐,让她们去跟四小姐说说,让咱们留下。”叶锦书停下手上的动作终于忍不住开口,她额头上包两圈白布,白净的脸上顶着一个红肿的掌印看上去甚是滑稽。“你脸上的掌印子是四小姐打的吧,她既打你定是你冒犯了她,你得罪了她,怕是二夫人也不愿为咱们两个下人去去与四小姐说道。倒是可以去再去求求四小姐。”织娘道。叶锦书一听咬了咬唇犹豫道:“孩儿也不知四小姐为何打我,只是昏倒后醒来便觉得脸疼,想来我今日那番莽撞惊吓到了她。”织娘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总是莽莽撞撞的,表面上看着沉稳可还是个孩子心性。明日你拿些好药材再拿条丝帕去四小姐赔罪,虽说东西入不了小姐的眼,可心意总是要表表的。看看四小姐能不能看在你诚心的份上,放过咱们娘两。”叶锦书点点头,又问道:“若是四小姐问起我装扮成男子进顾府的缘由,问咱们仇家是谁,我该如何回答呢。”织娘招手将叶锦书唤到身边,抓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眼神坚定的道:“无论如何,绝不可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那高龄的老板已经疯掉了,苦逼的作者菌每天都在老板的指挥下做些无用功又得罪人的事,可怜的作者菌会被同事们围殴致死的。 第5章 赔罪   阿素觉得今日的小姐有些怪怪的,小姐性情冷淡以往都是一副天塌下来也与她无关的表情,就算是生气也没有人能从她脸上看出端倪。可今日叶小哥不知哪里惹了小姐不快,小姐居然板着脸,还亲手打了叶小哥,这就跟看到小姐哭一样是从未见过的事阿。之后小姐一整天都不怎么开心,也不知这叶小哥究竟干出了什么让小姐如此大动肝火的事情,连自己都得跟着遭殃。阿素低头看着被撑的快要破了的肚皮,想着若是明日有什么好吃的,该怎么塞进去呢。   顾笙沐浴完后,正躺在床上看着书,可书中的字却一个也看不下去。胸口还是有些刺痛,那个该死的叶锦书,太荒唐了,本是好心去救她结果她居然…居然狠狠一巴掌就拍在顾笙胸口,疼的顾笙恨不得重新把她丢水里去。一想起这事,顾笙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居然在这个蠢笨的小大夫面前丢了脸,就算她自己不知道却仍是不可原谅,于是顾笙照着小大夫白嫩的脸上狠狠的来了一下。从今日看来,这叶锦书不会武功也不像说谎,可能还真是为了避仇家才躲进顾府。可是怪不得顾笙怀疑,近来宁王太过平静了什么动作都没有,突然顾府就来了个女扮男装的叶锦书不被怀疑才怪。虽迁怒于那小大夫,但也不是什么不通人情的人,若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要安安分分的待着不惹事,这顾府倒是能让她们继续待下去,不过吓一吓那胆小蠢笨的小大夫也好,叫她今晚睡不着觉也算是报了仇。   顾笙起了身,站在窗边低声唤了句:“止迁。”眨眼间窗外出现就半跪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看那身形该是个女子。那黑衣人应了声:“小姐。”虽声音刻意压低可仍是好听。顾笙轻皱着眉头看着在前方,发丝在肩头轻舞着:“告诉安插在宁王府的眼线,无论如何定要查出宁王近来究竟在干什么。还有,我府中来了一名女扮男装的大夫名叫叶锦书,你去查查她的身份以防万一。”黑衣人微微躬身道:“是。”顾笙点点头目光放暖了些看着那黑衣人道:“止迁,幸苦你了。”身体微微一颤,那跪着的人呼吸重了些,许久后才道:“不幸苦,若是小姐没其它吩咐,卑职告退。”顾笙点点头,轻风掠过,眼前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第二日,叶锦书早早就起了身,用了早饭后,去房间药厨最底下拿出一个小盒子,里头用红布小心的包着一根百年老参。这可是她的半条命根子,当初在深山中徘徊了近半个月才挖了出来的。本打算给娘亲补身体用的,可娘亲说现在也只有它能拿的出手了,就送给四小姐吧。叶锦书抱着盒子出来,织娘迎了过来手上拿着一方白色的丝绸手帕,上头绣着的梅花栩栩如生仿佛如真的一般,更奇特的是这屋子里头竟然能闻见丝淡淡的梅花香。织娘抚了抚手上的锦帕,眼底有些不舍,那老参是叶锦书的命根子那这锦帕便是她织娘的命根子了。叶锦书自然看出了娘亲的不舍赶紧道:“娘亲,既是不舍,何不换一条帕子。”织娘看着锦帕目光有些空洞:“这帕子,是当年我还在师父门下学艺时的出师之物,是…是师姐同我一起完成的。丝线用梅花汁浸染半年之久,帕子完成后又与花瓣一起放了一个冬季。这帕子带着梅花的香味,若是沾染上水香味更是浓郁。”叶锦书抿着唇心里有些难过,那帕子她自然知道娘亲是舍不得的,那可是娘亲就算是逃亡路上也贴身带着的东西,如此珍爱的东西如今要舍了给他人,娘亲定是要比自己更难过的。“拿去吧也只有这个了,虽说不是什么难得的珍宝,但也算是别有一番趣味的物件,或许四小姐欢喜了,就让咱们娘俩留下了。”再舍不得也是要给的,织娘别过脸将手中的帕子塞进叶锦书手中挥挥手道:“去吧。”看着叶锦书走出了院子,织娘闭着眼靠在门边苦笑着摇头,眼泪却仍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师姐啊,这最后一件与你有关的东西我都失去了,你会怪我吗,怪我的懦弱无用。若是当初我跟着你走了,或许锦书也不会跟着自己受苦,或许这些年也不会折磨了彼此那么久。   叶锦书一脸严肃认真的搂着小木盒蹲在墙角里大概有半个时辰了,应该怎么和四小姐说呢她想着,昨日四小姐虽说要赶她跟娘亲走,可若不是四小姐自己早就在那池子里头淹死了,所以四小姐对她还有救命之恩。况且昨日四小姐本叫她来是为了给四小姐把脉的,结果自己什么都没做成还让四小姐恼了,四小姐不仅不怪她还救了她。叶锦书点点头四小姐是个好人,只要好好的跟四小姐说清楚自己不是坏人,四小姐一定会体谅的。   沉浸在思考中的叶锦书突然听见有人在耳边幽幽的拖长声线的道了句“叶~小~哥,你~在~做~什~么。”“啊!”叶锦书吓猛的站了起来,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穿着一身嫩绿站在一旁笑的正欢的小丫鬟阿素。拍了拍胸口叶锦书只觉得猛的被那么一吓手脚都有些发凉了,她缓了口气道:“阿素姑娘,我想找四小姐有些事情要说,麻烦…麻烦你去通报一声。”阿素笑嘻嘻的往上一指:“小姐就在那,她吩咐我叫你上去。”叶锦书顺着小丫鬟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院子中阁楼二楼走廊上,貌美的顾四小姐正施施然的坐在躺椅上端着茶杯,面上无甚表情可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阿素阿~四小姐在那看了多久了。”叶锦书梗着脖子像是被卡住了一般,小丫鬟眨眨眼想了想道:“你还未来的时候小姐就已经在阁楼上喝茶了,见着你蹲在这我本想下来叫你。可是小姐叫我别打扰你,她说你蹲在这种蘑菇呢,咦,你真的在种蘑菇吗?蘑菇呢?”说完小丫鬟还摇着脑袋在叶锦书头先蹲着的地方看了看。为什么每次遇见四小姐都是这般丢脸呢叶锦书真想捂着脸落荒而逃,止了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叶锦书紧了紧怀里的小盒子告诉自己今日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的。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瓮声瓮气的道:“阿素姑娘,带我去见小姐吧。”   “四小姐,锦书前来道谢。多谢昨日小姐救命之恩。”叶锦书恭敬的跪在地上一脸认真,只是那包在额头上的白布和还有些浮肿的脸真的让人忍俊不禁。顾笙其实是有些想笑的,只是碍于平日里的做派也只能继续风轻云淡的点点头道:“起来吧,昨日之事也算是我分内之事,你在我宅院中落水,若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好向你娘亲交代。”叶锦书起了身双手托着那小木盒子道:“四小姐,家母吩咐救命之恩定要好好报答,特地吩咐我送些物件给小姐。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也算我与家母一片心意,望四小姐收下。”还未等四小姐开口,一旁的小丫鬟阿素却接过了叶锦书的小盒子打开,顿时几人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梅花香,阿素了亮着眼睛嘴唇微张的拿起那块锦帕:“好漂亮,好香的帕子。”说完献宝似的将锦帕交到四小姐手上。顾笙眼中有些惊异,这锦帕的绣工果然了得。身为顾府小姐的她见不过不少好手艺的绣娘,顾府便有绸缎庄卖些上好的锦帕,皇宫中御用的锦帕她也有不少。可手中这条锦帕却是她见过的绣工最好手感最佳灵气最足的,再加上那经久不散的香味,就算是把这锦帕拿去当贡品也是能让宫中那些位贵人入的了眼的。 第6章 又晕了!   那锦帕顾笙的确是欢喜的,这叶锦书的娘亲是绣娘莫不是她的手笔,想着便问道:“叶小哥,这锦帕莫不是你娘亲绣的。”叶锦书想着四小姐是救命恩人,且娘亲也没有叫她隐瞒,自然不敢撒谎:“回小姐的话,正是家母早些年绣的。”顾笙抬手轻轻抚上那帕子,起了些疑心:“如此绣工,为何却从未听过你娘亲的名讳。”“原本家中富裕,娘亲学艺后便只为家中人做些衣物鞋袜,从未将手艺流出。后来家道中落,盘缠用尽,娘亲才不得不绣些锦帕换些银两,只是这第一笔买卖便是二夫人,因此才进了顾府。”说到以前,叶锦书有些低落,原本黑亮的眼珠也黯淡了些。   “听说叶夫人身体不好,这人参你还是留给她补身体,待会我再叫阿素去那些补品让你带回去。算是我收了这锦帕给叶夫人的回礼。”顾笙见那小大夫这一会耷拉着的脑袋无精打采,像极了二嫂养的那只小奶狗饿肚子时候的样子,便示意阿素将那小盒子里头的人参还给叶锦书。叶锦书一听这命根子能收回去,眼睛又亮了起来伸了手就去接,可这手伸到半空中又收了回去红着脸道:“这是给四小姐补身子的,况且家中还有一颗留给娘亲的,四小姐不用客气还是留下吧。”顾笙一见叶锦书那红着脸眼神飘忽,手中还捏着袖角搓来搓去的样子就知道她在说谎,这也太明显了吧。   顾笙头一次见到如此拙劣的掩饰,这小大夫还真是给她开了个大眼界阿,于是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拨弄着葱白修长的手指勾着唇角道:“既然如此,那明日叶小哥就把你另一颗人参拿来,本小姐向来一壶参茶要放两颗老参。”叶锦书有些发楞的看着顾笙,顾四小姐那一瞬间的媚笑让她有些晕乎乎的,真漂亮阿。可是另一颗老参,什么!!!叶锦书瞪大眼睛,哪来的另一颗,脸上的红晕刚下去此时血液又往上冲,叶锦书脖子脸耳朵一起红了起来,整个人像是要着火了一般,连一旁的阿素都看呆了眼。“四小…四小姐,我…我,不是…我。”叶锦书紧张的我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心噗通噗通的跳着,耳朵也嗡嗡乱想。额头那个大包又开始疼起来像是有什么要钻出来一样,叶锦书心头一凉突然想起以前娘亲说过,说谎的人会长出两个角变成牛去耕田,这额头不会是要长出角来了吧,这样想着眼前一黑噗咚倒在地上又晕了过去。   顾笙叹了口气,这样的人会是别人派来的奸细,怕是这蠢大夫想要贴钱当奸细也没人要吧,顾笙不明白只不过一个玩笑而已怎么又晕了。“阿素,同我一起将叶小哥扶进她上回躺着的那间空房中去。”顾笙还是狠不下心让她一个姑娘家躺在地上,唤了阿素扶起了叶锦书。看着那躺在床上脸也火红火红的小大夫,阿素在一旁担心的问道:“小姐,要不要请大夫给叶小哥瞧瞧阿。”顾笙摇摇头道:“不用,她这是急晕了,待她醒过了便没事。”说完转身出了门。若是让人知道这小大夫连续两天都在她这院子里头晕过去,估计会传她顾四小姐虐待这叶大夫了吧。   快到用午饭时,叶锦书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她真的是在睡,昨儿夜里一直辗转反侧睡不着,忧心着四小姐会不会真的将她与娘亲赶走。今天看四小姐收了礼,看神情也并没有要让她和娘亲离开的意思,心事没了又困又倦自然要好好的睡上一觉,不过这地方却是选的不太对。   叶锦书是闻着饭菜香醒来的,刚睁开眼肚子就配合的叫了起来,她摸摸肚子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里。瞪着眼睛发了会呆叶锦书终于认出了这房间,昨日也是在这房间里头醒过来的,这么一想便猜到了自己为何又在此。叶锦书将头埋在被子里头,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向来便不是一个容易激动的人,怎么在四小姐面前就会那么容易就急昏了过去。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大夫,哪有大夫三天两头的昏倒的,四小姐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个庸医,无论如何今日都要帮小姐把脉。   四小姐肌肤白则白,却透出了几分苍白的意味,不过如今那养在深闺中的小姐大多是这般,很少出去走动时间长了自然会虚弱些,只需多用些好的补品再每日出门多晒晒太阳走动一番便是能好的。阿素推开门时,叶锦书正沉思着四小姐身子有何不适,见着阿素她立即下了床。阿素依旧是副笑嘻嘻的样子,看样子是刚吃了些糕点,嘴角处还沾着碎屑:“叶小哥,醒了就出来吧,小姐喊你出去用些饭食。”   饭菜摆在院子中那亭子里头,阿素说四小姐已经用过了,而这些饭菜则是专门给叶锦书备的不可推辞,听到此言,叶锦书自然是感激一番四小姐果然是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好女子,便也不扭捏坐下吃了起来,叶锦书虽然是个女子看上去又单薄瘦弱,可那饭量却是跟个大汉无异,幸得现在是顶着个男子得身份否则也不知会被多少人笑话。原本看上去斯斯文文温文尔雅的叶锦书,面对一桌子好菜,眼睛发着绿光像头饿狼一般,倒是吓住了一旁的阿素。不过饿虽饿,吃东西时叶锦书还是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的。   等吃饱了之后,阿素告诉叶锦书四小姐疲累了回房歇息去了,依着以往的习惯会睡上半刻钟。叶锦书没有离去,她要等四小姐醒来后再为她把脉,阿素端了两杯茶便坐在一边打起瞌睡。而也锦书却是东张西望起来,说来也奇怪,顾府其它的少爷小姐院子里头伺候的人总有个三四个人,可这顾四小姐的院子里除了主子便是阿素,却不见其它的小厮丫鬟。若是说不得宠,那自然不是的,早就听说那顾老爷对膝下的儿女们个个都宠爱有加的,是个好父亲。叶锦书猜想大概是四小姐喜爱清净又无甚架子,身边留一个伺候的人就够了。   这夏末的天气最是好,不冷不热的,不时的来阵微风吹得人又困又乏,院子里头的竹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就如同催眠之音一般。就算之前睡了好一会了,叶锦书此时吹着风又听着阿素的呼噜声又是有些想睡了。她打着精神百般无聊的开始数池子小湖里的鱼,翻来覆去的数了几遍却每次都对不上数,看着水面上打着旋的竹叶和游来游去躲迷藏的鱼,叶锦书想着,这鱼怎么就不困怎么就不睡午觉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昨晚很晚才睡,等下要去医院抽血检查,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现在作者菌的文收藏已经有56了,非常感谢从贴吧追文到这里的那群小精灵!!!楼主爱你们!!!   同样,希望喜欢作者菌文的人,点击吧!收藏吧!毕竟作者菌又漂亮又帅,江湖人送外号“大脸帅猫!!!!!”你们能拒绝一只帅炸天的大脸猫吗! 第7章 惊人的脉息!   阿素说的不错,大概过了半刻钟左右,叶锦书便听到开门声,转头就看到拿着两本书走出来的顾四小姐。顾四小姐穿着一身极精致的淡绿色的衣裳,上头随意的绣着几片竹叶便再无其它的花纹,三千青丝用玉簪束起来了,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和那精致诱人的锁骨,微弯的柳叶眉轻蹙着,那双黑亮的眸子就像是深山里的一股清泉,看似清澈见底却又深邃的让人难以捉摸,而那略显苍白的唇色为她添了几分柔弱的气息。平日里就美的摄人心魂的顾四小姐今日格外的漂亮,若是让那些男子见到恐怕定是口干舌燥失魂落魄吧。   叶锦书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便迎上去行礼。顾笙似乎对叶锦书还待在这并不惊异,还吩咐叶锦书轻些说话莫要吵醒那趴在栏杆上睡的正香的小丫鬟。“四小姐,不知今日能否让在下替您把把脉。”叶锦书立在一旁压低声音问道,顾笙抬眼看了她几眼,点了点头算是允了。   叶锦书坐在顾笙身旁的石凳上,顾四小姐将手放在桌子上,叶锦书正要伸手去把脉,却突然听到院子外传来说话声。“笙儿,娘来看你了。”声音落了,从外头走进来了一个衣着华丽雍容的貌美妇人。叶锦书与这位顾夫人见过两面,当即站起来恭敬的立在一边,却瞥眼见顾四小姐面无表情的伸腿轻轻踹了踹那还酣睡的小丫鬟。那小丫鬟半睁着眼睛里头朦胧一片还是一副未睡醒的样子,却是赶紧低着头站到顾四小姐身后,等再抬头时那双眼睛精光闪闪的一副中气十足的样子,看上去两人配合的极其默契应该不是一两回了吧,叶锦书有些忍不住的捂嘴偷笑。   顾夫人直奔着亭子走来,叶锦书与阿素赶紧弯腰行礼,顾夫人挥挥手道了句免礼然后上下打量着叶锦书问道:“你是何人?”叶锦书拱手回道:“回夫人的话,在下叶锦书,是前些日子跟娘亲来顾府替三小姐缝制嫁衣的。”顾夫人点点头显然是想起来了,她坐到顾笙旁边摸摸顾四小姐的头发声音柔和的问:“笙儿,你今日是请这叶小哥来给你诊脉的吗。”顾四小姐神情有些僵硬的将头上的拉下来道:“正是。娘亲今日不是随二娘去看三姐的嫁衣了吗,怎么有空来我这。”顾夫人看上去心情不错,脸上挂着笑:“刚和夙袂去看了回来,那织娘的手艺可真好,那嫁衣是娘亲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日后你出嫁时,也叫这织娘给你做嫁衣。”   看来,娘亲和二娘已经和好了,连名字都叫上了。平日里顾夫人若是和二夫人闹僵了,只会叫二夫人狐狸精,若是叫上闺名了那便是两人如今又是如胶似漆了,说来这顾府的两位夫人之间的关系也算是错综复杂让人难以看清的。“叶小哥你赶紧坐着替笙儿诊脉吧,正好我在一旁看着。”顾夫人唤叶锦书替顾四小姐把脉,叶锦书应了也不推辞坐在四小姐旁边按住顾四小姐的脉门,闭上眼开始专心诊脉。   诊脉需专心凝神,叶锦书原本闭着眼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可此时却是有些不对劲。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她的唇越抿越紧,身体微微的有些颤抖脸色也突然苍白了起来。顾四小姐眼底闪过几丝光芒,不动声色的把手收了回去。叶锦书腾的睁开眼,那里面竟是含着几分痛苦和无措。一旁的顾夫人也是察觉了不对劲,她紧张的看着叶锦书颤声问道:“叶小哥…可是小女身子出了什么问题吗。”叶锦书红着眼眶看着对面那个泰然自若的女子,微微张了张唇声音有些沙哑:“四小姐…她……”   “叶小哥,看你年纪轻轻的,没想到医术却是如此好阿。你说的症状竟跟吴神医那医术大家说的八九不离十,吴神医一直说要收个有资质的徒弟,待他回来后我定要向他推荐推荐你。”顾夫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拉着叶锦书谈天,眉里眼里皆是笑意,看来她对叶锦书的印象还不错。“夫人过奖了,在下只是…只是对医术略懂一二而已。若是能有幸见吴神医一面已是极好的,哪能妄想成为吴神医的高徒。”叶锦书微低着头喃喃道,神情有些恍惚,顾夫人只当她是听到了吴神医的大名才如此的。   “娘不是要去陪二娘下棋吗,若是去晚了怕是二娘不让你棋子了。”顾笙在一旁道。“哎呀,对阿。不成,娘这就要走了。叶小哥,吴神医回乡探亲了,笙儿身子不好如今身边也没大夫陪着,就劳烦你这些日子替笙儿好好调理调理身子。改日我吩咐人那些赏赐给你。”顾夫人说完便火急火燎的提着衣角往外跑,倒是把叶锦书看的一愣一愣的。   “阿素,你去……”顾笙话还没说完,小丫鬟便扁着嘴应道:“去拿糕点给叶小哥,我知道,这就去。”“今日就去张大娘那拿些榛子糖吧。”顾笙心中暗叹了口气,若是不给点好处怕是这个阿素又要跟个孩子一样要闹脾气了吧。那榛子糖可是小丫鬟的最爱,喜爱到有时晚上睡觉都要含着一颗,只不过后来却是落了个牙疼的毛病,顾笙这才再不许小丫鬟吃糖。小丫鬟听到指令头也没回的往外疯跑,看那架势倒像是赶着去救火一般。   院子里头静悄悄的,顾笙目光冷了下来,她看着坐在对面的叶锦书,食指指尖轻搭在茶杯上,只见那碧绿的茶杯表面上裂开了几条细微的裂痕。叶锦书知道顾四小姐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小姐还是个武林高手,她还知道,若是接下来顾四小姐的问话她回答的稍有隐瞒便会魂归黄泉,她更知道,就在她无意之间诊的一次脉她又被拖入了五年前的那场噩梦,那个好不容易费尽心机逃离的噩梦。   “你果然还是有所隐瞒,我本打算行你方便,只要你不做危及顾府之事,便让你与你娘亲好好待在顾府。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诊出来了,你的身份一定不简单。”顾四小姐语气平和就像是在话家常一般,可叶锦书却感觉无形中有什么一直压迫着她,让她不能控制的弯下腰伏在桌面动弹不得,她喘着气冷汗湿了背后的衣裳。“我问,你答。若是再敢隐瞒,我会杀了你再杀你娘亲。”   顾四小姐只觉得胸中郁气难消,她居然差些就相信了她,相信了这个看似蠢傻的小大夫,可是到底还是被骗了。似乎知道了顾笙心中所想,叶锦书红着眼喊道:“有些话我的确未说,可我没骗你。我与娘亲并未有想害顾府之心,也不是什么人派来的。我说为了避难才进顾府也是真的,我与娘亲已被仇家追杀了近五年,每日东躲西藏,进了顾府才安宁了几日。这些,我没骗你。”   顾笙看似并未为之所动也并不相信的样子,她暗中又加了几层力。叶锦书只觉得浑身都钻心的痛了起来,好像身子都快要被碾碎了一般,全身的骨头咯吱作响。顾笙见那小大夫眼眶红红的,咬牙憋着痛伏在桌面倔强的昂着头,一副不肯屈服的样子,竟有些不忍。顾笙叹了口气,收了暗劲,叶锦书全身一松跌倒在地上。   顾笙起了身背对着叶锦书站着,目光悠长的看着对面的竹林轻声道:“吴神医曾说过,这天下间能诊出这病根的恐怕也就只剩他与他的师父老鬼医了。老鬼医我见过是个垂暮老人,可是为什么你如此年纪也能诊出来,为何。”身后传来的声音像是在笑也像是在哭,断断续续的像是快要丧命一般:“是阿….的确….除了他们…..没人….没人能诊出的,没人能….可是如果是姓席的呢。”顾笙闻言猛的转身,眼中是错愕是难以置信,躺在地上的叶锦书像个孩子一样抱着自己蜷缩着身体,那双平日里清澈温和的眸子变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你,你是说…..你姓席。可是姓席的不是在三十年前就已经都死绝了吗,难道有人逃出来了活了下来。”绕是顾笙这般镇定的人,在听到此言时也是有些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对的,本来是要死绝了的,可是有个孩子逃了出来。”叶锦书闭上眼,似乎疲累的连话也不愿说了。顾笙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良久之后越过她往房里走去:“且先回去歇息吧。”   叶锦书听到身后的关门声,她睁开眼咧着嘴想笑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这些年,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在一个小镇开家小药铺,有客人时卖卖药材给人看看病,没人时就去山上采药,还要把娘亲的身子养好,跟娘亲相依为命平平淡淡的生活,真可惜,怕是不能了。她爬起来,顾不得身体的不适,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昨天抽完血就去补充营养了,吃了好多好吃的。撑的最后连路都走不动了!!!这美好的生活啊。 第8章 隐在黑暗中的势力!   以往叶锦书只要有什么心事,织娘一眼便能看出。可或许今日叶锦书的演技太好,织娘竟是没有察觉出她有何不对劲。“娘,今日四小姐可喜欢你的锦帕了,说下回还要给些赏赐。还特地留我在那用了午饭呢,那的饭菜可好吃了,都是些大鱼大肉。”叶锦书笑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说着。织娘点点头,一边伸手挡着叶锦书喷来的米饭:“锦书,娘亲不是说过了吗,用饭时不用说话。吃饭也慢些,自己是大夫难道还不知道细嚼慢咽的好处吗。”叶锦书闻眼眨了眨眼,将口中的饭咽下恭敬的道错:“孩儿错了,孩儿今日太开心了忘了母亲平日的教导,请母亲责罚。”说完还偷眼去看织娘的反应,那偷偷摸摸的样子倒是让织娘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他们是要按原计划立即返回,可神医突然说要去见一位故友,他们便派了一小队人马跟着去了。谁知到了约定的时间也不见神医的踪影,他们察出了不对立即派人去探查,却发现陪同神医去的那队人马都死了,神医也不见了。”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禀告完后,便屏着呼吸不再多言。顾笙闭着眼站在黑衣人面前,脸色似乎与平常无异:“一个月,我只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止迁,在那之前一定要在宁王手中将神医毫发无损的带回来。”“是,属下遵命。小姐,您上回要我查叶姓母女之事,已有些结果。”止迁道。“如何。”顾笙问道,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握紧。 “虽并未查出其真实身份,但宁王的人一直暗中追杀她们并有五年之久。原本以她们母女二人之力一早便会被擒,可暗中有人在相助,且势力不小但是何势力还未查出。”顾笙并未再答话,只是挥了挥手命她退下。止迁起身后退了两步,眼神微闪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未说,她垂头拱手道:“属下告退。”言毕翻窗而去。顾笙睁开眼,眼眸清明一片,心思却早已百转千回。宁王以为抓走了吴神医便能让她溃败身死让顾府家破人亡,若是以前她定是无计可施的,吴神医于她来说于顾府来说是一颗保命丸,这些年宁王想尽办法要抓住吴神医,而她却是想尽办法保住他,防不胜防,最终宁王还是得逞。可这回老天送来了一个叶锦书,送给她一个转机。   宁王,天下百姓朝廷官员皆以为他是一个清廉勤政的好王爷,是一个温文尔雅上恭下慈的好儿子好父亲。可那副伪善的嘴脸之下却藏着一副狠辣阴毒的黑心肠,这天下恐怕没人比顾府的人更了解那个天纵英才却心思恶毒的宁王了。这些年他一步一步将顾府逼到如此地步,将顾笙逼到如此境地,如今她身上所有的痛苦皆是拜他所赐。不过姓顾的人向来便不是任人欺凌忍辱偷生之人,既然宁王要斗,那她便奉陪到底。   叶锦书这几日在等四小姐的传话,她原本以为到了第二日她便会被请去问话,可偏偏已经过了好几日了四小姐也有没半点动静。她每日在四小姐的宅院边转悠,就盼着哪天能在路上见着四小姐,可四小姐好像不太爱出门这都几日了连院子门都没有踏出来过。这不,叶锦书又蹲在墙角处守株待兔,眼见着小丫鬟阿素端着些东西从院子中走出来,她赶紧迎上去道:“阿素姑娘,四小姐还是不愿意见我吗。”阿素见着叶锦书嘴角一瞥有气无力的道:“叶小哥,我都跟你说好几遍了。四小姐说了,等她哪日身体不适时再请你去看看,你就没其它事情要做吗,怎么日日都来问阿。”叶锦书闻言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这四小姐怎么就不愿意见她呢。   阿素见叶锦书那泄气的样子,眼珠转了转而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凑过去低声问道:“叶小哥,你是不是喜欢上咱们小姐了。”叶锦书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一脸得意的小丫鬟,脸迅速的红了起来,她急忙摆摆手:“不,不是的。在下只是担忧四小姐的身子而已,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可那小丫鬟似乎没有听到叶锦书的解释一般,仍窃笑着道:“我就知道你喜欢小姐,你别怕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告诉你,咱们府里阿还有好几个人喜欢小姐的呢。”叶锦书知道自己若是再解释下去,恐怕这小丫鬟还不知道能想到哪里去。也不敢再多说了,告了辞赶紧离开,剩下傻笑的小丫鬟还在捂着嘴笑的眉眼弯弯。   眼看着再过两日就入秋了,叶锦书也急了起来,娘亲的药快用完了得赶紧去采。她早早起床拿了药锄跟药娄跟织娘道了别,又去跟张大娘嘱咐了几句,就匆匆的出了门。如果问叶锦书什么时候最开心,想来便是在山中采药的日子,就像一个寻宝的孩子一样不断的发现新奇的玩意。山中的味道是极好闻的,绿叶的味道野花的味道,还有药草的味道,等什么时候带着娘亲隐居山林何尝不是一件美事。叶锦书在林子里跑来跑去,灰头土脸汗流浃背的,可脸上却带着明媚温和的笑意。在她不远处的一棵枝叶繁密的大树上,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悄无声息的伏在树枝上,露出的双眼隐含着冷冰冰的杀气注视着那个丝毫无察觉的人影。   顾笙起身后吩咐了阿素去挑了好些人参林芝送去给了织娘,待小丫鬟回来后告知她叶锦书出门去采药了。宁王在顾府中留的眼线还未彻底拨除,所以现在与叶锦书的来往越少越好,若是让那些眼线对叶锦书起了疑那宁王势必会注意到她。没想到,一个不过三面之缘的小大夫,却成了顾四小姐与宁王下的那盘棋中,最重要的棋子。现如今要尽快弄清的,是这些年一直暗中相助叶家母女的人是谁,是敌还是友。不过既然是与宁王为敌的人,想来与她她顾府便不是敌人吧。若是能借着叶家母女的手将那暗中的势力拉拢到手,那对顾府来说定是个不小的助力。   将树下的药草小心的连根铲起,然后抖尽泥土放进药娄中。叶锦书拿着衣袖抹抹脸上的汗水,这太阳快要落山了得赶紧下山,背上的药娄已经塞的满满当当的,这一带的山灵气足药草多,过两日应该再来一趟多采些。叶锦书收拾好东西就往山下走,可隐约间却听到刀剑碰撞打斗的声音,莫非这般深山都有些高手在决斗。人的好奇心有时对人来说是好事有时却也会给人惹麻烦,叶锦书曾经就因为围观过两位江湖中人决斗被误伤过,此时自然不敢再留,越发快步的下山。   在叶锦书刚刚站着的地方不远处,两个同样蒙着面的黑衣人正举着剑在对峙着。其中的一名赫然就是顾笙的手下那名叫止迁的女子,而另一个则是刚刚一直在监视叶锦书的那名男子。“你不是宁王的人。”止迁瞥眼看到自己的剑上有几丝血迹。男子捂着滴血的手臂冷笑道:“哼,你无需知道我是谁。”“既然我们的目的都一样,要保护叶家母女,那为何不能结交为友多条路走呢。”止迁微蹙着眉头紧盯着眼前的人,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着,这个人莫非天生神力怎的力气如此之大。“你是顾府的人吧!我家主人说了,只要你们不对叶夫人和叶大夫下手,我们绝不与你们为难。”黑衣男子虽嘴上说着不与为难的话,可眼里却有股好斗的狠劲在蠢蠢欲动。止迁右脚撤开半步,一副准备迎敌的架势:“不知可否告知你家主人名讳。”男子将受伤的右手握着的剑换到左手,微睑着眼沉着声音道:“我家主人无意与你们顾府结交,不过,我们俩倒是可以再战一场分出胜负。”不知从哪个方向刮来的风,扬起了地上的落叶,树林中的鸟叫声都瞬间消失,似乎那些动物也闻到了危险的味道,纷纷逃开。两个持剑之人的血斗一触即发,杀气越来越浓,可就在两人准备动手之际,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惊的鸟群四处乱飞。那男子抬头望了眼天,敛去杀气垂头拱手道:“若有机会下次再战,后会无期。”话音刚落便使着轻功掠去。止迁将剑归鞘,几个呼吸之后便往那男子离去的方向追了去。   “娘,我今天采的药特别多。我还采了几株野菜,就是此前咱们在青州吃过的,您说很好吃的那种野菜。待会我去交给厨娘,叫她给您煮碗清淡的野菜汤。”叶锦书兴致勃勃的抓着些野菜在织娘面前显摆,脸上身上的土都还没洗干净,满身的泥巴。织娘放下手中的活,掏出手帕细细的帮叶锦书擦感着脸:“你这孩子,回来就去洗把脸去,看你脏的跟个泥娃娃一样,还是个姑娘家。”叶锦书一脸傻笑的看着织娘,听着那满含关爱的抱怨。织娘十八岁便生下叶锦书,如今也不过才三十五岁。织娘年轻时也是个清丽秀美的女子,性情又温婉良善,当初来家里提亲的人也是踏破了门槛,就算是到了如今这年纪,也是个貌美的妇人。样貌上叶锦书倒是有些随她,皮肤白嫩嫩的样貌清秀,这眉眼倒是有些像他父亲,长了对笑眼,只要微微一笑那对眼睛也跟着笑起来了一般,眸子又黑亮黑亮的,看上去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哎!唉! 第9章 顾夫人有请!   朔州最近这几日热闹了不少,因为两日后顾府的三小姐就要出嫁了。顾府势大,不仅朝堂上有众多朋友,在江湖中也有不少名望,听说此次皇帝若不是身体不适恐怕都要亲自来了,皇帝虽没来但却派了两个儿子来,一个贤德之名誉满天下的宁王,一个洒脱不凡征战杀敌护佑疆土的晋王。而顾府的亲家苏府也是江南的丝绸大户,顾府与苏府是世交,幼时便定下了这门亲事,所幸两家的孩子也相处的来,也算是一桩双方都志得意满的好亲事。这般大事,受邀而来的名士慕名而来的雅士,还有江湖上来那些跑来凑热闹的各路人马,一时间是将这朔州城挤的是热闹非凡。人多的地方就是江湖,朔州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人,出的事自然也是多。如今这城里的大多是些有名望的人,有人壮了胆子趁火打劫,先是几个大富商被抢,接着是打伤几个官员的小厮,再接着就是宁王的几名手下无缘无故惨死。一时间那些富商官员皆是被惹怒了,夜夜派人巡查,到处抓可疑之人,把朔州搞的一团乱。   朔州的知府李宪最近是忙的好几日都没有回家,他忙着骂手底下的那些个废物,几个汪洋大盗就惹出了那么多事,如今这朔州还有几位比他官阶还高的大人,更不用说还有两位王爷了。平日里出些小事就算了,如今这大日子若是出了事,只怕他的乌纱帽就保不住。想着明日就是顾府三小姐出嫁的日子,李宪将这府衙的人手都派了出去巡街,他在家烧香拜佛,盼着那些个祖宗可别在明日惹事。   叶锦书最近清闲的头上都要长草了,三小姐的婚期就要到了,顾府的人一个个的都忙的团团转,就是有病的人都没空找她医。娘亲说这几日朔州的人多,万不能出去乱跑怕碰见仇家,所以这药定是不能出去采了,娘亲也在忙着赶衣裳,合着这顾府也就数她最清闲了。她想来想去,想到四小姐,可四小姐也不愿见她。叶锦书没法子,只能趴在院子里头晒太阳,手里拿着本破旧的医典看着,看着看着就觉得发困。   叶锦书眼睛都快闭成一条缝了,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突然旁边有人撞了她一下,她一惊手上的书掉在了地上,扭头一看顾家大少爷顾钦正蹲在她旁边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啊。”叶锦书被吓的从椅子上掉了下去,屁股刚好坐在一个石头上,疼的她脸都扭曲了起来,为什么到了顾府之后她就那么不经吓,还那么容易受伤呢。“叶小哥啊,我看你这本医书挺好的,不如借给我看看如何。”顾钦手上拿着那本医术,脸上挂的是他认为最亲切最和蔼的笑容,可在叶锦书眼里可就不一样了,顾家大少爷笑的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叶锦书咽了咽口水捂着屁股退后了两步小心翼翼的道:“少爷,你要是喜欢就拿,拿去吧。”顾钦觉得自己的笑容果然很有用处,于是加深了笑意凑过去又道:“叶小哥,我再跟你商量件事。”叶锦书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的快要跳出来了,顾少爷一脸奸笑凑那么近是要干吗,难道他要非礼自己。想着,她憋着眼泪抱着自己胸口。嗳,这小大夫怎么突然眼泪汪汪的望着自己,顾钦直起身想着可能是他刚刚摔疼了,可是一个男人怎么跟个小女子一样摔一跤就哭哭啼啼的。虽然心下有些想要嘲笑这小大夫,但是毕竟有求于人,于是他放缓语气道:“叶小哥,你上回给我院子里头那小厮的药酒还有没有,能不能给我四五坛。”   “药酒?不行。”叶锦书一听顾钦是来讨药酒的,立即瞪着眼张着手臂一副拦路的架势。刚刚还看上去好欺负的小大夫怎么突然就强势了起来,顾钦挑着眉道:“叶小哥,你怎么那么小气,我就要一坛行不行。叶锦书想了想咬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最多给你两杯。”“什么!!!两杯。”顾钦差点连自己的扇子都扔了出去,这小大夫也太扣门了吧,他顾钦讨酒什么时候是几杯几杯讨的。他眯着眼威胁道:“叶小哥,你可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顾府的大少爷,要你一坛酒你都不给。你若是给了,我就答应你帮你做一件事情,你若是不给,明日我就去账房减你例银,”叶锦书一听顾钦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马上急了起来,咧着嘴又不知说些什么。顾钦见对面小大夫蹬着眼张着嘴露着森森白牙,连忙后退了两步,这小大夫不会是被逼急了要咬人吧。就在两人对峙着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了四小姐的声音。   “大哥,你平日里到我那讨酒喝也就罢了,如今连叶小哥的药酒也要讨,叶小哥的药酒可是要给体弱的人喝的,可我看大哥的身体倒是好着呢。”穿着白衣的顾笙翩然出尘的走了进来,就像是画中的人一样一颦一笑都让人挪不开眼,此时的顾四小姐在叶锦书的眼中就如同天上下来的救世仙子一般,叶锦书眼睛放着光的看着顾四小姐边点头边笑。“哎,笙儿。你这是站在哪边啊,我可是你大哥,你不帮我怎么还帮起这小大夫起来了。”顾钦一听顾四小姐的话就不开心了,怎么连自个的妹妹都不帮着自个。“我这是帮理不帮亲,若是大哥觉得自己身体不好需要喝药酒调养,那我就去告诉晴姐姐让她给你酿两坛药酒。”顾笙自然知道顾钦的死穴在哪里,她勾着唇角轻声细语的就把顾钦给堵住了。“别,笙儿你可别。你知道晴儿一向就不喜欢我喝酒,若是让她晓得了,不知道又是要几日不见我了。”顾钦垮着肩,眼睛却是瞪向叶锦书,这小大夫好生小气,连坛酒都不肯给。   “笙儿,你一个女儿家一个人跑到这叶小哥的院子里头成何体统。”顾钦终于找到借口好好顶顶自己这个刀枪不入的小妹了。“是娘亲叫我来喊叶小哥去她那的,大哥要不就跟着我一起去见见娘亲。”顾笙面色不改,一脸坦然。一旁的叶锦书倒是楞住了,顾夫人喊自己过去做什么。“娘亲见叶小哥,难道娘亲哪里不舒畅,要见大夫。”顾钦有些急了起来,皱着眉问道。顾笙摇摇头道:“自然不是,大哥你也知道,吴神医返乡探亲了。日后就由叶小哥替我调理身子了,娘亲这是叫叶小哥过去嘱咐几句。”三人又聊了几句,顾钦还是怕顾夫人问及他的婚事就先走了,而叶锦书去告知了母亲后,也跟着顾笙去了顾夫人的宅院。   一路上叶锦书低着头紧紧跟在顾笙身后,顾四小姐没开口叶锦书自然也不敢吱声。顾夫人的院子在后花园右侧,门口邻着几颗桂花树远远就能闻到桂花香。院子外候着几个丫鬟,见到顾四小姐过来连忙欠身行礼。候着的丫鬟中有两个是二夫人的随身丫鬟,顾笙看着问了句:“二娘在娘亲房里。”那穿着粉红衣裳的清秀小丫鬟应道:“回四小姐的话,二夫人做了些桂花糕特地送了些给大夫人尝尝。”顾笙点点头抬手挥了挥道:“不必通报了,你们在外面候着吧。”说完便领着叶锦书往院子里走。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这两天一直是睡不醒的状态,快给作者菌打打气! 第10章 二夫人的秘密!   两人走到正厅门口,顾笙见门口没有丫鬟候着,就以为顾夫人与二夫人去书房下棋了,便一边推门一边跟叶锦书说道:“你先在厅中候着,我去唤娘亲过…”。话还未说完两人便愣在门口。房中两人也受了惊吓般望过来,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四人互望着面面相觑。只见顾夫人正做在桌边,而二夫人竟娇媚的坐在顾夫人的腿上,指间拈着块桂花糕递在顾夫人嘴边。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顾笙,她低头轻声咳了声。顾夫人急忙推开腿上的二夫人,满面通红手足无措的看着顾笙解释道:“笙儿,凤袂她…她摔倒在我身上…我。”“娘亲一向与二娘关系亲厚,孩儿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不知二娘可有受伤。”顾笙打断顾夫人的话看向二夫人。顾家二夫人施施然的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而后眼含笑意的回望顾笙道:“还是笙儿知道心疼人,只是拌了一下,无碍。”顾家二夫人样貌娇媚,举手投足都带着股魅惑人心的味道,难怪有时顾夫人叫她狐狸精,只看这相貌二夫人的确就像是只时时刻刻都在蛊惑男人的狐狸,再加上拿双泛着春水的桃花眼,叫人见了心里就直痒痒。   “娘亲,我有些事要向二娘讨教,就在院子里,您先跟叶小哥聊聊。”顾笙轻轻按了按顾夫人的肩头,然后跟着二夫人出了门。顾夫人喜爱花草,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还有一个爬满了葡萄藤的木架子,底下有套石桌石凳,夏日在底下吹风乘凉极好。“二娘,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顾笙看着二夫人,目光有些复杂。“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三年前就知道了不是么。”二夫人笑着答道,手轻抚着身前的花瓣。顾笙轻叹了口气道:“可都过去这么久了,娘亲还是把当成姐妹而已。”二夫人摇摇头,手指慢慢收拢将花握在掌心:“我与你赌一次,采桑心里有我。”“那又如何,就算娘亲心里有你,你们都不可能的。你痛苦了那么久,又何必让娘亲陷进去呢。”二夫人苦笑着不说话,头微微昂着,一副倔强的模样。像花一样娇媚的女人眼角有着细微的皱纹,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看上去让人有些心疼。二娘这些年做的一切,她看在眼里,可她不能帮却也不忍心去阻止。   知道那个秘密是三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去找娘亲。淡淡花香的院子里,她偷偷看到,那个平日里嚣张跋扈妖媚貌美的二娘,小心翼翼的如同朝拜神佛般虔诚的轻轻吻在熟睡的娘亲的唇角。白皙光滑的脸颊上,有一滴透明的液体从眼角滑下,落在娘亲的脖颈上。那个午后,那个泪流满面却满脸幸福的女人的样子刻在了顾笙的心里,她心上像是突然被人扎了一针一样,又酸又疼。顾笙不懂二娘对娘亲为何有那样的情感,但那一刻却如同感同身受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感情,竟也能那般深刻入骨。   “二娘,放下吧。”就算是不忍心,她还是说出了口。“放下,怎么放。晚了,早就晚了啊,笙儿,你懂吗。”李凤袂笑出了声,抬头望着天,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晶莹的像是有泪要落下一般。手紧紧的握住,那朵花被捏碎在掌心,手掌却也被花枝上的刺扎伤,留下了几道血痕。“若是让娘亲知道你又弄坏了她的花,怕是又要生你气了。”顾笙笑着打趣,可达不到眼底的笑却让人觉得有几分无奈。“气就气吧,总比不理好。你去跟你娘亲说。我要去给你三姐置办些出嫁的物什,就先走了。”二夫人说着就慢慢走了出去。顾笙看着那个瘦弱却骄傲的背影远去,又转头看着那朵残花上遗留的血迹,心上无比的惋惜,二娘她还能幸福吗,可若是娘亲真的馅了下去,她又当如何自处呢。   当初李凤袂家境贫寒,父母为了省些口粮养活两个弟弟,便将她送进了舞坊。十六岁时她成了朔州头牌舞娘,后来偶遇顾清泉,温文尔雅的俊俏公子虽不让她心动却也算是个懂得疼惜人的好归宿。她想尽办法勾引顾清泉,终于在他酒后得逞,如愿嫁入顾家,成了顾家二夫人。不愿屈居人下的她,原本想用些阴损的法子将那个顾家大夫人江采桑逼下位取而代之。可那个心思单纯的有些傻呼呼的大夫人却对她处处关照,无论她做多么任性的事情她都护着她。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那个蠢女人动了心,她只知道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到后来她拼命的争宠,不是为了上位,而是不想看到那个蠢女人跟顾清泉恩恩爱爱。岁月如梭,一晃就过了那么多年,她越来越不懂自己了,让江采桑如她一般爱上自己,是她这些年唯一在做的事。结果如何她不再去想了,她只知道,这个执念恐怕今生都无法摆脱了。罢了,就如此吧,日日与她作对,惹她生气,也算是让她眼里有自己,让她忘不掉自己。蠢笨吗,也许吧,从她知道自己爱上那个女子之时,她便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为自己的李凤袂了。   “叶小哥,听了你上回的诊断,我如今自是信任你的医术,只是吴神医不在的这段日子,就劳烦你为小女费些心神了。”顾夫人一本正经的对叶锦书嘱咐道,可耳后却还是通红一片。叶锦书却还是有些呆傻的样子,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那副场景中回过神来,可嘴上却极快的应承道:“夫人见外了,我本就是顾府的家医,替四小姐调理身子那是分内之事,夫人不必如此多礼。”“刚刚我是与凤袂闹着玩,叶小哥就是去与人说了也无甚关系。”顾夫人嘴上如此说着,可那眼神分明就又紧张又慌乱的样子,叶锦书自然不会蠢笨到那般不识人眼色,她立即压低声音道:“夫人放心,在下不是多嘴的人,不会到处乱说的。”“那就好,改日我叫管家送些赏赐到你院子里去。”顾夫人听到叶锦书压低声音,也跟着俯低身子轻声道。“夫人真是太见外了,我这做的本就是分内之事,且顾府收留了我与娘亲,让我们吃好穿好,锦书怎敢还要赏赐。”叶锦书赶紧推辞,前几日四小姐都送了好些东西给娘亲,她这谢还没道怎么能又收顾夫人的赏赐呢。“叶小哥你怎能推辞呢,这是你应得的。你与笙儿同岁,性子也好,我也喜欢你这孩子,给些赏赐而已,你也不必如此客气。”顾夫人劝了起来,两人开始互相劝解了起来。   站在院子里的顾笙耳朵动了动,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屋子里头这两人推辞来推辞去的,还压低声音像是在做贼一样的,虽然她身为人女不能嫌弃母亲,可此时她无比的想对这两人说,你们这蠢笨的性子倒真是挺像母女的啊。只是娘亲与二娘今日的事,就算是说出去也无人会往那方面去想,可娘亲若是坦然大方,又为何如此紧张忌讳,只怕是真的如同二娘所说,娘亲也动了了绮念吧。看来这些年二娘的手段也并非毫无用处吧。   “明日三姐大婚,府里这几日会多出许多人,你的仇家或许也会混迹其中,你与你娘亲这几日最好就待在院子里别出门。”回去的路上顾笙走在前头轻声道,叶锦书原本还有些呆样,听到这话脚步一滞,低下头道了声是。她知道四小姐的意思,追杀她的仇家就在明日的宾客中,她与娘亲这几日要格外小心,万万不能引人注目。   作者有话要说:  可爱的小精灵们,作者菌昨天在街上看到一只汪,腿短的阿,哈哈!我蹲在街上看它的短腿看了半小时,笑疯了,结果被人当成神经病了!   作者菌最大的爱好,就是散步的时候蹲在马路边看美女!同好的人举手! 第11章 非卿不嫁!   顾家大婚这日,顾笙随着两位哥哥在门口迎客。来来往往的宾客都是有名望的人,送的礼也是一车一车的往府里拉,宾客中不乏有些虽有身份却无涵养的客人。这不,一个年过半百却不服老的矮胖员外色迷迷的看着顾笙,嘴上道:“四小姐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吧,听说顾老爷还没有给你定下婚事啊,不如让我给你介绍门好亲事。”这话若是让旁人来说也并未有何得罪之意,可从员外嘴里说出来硬生生变了味道一般,又轻佻又恶心。这员外是老太后的侄子,平日里就一副仗势欺人的样子,厌憎他的人不再少数,只今日三姐的婚事可没请他来,没想到他竟如此不请自来。   顾笙面无表情冷冷的着前方,连眼角的余光都不就留给这不要脸的猥琐男人。那员外见顾笙一个小辈那般忽视他,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顾家女子,你怎的如此无礼。”顾家二公子顾言见状连忙对那员外道:“梁员外,我小妹她性子自幼便是如此,您别见怪,里面请。”“ 请什么,我看是滚出去比较好吧。梁员外,我三妹大婚可不记得还请了你老人家啊。 ”顾钦冷笑着道,他今日穿着一身锦缎青衫摇着纸扇,好一个翩翩贵公子。“你说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当今太后是我姨娘,就连几个王爷见我也要恭敬的叫句表叔。你们顾府算什么东西,连那些江湖莽客都请了来,居然不请我。”这梁员外本就气恼顾府未请他折他面子,又喝了几杯壮胆酒,这就跑到顾府来故意闹事了。   “梁升,本王怎么不记得何时叫过你表叔啊。”身后传来的嗤笑声吓得那梁员外醒了酒,他抖着身子转头,只见一个被人簇拥着穿着蟒袍的男子站在门口台阶上。那男子眉目如刀削般凌厉,英气逼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天皇贵胄才有的气势,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那正是常年率兵征战杀伐果断的晋王李念生。梁升惧怕的看了眼晋王,张张嘴不敢说话,脸涨的通红。“梁大人不管如何都叫皇奶奶一声姨娘,六弟怎么也该恭敬些,莫要让他如此下不来台啊。”又一个声音带着笑意传来,众人望去,只见怀里抱着小世子的宁王正缓步走来,同样着蟒袍的宁王比之晋王则多了些书卷气,同样俊俏贵气,五官却柔和了些,嘴角时常带着抹笑意让人觉得更容易让人亲近。   见两位王爷都到了,众人赶紧叩首高呼:“见过宁王,见过晋王。”“众位不必多礼,起来吧,今日是顾三小姐大婚之日我等还是都进去可别误了这吉时啊,六弟也一起进去吧。”宁王笑呵呵的道,晋王低着头见不着其神情。那梁升站在门口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尴尬的站着搓着手。“梁表叔,一起进去吧。”宁王走了两步,停下来对梁升道。梁升哈哈笑着,点着头屁颠屁颠的往宁王跑去,一群人簇拥着宁王进了正厅。而晋王则是站在原地,他望向顾笙,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柔软的笑意。   “礼毕,送入洞房。”高亢的声音合着鞭炮声响彻顾府,一时间欢笑声四起。苏府与顾府有两州之隔,早先两家便商议好婚事先在顾府办一次,过几日再回苏府办一次。顾家下人开始招呼客人入座,上菜上酒热闹无比。宁王晋王坐上座,顾清泉协两位夫人还有苏府老爷与苏夫人和新郎官再加上两位官阶高的大人一起坐在一桌上。“诸位朝堂同僚,江湖义士们,今日是顾家与苏家结亲的好日子。本王趁此喜事,想为顾府再加上一门亲事,不知顾先生意下如何。”宁王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把玩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白色佛珠,微笑着道。一旁的晋王转头看了看他,若无其事的仰头喝下杯中的酒。“王爷的意思是。”顾清泉笑着问道。   宁王端起酒壶替顾清泉斟满酒,一脸恳切认真的模样道:“实在惭愧,本王的小娘舅守安,前两年曾机缘巧合之下与顾四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回到家后是茶不思饭不想日日念叨着顾四小姐。如今见他是日渐憔悴,本王实是不忍心,就趁着此喜事向顾老爷替他讨门亲事。”这厅中的目光十之有九都落到了顾笙身上,而坐在侧桌的顾笙不动声色的仍斟酒自饮,似乎只在听一件与她无关的琐事。“王爷应当知道,当初小女出世时便险些…唉,后来幼时也是体弱多病。当时在下有幸请到云游天下的吴神医替小女调理身子,吴神医说小女身子实在是弱,成亲之事越晚越好。还是再等几年,等小女身子好些了再谈亲事吧。”顾清泉叹息着,语气中皆是对小女儿的疼惜之意。   宁王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安慰道:“顾先生也不必如此感怀,既然有吴神医如此的医术大家在,想必顾四小姐身子也会早日恢复如常。不过这亲虽不能早成,那订婚该是可行的吧。若是先生无甚异议,我明日回京就向父皇请旨赐婚约。”顾清泉正要开口推脱,只见这宁王又是举杯敬了过来:“先生就不必推脱了,守安是个上进的好男儿,与顾四小姐也是极相配的,本王自是不会骗你的。”“王爷,不知可否让小女子说上两句。”顾笙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众人只见那貌美娇贵的顾家四小姐站起身,如星月般的眸子缀着点点哀思看向晋王,柔弱好听的声音掷地有声:“恕小女子拒绝王爷的好意,只是小女子早就有了意中人。一年前,小女子曾在闹市中遇险,幸得路过的一位纵马的少年相救。那少年便是在座得晋王殿下,殿下,你可还记得我曾对您说过的话,我顾笙今生非卿不嫁。”   偌大的厅中乌压压的坐着一群人,可却安静的连根针掉地都嫌吵闹。就连顾家大夫人都张着嘴合不拢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可想而知其他人的表情。真是个大胆的女子啊,就在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顾四小姐之时,只有顾二夫人若无其事的的捏起几个圆圆的玉米球一股脑的塞进大夫人那张大的嘴里,顾夫人鼓着是腮帮子瞪着二夫人,二夫人端起酒杯在顾夫人眼前晃了晃无辜的眨了眨眼。   府中仍是能听到正厅的喧哗声,晋王与顾笙一前一后去了后花园的湖心亭躲清静,桌上烧着茶水两人对面坐着。“你倒好,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恐怕以后这朔州城爱慕你的青年才俊都不待见我了吧。”晋王笑着道,脸上有几分无奈。“也只能让你来挡一挡了,他人又如何挡的住,不过回去之后你要如何向王妃姐姐解释呢。”顾笙勾着唇角,秋水般的眸子里分明带着戏谑的意味。“茹儿自是会信我的,不过只怕宁王兄又是要记我一笔吧。”晋王皱着眉头轻叹了口气,顾笙思量了半晌劝诫道:“你上次同我说,宁王已经把手脚伸进了你的军营,他是何心思手段难道你不清楚吗。”   “如今朝中局势越发凶险,三哥与宁王兄斗的最是厉害。我本就不想图谋那至尊之位,更不想被卷进夺嫡之战中去,对他们二人也是步步退让。可他们却是不肯放过我,三哥还好毕竟此前关系亲厚,明面上也未对我动手。只是这宁王兄也太过让人寒心,若不是你以密报告知我,恐怕我如今已是黄泉中的无主幽魂了。”晋王咬着牙,拳头紧紧握着。顾笙拎起已烧至沸腾的茶壶,给晋王倒了杯热茶道:“我顾氏一族祖上便留下遗训,凡顾氏子孙皆不可参与皇子夺嫡。当初宁王拉拢,父亲自然婉拒,可却触了宁王的逆鳞,从此每每针对我顾府。我顾家所求,不过一片净土,如今不也是被硬生生卷了进去。”   叶锦书乖乖的听了顾笙的话关着门躲在房里数药材,旁人是见钱眼开,而叶锦书是见到好药材就合不拢嘴。四小姐吩咐阿素送了好几回东西过来,都是些好药材和一些医书,叶锦书翻来覆去的数了好几遍后就抱着几棵人参躺在床上流着口水睡着了。厅里的织娘还在忙着绣锦帕,时不时的望一眼门外,眼中带着几分忧色。这顾府今日如此鱼龙混杂,听锦书说四小姐的意思是她们的仇家也来了,若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人闯了进来让她们母女二人见了光让仇家见到可如何是好。织娘可比那蠢傻的女儿明白的多,这么些年,她们能避开那些凶恶的仇家靠的是什么,若不是有人暗中相助她们又怎么逃的了。每次都是仇家快要找到她们之时有人暗中偷偷提醒她,若不是如此她们怎么会次次都逃脱掉呢。可她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救她们的人是谁,是何目的,于是日日担惊受怕生怕哪日那些人就不再保护她们,如今入了顾府也是如此,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里屋传来细细的呼噜声,织娘摇着头苦笑着看着叶锦书的房门,这个孩子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般,心宽。不过这样的性子也好,或许她日后会比自己过的开心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都说要逗比幽默的作者才会有人喜欢,可是我毕竟是一个多说话会冷场的人!所以我尽量不说话,我怕说多了,你们都跑了。   PS:明天周末,作者菌要去爬山,累了就去吃好吃的了,把肚子撑圆,然后去撸游戏!!!阿,真是美好的日子阿。   PPS:因为作者菌在广东,现在还穿着短袖,感觉不到冷。但是听别人说其他地方已经很冷了,所以在这里提醒各位一句,风度扔一边,身体要紧。别忘穿秋裤啊啊啊!!! 第12章 随行之约!   顾家四小姐在三小姐的婚宴上,放话此生非晋王不嫁,宴席散后,顾老爷将四小姐叫到房里好生责骂了一顿,说她女孩子家竟如此不矜持,体弱的四小姐还因此晕了过去。如今的朔州城大街小巷都是在谈论顾家的事,婚事都过去了好几天,可留下来的谈资却是不少。   而外头府里都传的热闹的事情,反而顾府里头有人却刚刚得知。“你说什么,四小姐中意晋王,还非他不嫁。”叶锦书和一个小厮蹲在墙角,她眼睛瞪的圆溜溜的,手上还举着一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   “哎哟叶小哥,你小声点,可别让别人听到了。”那小厮谨慎的左看右看。“你不是说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吗,还怕人听见。”叶锦书鄙视的看了那小厮一眼,咔嚓一口咬在苹果上。“都知道了是一回事,可说主子的闲话若是让主子们听到了可就该受罚了。”小厮鄙视的回了个眼神给叶锦书。   “若是让四小姐知道了呢。”叶锦书呆呆的问,“当然是要受罚的。”小厮翻了个白眼。“若是让大夫人知道了呢。”叶锦书咽了咽口水问,“那更要受罚了。”小厮又翻了个白眼。“若是让二夫人知道了呢。”叶锦书低着头戳着苹果问,“可能会罚的轻一点,可还是会受罚。”小厮有些不耐烦了,这个叶小哥怎么问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若是她们三个一起知道了呢。”叶锦书缩着身子开始发抖,“那会屁股开花的。”小厮昂着头一脸嫌弃的看着叶锦书,怎么这叶小哥这般胆小,一听到说受罚就吓的浑身发抖。   叶锦书低着头往小厮后面颤颤巍巍的指了指:“我们要屁股开花了。”小厮吓的往后一看,只见似笑非笑的顾四小姐,捂嘴偷笑的二夫人,叉着腰蹬着眼的大夫人,三个人正并排站在他们身后。小厮只觉得裆处一热,快要吓尿出来了。   昨日叶锦书替一个门房把脉,那大叔总跟她说些没脸没皮的事,说若是他此生能被几个貌美的女人围着转该是什么神仙滋味阿。叶锦书想,若是明日见到了那大叔,她一定会跟他讲,被几个美女围着的感觉就是有点想哭,还有点想尿尿。   “叶小哥,知道错了吗。”顾夫人略显严肃的声音响起,叶锦书把头埋的更深结结巴巴的道:“知..知道,错…错了。”叶锦书被三个貌美的女人抓到了后花园的湖中亭里,顾笙端着些吃食站在栏杆边喂鱼,顾二夫人则是坐在一边颇有兴趣的瞧瞧这个瞧瞧那个,而顾夫人自然就是审问的判官,端庄的脸上挂着认真的神情看上去的确有些威严。   “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孩子,学那些下人嚼舌头,下回你要是再敢跟着他们乱传话,我就叫人割了你的舌头。”顾夫人拍着桌子道。割舌头,叶锦书伸手捂住嘴,惊恐的看着顾夫人,冷汗唰唰的往下掉。“好了,姐姐要是再吓她,这小大夫可就是要吓哭了。”二夫人挑起顾夫人的长发握在掌心把玩,妩媚的脸上明明就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顾夫人自然是在吓叶锦书,她抽出二夫人手中的青丝瞪了二夫人一眼。   “好了,娘亲只是与你开玩笑的,拿去擦擦汗。”顾笙递过来一条香香的帕子,叶锦书舒了口气接了过来道了声谢。顾笙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看来下次她也可以试试吓吓这个小大夫,其实,看上去倒是有几分趣味。   “四小姐,明日你让我再替你诊一次脉吧。”叶锦书站在顾笙背后恳切的道,亭子里头此时就剩她们两人。顾笙遥望着湖面的涟漪,衣袂与青丝在风中交替舞动,叶锦书闻到了掠过鼻畔的风中夹杂着抹淡淡的冷香。   “我每到月末,便会去漓山峰顶的寒山寺中斋戒七日,为家人祈福。五年间,从未间断,以往都是吴神医随行。两日后,你跟我一起去吧。”顾笙转头对她道,那双她最喜欢的眼眸此时正静静的凝视着她,那眼眸背后弥漫着的厚重的雾气仿佛遮盖住了一切,叶锦书真的很想很想挥去那片白雾,看一看那后面藏着什么样的风景。“好。”叶锦书应道,同顾笙一样望向了远处。   顾笙从小就不会与人太过亲近,就算是至亲之人也是如此。她从娘胎里出来就体弱,还险些夭折,爹爹娘亲小心翼翼的把她养大,就像一个瓷娃娃一样碰不得摔不得。她自从懂事起,就每日喝着药隔着高墙听着别的孩子嬉闹的声音,就连家中的哥哥姐姐也不敢与她玩耍生怕会伤到她,起初她哭闹过,后来也就慢慢懂了。再后来,她病情加重,吴神医每月带她去寒山寺疗养。   漓山中有一名隐者,顾笙拜了她为师,学了武功。越是长大越是与家中亲人的关系淡薄起来,每日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也不出门。顾笙知道娘亲其实一直都很自责很难过,她觉得是她怀顾笙的时候淋了场雨才让顾笙落下这个病根,其实并不是,但顾笙不能告诉顾夫人真相,因为真相太过残忍。她唯有慢慢疏远他们,疏远她的亲人,或许等到她离去的那天,他们才不会那么的悲痛。   可在她离去之前,她还要做一件事,一件能让顾府此后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事情。顾笙最爱做的事情大概是望着远处,其实你若是去问她你在看什么,她也不知道,因为她只是在发呆而已。今日娘亲教训叶锦书时她看在眼里,却突然有些羡慕,她知道娘亲很喜欢那个小大夫,不过那个呆呆傻傻的姑娘的确很容易让人喜爱,日后让她留在娘亲身边也不错,至少能逗娘亲开心。   是夜,顾笙又身着单薄站在房中窗边,止迁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后许久了,她静静的望着那个单薄的身影,她在看着月亮,而她在看着她。“止迁,我这一世可能活不好了。”顾笙突然开口,声音轻的让人觉得是错觉。“会好的,小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止迁慢慢的握紧拳头,从未摘下的面纱之上,那双常年隐在黑暗中的眼睛坚定而忧伤。   “你再带几身换洗衣裳,我新给你做的那双鞋也带去。这回你跟四小姐去寒山寺,可不能胡来,要听四小姐的话。”织娘一边唠叨着,一边往叶锦书的包袱里塞东西,叶锦书苦着脸坐在一旁道:“娘,就几日而已,我还要拿药箱呢,你怎么给我装那么多东西,我都要拿不下了。”她眼看着织娘又往已经鼓的很高的包袱里塞了一只鞋,只能郁闷的揪自己的头发。   “说来,这还是你第一次离开娘亲。”织娘停下动作,抹了抹眼睛。叶锦书赶紧跑过去抱着织娘的腰撒娇:“娘~就七日,你就当我去山里头采药了。而且我去的还是寺里头,到时候我给佛祖请愿,让他保佑您身体健康,保佑咱们平平安安。”织娘笑着揉了揉叶锦书的脸道:“可别在佛祖面前胡言乱语,对寺里的大师也要恭敬些,不可闯祸。”叶锦书连连点头,一副乖巧的样子。“我现在去厨房给你做些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到时路上你别一个人都吃了,记得拿些给四小姐尝尝。”织娘说完就往外走,叶锦书跟着追过去,欢快的声音在院落的回荡:“我要跟娘亲去,边做边吃。”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开心我不高兴我受伤了,我明天要断更一天。你们快安慰我!!! 第13章 漓山寒山寺!   漓山在朔州的最南面,朔州地界大,从顾府赶到漓山也要一天时间。顾四小姐月月都去寒山寺祈福,府里的人都习以为常了,到了这日叶锦书拿着被塞的满满的包袱背着药箱一步三摇的走到门口,府门口正停着两辆马车,十几个整装待发的护卫。顾夫人正在马车前跟顾笙说着什么,二夫人站在一边手上拿着一个食盒,还有小丫鬟阿素抱着一个包袱站在一旁。“哟,叶小哥你这是要搬家吗,拿这么多东西。”最先看到叶锦书的二夫人打趣道,跟着所有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叶锦书没说话红着脸把包袱往身后藏了藏。   “叶小哥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顾夫人招呼叶锦书随她去一边说话。两人走到十几步开外,顾夫人拿着一个小锦袋塞到叶锦书手中:“这些银两你拿着,叶小哥你且记住,笙儿她的身子如今只能拜托你了。路上你多关照关照她,尽你所能替笙儿调养。”“夫人,我与娘亲吃喝用度如今都取自顾府,替小姐瞧病本就是我该做的,平日里我的例银一分不少,我怎可还能收下您的银两。”叶锦书将那些银两又塞回顾夫人手里,微皱着眉头,红扑扑的脸蛋上表情倒是认真的很。“我自然知道你是个孩子,但这些银两你得收下我才安心,你若执意不收,就帮我把这些银两捐给寒山寺当是香油钱。”顾夫人目光间竟是多了份恳切,叶锦书点点头接了那银子,想着到了寺里就把这些银两捐了,给四小姐还个愿。   出了城门一路向南皆是群山,虽则风景甚佳,但山路曲折弯绕,前几日又落了雨这路上更是泥泞不堪。叶锦书坐在马车上只觉得屁股被颠簸的没知觉了,而一旁的小丫鬟阿素却正酣睡的正欢,顾笙也拿着本书在看着。叶锦书怀里抱着装满桂花糕的盒子扭来扭去,怎么坐都觉得不舒服。“若是不适,就拿去垫着吧。”顾笙清亮的眸子里带着笑意,随手递过来一个布垫。叶锦书见四小姐和阿素各种垫着一个,此时也顾不上客气,连忙接了过去。顾笙勾了勾唇角,低头继续看着书。   叶锦书左瞧瞧右瞧瞧,又不知道该干吗,过了一小会她的注意力就落在了顾四小姐身上。四小姐今日穿着素白的衣裙,上头用银色丝线绣着些古朴漂亮的纹路,她微低着头,有几束青丝垂在脖颈边,如凝脂般的肌肤上略显苍白的樱唇,挺拔秀美的鼻型,长长的睫毛下是那双曾让叶锦书惊为天人的眸子。叶锦书看着看着就呆了,只觉得四小姐像天上的仙子一样清丽出尘。顾笙自然是知道有人在看着她的,起初并未在意,可那人是被点穴了还是如何,都傻楞楞的都看了一个时辰。“叶小哥,你怀里抱的是什么阿,是吃食吗好香阿。”阿素睡醒了,揉着眼睛问道。叶锦书眨眨眼终于将目光从顾笙身上移开,她惊异的看着阿素:“阿素姑娘你鼻子可真灵,这里头装的是桂花糕。”顾笙放下手中的书,也看了看叶锦书怀里揣着的盒子。   “这是我娘亲手做的,说让四小姐尝尝。”叶锦书打开盒子,只见里头整整齐齐的码着一小块一小块淡黄色的糕点,香味扑鼻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四小姐,好吃吗。”叶锦书摇着脑袋凑过去,顾笙白皙修长的指间正拈着一块桂花糕小口小口的吃着。“好吃好吃,叶小哥你娘亲做的糕点比咱们府里的师傅做的还好吃。”小丫鬟捧着盒子吃的正欢,嘴里塞的满满的还嘟囔着。顾笙点点头:“味道的确不错。”叶锦书笑的眼睛弯了起来:“那下回,我还叫娘亲做些其它的糕点给你们尝尝。”   寒山寺是一个百年老寺,经历过几次战乱几次饥荒,却仍高高的立于漓山峰顶。传闻曾有过好几位游历的高僧在此坐化,更是为这个百年老寺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都说寒山寺的香火灵,只要诚心就能心想事成,这附近的百姓蜂拥而至,更是有些跋山涉水不远万里跑来祈福的人。顾家的马车被堵在了半山腰,叶锦书偷偷的往外瞥了几眼又被吓了回来,这整整一条山道上却是马车,还有一些赶路的人,硬是把上山的路堵的死死的。“四小姐,怎么今日这么多人来烧香拜佛阿。”叶锦书好奇的问道。“再过几日就是科举,有些考生或是家中亲人皆是来此求个好运能金榜题名。”顾笙捧着书,头也没抬的道。   “连这种事情也要求神拜佛,科举靠的是文采才能哪里是能靠好运得来的。”“有人求佛是为了财远,有人求佛是为了官运,还有人是为了姻缘,为了家人和睦身体康健。天下求神拜佛的人那么多,要不要求是一回事,能不能得又是另一回事。”顾笙放下书,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似乎透过了那车帘子看向了远处。叶锦书犹豫了许久才轻声问道:“那四小姐是求什么呢,是家人和睦,还是身体康健。”“我求的,是心安。”顾笙回道,转头看向叶锦书,目光清冷坦然。叶锦书心中微微一动,莫名的竟有些心疼起顾笙来了。   当日,顾笙在寺里大师准备的禅房里盘腿而坐,闭眼静思一夜,而叶锦书和阿素自然是闭眼在梦中与周公相会。顾笙原本以为,这几日都会住在寺里,怎知第二日他们就去了寺庙后山的林子,那林子中有一栋宅院,听阿素说是顾老爷特地建在此给四小姐静养用的。四小姐只留了两名护卫守在此,其他的人都下了山,如今这院子里也就住着她们三人了。更让叶锦书没想到的是,那贪吃的小丫鬟阿素竟还是个大厨,做出来的饭菜甚是可口。   这日夜里,叶锦书背着药箱提着灯笼往顾笙的房中走去,山中寂静,但依稀隐约能听见寺庙和尚敲木鱼声。顾笙房中还亮着烛火,叶锦书敲了敲门道:“四小姐是我。”话音刚落,只见门便开了,叶锦书刚想行礼,却发现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顾四小姐,而是一个穿着黑衣蒙着面,眼神冰冷,手中还拿着剑的女人。叶锦书一惊手中的灯笼掉在地上熄灭了,她往后退了两步颤着声音问道:“你…你是谁。”叶锦书觉得自己心噗通噗通的乱跳,腿都在发抖,连气也不敢喘了,这个女人身上的气息好危险。叶锦书握着拳头又问道:“四小姐?四小姐呢,你把四小姐怎么样了。”那蒙面女人并未回话,仍是冷冷的盯着她。莫非她是四小姐的仇家,那四小姐会不会被她伤了,叶锦书想到这,也不知从哪里生出股勇气来,竟推开了那站在门口的女子冲进了房间,却看见顾笙正稳稳的坐在桌边。“哼!”身后传来冷哼声,惊的叶锦书又是一颤,她转过身张开手将顾四小姐护在身后,看着那个逼近的蒙面女子抖着身子惶恐的道:“我们没钱!”那女子不再盯着叶锦书,而是将目光转向她身后的顾笙,叶锦书移着身子挡住那女子的目光更加惶恐的道:“也..也没色。”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气温突然骤降,昨天还穿着短袖热的要命,今天就要再加一件外套。其实作者菌是个十分怕冷的人,到了冬天就是到了要我半条老命的季节了!话说今天早上起来一看,这篇大夫的前两章的点击都是419是怎么回事,哈哈!!!   喜欢作者菌文的人,请点击收藏,谢谢!!! 第14章 七日蛊!   “叶大夫,不必如此紧张,她…是我的暗卫。”顾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只手似安抚般轻柔的搭在叶锦书的肩头,搭在肩上的手冰冷的透过衣衫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凉意.一个正常的人怎会有如此低的体温呢,叶锦书察觉出了不对,转身一看,顾笙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唇紧紧的抿着,眼中竟透出几分妖冶的艳红,虽看上去神智清明,但瞳孔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红色,已然觉察到了自己身体有变化的顾笙挑唇笑了笑,衬着那血色的眸子平日里清清冷冷的人此刻竟异常的妖媚起来:“真没想到居然比以往提前了一日,小大夫,拜托你了。”话音落了,便屈指狠狠的点在自己肩侧。   眼看着顾笙就要昏迷倒地,叶锦书赶紧伸手去扶,还未碰到顾笙却觉得有一阵强风掠过她身边,待叶锦书反应过来时,顾笙已经躺在了床榻上,而自己的脖颈上却是一凉,一把锋利的剑就这么搭在叶锦书的咽喉处。“救她,若是她出了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冰冷的眸子中透着几丝悲痛,止迁定定的看着叶锦书。平日里胆小的小大夫此时却是忘乎生死一般,丝毫不理会那柄能瞬间割破她喉咙的利刃,转身就将药箱放在桌上翻找起来。   殷红的血液从手腕上割开的伤口慢慢淌进铜盆中,白皙的手臂上插着密密麻麻的银针,躺在床上的顾笙闭着眼,眉头紧紧的皱着,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是痛苦隐忍的神色,叶锦书满头大汗异常认真的举着银针利落的下针。一旁的止迁直直的站在床榻边,一动不动,紧紧的盯着叶锦书的动作。最后一针落完,叶锦书将目光转向那盆真在冒着寒气的铜盆,人的血液原本是温热的,可从顾笙体内流出的血却如同冬日里的雪融水一般,冰冷刺骨。盆中的血已有半盆,若是再流下去,恐怕这人也撑不住了。顾笙的脸越来越苍白,胸口的起伏慢慢的微弱了下来。   “快,快。”叶锦书紧紧的握着拳头死盯着顾笙正在流血的伤口,止迁的呼吸声也变的重了起来。终于,一丝血腥味慢慢传来,那是温热的血才有的味道。叶锦书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抹脸上的冷汗,赶紧为顾笙止起血来。   天色灰蒙蒙的快要天亮了,叶锦书靠在床榻边看着顾笙那仍苍白虚弱的脸,胸腔的心脏像是被人握在手心揉捏一般,说不出是痛还是其他什么感觉。身体明明疲惫的要命,可脑袋却无比的清醒。叶锦书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覆在了顾笙的额头上,略有些冰凉但却柔软的肌肤在触到她手掌的那瞬间,叶锦书的心突然狂跳了一下,仿佛整个身子都跟着抖了抖。叶锦书楞了楞,收回手捂住胸口,怎么会如此,这是什么症状难道自己也病了。她傻呆呆的望着顾笙,喃喃道:“四小姐,我好像也生病了。”   七日蛊,虽名中有蛊字,却并不是蛊。这天下间,知道七日蛊的人,如今恐怕也就两只手能数清了。它只出现过一次,在三十年前,只一次便让天下震惊。   三十年前,李姓皇族曾发生过一件惨案。那时,先皇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就是如今的皇帝,不过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藩王,先皇并未将其放在眼中,先皇最宠爱的便是另一个儿子,当时的太子李文诏。太子虽不是什么才德通天之人,却也算得上是一个贤德的储君,性子温和却不懦弱,对朝政亦是中庸之态,虽无什么政绩却也不曾犯过大错,朝中上下对太子也甚是满意。可就在某一日夜里,那受尽宠爱性子温和的太子殿下却疯了,好像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另一个人,赤红着双目如同恶鬼一般将自己的一双儿女撕咬至死。完全失控的太子甚至冲进了皇后宫中咬伤了他的生母皇后,那一晚的皇宫,高高的宫墙内回荡着凄厉的惨叫声。最后,一国的储君竟被禁军射杀于宫中。而自那晚后,被救下来的皇后三尺白绫吊死于殿内,老皇帝从此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便也薨了。   而后如今的皇帝,当时的藩王李泓彦便顺位登基,从此严禁民间百姓朝中官员再提及先皇及先太子一事,时间慢慢流逝,三十年过去了记得此事的人虽尤在,可却没人知道当年的太子为何会突然发狂。民间谣传甚多,有人说太子是中了邪,有人说太子是因触怒了神灵,还有人说是其实太子是被人谋害的。可让太子疯魔了的原因,的确就是七日蛊,一种似药非药似毒非毒的东西。   当年,顾笙体弱,幼时便常常咳血本该早夭,吴神医妙手回春竟是生生将她延命至十岁左右,本以为再无法为顾笙续命。岂料有一日,那病恹恹的孩子竟恢复如常人一般,甚至红光满面气息绵长。吴神医甚是震惊,连夜便去寻他的师父老鬼医,两人翻查古籍又探其脉象,终于找到了病根,竟是那当初将先太子害的家破丧命的七日蛊。之所以说它似药非药,似毒非毒,乃是因为那七日蛊能让人百毒不侵延年益寿,可却也会夺人心智嗜血成狂,每到月末那七日,人体内的七日蛊便会分泌出毒液,那毒液能使人的血液瞬间变的冰凉丧失神智,而失去神智的人会格外的渴望鲜血,与自己体内相似的鲜血,没错,七日蛊的解药便是至亲之人的血肉。   那时,顾笙虽被七日蛊救下了一条命,却也从此日日担惊受怕。虽吴神医每月替她病发之时抑制毒性,可若是万一哪日毒性没有抑制住,又或是哪日突然毒发,那么受到伤害的便只能是顾家的人,那些疼她宠她的亲人。她不敢赌,也不想赌,不想拿顾家的人的性命来赌她的身体康健。   吴神医天资聪慧,不愧为神医之才,他闭门半月便思索出了抑制七日蛊的法子。那便是引血术,是当年席氏一族的不传秘技,配以银针着穴将毒血逼出。只是那下针却是半步错不得,一百零六针,错一针便精血逆行,回天乏术。整整五年,吴神医每月为顾笙施引血术抑制七日蛊的毒性。而今日叶锦书所用的,也正是引血术。   天亮了,和尚的念经声和木鱼声似有若无的在耳边回荡着,叶锦书看着顾笙逐渐好转的脸色,终于松了口气。她似乎没有发现,一直如同木头人一般站在床榻边的那个蒙面女人,随着天色的破晓,已经消失在了房中。叶锦书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夜未睡,施针时又透尽心力,她只觉得自己疲累的想倒地就睡。简单的收拾了药箱,叶锦书准备回房歇息,可走到门口时却又想起,此时的四小姐太过虚弱,应该应当要好好守着她。想着,她又放下药箱,坐在了床边拍了拍脸颊呼着气瞪大眼睛盯着顾笙。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叶锦书上下眼皮正打的厉害,眼前的一切也都旋转了起来,终于,她扑倒在了床边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诉你们一个规律,作者菌星期一到星期五都是八点左右更文,因为要上班。但是到了周末,你们只要看作者菌的更文时间,就能知道作者菌的懒觉到底睡到了几点!!!   PS:为什么你们都不催文呢,你们催啊,你们催我啊。再多给作者菌一些批评和意见,至于夸我的那部分,就不用讲了。   PPS:别人的文底下都是一群欢脱的小逗比,怎么我的文下都是一群高冷的小精灵,虽然我知道有什么样的作者就有什么样的读者,最终原因都归咎于,作者菌是个高冷的御姐。 第15章 绿姑娘!   顾笙醒来时还未睁眼便感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正抵在她腿旁蠕动着,几乎是下意识她一脚踹了过去,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接着她便听到了一声呼痛的惨叫声。她定眼望去,看到叶锦书正捂着自己的屁股正趴在地上。   叶锦书还是有些发蒙,她是被四小姐踹了吗,原来四小姐睡觉的时候也不老实啊。可怜她正梦到好不容易追上了那千年人参精,已经抓到了它须须,却突然之间飞了出去,然后痛醒了。叶锦书爬起来,拍拍还在隐隐作痛的屁股,去床榻边看看四小姐,只见顾笙闭着眼安然的躺着,有一缕青丝调皮的覆在了脸上,叶锦书心中一动轻柔的将那发丝勾到顾笙耳后。又磨蹭了许久,她才抱着药箱出了门。   顾笙睁开眼,往门口方向看了眼又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简洁包扎着的白布,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旋即她低声叫了句:“止迁。”话音刚落下,依旧是黑衣蒙面的止迁就如同鬼神般突然出现在床榻边,顾笙坐起身轻咳两声吩咐道:“帮我倒杯茶吧。”   “刺客,你是说一直以来暗中护着叶家母女的是刺影楼的人。”白皙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碧绿的茶杯,顾笙皱着眉头问道。止迁点点头,握着剑的手紧了几分:“上次照您吩咐假意刺杀叶锦书,果然引出了那暗中隐藏之人,我与他过了几招,那人天生神力,剑法干净利落招招取人姓命,而后他被人唤走,我暗中跟了去虽中途被他们发现,但我却听他们说起要回楼中复命。他们几人皆是身手顶绝的刺客,如今江湖也只有刺影楼有这般势力能笼络到他们这般的高手。”顾笙停了手上的动作勾唇笑了笑:“若是刺影楼的人,那的确有那本事在宁王的手下保她们如此之久。只是,她们又为何要护着叶家母女呢,莫非是旧识?可若真是旧识又为何不现身呢?又为何要暗中保护。”指尖轻轻的在茶杯上敲打着,顾笙皱眉沉思。   “看来想要再见到刺影楼的人也只有一个办法了,今晚你去叶小大夫房里,佯装杀她,若不见些血怕那些人也不会轻易现身,刺她左腿,切记只伤皮肉莫伤筋骨。”手指慢慢收紧将那茶杯扣在手心,顾笙低着头轻喃道。   “那小大夫尽心救你,你却如此对她,若是让她知道了恐怕要躲起来哭上几天几夜了吧。”银铃般的女声带着几分戏谑从窗边响起。一支锋利的袖箭从止迁宽大的衣袖下嗖的往窗边射去,而后她拔出剑护在顾笙身前厉声道:“谁,出来。”那窗边安静了两秒,接着那支袖箭被轻飘飘的丢在了止迁脚边。   “你这人真可恨,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朝人射冷箭,还淬了毒,你真想杀我啊。”一团碧绿的身影从窗外跳进了房里,定眼望去,一个穿的绿油油的小姑娘正叉着腰蹬着眼指着止迁,止迁愣了愣提着剑冷声道:“躲在人家窗外偷听,想来你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杀了也无妨。”那小姑娘看来也不过十五六岁,长着一张眉目清秀的娃娃脸,粉嫩粉嫩的格外讨人喜欢,此时却扮作鬼脸冲止迁吐着舌头道:“你们在这里商量坏事,密谋害人,我看你们才不是什么好人吧。”顾笙轻笑了一声眼波流转她柔声问道:“这位绿姑娘,不知你可是刺影楼之人。”“你才绿姑娘,我叫小笼包,别以为你笑的好看我就会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那小姑娘哼了一声,鼻孔朝天的撇着嘴一副傲气十足的模样。   “你若不说,那便等我将这剑架在你脖子上再说。”止迁冷着脸举着剑喝道。顾笙扶额摇摇头无奈道:“止迁,她已说了,她叫小笼包是刺影楼的人。”小姑娘吸了口气瞪着眼捂着嘴哼哼道:“遭了,说漏嘴了。”她眼见着顾笙的笑意加了几分,连忙放下手道:“我只说了我叫小笼包,你怎么知道我是刺影楼的人。”顾笙勾着唇角歪着头道:“刚刚还不知道,如今知道了。”“你长的虽漂亮,可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小姑娘跺着脚,鼓着脸气愤道。   “什么!你早就知道我在跟着你了,我藏匿的功夫有那么差吗。”小笼包坐在桌边苦着脸道,说完又指着止迁问道:“那这根黑木头也知道吗?”止迁冷冷的瞥着她冷哼了一声。顾笙敛了笑意认真问道:“小笼包姑娘,不知你们楼主可有什么话要传给我。”小笼包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顾笙惊呼道:“你怎么连主人要我带话给你的事你都知道。”“你家主人派你过来,不就是有话要你传给我吗。”顾笙蹙眉道。   “算了,反正我没你聪明。”小笼包撇撇嘴,站起来边颇有兴致的围着止迁转边道:“我家主人叫我告诉你,你若只是想利用叶家母女才保她们,那你们便不用再寻主人了,但你若用了几分真心对她们,那我家主人自然会来寻你。”顾笙挑着柳眉,轻轻抚了抚手腕上包扎的白布,低下了头让人看不见神情:“用真心待她们,这是何意。”“就像小大夫真心待你一样。”小笼包皱着眉头像一个小老头一样,背着手慢慢走到床榻边,止迁眼中寒光一闪握着剑警惕的看着她。   屋子里头只剩顾笙一人,止迁与那小姑娘去寻地方切磋去了,看来刺影楼的人果然不简单,一个小姑娘也如此厉害。止迁已算是资质上佳的武学奇才又日日苦练,在江湖中已是佼佼者,但刚刚她们二人在房中对了几招,那小姑娘竟与止迁不相上下。顾笙慢慢的往身后靠了靠,侧头望着窗外的那片竹林,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沉思。   以真心相待,如何以真心相待呢。那小姑娘说,叶锦书为了温习下针的穴位,每日都在自己的身上扎上了几百针,每日翻查医书至半夜,虽说是医者之心,但这般用心,恐也的确用了几分真心吧。顾笙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从吴神医被宁王掳走起,从她知道叶锦书是席姓后人起,她与叶锦书之间的关系便成了互相利用之态。她需叶锦书的医术为她抑制七日蛊之毒,叶锦书需她和顾府的庇佑保她与她娘亲的安宁。只不过,叶家母女选了顾府藏身却是错,因为这般,便是同一直追杀她们母女的宁王靠的更近。但不管如何,既然叶锦书进了顾府,那叶家母女,她一定要保住。   微风从窗外拂进房内,将案台上摆放的香炉缓缓升起的青烟吹向了顾笙,淡淡的烟雾缭绕身侧,躺在床榻上的女子虽有几分瘦弱苍白,却高贵貌美的如同九天仙子一般。曼妙玲珑的身子微微的起伏着,闻着让人安神的檀香,顾笙已然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请假条!!!   姓名:帅炸天的高冷作者菌。   请假理由:看病,大姨妈过后综合症,时不时的发疯抽筋还会咬人。   请假时间:11月5日一天。   请批准!   PS:你们要记得催文阿!!! 第16章 小大夫的药羹!   叶锦书正在厨房忙的昏天黑地,她一边要控制火候一边切着药材,一边还要防着那在门口蹲着的小丫鬟。阿素滴着口水眼巴巴的盯着锅里的药羹道:“叶小哥,我就尝一口,就一口。”叶锦书头也不回的拒绝:“不行,这是给四小姐的。”小丫鬟撇着嘴站起来,从一个小布袋里拿出一颗梅子塞嘴里,一边含糊的道:“我这是要替小姐试试,我最是知道小姐的口味,你若做的不合小姐的意,我一尝便知。”背影一僵,叶锦书缓缓转过声,白净的脸上正沾着黑乎乎的烟灰,看上去很是滑稽,可偏偏脸上的表情却格外的严肃:“也好,那我给你尝一口,你看看四小姐会不会喜欢这味道。”   “怎么样!”叶锦书凑了过来,眼睛放光的盯着阿素。小丫鬟舔着勺子,直勾勾的看着碗里升腾着热气的药羹:“好吃,好吃,太好吃了。”这药羹虽闻着是药味,可吃下去却是清香可口,肚子里头还暖烘烘的很是舒服。“那四小姐可会喜欢这味道。”叶锦书又问道,一张脏兮兮的脸蛋上还带着丝紧张。阿素连连点头:“喜欢,小姐会喜欢的。”说完还去抓了叶锦书的袖子眼巴巴的恳求道:“叶小哥,下回你给小姐蒸药羹,能不能再给我蒸一小碗。”   好不容易才从阿素手里头脱身,叶锦书端着药羹往顾笙房里走去。轻轻敲了敲门,叶锦书等了一小会才听到顾笙的应答:“进来。”她乐呵呵的走进去,顾笙已经起了身,正坐在桌边。叶锦书端着药羹放在桌上,摸了摸衣角眼神飘忽的道:“四小姐,这是我蒸的药羹,你尝尝。”   顾笙挑唇看着顾笙那还沾着烟灰的脸蛋,微微摇了摇头道:“你过来坐下。”   叶锦书听话的坐下,眼神却躲躲闪闪。许是刚起身,四小姐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亵衣,玲珑身姿隐约可见,还有那微微敞开的领口,白皙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皆是显露在外,带着几分柔弱慵懒气息的顾四小姐好生让人想要疼惜一番。叶锦书只觉得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干脆低下了头。   一只手轻柔的搭在了叶锦书的肩头,叶锦书动也不敢动僵着身子。顾笙偷偷抿唇笑了笑,只觉得今日这小大夫真是个扭扭捏捏的小姑娘:“把头抬起来。”顾笙道。叶锦书慢慢抬起头,对上了那双似笑非笑清冽的如同山泉的眸子,顾笙拿起一旁的锦帕,轻柔的替叶锦书擦拭起脸蛋上的脏污。叶锦书脑袋嗡的一响,像是突然没了神智一般傻乎乎的看着顾笙。   “看你,怎么把自己弄的脏兮兮的。”顾笙嘴上说着,可手上的动作依然温柔。看着手下的脸蛋,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顾笙满意的点了点头。却发现这小大夫的整个耳朵红彤彤的好是可爱,小巧白皙的耳廓在阳光下,好像能看见有一层细细的绒毛。顾笙起了兴致,屈指对准那圆润剔透的耳珠轻轻一弹。叶锦书腾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她红着脸在原地打转,嘴里嘟嘟哝哝的道:“我要去洗衣服了,我还要山上转转,我好忙,我要走了。”说完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顾笙笑了笑,这小大夫还真是不经逗的小姑娘。她伸手拿起勺子,舀起半勺碗里的药羹尝了口,味道还真不错,顾笙胃口大开的将一整碗药羹都吃了干干净净。   每到一个陌生的山头,叶锦书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到处转转看看这山上有些什么药草。在茂密的林子里走来走去,叶锦书脸上的红晕还没下去,她有些心不在焉,路上好几颗药材她却没看见。这几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见到四小姐就心很慌,明明觉得只要跟四小姐在一块就挺开心的,可就是有那么点怪怪的。想见到四小姐,又怕见到四小姐。叶锦书摸了摸耳朵,心又噗通噗通开始跳了起来。   叶锦书在红着脸挠着头,唉声叹气的在一颗树底下转来转去。“别转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女子的声音,叶锦书心里一惊扭头左瞧右瞧找起人来了,可是偌大的树林子,入眼看去却空无一人。叶锦书咽了咽口水,不会是有鬼吧,她往来路退了几步刚准备拔腿就跑。只听到唰的一声,眼前从天而降一个绿油油的人影。   眼前的小姑娘长的甚是讨喜,一张白嫩的娃娃脸让人想要去捏一捏的冲动,还有一双亮晶晶圆溜溜的大眼睛。只此时,一只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一只手叉着腰正凶巴巴的瞪着叶锦书。站在原地,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瞧了片刻,叶锦书反应了过来。她微笑着问道:“小妹妹,你是来寒山寺的香客么,怎么一人在此,可有家人随行。”   “哼,收起你那傻呼呼的笑,看着蠢死了。”小笼包哼了声斜着眼鄙视的看着叶锦书。啊嘞,叶锦书一时愣住了,怎么看上去如此乖巧的姑娘,开口却如此的让人下不来台。叶锦书脸上仍挂着温和的笑,轻咳了声道:“太阳快落山了,我也要走了,这山林中怕是有些猛兽要出来觅食了,小姑娘你还是快些离开去找家人吧。”“这位小哥,你难道不知道,我就是出来觅食的野兽啊。”小姑娘突然阴森森的笑了笑,露出两颗尖锐的小虎牙,上面还沾着点点红色。   叶锦书挑着眉,只当是个古灵精怪爱玩闹的小孩子。她伸手摸了摸那小姑娘的头,带着几分笑意道:“小姑娘,别闹了,快回家去吧。”小笼包拍开头上的手,刚想开口。却突然抬头狠狠的望向叶锦书身后,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伸手在腰间摸出一柄闪着寒光的飞刀,朝那丛灌木射去。叶锦书只觉得颈边一凉,有什么东西从脖子边飞速的擦过,接着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声。   从灌木丛中跳出来的黑衣人捂着滴血的肩头,往树林外逃窜去,只是刚跑了两步就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地上。小姑娘哼着歌,很是高兴的蹦蹦跳跳的跳到那黑衣人身旁,在那黑衣人身上搜查了起来。叶锦书跟了过去,她脸色有些难看的盯着那死去的黑衣人肩头上的伤口:“那刀上淬了毒,好生厉害的毒。”小笼包将从黑衣人胸口搜出来的一块牌子塞进袖口,头也不抬的道:“见血封喉的绝命自然厉害。”   叶锦书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面前这个刚刚杀了人却还在哼歌的小姑娘。白净的脸上无甚惧意,却满是警惕,她咬牙问道:“你究竟是何人,来此有何目的。”小笼包抬头看着叶锦   一脸警惕的样子,笑出了声她开心的道:“想不到,你平日里一副胆小的样子,如今见着我杀人却一点也不怕。”   叶锦书把手伸进袖口,她的左臂上绑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那是娘亲交给她防身用的。她变了脸色问道:“你怎知我平日里胆小,你跟踪了我多久,你是我那仇家派来杀我的吗。”小笼包哼了声,翻了个白眼道:“我若是想杀你,你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杀你的人,而是被派来保护你的人。”说完她又踢了踢地上躺着的那个死人道:“这个,才是真正想杀你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鸡道作者菌昨天去干嘛了吗?去撸游戏了!!!   鸡道被人按在复活点轮阿轮阿轮阿轮,轮完之后还要被人嘲笑的的感觉吗!   我来给你们形容一下,就像是你光着屁股在外面拉粑粑,结果便秘了!   然后你转头发现还有一堆人正在围观你拉粑粑!   这个形容怎么样?   PS:你们猜作者菌玩的什么游戏,猜中了有奖喔!!! 第17章 姐妹之情!   叶锦书一大早起来就在厨房忙了起来,小丫鬟去服侍四小姐起身。而她蹲在炉灶旁,看着刚刚塞进去的木材一点一点的被火舌舔舐殆尽。   昨日遇见的那小姑娘究竟是何人派来的?是四小姐?又或是其他人?该不该相信那小姑娘说的话呢?叶锦书皱着眉头沉思着。耳边是远处寺庙的吟唱声,平日里能让人安心静气的声音,今日听起来却让人觉得有些烦躁。“锅里的东西再烧下去,怕是要糊了吧。”四小姐的声音传了过来,叶锦书转头望去,只见顾笙正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穿着青衣的顾笙脸色仍是有些苍白,只那双清冽的眸子却如往夕,沉稳淡然,眼中带着点点笑意,叫人看了就觉得心安。   “四小姐,别吃了,这都糊了。我再给你煮一碗吧。”叶锦书局促的站在一旁,看着顾笙一口一口慢慢的吃着那已经有些糊味的药粥。“且不说这是你辛苦煮出来的,单是这食粮便不能轻易浪费,虽说糊了些可味道还是不错的。”捏着勺子的芊芊玉手,尾指微微翘起,顾笙垂首认真的一勺一勺慢条斯理的喝粥。叶锦书呆呆的望着顾笙,为什么四小姐吃个东西都那么好看呢。未听到回应,顾笙抬头就看到叶锦书嘴巴微张着目光直直的望着她,一副呆傻的样子。她薄唇微扬,眨了眨眼戏谑道:“都说这外面的浪荡公子最爱盯着姑娘家瞧,想不到叶小哥你也有这般喜好。”叶锦书缓慢的低下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急忙摆手道:“啊,我不是浪荡公子。只是,我只是觉得,四小姐你好漂亮,就像天上的嫦娥仙子一样漂亮。”看着叶锦书通红的脸,和那双清澈干净却躲躲闪闪的眸子,顾笙心情大好。   佯装擦拭嘴角的丝帕,掩去了大半的笑意,顾笙继续逗着叶锦书:“莫不是你见过嫦娥仙子,不然怎知我与她一般漂亮。”叶锦书搓着衣角喃喃道:“我见过,我见过嫦娥仙子的。”“可是在梦中。”顾笙接过话。叶锦书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小时候,不开心的时候,时常梦见一个漂亮姐姐同我讲话陪我玩。醒来了她就不见了,我想她那般漂亮定是天上的嫦娥仙子,见我不开心就来陪我。”顾笙她自己恐怕也定是想不到,她此时的目光有多柔和,她伸出手捏了捏叶锦书的脸道:“看你,还是像个孩子一样,不如往后便做我的妹妹吧。”   顾笙早早便开了心智,还是个孩子时便如同大人一般稳重。年少时又接管了师父的衣钵,与奸猾的宁王博弈,又要□□手下那一群武功高强心高气傲的下属,身边围绕的都是些心机深沉之人,从小到大也无甚朋友。像叶锦书这般一眼就能看穿,心思简单无甚心机之人,还是第一次与之相交。与这般蠢笨的小大夫在一起,不用字字斟酌不用时时防备,相处下来倒也随意自在,还时不时会被逗乐。   那刺影楼主说她若对小大夫真心相待时,便会亲自来见她。顾笙欲与刺影楼结盟,又需这小大夫月月替她解毒,自是会好好对这她,不过此时的这句姐妹相待到底是真心,还是逢场作戏恐怕也只有顾笙她自己最是清楚。   叶锦书楞楞的看着顾笙,做四小姐的妹妹,这好像是件好事,可怎么就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呢。不过她自然是不敢拒绝的,只得咧着嘴连连点头。顾笙见她点头,正想再去捏捏那白嫩白嫩的脸蛋,却又不经意瞥到叶锦书那对红彤彤的耳朵。想到上回那不错的手感,顾笙转手又去捏了捏那圆润的耳珠。果不其然,手下的这个人又瞪着眼睛僵硬着身子呆立再原地。顾笙此时心情不错,很少喜形于色的她今日倒是开心的笑了好几次:“等天黑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待小丫鬟晾完衣服回来时,叶锦书正蹲在自己房门口,脸上是喜忧半参的神情。小丫鬟伸出脚尖踹了踹叶锦书的鞋子问道:“叶小哥,你这又是怎么了。”叶锦书撑着脸颊,有气无力的抬头看了眼小丫鬟,就又低着头道:“四小姐,她说要让我当她的…弟弟。”   “真的阿,这是好事阿。日后在顾府可就没人敢欺负你了。”小丫鬟兴奋的蹲在叶锦书旁边,声音大的震的叶锦书耳朵都有些疼了。“我本来该高兴的,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心里头有些怪怪的。”叶锦书揉了揉耳朵,沮丧的耷拉着肩。小丫鬟嘿嘿一笑,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你心里头当然不愿意当小姐的弟弟,你是喜欢小姐,想当她的夫婿吧。”叶锦书涨红了脸,伸手去捂了小丫鬟的嘴激动的道:“你可别乱说,我没有喜欢四小姐,我怎么…怎么可能喜欢她。”   小丫鬟扒拉下叶锦书的手,翻了个白眼昂着头道:“我们家小姐,出身世家长相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为人和善。你怎么就不能喜欢她了,咱们朔州城里头还不知道有多少公子哥惦记着小姐呢。”“我,我是女…怎么可能喜欢上四小姐。”叶锦书差些将自己是女子说出了口,她咬了咬舌头,只希望小丫鬟刚刚并没有听出什么异常。小丫鬟伸手扰扰头一副迷糊的样子问道:“你刚刚说你是什么。”叶锦书咳了咳道:“我说,我是什么身份怎么配的起小姐。”“这倒是,小姐的意中人可是晋王爷,怕是你再怎么中意小姐也是无用。”小丫鬟连连点头。   叶锦书楞了楞,是啊!四小姐当初在三小姐的婚宴上,在老爷夫人面前晋王面前,众多宾客面前,亲口许下非卿不嫁之诺,可见四小姐对晋王爷用情之深,别人又怎能轻易走进她心中半步。而她对自己这般好,不过是姐妹之情,况且自己是女子啊,是同四小姐一样的女子啊。   叶锦书懊恼的敲着自己的头,有些后怕起来,自己刚刚究竟在想些什么啊,定是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才会如此胡思乱想。叶锦书匆匆的跟小丫鬟提了声自己要去睡回笼觉,午饭不必准备她的份了,就钻进了房间里头。小丫鬟抬头看着天上正中的太阳,又看看叶锦书紧闭的房门,想着或许这叶小哥听到晋王爷怕是伤心了。小丫鬟摇头晃脑的道了句:“可怜天下痴情人。”就蹦蹦跳跳的往厨房去找些零嘴了。   而另一旁,顾笙正站在窗边替摆在窗台上的一盆不知名的花草修剪枝叶。再过几日就是立秋了,微风掠过还有几分凉爽。无人之时,顾笙就会像现下这般,将长长的青丝用一根玉簪子束在脑后,露出白皙的如同深山玉石般白皙修长的脖颈,衣襟微微敞开了些,精致诱人的锁骨若隐若现。若是叶锦书在此,恐怕又是脸红耳赤一番了吧。顾笙放下手中的剪刀,拂去衣衫上沾染的绿叶,轻轻依在窗栏上,清幽黑亮的眸子望着远处的那座青烟袅袅的寺庙,慢慢的陷入了深思中。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决定将今天定为我的倒霉日,我好惨啊!!!!!!!!   一大早爬起来撞门上了。   刷牙的时候不小心把牙膏吞了。   手机也坏了。   出门去买点东西,被一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踩到了脚。   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哈哈。   刚刚,就在刚刚,我叫的外卖一口没吃就扑街了。   你们看,我好可怜,好可怜好可怜的。   快抱紧我,安慰我,吻我!!! 第18章 小大夫的眼泪!   叶锦书这一个回笼觉足足睡到了太阳落山,待她爬起之时,只觉得头晕脑胀。她抱着脑袋花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想明白自己身处何地。慢悠悠的起身,开了房门,正好赶上最后一抹暗红色的夕阳。   ”哟,叶小哥可算是起来了。”小丫鬟趴在院子里的石桌子上笑嘻嘻的喊道。叶锦书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往内院瞧了眼:“阿素姑娘你可别笑话我,我这是有这一沾上床就醒不过来的毛病。”小丫鬟见叶锦书眼睛一直往四小姐的房门口探,笑的愈发的意味深长:“别瞧了,小姐她正午就去寺里头听讲佛经了,要过会才能回来。”叶锦书一听此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一般,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焦急道:“我原本是要正午时给四小姐换药的,怎么睡过头给忘了。”小丫鬟像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掏出个梨子,噶蹦咬了口,一边走过来一边道:“小姐吩咐说等她回来再上药,她还吩咐给你留了饭菜,你要是饿了就去厨房吃吧。”   “小姐去年行的笄礼,你那时还没来,那场面可热闹了呢。全城的百姓将顾府围的是水泄不通,那些未婚的男子更是疯狂,竟有人提着聘礼守在门口,笄礼一结束就向老爷求亲。可把夫人气的,吩咐护院拿着棍子撵着他们走。”小丫鬟正手舞足蹈的给叶锦书讲顾笙以往的事,酒足饭饱的叶锦书摸着圆溜溜的肚子,趴在桌子上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小丫鬟。   端着手边的茶杯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小丫鬟接着讲:“还有这镇国公之子李泱李公子,就连他都来向咱们小姐提过亲,这李公子你可曾听说过。”叶锦书摇摇头:“未曾听说过。”小丫鬟微张着嘴一脸惊讶的样子:“你连李泱公子都未曾听说过,我说叶小哥你都没有去茶馆里头听过书吗,如今可是连这街头上的三岁孩童都知道李公子之名。”叶锦书听到这,来了兴致,她笑着凑过去问道:“这李公子究竟是做了何等大事,竟有如此大的名气。”   小丫鬟见叶锦书一脸好奇,更是来劲,撸起袖子往桌子上一拍,俨然是一副说书的架势:“李泱公子,出生世家师承太子太傅,长相更是一表人才英俊潇洒。话说,他十二岁时,三国特使来朝替皇上贺寿,在大殿上竟公然百般刁难我朝才俊。李泱公子尔时不过一介幼子,却在殿上挺身而出,毫无惧意引经据典舌战群儒,将那些个特使驳的是有口不敢言,灰溜溜的走了。”叶锦书瞪着眼睛,嘴里还塞着几颗西瓜子:“这李泱公子小小年纪,竟这般能说会道。”小丫鬟昂着头很是骄傲的道:“那是自然,更厉害的还在后头呢。”   顾笙回来时,见着的便是如此一番场景。小丫鬟撸着袖子一脚踩在凳子上,讲的是慷慨激昂口沫横飞,一旁的叶锦书趴在桌子上瞪着眼睛张着嘴,很是崇拜的看着小丫鬟,还时不时狗腿的递上茶杯给小丫鬟润嗓子。   “当时李泱公子独身一人进了贼营,两日未出。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公子是被那群盗贼害死,欲派兵前往扫荡之时。李公子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当日晚上,那贼营里的强盗便自相残杀,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都到官府投了案下了牢。到如今都无人知道,李公子在那贼营两日究竟做了些什么。”小丫鬟接过叶锦书递来的茶杯大喝了一口,轻咳了一声正想继续讲。   却听见身后传来顾笙的声音:“阿素。”两人回头,便见到一袭素白衣裙的顾笙正挑着眉头站在她们身后。小丫鬟赶紧整了整衣衫,笔直笔直的站着一脸乖巧的道:“小姐,您渴了吧,我去给您沏壶热茶。”   见如兔子般逃窜掉的小丫鬟,顾笙摇摇头。她又看向叶锦书,只见这小大夫似没反应过来一般,还趴着傻笑着。几颗雪白的大门牙甚是闪眼,那傻气的笑倒是把顾笙逗乐了。“别傻笑了,收拾收拾到我房里来。”顾笙扔下这句话说完就回了房。叶锦书眨眨眼终于想起还需给四小姐上药,赶紧爬起来去房里拿了药箱就去敲顾笙的房门。   桌上的热茶正冒着热气,顾笙一边端着茶杯一边看着叶锦书替自己的伤口上药。若是常人,这般深的伤口,怕是要十天半个月才会有愈合之迹。可顾笙腕上的伤,才过了两日,就已经好了许多,这便是七日蛊之功。   那道狰狞的伤口静静的躺在那如白脂般晶莹的肌肤上,格外的刺眼。刚刚敷上去的药有些烈,定是会疼上一阵,可顾笙却依旧淡然的饮着茶。洁白的手腕上密密麻麻的交布着一些新旧的伤痕,虽有些年月久了疤痕已是极淡,可这般看着也是触目惊心。叶锦书看着看着心里就难受的要命,她低下头对着那伤口轻轻吹了吹,就像她幼时摔伤,娘亲总是会帮她吹一吹一样,然后红着眼抬头问顾笙:“四小姐,可还疼吗。”   眼前的小大夫眼眶红红的,有一滴晶莹的泪花附在睫毛上还未落下,嘴唇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微微瘪着,那双黑亮的眼睛透出疼惜和自责。顾笙心里像是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触了一下一样,她放下茶杯伸手盖住叶锦书的双眼,柔声道:“小大夫,可别哭了。这般疼,我还是受得住的。”听了她这句话,原本已经收回眼泪的叶锦书终于哭了出来,有湿润的泪水划过顾笙的掌心,顾笙像是受了惊吓一般收回了手,那沾染了叶锦书泪水的掌心,像是被灼伤了一样。叶锦书抽抽搭搭的哭着,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嘴里还不知呜咽着什么,不多久就像一个小花猫一样了。顾笙静静的看着叶锦书哭,她却突然有些想笑,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未她哭过了阿。   “好了,跟个孩子一样。别哭了,我带你去个地方。”顾笙站起身拽了拽叶锦书的衣袖就往外走,还在哭着的叶锦书低着头,像个小媳妇一样乖乖的跟着。   终于停了哭声的叶锦书一手拿着灯笼替顾笙照路,一边左右看着。这都夜里了,四小姐带她到树林子里头是要干吗。也不知走了多久,顾笙突然停了下来,后头的叶锦书差些一头撞了上来,叶锦书拍拍胸口问道:“四小姐,这是到……了吗。”看着前方,叶锦书张着嘴惊在了原地。   面前的是一个小山坡,及膝的青草在微风轻抚下微微摆动着。草丛中有着许多星星点点的亮光在不停的舞动着,不知名的野花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天上的星星在闪动着,地上的星星也跟着在跳舞。顾笙寻了个干净的石头就坐下了,叶锦书坐在她身旁。   “真漂亮阿。”叶锦书惊叹道,她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萤火虫,那些萤火虫绕着她们调皮的飞来飞去。顾笙伸出手,一只萤火虫飞落在了她的指尖休息,叶锦书兴奋的凑了过去:“抓住它。”话音落了,那萤火虫便逃窜而去。叶锦书傻笑着道:“它听懂了我说话。”顾笙嘴角一直挂着抹笑意,她歪头定定的看着叶锦书道:“你别动。”   叶锦书一动不动,眼珠子跟着在眼前飞来飞去的萤火虫转悠,终于,那只飞累了的萤火虫落在了她的鼻尖。顾笙慢慢的靠了过来,她将头靠在叶锦书的肩头,轻轻的呢喃着:“别动,让我靠一会。”鼻尖上还停着萤火虫的叶锦书像一根木头一样僵着身子,靠在她肩头的顾笙闭着眼。就像以往每一次靠近四小姐一样,胸腔的心噗通噗通的开始狂跳了。花草的香甜味混合着身旁那人身上淡淡的幽香,好闻的要命。感受着靠在肩头上的人动了动,叶锦书微微侧头看着闭着眼一脸恬静的顾笙,嘴角慢慢扯开一个笑容。她鼻尖上的萤火虫终于飞走了,它绕着靠在一起的两个人不停的转着圈。   作者有话要说:  ╭(°A°`)╮喜欢看作者菌写的文的淫,记得收藏啊!   刚刚起床,准备好了咖啡,烟。今天准备不出门,在家码字。   作者菌需要支持,需要呐喊,需要你们爱我!   大声的喊出来,作者菌你好漂亮你好帅!   PS:作者菌是个老烟枪,有没有戒烟成功的人,给作者菌一点意见!!! 第19章 三见钟情!   叶锦书满脸泥土的在树林子里头钻来钻去,明日就要回顾府了,她今日想在这山上挖些药材。一直是转到天黑,背后竹筐里的药材并不算多,许是曾有人在此采过了。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叶锦书往着来路回去,却突然听到了人声。这声音倒是有些耳熟,像是上回的那个穿着绿衣裳的小姑娘,叶锦书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她躲在一颗大树后头偷偷探头出来看,却又是被惊了一番。果真是上回那个小姑娘,可她对面站着的那个可不就是四小姐的那个暗卫止迁吗。   止迁的剑已经拔了出来,她冷着眼看着眼前这个像牛皮糖一样粘人的小姑娘道:“你若是再跟着我,休怪我手下不留情。”小姑娘死死的盯着止迁,鼓着嘴道:“黑木头,我喜欢你,我就要跟着你。”止迁哼一声,那双冷冰冰的眼睛除了不屑就再无其它:“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还是赶紧去盯着那个姓叶的吧。”说完,眼神一转望向了叶锦书的藏身之处。叶锦书抱着药娄缩成了一团,难道她这是被发现了吗。   小姑娘难得一脸认真的道:“我知道你喜欢那个顾家小姐,不过她可不喜欢你。你还不如喜欢我,这样我们两个就能互相喜欢了。”止迁僵了身子,眼中凝聚起了杀气,她冷冷的看着小笼包,手中的剑抬了起来:“你还敢胡说,若不是小姐说不得伤你,否则我早就杀了你。”可对面的小笼包似乎没有感觉到危险一般,仍是凑了过来。那指着她的剑锋隔着薄薄的衣裳对准了她的胸口,她毫不在意的笑着道:“我知道的,你不会杀我。”原本有些错愕的止迁准备移开剑尖,可听到这话胸中却是起了怒火,眼中寒光一闪,剑尖飞快的划过小姑娘颈边。   不躲不闪的小笼包白嫩的脖颈上多了道血痕,止迁看也不看一眼丢下一句:“疯子。”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脖颈上的伤口淌出了殷红的鲜血,顺着衣襟流了下去。小笼包不在意的用衣袖抹了抹,依旧笑的眉眼弯弯,她冲着止迁的背影喊道:“我知道的,你不会杀我。”   一直到看不到止迁的身影,小笼包才靠着树边坐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串糖葫芦咬了一口,鼓着腮帮子道:“小大夫,赶紧出来,躲什么躲屁股都露出来了。”树后露出的翘臀动了动又往里藏了藏,小笼包翻了个白眼又道:“再不出来,我用涂了绝命的飞镖扎你屁股了。”树后窸窸窣窣的响了一阵,叶锦书红着脸走了出来。抱着怀里的药娄,叶锦书咳了咳,眼睛四处乱转,却不经意看到了小笼包脖颈处的伤口。   小笼包盘腿坐在树下,脖子上被白布包的严严实实的,上面还风骚的打了个蝴蝶结。她翻了个白眼,动手就开始撕掉。叶锦书一看,立马扑了过去按住她的手:“你别乱动,小心伤口。”小笼包撅着嘴:“就这点伤口,过两日它自己就好了。你这样包着,丑死了。”小笼包依旧是穿着一身绿衣,包子一样白嫩可爱的脸颊上,那双黑亮的大眼睛不停的眨巴眨巴,就像一个瓷娃娃一样惹人疼爱。   叶锦书摸了摸她的头,温和的笑着问道:“你刚刚,可是说你喜欢止迁姑娘吗。”小笼包打下头上的手,怒视着叶锦书:“再摸我的头,我就下毒毒烂你的手。”叶锦书闻言往旁边挪了挪,捂着被打红了的手,每次见到这看上去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她就忘了这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小恶魔。“哼!”小笼包见叶锦书躲远了些,很是满意的昂着头道:“没错,我喜欢那根黑木头,我要娶她。”叶锦书瞪着眼睛一脸惊异的看着小笼包:“你是女子,你怎么能娶她。”   小笼包鄙视的看着叶锦书趾高气昂的道:“我是女子我也要娶她,不仅要娶,我还要明媒正娶。”叶锦书呆呆楞楞的看着她,嘴里喃喃道:“可你是女子阿。”小笼包爬起来背着手,压低声音道:“只要真心相对倾心相许,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吗。感情之事,又何分男女,只要遵循自己的心,有朝一日你才不会后悔。”   看着叶锦书若有所思的走远,小笼包敛了脸上的笑,那张精致的娃娃脸上竟莫名的多了几分落寂。她摸了摸脖颈上的伤口,靠着树坐下抱着腿默默的抹起了眼泪。上回三师姐同她说,这世上有一见钟情之事,只要相互望了一眼,便心意相通。既然有一见钟情这种事,怎么就不许她三见钟情了。虽然她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根黑木头长什么样,可她就是喜欢她。   而这三见钟情,第一见,就是那日在顾家小姐房里,那次那黑木头还朝她射冷箭呢,两人之后打了一场,竟未分胜负。她功力虽不及几位师兄师姐,可仍是楼里的佼佼者,况且她年纪又小,楼主好几次夸她天资聪颖。心中有傲气的她对上了同样不服输的止迁,虽有好胜心,却也多了几分惺惺相惜。   这第二见,便是她藏匿气息躲在树上睡觉,却不小心偷看了那人洗澡。虽一直背对着她,可看到那月光下沐浴的背影,那沾着水珠修长曼妙的身子,她竟然脸红心跳险些暴露。那人洗了多久,她便偷偷的看了多久,虽如此却是有些像登徒子。可那晚她捂着胸口睡着,连梦里都是那人的背影。   第三见,便是她贪吃,去了悬崖上摘果子。岂知那树上竟盘踞着一条捕食的巨蟒,一心惦念着树上的红果子,她竟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将自己的后背露给了那条巨蟒。亏得她刺客的本能,闻到了杀气,虽将那巨蟒杀死。可自己却也被紧紧的卡在山崖的石缝中,进退两难。在她决意伤几分元气,用内力震碎石头时,却转眼对上了那双冰冷的眸子。那人迎风站在崖壁边,衣袂翩飞,用不带一丝情绪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她。她笑着把手伸向那人撒娇道:“救我阿。”原本以为依那人的性子,想必定是冷哼一声转身就走的。   却想不到那人竟歪头沉思了会,就握住了她的手。那冷冰冰的手,却让她有些不想放开,于是她拉着那人的手不肯放,调笑着说:“这位姑娘的手可真凉,不如让我来给你暖暖。”那人果然生气了,虽没有甩开她,使了蛮力将她救了出来,却无丝毫怜香惜玉之意,坚硬的石头将她周身不知划了多少道伤痕。可她一点也不生气,还是笑嘻嘻的握着那人的手不肯松。可惜那人又如何会甘愿如此,折了她的手臂,丢下一瓶金创药,便利落的转身离去。   如此,便是三见钟情。小笼包哼哼了几句,脸上还流着眼泪,心中却是豪气顿起。她握了握拳头,望着天,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能得到。那根冷冰冰的黑木头,她娶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还真是高冷阿,唉,为什么就连剧情都不肯讨论呢,每次文底下留言的都是那几位小天使。   其实作者菌真的想听听你们的意见,这样才能好修改改正。   算了,我闭嘴,以后就叫我冷场菌吧! 第20章 刺影之邀!   到了回顾府的这日。一大早,来接顾笙的护卫和马车已经停在了山下。叶锦书和小丫鬟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正在院子里头等着顾笙出门。可待顾笙出了门却是变了主意,她吩咐小丫鬟先回府禀报,说她受了朋友之邀要往扬州去一趟。小丫鬟无半分诧异,很是习惯的抱着自己的包袱就下山去了,临走还拍了拍叶锦书的肩膀道:“小姐就托你照顾了。”   叶锦书见小丫鬟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见,转身看着顾笙犹豫的问道:“小姐,那我。我也要去扬州吗。”顾笙站在院子中间,一身淡蓝的衣裙,精致苍白的脸上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见顾笙一副笑而不语的样子,叶锦书挠了挠脑袋意欲再问一遍。却听见天上有衣袂飘动之声,她眨眼一看,那一身黑衣的止迁已恭敬的站在顾笙身后,而院子门口也传来小笼包的声音。“现在动身吧,我们楼主可不喜欢等人等太久。”一身翠绿的小笼包拿着根甘蔗,嘴上的话是对着顾笙说的,可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止迁。   两旁皆是竹林的官道,在竹林深处,几双暗藏杀机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那辆正在慢慢往前赶的马车。赶车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看上去有些憨厚魁梧的汉子。车内坐着三人,拿着书安静看着的顾笙,抱着药箱睡着了的叶锦书,还有吃冰糖葫芦吃的正香的小笼包。   兵器的碰撞声和惨叫声,将叶锦书惊醒。她睁开眼,马车已停了下来,顾笙仍淡定的坐在那看着书,而小笼包却是不见了。车外的打斗声听着越是激烈起来。以往每逢听到有人打斗,叶锦书心中便有几分惊怕,总觉得是仇人追来了。她急忙看向顾笙,顾笙也正望着她,看着那双如泉水般清冽的眸子,原本紧张害怕急欲逃离的心,不知为何慢慢的安定了下来。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外头的打斗声终于停了下来。“刺客已除去,让小姐受惊了。”浑厚的男声隔着车帘传了过来,听声音正是那车夫汉子。马车重新上路了,止迁和小笼包仍是不见踪影。叶锦书被那么一惊吓,如今再是睡不着,便又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小笼包是何人派来暗中护着你们母女的吗。”将手中的书合上,顾笙突然开口,嘴角微微上扬着。叶锦书低头犹豫了许久,才答道:“那此次,小姐可是要带我去见那人?”顾笙点点头,轻声问道:“你与你娘亲在仇家手中逃了五年之久,就不曾怀疑过是否有人曾暗中相助。”叶锦书抬头,眼神有些复杂:“自然怀疑过,我与娘亲手无寸铁,若凭自己之力又如何逃得了这么多年。可既然那人自己不愿现身,我们又如何寻得到。”   “那你猜想那人是否与你们母女是旧识。”顾笙又问道。叶锦书眉头微微蹙起,稍有些迟疑道:“或许...或许是旧识。”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敲了敲放在膝上的书,顾笙侧头看着叶锦书等她下面的话。叶锦书咬咬嘴唇,有些紧张偷偷的戳着自己的腿:“我猜想,那人或许是娘亲的旧识。”“好了,既然过几日便能见到她,但那时你便知道她是谁。”顾笙看叶锦书的小动作,勾唇笑着道。   一直到天黑,赶了一天路,在叶锦书觉得自己的屁股已经不是自己了的时候,车终于在官道旁的一个客栈停了下来。车夫牵着马去喂草料,叶锦书和顾笙则是进了客栈。   踏进客栈的那秒,原本吵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了起来,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叶锦书上下看了看自己,又侧头看着已经带上面纱的顾笙。   客栈不算大,摆着几张桌子,皆是些穿着随意眼神凶恶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叶锦书偷偷瞄了眼,每张桌上每人面前都放着些兵器。一个肩上搭着白布条的瘦弱汉子小跑着过来,低头哈腰的道:“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你这小二怎的这般没眼力,天暗了如何赶路,自然是住店。”那车夫汉子踏进门便大着嗓子喊了起来。“那客官里边请,咱们客栈还有上房,您请。”小二带着路到了柜台。   顾笙一直没开口,叶锦书也不敢说些什么。柜台的掌柜倒是个面皮白净的年轻人,看上去有些像个书生。“客官,店里只剩两间上房,您是要?”掌柜一直笑着盯着顾笙,叶锦书皱着眉头往顾笙身前挡住,这人看着斯斯文文,怎的如此无礼。那掌柜楞了楞,笑意更深的看了眼叶锦书。   “砰!”车夫张安一拳砸在柜台上,瞪着眼看着那掌柜喊道:“你这掌柜,这般无礼的盯着我家小姐做什么。”“自然是看你家小姐漂亮,虽遮着脸,可看身段也猜的出是个美人。若是搂在怀里,也不知是何等神仙滋味,哈哈。”坐在柜台最近的一张桌子,一个脸上有刀疤的魁梧汉子大声调笑着道。   “无礼之徒,你说什么。”张安冲了过去,还未见他如何出手,那魁梧汉子就飞了出去撞在了大堂的一根木柱上,嘴里吐出了血。大堂里的那些人,显然是以那受了伤的魁梧汉子为首,都气势汹汹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狠狠的看着张安。叶锦书看着那吐血的汉子,心中道了声打得好,他竟对四小姐如此无礼。顾笙仍是一副淡然的样子,眸子清冷的扫了眼那笑眯眯的掌柜。张安一人对峙着十几个身体壮硕凶恶的汉子,却丝毫不胆怯,仍是瞪着眼一副挑衅的样子。   “各位不如给我个面子,息事宁人。”那斯斯文文的掌柜笑着道。“呸!”那受伤的汉子吐了口血水,站起来拎起桌上的大刀指着张安,眼神狠辣皮笑肉不笑的道:“掌柜的,你可看到了,不是我不想给面子。我不过说笑一句,先动手的可是这小子,若是这般便息事宁人。我宋老三答应,我的这群弟兄也不会答应。” “没错,你打伤了我们大哥就想全身而退。总得留个胳膊给我们大哥赔罪。”一个看着壮实汉子附和道,只是那声音却尖细的如同女人。叶锦书本来也是有些担忧紧张,此时却有些忍不住想笑。   “哼,明明是你这汉子先对我家小姐无礼。我张安何时怕过别人,别说是你们十几人,就是几十人我也不怕。若是不服,便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张安憨厚的脸,瞬间变的凶悍起来,浑身上下一股压人的气势就这么散了出来。“什么,你.....你是杀人豹张安。”那原本气势汹汹的魁梧汉子变了脸色,放下那指着张安的刀。   “既然听过我的名号,若还是要动手,那便来吧。”张安傲然而立,眼神有些不屑的扫着眼前的这群汉子。“大哥,一群狼能咬死一头虎,他一人我们一群人,还怕咬不死他。”那声音尖细的汉子又跳了出来喊道。“滚蛋,咱们走。”那大哥一掌拍在那汉子头上,咬咬牙看了眼张安,招呼着那群汉子走了。   刚刚还闹哄哄的大堂,转瞬就只剩顾笙他们几人。叶锦书眨眨眼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看着顾笙,又看看张安,又看看大门。“客官,如今我这客栈里头的房间都空着,您要几间。”那掌柜失了那么多客人,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毫不在意的问着顾笙。“两间上房。”顾笙回道。隔着面纱,见不到她神情,只那双微敛着清冽的眸子有些深意的看着那掌柜。   叶锦书偷偷伸出手指数了数,三个人为何要两间上房。还有个人呢,要睡哪里。等那小二领着他们三人上了楼,张安同顾笙道了安进了房间,她傻傻的跟着一起抬腿进房。一只手在她半踏过门槛时,抓住了她的后领。叶锦书被倒拖着走了几步,张安很是干脆啪的把门关上了。“哎,哎。”被拖着进了另一间房,看着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小二,叶锦书傻笑着跟他挥了挥手。   “你刚刚要往哪去,是要同张安一间房吗。”叶锦书抬头对上了一双带着似笑非笑的眸子,顾笙摘下了面纱,眉目如画白皙精致的脸庞带着几分笑意。“我,我以为两间房,我是要同张安一间。”叶锦书红着脸,这时才想起张安同她的男女有别,刚刚她往张安房里闯,也不知四小姐会如何想。“今晚可能会发生些事,你与我睡一间房安全些。”顾笙拿出手帕擦了擦木凳,悠悠然的坐上去。叶锦书咽着口水,四处看了看问道:“可是,只有一张床。   “你我皆是女子,睡一张床有何不妥吗。”顾笙问道。叶锦书赶紧摇头解释道:“只是娘亲说我睡觉时爱踢人,我怕我睡着后会踢到你。”顾笙勾着唇角,随口应道:“那把你捆起来便是了。”叶锦书张着嘴喃喃道:“捆起来好,捆起来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好困,好想睡到天荒地老!!!   PS:不准说本攻是受,本攻不仅是攻,还是御姐攻!!! 第21章 同床共枕!   顾笙抬头望着床顶,没有半分倦意。她动了动手脚,却发现根本动不了,她无奈的闭上眼。睡在她身侧的叶锦书像一个八爪鱼一样,死死的抱着她。她微微侧头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睡颜,叶锦书靠在她的肩头,微张着嘴嘴角一滴晶莹的液体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眼看着就要掉在顾笙脖颈上,顾笙眼神复杂的盯着哪滴欲垂未垂的口水。   她奋力一挣,伸出一只手抓住床侧的锦帕,趁口水还没滴下来前,塞在了叶锦书嘴旁。“好多鱼,好多鱼。”叶锦书吧嗒吧嗒嘴开始说起梦话,她侧了侧身子讲脸埋进了顾笙的脖颈处。长长的眼睫毛贴在脖颈上有些痒,顾笙有些哭笑不得的伸手去捏叶锦书那白嫩白嫩的脸,手下的肌肤入手很是光滑,顾笙来了兴致,左捏一下右捏一下。   夜深了,楼下传来些动静。顾笙侧头听了听眼眸一转,又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叶锦书的脸。   等楼下的动静没了,安静的能听到窗外虫鸣声。顾笙终于有了些睡意,她听着叶锦书有节奏的呼噜声,只觉得眼皮有些沉。身旁的这人身上滚烫滚烫的,她无意识的往叶锦书怀缩了缩,慢慢的熟睡了过去。   有月光透过窗口洒进房内,床上的两个相拥而眠的人,脸上都带着恬静的神情安睡着。而窗外一直站着的人却是毫无睡意,止迁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口,常年蒙着脸的她只露出那双冰冷的眸子。只是今夜,那望着窗冰冷的眼神终于变得柔软起来,还带着点点哀伤。   “你家小姐怕是喜欢上那小大夫了吧。你同她一起那么多年了,她若是会喜欢你,早就该喜欢了。”小笼包趴在一旁的树上,看着那背对着她的人道。止迁转身看向她,眼神又变得冰冷起来,握紧手中的剑冷声道:“不管如何,此事都与你无关。若是再让我听到你随意议论小姐,我手中这剑一定会刺进你胸口。”小笼包哼了声,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不说就不说。”   止迁瞥了小笼包一眼,一句话也没说。使了轻功飞上屋顶,寻了块干净的地方便靠着闭眼休息起来。小笼包也跟着飞了上去,跑到止迁身旁学她的样子抱着胸盘腿靠着。“离我远一点。”止迁闭着眼道。“这又不是你家,我想坐这就坐这。”小笼包鼓着腮帮子道。   话音刚落,止迁就站起身离她远一些坐下,小笼包眨眨眼咧着嘴跟着挪过去又挨着止迁。止迁狠狠瞪她一眼,她马上笑的眉眼弯弯的,包子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看上去纯良无害又可爱的让人心中发软。止迁又起身换了个位置,小笼包又跟了过去。终于,止迁不再换地方了,她当小笼包不存在一般自顾自的闭眼浅寐。   “我小时候就爱吃糖葫芦,师哥师姐每次出门杀人回来后。都给我带好多好多糖葫芦回来,那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师哥师姐都对我很好。”小笼包眼睛亮晶晶的在一旁同止迁谈天。“师父对我也好,她长得可漂亮了。虽然我没见过我娘亲,可是我想我娘亲一定像她一样。她武功高,又温柔,还会弹很好听的曲子,还会作画,她画的梅花可漂亮了。”掰着手指数着师父的好,小笼包自顾自的讲着,也不管身旁的人有没有再听。   “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来,以前师父都不肯让我一个人出门。不过我这次可开心啦,比吃了十串糖葫芦还开心,不对,比吃了一百串还开心。你知道为什么吗?哈哈,因为我碰到你了啊。”小笼包自问自答着。直到听到止迁的呼吸慢慢变浅,她侧头盯着止迁终于停了话语。“好梦,黑木头。”她放轻声音道,这是她今夜最后的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叶锦书还未睁眼,她觉得自己昨晚睡得可好了。怀里软绵绵的抱着什么,入手滑腻的触感让她有些想舒服的叹出声。她的手动了动,来回的轻抚着手下的那丝滑的肌肤。突然,她的手被什么东西抓住狠狠的丢到一边。   她吓得睁开眼,对上了一双微带着怒气的眸子。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还有些慵懒气息,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躺在她身侧的顾笙。那敞开的衣裳,□□在外的雪白肌肤,还有那微微张开的红唇,嗔怪的眼神。叶锦书脑子像浆糊一样,有些发晕,她楞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腾的跳了起来,头重重的撞上了床顶,又啪的弹了回来,狠狠的压在了顾笙身上。   叶锦书的牙磕在了顾笙的锁骨上,顾笙闷哼一声,被压的有些头晕眼花,浑身上下都在疼。叶锦书又傻乎乎的被撞晕了一般,一直趴在顾笙身上一动不动。顾笙推开叶锦书,微微喘着气,她起了身拿起一旁的衣裳穿上,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等顾笙端着水进了房间,叶锦书还躺在床上。张着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床顶,顾笙叹了口气,走过去,这人不会是撞傻了吧。伸手狠狠的捏着那白嫩的脸蛋,语气有些嗔意:“傻了吗,还不快起来,你这莽撞的人。”叶锦书慢慢的把头转向顾笙,呆呆的眼神慢慢的往下落,落到那被磕出牙印,但被衣领遮住的锁骨处停了停。又继续往下落,落到顾笙的胸口处便不动了,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的握紧又松开又握紧。   顾笙自然看到了她的动作,脸微微一红。原本捏着她脸的手松开,转而一巴掌拍在上面。“登徒子。”顾笙带着怒气道。   梳洗完毕的顾笙恢复淡然的坐在大堂用着早点,那笑眯眯的年轻掌柜正在柜台前拨着算盘,而张安,正在门外给马喂草料。“天下武林中人到处寻找的金算盘,没想到居然在官道旁开起了客栈。”顾笙拨弄着手下的茶杯,看向那掌柜。手中的算盘飞快的跳动着,掌柜抬头看着顾笙笑着道:“大名鼎鼎的顾家四小姐,跑到在下这小小的客栈中,不也是在下不曾想到的吗。”   “都说欧阳先生能用算盘给人算命,不知是真是假。”顾笙站起身,走到柜台旁。欧阳落停了手下的动作,拿起了一旁的毛笔:“若是顾四小姐不将在下的行踪透露出去,那在下倒是愿替您算上了算。”柳眉微微上挑,绝美的人儿轻笑着,从欧阳落手上接过笔,在桌上的白纸上落了几个字。   指间的珠子被极快的拨弄着,让人有些看不清动作。欧阳落笑眯眯的道:“原本死命,露了转机,活了。只可惜却又是灾祸连连,不过顾四小姐命中有缘人甚多,每有遇难皆是能转危为安。”动作越来越慢,欧阳落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停了动作苦笑着道:“都说在下能算前世今生,简直荒谬,在下只不过学了些阴阳之术的皮毛而已。顾四小姐的后半生,恕在下才疏学浅,却是算不出来。”   顾笙勾唇笑着道: “无碍,我的后生,既然先生算不出来,那便让我自己活出来。”欧阳落见顾笙身姿傲然,眼眸清冽淡然,拱手道:“顾四小姐果真奇女子。不过,在下还算出顾四小姐今年红鸾星动,怕是姻缘不远啊。”叶锦书脸上顶着个红掌印刚刚下楼,正好听到这句话,她看向顾笙。   顾笙垂手施礼道:“欧阳先生放心,小女子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一诺千金。先生的下落,不会从小女子此处传到第二人耳中。”欧阳落回礼,笑着答道:“多谢顾四小姐。”顾笙又道:“小女子还有要是要办,就在此别过,告辞。”说完便转身招呼张安:“上路。”看也不看一眼叶锦书,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叶锦书赶紧追了上去:“小姐,等等我。”   欧阳落站在门口目送着马车跑远,看到招着手追在马车后头的叶锦书,他的笑意更深。那瘦弱的店小二撇着嘴道:“先生,昨日那群盗贼的尸体还在后院呢,大半夜就叫我将大堂的尸体搬走藏起来,连血腥味都不能有。我累得半死,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真是金贵,杀了人还怕闻着血腥味啊。”欧阳落转身往柜台走去,边走边道:“这金贵的小姐不怕尸体,她那是怕有人会怕,哈哈。还杵在那干嘛,快去把那些尸体埋了,再过一会,就有客人上门了。”   “那伙不要命的傻货,明明逃过了一劫。还又偏偏往死路上钻,自己送死还不够,还连累我洗地挖土,真是嫌命长。”店小二嘟囔着,垂头丧气的往后院去。   马车上,顾笙冷着脸坐着。叶锦书一副受气媳妇的样子,不停的搓着衣角,她寻思着该怎么开口向顾笙道歉。寻思了一个多时辰,她终于对好了词,她暗自掐了一下自己大腿,咬咬唇道:“四小姐...我,咕噜咕噜。”顾笙听到怪声,挑眉问道:“你说什么?”“我说...咕噜咕噜噜:”叶锦书刚开口,肚子又叫了起来,她拍了拍自己叫的正欢的肚子,很是气恼的道:“这不争气的肚子。”顾笙低下头,在叶锦书看不到的地方,唇角微微拉开了一个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  一群小受嫉妒本攻的高冷属性!   哼,不理你们。不管你们再怎么说,攻就是攻,不需要解释!!!   今天是双十一咩,本攻这章发的多好。哈哈 第22章 倒霉的小大夫!   足足赶了两天路,叶锦书一行人终于进了扬州城。马车七绕八绕在巷子里乱转,最后在一间小院子门口停了下来,叶锦书随顾笙下了车。张安上前敲了敲紧闭的大门,过了一会儿功夫,门开了。一个作妇人打扮的女子探头出来,见到顾笙站在那眼睛一亮欣喜的道:“小姐,您来了,快请进来。”说完将她们今人迎了进门。   从外面看上去小小一间院子,内里却极其雅致,到处摆着些花草假山。一棵几人高的桂花树下右张石桌,边上坐着几个人,见到顾笙那几人都站了起来。叶锦书跟在顾笙身后望了望,那树下站着两男两女。一个做江湖侠客打扮,样貌俊秀的年轻男子。一个板着张脸,看上去有些严肃死板的中年男子。还有两个咋眼看去,样貌清丽身段窈窕的美貌女子。   “小姐,你可来了,我们都想死你了。”一个身穿黄色衣裙长相带着几分风尘,眼角有颗泪痣的女子娇笑着,过来就拉着顾笙的手不放。叶锦书见顾笙竟也笑着让那女子握着手,不知为何情绪突然莫名的低落了下来。“哟,怎么后头还跟着这么一个白净俊俏的小哥呢。”那女子看到顾笙身后的叶锦书,伸手就要去捏她的脸,叶锦书连忙往后仰着身子想要躲开,她才不要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捏脸。可无论她如何躲闪,那女子还是稳稳的捏住了她的脸,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她的手腕。   掐在腕上的手不过轻轻一捏,叶锦书就觉得自己浑身乏力,身体不受控制轻飘飘的往下倒,幸好一旁的顾笙及时扶住了她。那黄裳女子很是讶异的道:“呀,真不会武功阿,我还以为是深藏不露呢。”另一个身穿蓝衣的清丽女子走了过来,见叶锦书吐着舌头靠在顾笙身上,捂嘴笑着道:“好了,阿裳。你也别逗那位小哥了,怎么说也是小姐带来的客人。”说着上前一步,将叶锦书从顾笙身上拉了过来,一手按住叶锦书的脖颈细声细语温柔的道:“很快就好了。”按在脖颈的手轻柔的捏着,叶锦书觉得好受了些,正想道声谢,突然脖颈一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顾笙看着昏睡过去的叶锦书,又看了那两个女子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唤了那开门的妇人帮忙将叶锦书扶进了一间屋子。   “门主,这人虽是您领进门的,可咱们门内的密谈是万不能泄露。但毕竟伤了门主的客人,还请门主责罚。”那名穿蓝色衣裳的女子,神情肃穆的跪下请罪。顾笙轻轻叹了口气,将那女子扶了起来道:“楚怜姐姐之意,笙儿自是明白,快快起身。”那名为阿裳的女子,娇笑着伸手搀住顾笙道:“就是,门主怎么会为了那小子而责罚你呢。”   大厅内,顾笙与那几人端坐着。侠客打扮的年轻男子皱着眉头道:“我们动用了宁王府的眼线,得知吴神医并未被囚于府中。而后又寻了宁王另几处宅院,皆是找不到吴神医的踪迹。”顾笙点点头,面色淡然,眼中却是起了分思虑。那中年男子板着张脸道:“楚思找不到吴神医,我这边却是有了些动静。宁王近日召集他手下的一些江湖高手进府密谈了几日,也不知在商谈些什么,我原本想抓一两个过来拷问。可那些人竟像早有防备一般,进出皆是几人同行,我暂时还找不到机会下手。”   顾笙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有了动静就会有破绽,怕的就是宁王没动静。他再怎么严防死守也终会露出马脚,况且此次我们可能会多一个盟友相帮。”楚怜问道:“您此次来扬州是要见刺影楼的楼主,那盟友可是刺影楼。”顾笙点点头:“没错,正是刺影楼。”中年男子有些担忧道:“自从刺影楼在江湖出现后,从未听说有什么人能跟他们打上交道。近几年,刺影楼越发势大,不少江湖门派因门中长老弟子遭其暗杀,如今讨伐刺影楼的呼声越来越多。我们若此时同刺影楼结盟,怕是会得罪许多人。”   黄衣阿裳低着头挑着自己的发尖拨动着,漫不经心的道:“严叔多虑了,你说那些一盘散沙个怀鬼胎的江湖门派,哪次不都是说要将刺影灭楼,又哪次真的一起动过手。”楚怜点点头道:“没错,且刺影的势力我们也是知道的。接连暗杀了几名朝廷大员,那些官兵却连刺影楼主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若是与刺影结盟,咱们的确多了几分助力。”顾笙见他们三人都表了态,将目光看向楚思。楚思擦拭着手中的剑,见顾笙看向自己,连忙道:“既然姐姐都说结盟好,我看也的确可以一试。”   顾笙给几人面前的杯子斟满酒,眼眸清亮唇角带笑,端起酒杯道:“诸位师兄师姐,承蒙你们多年悉心照料,危难之时不离不弃。这杯酒,敬你们。”说完便仰头喝下那杯酒。几人面色肃然的饮下杯中酒,异口同声的道了句:“愿与门主同生共死。”   叶锦书醒来时,浑身上下皆是酸痛一片,她摊在床上一动不动。她是大夫,自然知道自己是被人点了昏穴,再加上连日奔波,身体有些虚弱酸痛倒也再无其它异常。她睁着眼望着横梁,慢慢理清脑子纷乱的思绪。她与小姐进了间院子,然后见到四个人,有一个女子很是亲密的抓住了小姐的手。看到她后,就过来捏她的脸,最后抓着她的脉门狠狠掐了下让她浑身乏力,这时另一个看上去像好人的女子帮她揉着脖子,然后揉着揉着就把她点晕了。   那四小姐呢,叶锦书突然惊醒,她从床上弹了下来,慌乱的在屋子里打转。叶锦书拍拍自己的额头,深吸口气蹲在门后抱着脑袋思考起来。小姐似乎与这些人是旧认,可若是旧识为什么连句话也没说就打晕自己呢。现在应该去找找小姐,看看小姐是否安好。   叶锦书握着拳头站起来,不管那些人是什么人,一定要看到小姐她才安心。她坚定的眼神,挺着的胸膛,义无反顾的气势,倒是有几分壮烈的意味。   “砰。”沐裳两手端着饭菜,很是粗鲁的一脚踹开了门。可怜还在门后豪气顿生的叶锦书,躲闪不及,被门狠狠的扇在了地上。看着躺在地上又晕了过去的叶锦书,阿裳脸色僵硬几秒,她转头看着身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的顾笙,弱弱的道:“笙儿,我不是故意的。”顾笙没来的及回应,赶紧上前几步,蹲下伸手去探了探叶锦书的鼻息,然后放缓了脸色将叶锦书扶着上了床。   顾笙将拧干的毛巾小心的置于叶锦书的额头,又轻轻的替她盖上锦被,转头对着沐裳轻声道:“二师姐先回去吧,我在这看着她一会儿。”沐裳很是怪异的上下打量着顾笙,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笙儿,你怎的对这个小大夫这般好。”顾笙摇摇头,眼眸有几分复杂的情绪:“二师姐有所不知,如今我身上的七日蛊之毒,还有与刺影结盟之事皆系于这小大夫身上,无论如何她决不能出任何差错。”   “那若是吴神医被救出,与宁王的事也了结了,你又会如何安置这小大夫呢。”沐裳很是好奇的问道。“等事情了结了,就给她与她娘亲安置一个宅子,安置的离顾府越远越好。让她们平平稳稳度过后生,往后便不再相见了吧。”顾笙目光悠长,像是透过门窗望向了遥远的地方。    第23章 结识!   等叶锦书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了,外头也不知是什么鸟,叫的正欢,惹的人有些烦闷。她睁开眼,觉得自己全身乏力脑袋也晕乎乎的,连自己姓甚名谁都险些想不起来了。先醒过神来的是她的鼻子,闻到浓郁清甜的米香味,跟着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来。耳边突然响起女子带着笑意的声音:“哟,叶大夫,你可醒了,快起来喝点粥。”   叶锦书傻愣楞的看着眼前的沐裳,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貌美的姐姐。见床上躺着的人,眼睛无神呆滞的望着自己,沐裳止了笑,将手搭上叶锦书的额头边嘟囔着:“这不会是给撞傻了吧。”“怎么了,她还没醒吗。”轻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相貌温婉可人的楚怜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站在门口。   “怜儿,你看这小大夫如何了,难道真的把脑子给撞坏了吗。”沐裳依在一旁,有些紧张的问道。叶锦书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桌旁,眼睛还是呆楞的直勾勾的看着沐裳,而楚怜正搭着她的手腕在给她把脉。眉头微微皱起,楚怜有些迟疑道:“从脉象上看,她的身子并未有何差错,可…怎么就还是这般呆傻的样子呢,莫非是我医术不精。”沐裳将楚怜拉到一边,在她耳边轻声道:“此事先不要告知小师妹,容我先去外头请个好大夫回来给她看看。”   叶锦书眼珠子咕溜溜转了转,眼角余光瞥了眼正背对着她的两人。突然之间提着衣摆,很是敏捷的窜了出去。沐裳错愕的看着在门口消失的那抹衣角,又转头看着同样被惊住了的楚怜,语气很是无奈的道:“我看这小大夫不是傻了,她这是疯了。”   叶锦书一路狂奔出门,见到房门就踹开。穿过后院,跑进大厅,一个正在擦着木桌的妇人见她匆匆忙忙跑进来,先是楞了楞,而后微笑着招呼她:“叶大夫,可有用早茶。”叶锦书停下脚步摇摇头问道:“这位大姐,你可有见到顾四小姐。”妇人笑着指了指院子道:“小姐在院子里。”叶锦书道了句:“多谢大姐。”就拔腿往院子里跑。   院子里,一身白衣的顾笙,手中握着一把古朴精致的锋剑。而她对面,站着手握长刀的楚思。微风轻轻拂过,院子里满是桂花香。严叔盘腿坐在树下捋着下巴上的胡子,表情是千年不变的严肃。   “小师妹,我今日要使的,可是前些日子在关外一个刀客教的刀法。你此前未见过,可要当心了。”楚思伸手轻轻抚过刀尖,一张俊脸上有几分跃跃欲试。顾笙勾起唇角,面上也有兴致:“如此更是妙,关外刀客的刀法我今日便来试试,只望楚师兄莫要手下留情。”   剑影交错,衣诀翩飞。刀刀沉稳大胆的楚思,剑法干净清灵的顾笙,两人就在这院子里比试了起来。叶锦书蹲在门口,眼眸闪着亮光,紧紧的跟着顾笙的身影。她慢慢移着身子,在这院子里绕了大半圈,寻了处视野更好的地方坐下。   轻轻踏在青石板上,顾笙身姿轻盈的跃起,长剑直取楚思左肩。大刀力道自然大,可舞动 起来却有几分厚重,楚思堪堪挡住那剑锋。一盏茶的功夫,原本虎虎生威气势迫人的楚思有些招架不住了。顾笙轻功极好,再加上本就清灵利落的剑法,就如同绝美舞姬踏着舞步,肆意挥动手中袖招。   叶锦书瞪着眼睛惊叹道:“四小姐好生厉害。”“自然厉害。”身后低沉的声音响起,把叶锦吓的一激灵,她扭头一看。一个有些眼熟的大叔正盘着腿坐在她身后,而她正正好挡在那大叔身前。叶锦书赶紧挪开,红着脸很是窘迫的道:“这位大叔,真是对不住了,我刚刚...没看见你。”说完偷偷看了眼严叔,这可真怪不得她没见到有个人坐在这。   一身灰衣,皮肤有些黝黑的严叔正好蹲在那桂花树前。灰溜溜的严叔跟身后灰溜溜的树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咋眼这么一看还真看不清人影。严叔眼睛盯着前方,板着脸道:“无碍。”叶锦书见严叔这般神情,也不敢再多言,很是乖巧的蹲在严叔身旁,一起看着顾笙和楚思的比试。   院中的比试很快就分出了胜负,顾笙的剑轻轻的搭在楚思肩头。“小师妹的剑法又精进了,我甘拜下风。”楚思满头大汗喘着气道。依旧气息不变的顾笙收了剑面色淡然道:“楚师兄还是舍了这刀法,使剑吧。”楚思点点头,叹了口气:“没错,这刀法虽不错,却太过耗费体力。”   叶锦书拿着石桌上的茶杯倒满,很是狗腿的端着奔到顾笙身前:“四小姐,喝茶。”顾笙见叶锦书红着额头,眼眸发光的盯着自己,唇角微微上扬,她伸指尖点了点叶锦书的额头:“醒了,还疼吗。”微凉的指尖接触到温热的额头,竟有些舒适的感觉。叶锦书笑着抓着顾笙的指尖道:“不疼了,一点也不疼。”顾笙任由指尖被她握在手中,清冽的眸子带着几分笑意。叶锦书自然知道顾笙的纵容,傻乎乎的咧嘴笑着。   “严叔好,楚大哥好,楚姐姐好,沐裳姐姐...好,慧姨好。”叶锦书对着几人一一行礼,却再对上沐裳那笑眯眯的眼神时,不知为何背后一凉。“叶大夫不必如此多礼,笙儿已经同我们说了,你是她认的妹妹,那自然也是我们的妹妹。我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这玉扇就送给你了。”语气温婉的楚怜,将一把镶玉骨扇面上画着山水的玉扇,塞进叶锦书手中。“这...这玉扇太贵重了,锦书无功不受禄,是万万不能收的。”叶锦书有些受宠若惊,说来,她还从未收到过别人送的礼物。   “不过是见面礼而已,况且第一日见面,我就对你那般无礼,这也算是赔礼,你莫要推辞。”楚怜神色认真的道。叶锦书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楚姐姐不必如此客气,我...。”“叫你收下你就收下,推辞来推辞去的有什么劲,姐姐今日没给你备礼,下回再给你。”沐裳打断了叶锦书的话,一脸娇笑着伸手捏住她的脸。一旁的楚思也扰扰头道:“也就姐姐想的这般周到,还给叶小大夫备了礼。我的礼,也只有下回给了。”严叔也跟着点了点头。   被人捏着脸的叶锦书就是想推辞也不敢了,被捏着的嫩肉这回恐怕也红了吧,她感觉自己若是再推辞一句,明日这脸非得肿起来不可。顾笙伸手拉下沐裳的手,替叶锦书解围道:“师兄师姐要送什么礼给她下回再说,想来也到了用午饭的时辰了。慧姨麻烦你去备些好酒好菜,大家一起好好喝一杯,也当是一场结识酒。”“好嘞,我这就去。”慧姨笑着去厨房做饭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哦累哦累哦累!!!今天又是星期五,又到了周末,又可以睡懒觉吃大餐啦,哈哈!   作者菌平日里也没什么爱好,就是爱喝茶,昨天刚刚在万能淘宝上刷了套旅行装的小茶具!   如果有同样喜欢喝茶的受受,可以私下联系,加个微信,粉个微博加个扣扣啥的!!!   不说废话了,本文的剧情要慢慢展开了,其实我一直觉得这篇文的剧情进展慢,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第24章 原来你竟没有束胸!   这日一大早,叶锦书就被沐裳拽了起来。沐裳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起来,快去梳洗,姐姐今日带你去买身衣裳。”叶锦书抱着桌子不撒手:“沐姐姐,不必破费。我有...有衣裳穿。”沐裳嘿嘿一笑,伸手捏住叶锦书的脸道:“就你那两身都洗的发白的衣裳,别废话,一炷香时间我在院门口等你。若是不来...我今晚就下厨给你做饭。”叶锦书闻之,脸色都变白了些,很是迅速的窜了起来就往后院跑去洗漱。   说来也在这院子里也住了几日,可叶锦书却觉得度日如年,一切因果皆是出自这沐裳身上。沐裳性子本就爱闹爱捉弄人,此时正好来了个软软糯糯,脾气好还不会功夫的叶锦书,她自然是日日逗弄着叶锦书。   这几日她突然对厨艺起了兴,院子里的其他人都尝过她的手艺,避之不及。叶锦书傻乎乎的,明明到嘴里的食物难吃的快要中毒了,可她怕伤害沐裳的自尊,竟是强忍着咽下去,红着眼眶说自己从未吃过这般美味。此话一出,沐裳笑眯眯的按着叶锦书的肩头很是兴奋的道:“从未有人说我做的饭菜好吃,没想到叶小大夫你却是我的知己,那我日后天天给你做饭。”如此一来,却是苦了叶锦书,每次想婉拒,就见沐裳一副梨花带雨生无可恋的模样。也就几日,叶锦书竟是生生瘦了一圈。最后是顾笙看不下去,告知沐裳莫要过火,才救了那一日三餐都吃着不知名黑色物体的叶锦书。   昨日,沐裳又想和叶锦书学针灸,便拿着银针在叶锦书身上乱扎。这回更惨,沐裳将银针扎在不能扎的地方,害叶锦书不停的拉肚子,一整天蹲在茅厕没出来。本来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如今却是惨白一片。   洗漱完毕的叶锦书哭丧着一张脸往前院走去,她如今最怕的人就是这沐裳沐大小姐,今日出门又不知这大小姐又会起什么兴致。刚进了大厅叶锦书便远远看到,顾笙,楚怜,沐裳三人正站在院子门口。叶锦书心中一动,只要顾笙在沐裳就不敢欺负她了,于是她心情大好咧着嘴小跑着过去。 沐裳捂着嘴笑道 :“哟,叶小大夫,平日里你见到我就像蔫了的狗尾巴草。怎么见到小师妹就笑的像朵花似的,还真是让我心伤啊。”楚怜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沐裳的手道:“好了,师姐你别逗叶大夫了,咱们走吧。”   顾笙今日穿着一身绣着银色花纹的素雅白衣,站在那笑而不语,那出尘的风姿却让人挪不开眼。楚怜仍是着蓝色衣裳,精致的眉目再加上那沉稳温婉的气质,也是个让人折服的美人。沐裳换了一身青色的衣裳,艳红的唇勾人的眼,身上竟有些妖娆风尘的味道。她们三个站在一家绸缎庄,替叶锦书挑着衣裳。绸缎庄门外正聚拢着几个公子哥,不时的往顾笙她们三人身上望去。   叶锦书站在门边,很是不满的跟一个衣着光鲜俊俏的公子哥对视着。那公子无视叶锦书目光中的敌意,问道:“这位小兄弟,不知里面那三位小姐可是你家小姐。”叶锦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要你管,你都跟了我们一路了,你到底想干嘛。”那公子儒雅一笑,很是潇洒的拿着折扇在身前摇了摇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结识一下三位小姐,劳烦小兄弟告知在下那位白衣姑娘芳名。”叶锦书撇着嘴,这秋高气爽的天还拿着纸扇扇来扇去,可真装。她哼了一声,不理会那公子,却也挡在门口不让那些公子进门。   一个瘦弱的年轻公子指着叶锦书,很是不满的道:“我说这位小哥,我们要进店里买些东西,你这般挡在门口算什么,这店又不是你家开的。”这时,绸缎庄的掌柜走了过来,拱着手陪着笑脸道:“几位公子真是对不住,今日小店被那三位小姐包下了。若是公子们想买锦缎,不妨明日再来。”那几位公子看来也是读书人,并未继续纠缠,抱怨了几句就散了。只有那拿着纸扇的俊俏公子,寻了旁边的一个茶摊坐下,叫了壶茶慢悠悠的品着。   叶锦书靠在门边,目光被路边捏糖人的商贩吸引了过去。一个小女孩拿着捏出的糖老虎舔了舔,开心的蹦蹦跳跳的跑远,叶锦书偷偷的咽了咽口水。一只手轻轻的捏住了她的耳朵,她身子一颤回过头,见一脸古怪笑意的顾笙正站在她身后。“小大夫,我们给你挑好了衣裳,快去换上给我们看看。”沐裳笑的灿烂冲着叶锦书挥手喊到。顾笙放下手,轻咳了一身道:“去吧。”   目光直楞楞的看着那粉色的衣裙,叶锦书微张着嘴。不是吧,要她穿女装,还是这般粉的。已经好些年未穿过女装的叶锦书,很是纠结的扰着脑袋,说来,她都有些忘了这女子的衣裙怎么穿了。“砰砰。”门被敲了敲,紧接着沐裳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小大夫,你若是不穿。那我就要进来帮你穿了哦。”叶锦书自然知道自己若是在不穿,怕是沐裳真的会闯进来帮她,于是赶紧将那繁复的衣裙穿上。   等顾笙她们三人都喝了三壶茶,那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叶锦书红着脸扭扭捏捏的不肯走出来。沐裳手中茶杯一放,走过去一手就把叶锦书拽了出来。顿时,几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只见,叶锦书羞怯的低着头,被沐裳一手解开发带的头发披散着,高挑修长的身子被粉色的衣裙包裹着,微红清秀的脸蛋上此时竟有几分媚意,那如同小鹿般黑溜溜的眼睛慌乱的乱转着。此时的叶锦书才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就如同一个清秀漂亮的邻家乖巧女子。本来叶锦书这般女相的脸扮成男子,很容易被人看出,可偏偏她生的高瘦,还有一双女子很少有的剑眉,平平添了几分英气。这般扮成男装才少有人看出,只当她是个生的有些胭脂味的小公子。   楚怜眼中有几分惊艳,真心的夸赞道: “叶小大夫,你倒也是生的副好相貌,平日里穿着男装真是可惜了。”沐裳伸手捏叶锦书的脸笑道:“就是,没想到你这平日里贼溜溜的小大夫,打扮起来倒是有几分风姿。”“我什么时候贼溜溜的了,你别胡...。”叶锦书抬头很是不满的瞪着沐裳道。眼睛余光却瞥见正一脸笑意,眼中有几分惊艳看着她的顾笙,声音弱了下去,叶锦书又害羞的低下了头。   指尖划过,将有些乱的衣领挑出整好。顾笙站在叶锦书面前,替她整理着有些褶皱的衣裳。比顾笙高一些的叶锦书微低着头,眼睛跟着在身上拍过轻扯着衣裳的手,心脏又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脸上的红晕慢慢扩散,通红的耳廓,连脖子都红了起来。一旁的楚怜和沐裳站在一旁看着,惊叹着这小大夫是被放在火上烤过吗。   一只爪子轻轻戳了戳叶锦书的胸,沐裳笑的眼睛咪起来:“小大夫,你都穿女装了,怎么还束着胸...诶,好像没束。”叶锦书一巴掌拍开胸前的手,涨红着脸气愤的喊道:“你干什么,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沐裳丝毫没有生气,她捂着嘴乐的不可开支:“原来小大夫你,穿男装的时候也没有束胸啊。”叶锦书抱着胸口,见沐裳捂着肚子在笑,楚怜也偏开头笑的肩膀一颤一颤,就连一向只是浅笑的顾笙也有些忍不住,轻声的笑了出来。   红着脸的叶锦书用这辈子最大的声音喊道:“我讨厌你们。”说完就跑进房间躲着不肯出来,剩下三个还在笑的花枝乱颤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现在才更文!   作者菌之前也有告诉大家,作者菌在广东,这几天广东的天气突然降温,然后作者菌中奖了!   从昨天开始有些不舒服,但是今天早上起来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头重脚轻!   而且今天作者菌还要去深圳找老妈,又迷了路!   非常的不舒服,希望你们一定自己注意点,要多穿几件衣服,晚上也盖好被子,感冒真是不好受!   PS:作者菌明天请一天假,sorry!下次补给你们!祝周末快乐! 第25章 糖老虎!   “小大夫,你若是再不出来,我们就走了啊。”沐裳边笑边拍着门。叶锦书蹲在门后捂着耳朵,气呼呼的喊道:“不要理我,你们都走。”她有些委屈的摸了摸自己胸前,这也不能怪她啊,以前娘亲也总爱盯着她的胸前唉声叹气。沐裳和楚怜笑也就罢了,就连四小姐也笑她,也不知四小姐会怎么想,肯定是心里在想她女扮男装,扮到最后胸跟男人一样了,叶锦书埋着头难过的抽了抽鼻子。   “锦书,快出来。掌柜来客人了,你可不能霸占着人家的屋子。”顾笙的的声音传来,叶锦书抬起头,对啊,不能耽搁人家掌柜做生意,她垂着头打开门。   “没客人啊。”叶锦书左看看,右看看。顾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沐裳嘿嘿一笑走上前来,用手戳了戳叶锦书的腮帮子道:“你个梨花带雨小哭包,你再哭啊。”叶锦书愤然张开嘴,露出那雪白的牙口,很是迅速的咬向沐裳的手指,不过却被沐裳更快的捏住了两边的脸颊。仗着有武功就欺负人,叶锦书愤怒的看着沐裳。   顾笙见她们两人杠上了,抚额道:“好了,别闹了。再帮她挑几身衣裳,她穿惯了男装,那就买男装吧。”楚怜点点头,上前将沐裳拽了过来:“你也是,你好歹比叶大夫大上几岁,怎么老是欺负她呢。”沐裳娇笑着,妩媚的冲叶锦书抛了个媚眼道:“自然是喜欢她才欺负她。”叶锦书捂着被捏红的脸,不停的翻着白眼:“才不要你喜欢。”   “把这件换上。”顾笙挑出一件青衫递给叶锦书,叶锦书拿着衣裳乖乖的进房换衣去了。这回倒是快的出奇,不一会她就出来了。一身绣着古朴花纹的青衫,更是将叶锦书衬的眉目清秀,身形修长清瘦,就像一个儒雅的俊秀书生,比起平日里多了几分贵气,还有那双忽闪忽闪的黑亮大眼睛,让人看了就欢喜。   接着,顾笙又替叶锦书挑了一件白衫和一件蓝衫,都是极素雅极衬叶锦书的。沐裳去付账时,叶锦书偷偷竖着耳朵凑过去,听到那掌柜说要五十两。叶锦书咋舌,她摸了摸自己的钱袋,五十两她得做多少年工才赚的来。顾笙在一旁见到了她的动作,唇角上扬眼里带着笑意道:“那是沐师姐送你的,莫要觉得不好意思,坦然收下便是。”叶锦书点点头。   付完账几人出了门就要回去,刚刚踏出门槛。一个摇着纸扇的俊俏公子走了过来,那公子很是斯文的拱手行礼道:“在下扬州府尹之子,刘一舟,见过几位姑娘。”沐裳捂着嘴笑道:“这位公子,叫住我们可是有何事。”刘一舟摇摇纸扇很是温和的道:“在下只是见几位姑娘风姿卓越,气度不凡,想与几位姑娘结交一番。”一句话间,眼睛却往顾笙身上瞧了几眼,明眼人皆是知道他的心思。顾笙微低着头,不做何言语,叶锦书在一旁不停的撇着嘴。   “结交,那可要看看我们夫君可愿让我们与刘公子结交。”沐裳媚笑着,依偎到叶锦书怀中。刘一舟闻言,脸色刷的变了,他瞪大眼指着叶锦书道:“他是你们夫君,你们?”沐裳眨着眼睛道:“没错,这正是我们夫君。”一双手很是不老实的在叶锦书胸前摸来摸去。叶锦书红着脸拽下胸前的手,瞪了沐裳一眼。顾笙这时做了个谁也想不到的动作,她伸手挽住叶锦书的手,似乎有些羞怯的道:“夫君,我们回家吧。”平日里清冷的声音此时竟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叶锦书更是浑身上下都发软起来,那般魅惑的语气竟是四小姐说出来的。   刘一舟脸都抖了起来,他看了看顾笙又看了看沐裳和楚怜,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位小兄弟,当真好福气,竟有这么三位貌美如花的夫人。”一只手轻轻在腰间掐了下,傻楞楞的叶锦书才反应过来,她红着脸道:“客气,客气。”刘一舟脸有些发青,他重重的呼了口气道:“在下还有些事要办,就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看叶锦书几人反应,灰溜溜的跑走了。   一路上,叶锦书都呆滞着眼睛,浑浑噩噩的飘着。一直到回了院子,她也没反应过来,甚至连顾笙何时不见了也不知道。   推开院门,好几日不见的止迁和小笼包正和严叔楚思站在院子中。止迁仍是一身黑衣,蒙着面,只是浑身散发出来的冰冷比以往更甚。而她一旁笑眯眯的小笼包同样还是一身绿衣,但她脸上竟有一个红彤彤的掌印,她见到叶锦书很是开心的挥着手打招呼:“小大夫,许久未见。”止迁冷冷的瞥了小笼包一眼,眼中压抑的杀气,连一向迟钝的叶锦书都感觉了出来。   “怎么了,都站在门口。”顾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锦书转头,见顾笙负手站在门外,她咽了咽口水眼神躲闪道:“止迁和小笼包回来了。”顾笙点点头,走进来,经过叶锦书时,往她手中塞了样东西道:“你先回房去吧。”说完便招呼着院中的几人去大厅议事。   止迁走在最后,她回头看了眼叶锦书,那是一个叶锦书看不懂的眼神,却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手中的捏的老虎形状的糖人,叶锦书坐在自己房中。心里也不知为何,那种怪怪的感觉又来了,心跳变快浑身乏力,脸有些发烧,还有些喘不过气来。   刚刚,小姐走在后头,是特意去给她买糖人了吗。那此前她盯着捏糖人许久,是被顾笙发现了,才特意去买的吗。叶锦书咧着嘴,她小心翼翼的举着那糖老虎,憋了半天,终于大声啊的叫了句,就扑到床上打起滚来。左滚一圈,好开心啊,右滚一圈,好兴奋啊。越滚越来劲的叶锦书却不小心吧唧滚到了床底下,她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爬起来又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她要找个东西,把这个宝贝糖老虎装起来,好好保存。   大厅中。 “好,既然如此,那明日我便独身与锦书同去刺影楼。”顾笙敛了笑意,对着小笼包正色道。厅中几人皆异口同声道:“万万不可,门主三思。” 严叔皱着眉头担忧道:“让您独身前去,谁又知道这刺影楼主打的是什么主意,这般风险太大。”楚怜点点头:“没错,门主你绝不能一人前去。”小笼包脸色刷的黑了几分,她很是不满的啪的把手中的茶杯扔在桌上:“你们这时何意,我们楼主说了,只是叫顾小姐去谈结盟之事。况且是你们门主一直想要与我们刺影结盟,如今却搞得像是我们对你们有所企图一般。”   顾笙很是坚定的看着几人道:“几位师兄师姐莫要再劝,的确是我一直想与刺影结盟,也曾写了几封书信与刺影楼主,望与她一见。刺影楼怎么也算的上是江湖中有名气的门派,想来也不会对我这个独身前去的人,有何威迫之举。”沐裳几人又劝了一番,可顾笙已下定决心,众人知她的脾性,却也知她的手段,虽有些不放心,但也只好叹口气随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还没好,还是有些晕乎乎的,就这样吧! 第26章 旧人如梦!   顾笙和叶锦书坐在马车中,赶车的人是一个相貌平平,面无表情女子。马车跑的极快,车也颠簸的厉害,也许是已经习惯了这般赶路。叶锦书被黑布蒙着眼睛,唇微微抿着,两只手紧紧的握着放在膝上。一旁同样被蒙着脸的顾笙,似乎感觉出了叶锦书的紧张,她伸手拍了拍叶锦书的肩头道:“很快就能见到她了,静下心来。”膝上紧攥着的手松了松,过了许久,顾笙才听到她的应答,她极轻的应了声:“嗯。”   织娘一直以为,叶锦书这呆傻的孩子,并未发现有人在暗中相助。其实并不,叶锦书一早就知道,不仅如此,她还见过那人一面。   就在三年前,那时她和娘亲躲在青州的乡下,住在山下的一间破烂茅屋里。叶锦书记得那年,是她与娘亲过得最艰苦的一次,身上的钱财都用光了,日日都是有了上顿没下顿。那时娘亲常常会带她去山上挖些野菜,摘些野果子。一年到尾,没有沾过半点荤腥,她被饿的瘦骨嶙峋,常常在夜里饿的不行,就蜷缩在一起偷偷的抹眼泪。她也是被饿怕了,现在才会得了个毛病,每次吃饭时,她都会吃很多很多把肚子塞的满满的。   那间破烂的茅屋每次一下雨,就四处漏雨,到了晚上根本就没办法睡。娘亲就抱着她躲在角落,给她唱歌哄她,一唱就是一夜。那时她虽小,却也听的出娘亲唱的歌多么的凄凉。   也就是那一年的冬天,娘亲的身子垮了,本就体弱的娘亲这回彻底的病倒了。大冬天,她光着脚丫跑遍了附近的山头,可被白雪覆满的山头别说草药,就连一根草都没有。她又跑到镇上去,见到医馆就下跪求人,求些药草回去救娘亲。可哪会有人愿意分文不取就给她药材,她哭着跪在医馆不停的磕头,最后一个老郎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给了她几副药材。   大半夜,她回到家,就开始煮药,却根本没感觉到她那双本就冻烂的脚,已经被石头割的鲜血淋漓。煮好的药,娘亲喝下去了又吐了出来,最后吐着吐着竟是吐出了血。她抱着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娘亲,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最后哭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觉得自己身上暖烘烘的。她睁开眼,就看到一个蒙着脸的女人正坐在床边给娘亲喂药。她不知那女人是谁,是不是仇家派来害她和她娘亲的人。她像一头发怒的小牛犊一样,将那女人撞开,凶巴巴的张收手护着身后床榻上的娘亲。后来,她发现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娘亲,竟然已经好了许多,旁边的药她闻了闻,认出了是些上好的药材。   那天晚上那个女人替她包扎了脚上的伤口,然后跟她一起照顾了娘亲一晚。她记得,那个女人没有开口说过话,但是却有一双很温柔很温柔的眼睛,温柔的让人想要沉溺其中。   直到那个女人离开时,叶锦书也不知道她是谁。走之前,她留了几副好药材。她走到门口,又突然转身,她看着叶锦书,伸手指了指躺在床上的织娘,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将食指竖起放在唇上。叶锦书犹豫了会,用力的点了点头。不要将她出现的事情告诉娘亲,当做是她们之间的秘密,叶锦书与她拉了钩,便真的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过娘亲。   后来,每次在仇家的追兵来之前,娘亲都能提前带她逃走,她自然猜的到是有人在暗中提点。叶锦书想,那个在冬日里给她带去温暖的那个人,或许就是传说中刺影楼的楼主,一直在暗中护着她与娘亲的人吧。虽这般想着,但到底不能确定是不是。一个缠绕了她许久的困惑,马上就要解开了,怎么叫她不激动不紧张呢。   因为蒙着眼,见不到阳光,所以也不知道现下是什么时辰。,叶锦书一直不言不语乖乖的坐着,可她的肚子却很不乖的叫了起来。安静的车内,只听见叶锦书的肚子咕咕咕咕的乱叫,叶锦书有些慌乱的伸手抱住自己的肚子,为何每次都在四小姐面前这般丢脸呢。叶锦书听到一声轻笑,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接着便闻到了糕点的香味。叶锦书用力的嗅了嗅,肚子叫的更是欢,她有些耐不住的伸手想把蒙在眼上的黑布扯下来。   “若是将它拿下来,我就刺瞎你的眼。”赶车的女人谙哑干涩的声音毫无感情的传来,吓的叶锦书赶紧将手放下。一只手拿着香甜的糕点递到她嘴角,然后她听到顾笙略有些清冷的声音:“饿了就吃一点。”扑鼻的糕点的香味,诱惑着叶锦书口水都快掉出来了,但她却伸手推开了:“小姐你吃吧,我…我能忍住。”嘴边的糕点被塞进了叶锦书嘴里,然后她听到顾笙道:“临行时,楚师姐给了两份,有你的一份。”再然后顾笙将一个小木盒,放进叶锦书怀中,便沉默不再言语。叶锦书鼓着腮帮子侧头听到顾笙好似又打开了一个木盒的声音,便放心的狼吞虎咽起来。   等马车停下来时,叶锦书和顾笙下了车,那个赶车女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而她们两站在原地,也没有乱动,便这般等着。   又过了许久,身前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两位客人,可以取下蒙眼布了。一路上多有得罪,望客人见谅。”叶锦书被吓了一跳,赶紧扯下眼前的黑布。眼前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年轻女子,相貌清秀,脸上倒是带着几分和气的笑意。叶锦书也没细看,就凑到顾笙身边,每次只有待在顾笙身边,她才能安心。   一身白衣的顾笙脸上无甚表情,只那双漆黑清冽的眸子,却开始在四周打量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刻,顾笙她们所处是一个山谷的入口。两边皆是些茂密的树木,不远处还有一个瀑布,难怪刚刚有听到鸟鸣和流水声。   那黑衣女子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位客人,请跟我来。”顾笙点点头道:“麻烦这位姑娘了。”黑衣女子笑了笑,便带路往前走去。叶锦书赶紧跟上顾笙的脚步,也好奇的四处张望着。进谷的路是在瀑布底下,有一片崖壁,上面有一条小径。沿着那条小径一直走,尽头却是一大片石壁挡着。也不知那黑衣女子在石头上做了什么动作,一会儿功夫,那石壁沉闷的响了两声,上头竟出现了一个洞口。   进了山洞,那洞口突然自己慢慢的封了起来,洞中也是一条弯曲看不到尽头的路。隔一段路两旁的石壁上就有一盏油灯,那微弱的光只能让人看清脚下。路并不宽,只能一人经过的。黑衣女子默不作声的在前面带着路,顾笙隔了一小段距离跟在后面,而叶锦书则是走在最后面。   人对黑暗中未知的东西惧怕,是天性。叶锦书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盯着她,那洞中除了她们几人的脚步声,还时不时的多出些怪响,就像人的呼吸一样,在你耳边缓慢的喘着气。阴暗潮湿的洞中,叶锦书身后起了一身的冷汗,她紧紧的跟着顾笙,也不敢开口说话。   似乎是察觉到了叶锦书的心境,顾笙突然转头将手伸了过来,叶锦书楞了楞。黑暗中她看不清顾笙的脸,可却感觉的到那双如秋水般清冽的眸子正静静的望着她,她赶紧伸手握住顾笙递来的手。   柔若无骨的手被握在手心,微凉滑腻的肌肤紧紧的贴在一起,叶锦书呼吸慢慢的平静了起来,她一步一步坚定的踏着脚步,跟在顾笙身后,往那未知的黑暗中前行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半夜十一点半,我都脱衣服躺床上了,突然接到快递电话,要我下楼拿快递。这双十一,快递小哥可真是劳心劳力啊,虽然这次真的特别慢,但是大家都应该互相体谅一下。   本来特地冲了钱给你们发红包的!还剩最后一个,谁要?举手啊! 第27章 刺影楼外楼!   跟着那黑衣女子的脚步,顾笙与叶锦书终于看到了不远出透出光线的洞口。   踏出了那洞口,但却在下一秒,她们两人被眼前的风景惊呆了。四面环山的山谷中,一座七层高的阁楼正坐落于山谷中央,那精致恢宏大气的阁楼上,有用各种艳丽的颜色雕画的图案,边上还有许多栩栩如生的浮雕。   楼宇旁边,还有几栋院落,前方则是一大片石板空地。空地的一边是一片碧绿的竹海,随着风轻轻的摇摆着。另一边则是一大片桃林,现下是夏末,若是初春那些桃树的开了花,可想而知该是如何的美景。那高高的阁楼,便立于那竹林与桃林中央。而阁楼后方,则是一片湖泊,远远望去波光潋滟,还透着几分清绿色,甚是好看。   或许都震惊于眼前的美景,她们两人都站在那眺望着,谁也没有开口讲话。叶锦书深深的吸了口气,鼻腔中弥漫着竹叶的清香。真没想到啊,这山谷中竟有这般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她侧头看了看顾笙,却见顾笙也正望着那阁楼,面上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叶锦书她们几人站的地方,正是那山洞的出口,一个悬挂在半空中,能站十几人的石台。叶锦书回过神来后左顾右盼,可是周围并没有能下去的路,这要如何下去呢。   那黑衣女子先开了口道:“两位客人,请跟紧我的脚步。谷中有玄妙阵法,可莫要误入其中。”话音落了,便提气踏步跃向半空,只见那女子轻灵的在竹海间跳跃飞起,叶锦书惊的张着嘴都合不拢。这可如何跟的上她,不会丝毫武功的叶锦书很是窘迫的搓着自己的衣角。   顾笙一双清亮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那女子的落脚点,见她已快到那阁楼前方,便目视着前方道: “抱紧我。”叶锦书猛的抬头看着顾笙的背影,脸上点点红晕泛开。见身后的人许久没有动静,顾笙疑惑的回头,便见红彤彤的小大夫正一脸羞涩的看着她。心中了然,她轻挑着眉尖,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我又不是男子,叫你抱我你脸红做什么。再不快些,我就走了,留你在这过夜。”   身后的洞口被风吹过,从里面传来一些怪声。在这里过夜,万万不可,叶锦书惶恐的朝顾笙扑了过去。手脚僵硬的将那清香柔软的身子抱在怀中,顾笙身上淡淡的幽香不停的钻进她的鼻中,明明还没有飞起来,可她现在已有些晕乎乎的了。看着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抱着她的叶锦书,顾笙有些无奈,这人胆子怎么这般小,怕水也就罢了,莫不是还怕高吧。伸手揽着紧抱着她的那人的腰,顾笙微微吐气,轻盈的向下跃起。   脚尖轻轻点过那竹枝叶,顾笙如同姿态优美的飞鸟一般,在竹海之上飞掠着。叶锦书感觉身子一空,风呼呼的从耳边吹过。她从小便畏高,此时更是不敢张眼,她埋着头死死的抱着顾笙。突然,半空中使着轻功的人身子一抖,但很快便稳住了。   顾笙眸子暗了暗,她轻轻咬着红唇,这人怎么这般轻浮。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她胸前,跟着她的动作时不时的左右摆动着,身子有那么一瞬像是失了力气一般,有些酥软。微热的呼吸隔着衣裳喷在肌肤上,痒痒的。加快脚下的步子,在踏上青石板的那一刻,顾笙很是利落的将怀里的脑袋一掌推开。虽说顾笙用的力道不大,可晕乎乎的叶锦书还是摇摇晃晃的在原地转了几圈。   等在原地的黑衣女子上前来招呼她们:“两位客人,请随我来。”说着便带路往前走。顾笙没好气的瞥了叶锦书一眼,跟了上去。被顾笙眼神吓住的叶锦书楞了楞,也晃着身子小跑着跟了过去。四小姐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不高兴了,难道自己有什么地方惹她不高兴了吗。叶锦书望着顾笙的背影,很是郁闷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来之前,四小姐告诉她,要去的地方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刺客组织的老巢,行事举止皆要万分小心。可是,眼前这些人,真的是刺客吗。叶锦书惊异的左瞧右瞧,左边石头上坐着两个温婉的女子,手上拿着针线正在绣花,右边走廊柱子旁靠着三四个手捧着书本的年轻男子,右侧前方还有两个拿着布包丢来丢去的小娃娃。   在路过那两个小娃娃身边时,她们的小布包啪的扔到了叶锦书脚边。一个扎着两个丸子发髻的小女孩冲叶锦书奶声奶气的道:“哥哥,帮我们捡一下扔过来。” 顾笙与那黑衣女子都停了下来,那黑衣女子皱着眉头冲那个小女孩道:“这位客人是楼主请来的,莫要胡闹。”叶锦书眨眨眼看了看脚边的小布包,对那女子道:“不碍事,我帮她捡起就是了。”说着,便弯腰去捡。一旁的顾笙看了眼那小女孩,又看了眼捡布包的叶锦书,脚微微向前移了一步,就要去阻止叶锦书,可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住了动作。她唇角微微上扬,嘴里轻轻哼了句,然后昂着头不去看叶锦书。   将地上的小布包捡起,叶锦书小跑着跑到那个小女娃面前。眼前的小娃娃还未及叶锦书的腰高,一张白嫩嫩肉嘟嘟的脸上镶着一双大大的圆眼睛,此时正忽闪忽闪的看着叶锦书。看着这个长相乖巧漂亮的小娃娃,叶锦书心生欢喜,伸手摸了摸小娃娃的头,将小布包放在一旁,又从怀中拿出两块糖递给那小娃娃。蹲下身子,笑的眉眼弯弯低声温和的道:“小娃娃,天要黑了,赶紧回家去找爹娘,别到处乱跑啊。”小姑娘握着手里的糖,捡起地上的小布包,也不说话,冲着叶锦书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跟着一旁的一个小男孩笑闹着跑开了。   叶锦书笑着看那两个小娃娃跑远,回头就看到那黑衣女子正笑着看着她。而一旁的顾笙则是微侧着头,看也不看她一眼。叶锦书刚刚好了些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怎么感觉小姐再生她的气呢。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又做了什么事让小姐不开心。刚刚捡了布包的手有些发麻发痒,叶锦书挠了挠,也没在意。黑衣女子招呼着她们继续往前走,叶锦书垂着头偷偷看着顾笙的背影,跟了上去。   到了阁楼旁的一个院落,黑衣女子将顾笙和叶锦书领了进去,替她们安排了两间房间。临走时,那女子道:“今日已晚,楼主吩咐明日会见两位,晚膳过会儿有人会送来。路上劳累了,两位客人请早些歇息。”说完便告辞离去了。   顾笙也未和叶锦书说什么,只是望了她一眼,便关上了房门。叶锦书站在顾笙门口发了许久的呆,直到有了些倦意,便也回了房间去歇息。   作者有话要说:  难道就没有人发现,作者菌昨天没请假失踪了一天吗。   我不管我不管,你们快说你们爱作者菌!!! 第28章 中毒了!   这日一大早,顾笙就起了身,洗漱完后便推门出去了。却正在好院子门口碰到两个走来的人,走在前方的是一个笑意盈盈相貌清丽的年轻女子,后头跟着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女子见顾笙停了脚步,便笑着迎了过来,热络的就要伸手去抓顾笙的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顾家四小姐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真如此貌美啊。”顾笙不动声色的躲开那女子伸来的手,唇边是礼貌的微笑:“这位姐姐谬赞,江湖传言而已。就如刺影楼,不也就不同于我以往听到的那般吗。”   “四小姐太过谦逊了,小女子名梨枝,在楼里头排行老大。四小姐可同楼里的姐妹一般,叫我梨老大便可。”梨枝笑着自我介绍了一番。顾笙唇边的笑容不变,眼中却有暗光闪过,她点头道:“梨枝暗影前辈,天下第一刺客的鼎鼎大名,笙儿自是听过的,只是没想到梨姐姐竟是这般年轻貌美。”梨枝眼中笑意更甚,她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顾笙的手臂,很是开心的道:“四小姐可真会讲话,我这般普通的相貌在四小姐面前自然是黯然失色的。”   “啊。”一声尖叫声划破天际,紧接着便是翻箱倒柜的声音。梨枝身后的那个相貌憨厚的男孩探头出来,往发出声响的房门口望去。顾笙漫不经心的用指尖轻轻抚去,被风带来落在她肩头的一片碧绿的竹叶。梨枝正笑着看着顾笙动作,也似未听到那声尖叫一般。   “砰。”叶锦书的房门从里面急急的拉开了,里面冲出来一个人,正是披着外衣发丝凌乱的叶锦书。她冲到院子里转了几个圈,终于看到站在院子门口的顾笙几人,她火急火燎的又冲了过去,背着手站定在顾笙面前。   顾笙挑眉,眼前的叶锦书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扁着嘴,脸上红扑扑的,那双黑亮的眸子湿漉漉的,里头还闪着欲坠未坠的泪花,好似连平日里支愣的耳朵都耷拉了起来,她带着哭腔很是委屈的对着顾笙道:“四小姐,我…我中毒了。”顾笙挑着眉问道:“中了什么毒。”   叶锦书很是犹豫的看着顾笙,磨蹭了一会,才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眼中转溜半天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顾笙低着头望着叶锦书的手,神情很是古怪,一旁的那个男孩也凑了过来瞧了一眼,接着便在一旁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只见叶锦书那两只原本修长好看的手,此时正肿的不成样子。肿大的手掌上那十根手指头,就像十个胡萝卜一样又红又大,整只手大的不像话。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流,砸在那双厚重的“熊掌”上。顾笙伸出指尖,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她的熊掌问道:“疼吗。”叶锦书摇摇头,抽着鼻子,举着巨大的手指很是笨拙的扰了扰手背。   顾笙见叶锦书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摇摇头又问道:“你是大夫,难道身上就没带一些解毒之药吗。”叶锦书垂着脑袋,很是沮丧的道:“解毒的法子自然是有的,可最快也要花上三天,我不要这样子过三天,连饭都吃不了。”听她语气,显然最后面那句话才是重点。   一旁的梨枝站在一旁笑着望着叶锦书,眼中有几分怀念和温情,她上前走了几步两手捏住叶锦书的脸:“真没想到,长这么大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阿,小哭包。”叶锦书眨眨眼,看着眼前这位穿着一身利落短打,看上去有些和气精明的女子。在她印象中,好像没有见过这位女子,可为何这女子跟她说话的语气那般熟络,就像是从小就相识一般。   也不在乎叶锦书疑惑的眼神,梨枝放下手,指着叶锦书的爪子道:“这是宋家的小调皮鬼制的药粉,沾上了,手就会发痒,然后变肿。那个小调皮鬼时常爱拿着这药粉捉弄人,别说是你,就连楼里的有些人都中了招。”原本还有些疑惑的叶锦书,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垂头想着,从昨日到今日,在这谷中遇见的小娃娃只有两个,那便是昨日傍晚那两个在玩丢布包的小女娃,想起那小女孩肉嘟嘟乖巧的样子,再看看已经肿的不成手形的爪子,叶锦书只能硬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原来竟是被那两个那般小的娃娃给糊弄了。   梨枝敲了敲叶锦书的脑袋道:“待会我去拿些玲珑膏给你涂上,不消一个时辰你的手便能恢复原样。”叶锦书原本黯淡的眸子噌的就亮了起来,她连连点头道:“劳烦这位姐姐了。”顾笙在一旁倒是没说话,也未打扰她们两人,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叶锦书,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与叶锦书闲聊了两句,梨枝终于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只见她敛了笑意正色道:“楼主吩咐,今日要与你们谈些事情,特地命我来带你们二位前去见她。”此话一落,叶锦书哭唧唧的表情立马端正了几分,顾笙点点头道:“劳烦梨枝前辈带路。”叶锦书低头看着自己这般邋遢,连忙道:“等等,我…我先去梳洗一番。”   几人等了一会,叶锦书终于梳洗打扮出来,顾笙唇角微微上扬。没想到叶锦书此时换上的衣物,正是上回顾笙替她挑的那青色的长衫。穿着一双黑色白底的靴子,用一根青色的发带将长发束在脑后,清瘦高挑的人儿干净的就像书中写的俊雅书生,当然,前提是你要忽略掉她那肿的像熊掌一样大的爪子。一旁的梨枝满意的点点头,很是欣慰的拍了拍叶锦书的肩头,招呼着她们便出了门。   这一路上,总是能见到一些经过的年轻男女,他们手中都拿着刀剑武器,身上穿着方便施展拳脚的短打,或笑语嫣然,或神色肃穆冰冷。越是这么看,越是觉得这里根本就不是那个传说中天下第一暗杀势力的刺影楼。   梨枝说她们的楼主此时正备了茶水,在这阁楼的最高处等着她们二人。马上就要知道那一直以来暗中相助的人是谁了,原本一直紧张的叶锦书此刻却莫名的冷静了下来。她神色肃穆的提着两只厚重的爪子跟在顾笙身后。   终于到了阁楼的最高处,进了门,入眼的是挂满了青色纱布的空房子,地上铺了一层雕着竹叶的木板。屋内四角处放置着几盏精致的香炉,正缓缓的升腾着白色的烟雾,淡淡的清香吸入鼻中,头脑突然清明起来。在那青纱中,一个盘坐在地上的身影若隐若现,那身影背对着她们,但看那曼妙的身姿,便能猜出那是一个女子。梨枝慢慢的退了几步,便下了楼。叶锦书瞪大眼睛屏着呼吸死死的盯着那身影,顾笙则在一旁遥遥垂首俯礼,高声道:“小女子顾笙,青衣门缇安长老座下弟子,见过刺影楼净漓前辈。”叶锦书被突然出声的顾笙惊了一下,也赶紧俯身行礼。   房内静谧的只听的到茶水倒入碗中的流水声,顾笙神情淡然的保持着行礼之姿,叶锦书更是不敢出声。又过了许久,叶锦书低着头望着脚下那雕刻精致的木板,觉得自己的腰有些酸麻时。那身影终于开了口,如清风拂过耳边的温柔又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莫要如此多礼,你们两个小辈,过来让我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因为作者菌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枚雷,好感动,谢谢易宸菌!   易宸菌,请问,你今晚还需要人侍寝吗!!!   另,作者菌的另一篇文(楚警官的一生)有一名读者建议作者菌两篇文一起更。我在考虑是不是真的要一起更,但是一起更的话这篇文的进度就会慢下来。所以我听你们的,你们怎么看!   楚警官这篇文主线是讲暴躁炸毛警探和腹黑诱受法医的爱情故事,作者菌一直超萌警官跟法医这样的组合。如果有喜欢这类文的人儿,可以预先收藏。   PS:给你们讲好好玩的事,昨天作者菌在路上遇到一直蠢二哈,明明不认识它,可它跟着我一路,还扑过来跟我玩,搞得旁边的人都以为我是它主人。结果后来它的主人出现了,是一个小姑娘,小姑娘把那只蠢哈骂了一顿,把它牵回去,结果它一步三回头可怜兮兮的看我,萌翻了。   这个故事要告诉大家什么呢,告诉大家,作者是一个狗见狗爱的人儿,连狗都屈服于本菌的魅力。哇哈哈 第29章 净璃!   眼前的女子相貌虽不能称得上倾国倾城,可却娴静而雍容,就像是刚刚从泼墨山水画中走出的人儿一样。长长的青丝只用一根白色绣着古朴纹路的发带束起,穿着宽大素净的白袍,赤着脚坐在地上,慵懒的斜依在一旁一个木枕上。女子额心有一点艳红欲滴的朱砂痣,漆黑的眸子带着温和的笑意,从她眼角的细纹能看出,她已不再年轻。   叶锦书站定在女子身前的茶具旁,望着那双温柔的眸子,心中突然泛起一丝酸意,她直直的跪下,膝盖撞上地板发出沉闷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响起:“多谢楼主多年来暗中相护,救我与娘亲性命,锦书无以为报。日后若有需用锦书之处,锦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叶锦书恭敬的磕了三个头。再抬头时,额头已红了一片,一双黑亮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净璃,唇微微抿着,是一副倔强而坚定的模样。   果然是她啊,那个三年前突然出现,在叶锦书最绝望的时候出现的那个温柔的女子,救了织娘也救了叶锦书。对啊,除了她又会有谁,可无论她是为了什么,有何目的才相助,叶锦书也不想再去纠缠。若不是她,或许叶锦书与织娘早已不在人世。这三年,每当叶锦书难过痛苦时,出现在梦中的那双温柔的眸,总能给她以温暖勇气,就像是冬日最寒冷的时候的一杯热茶。这个年纪与织娘一般大的女子,在叶锦书的心中,已是她最为感激和敬重的人。   顾笙负手站在一旁,一双眸子深邃的看着叶锦书。   净璃微微一笑,坐起身,伸手轻触叶锦书的额头,眼中有几分怀念和疼爱,她开口道:“孩子,快起来。勿需如此多礼,我曾受过你娘亲与你爹的恩惠,这般做也算是报恩。私心来说,也是让自己心安。”叶锦书微低着头,用力的点点头,眼眶泛红的嗯了一声。   净璃将目光望向顾笙,很是欣赏的点点头:“这位便是顾家四小姐,顾笙姑娘,青衣门现任门主。”顾笙微伏身,神色淡然的道:“正是晚辈,晚辈曾听家师提起过净璃前辈,也曾听说过前辈的一些传闻,晚辈幼时便倾慕前辈。”净璃低头一笑,将面前两个空茶杯斟满:“你这孩子倒是会恭维人,你们都坐下吧,陪我喝杯茶。”顾笙与叶锦书盘腿坐在净璃对面,茶的清香与屋子里头的熏香混在一起,格外的好闻。   这茶一喝便喝了许久,叶锦书偷偷的摸了摸有些发涨的肚子,里头装满了茶水,若是此时她站起来跳一跳,怕是都能听到她肚子里哗哗的水声。净璃与顾笙皆是微笑着悠然安静的品着茶,叶锦书看着面前又被倒满的茶杯,舔了舔嘴唇有些发愁。虽这茶的确清香甘甜,可她都喝了十几杯了,但净璃替她倒的茶她怎敢不喝。因中毒而肿大的手极难端起茶杯,她只能用双手捧茶杯,小心翼翼的递到嘴边。   “嗝,砰。”叶锦书傻眼的看着掉在桌上的茶杯,水打湿了自己的衣摆。忙不矢的赶紧扶起茶杯,顺手用袖子擦了擦桌上的水。谁知她会突然打个饱嗝,拿不稳茶杯。真是丢人啊,叶锦书红着脸坐着,一副乖乖等着受罚的模样,黑溜溜的眼珠还左瞥一眼右瞥一眼正转的灵活。   原本静谧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净璃与顾笙都笑着看着叶锦书。顾笙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叶锦书犯错的那只爪子道:“喝个茶都不能安宁一会。”叶锦书窘迫的将头伏的更低。净璃眼带深意的看着眼前的两人,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想必是知儿那个调皮鬼捉弄了你,你去楼下找梨儿,就是今日领你们来的那人,她手上有膏药,涂了手便会好,去吧。”叶锦书低头道了声是,连忙起身告辞便往外走。   看着叶锦书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净璃敛了笑意望着顾笙正色道:“有些事,那孩子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此次我提前请你来,的确有是结盟之意。除此之外,我还有另一个秘密需告知于你。”顾笙拨弄着手中的茶杯,眼中有几分思量:“我已猜到,前辈此次唤我前来,与宁王这些日子召集武林人士密谈有关。”净璃点点头道:“这也是其一。”   青纱被风扬起,轻柔的飘动着。屋内的香炉升起的烟雾被吹了过来,两人的身影陷入其中,有些朦胧了起来。   净璃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悠悠的望向窗外的竹林,语气有些凝重:“刺影楼的暗杀,波及朝廷命官,而我因护着锦书与桥织又与宁王结怨。刺影楼势力越大,就越发危险起来,宁王此次召集武林人士就是为商讨如何剿灭我刺影楼。我刺影虽不至于惧怕他们,但若强硬与他们动手,难免会有所损伤。我们的敌人既是同一人,那结盟对你我来说都是一大助力。”   顾笙点头,面色肃然道:“家师曾说过,前辈虽掌管暗杀势力,但却是个坦荡守信之人。既前辈有结盟之意,那自今日起,我青衣门便与刺影楼同进同退。”净璃微微一笑,伸手握住肩旁的一束青丝:“青衣门建立已有百年,是一群有识之士为防暴君昏君登基,以致乱世涂炭生灵而创立。百年来,不知阻了多少场战乱,救了多少百姓。武林中虽鲜少有人听闻,但却是一个真正匡扶正义的门派,你的师父缇安长老更是一个正气凛然心怀天下的侠客。”   顾笙微低着头,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当年,家师发现了宁王暴戾凶残的行径,便率门下弟子四处搜救被宁王陷害的忠良之臣,暗中组织势力对抗宁王。宁王知青衣门欲与他为敌,竟用了些阴损的手段暗算师父,以至于师父就此被那小人害死。”净璃轻叹了口气,眼中有几分惋惜缅怀:“我与你师父有几面之缘,也有幸与他饮过几杯酒。他被宁王谋害,这天下间便又少了一个忠义的侠士。但我没想到,他临去前竟然会选你做新一任的门主,你虽资质极佳,性子沉稳又擅谋略,但终究是与皇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顾家人。”   顾笙微低着头,“师父将门主之位传与我,就连我也万万没想到,我的身份终究有些禁忌,可师父执意如此。他说他信我能当好青衣门的新门主,就如当年他不顾门人反对,执意收我为徒一般。”她脸上虽无甚表情,可放在膝上的手却微微握紧,可见她此时心境并未有面上那般平和。净璃伸手替她斟茶,有几片碧绿的竹叶被风拂进了屋内,落在了净璃手边,她轻轻抬手拾起一片,放在鼻边嗅了嗅。   重陷静谧的房中,窗外的几只雀鸟飞了进来,机灵的在地板上蹦蹦跳跳,这里啄一口那里啄一口。“我此次还有一件事需告知你,关于七日蛊的解药。”净璃突然开口,惊飞了那几只胆小的雀鸟,翅膀哗哗的拍着窜出窗外。顾笙猛的抬头,瞳孔慢慢放大,雪白的贝齿咬住红唇有些泛白,她紧紧的握住衣摆,好似连呼吸都重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早(⊙o⊙)哇!今天作者菌是不是特别早,哈哈!   谢谢其实我很纯情童鞋的手榴弹和sen童鞋的□□,谢谢你们支持。爱你们!   知道作者菌为毛起那么早吗,因为那群坏人拉去我去爬山,五点天还黑黑的就把作者菌叫了起来。   可怜我顶着两个黑眼圈爬了起来,我估计我今天死定了。   就我这死宅的人,爬到半山腰肯定就爬哭了。   哎,你们啊别总是捧着手机,偶尔去要运动运动的啊。   PS:作者菌要请假,明天可能不会更文,当然也有可能会更。哈哈 第30章 宁王,七日蛊!   “小叶子,你饿不饿。”梨枝叼着片竹叶盘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用指头敲了敲一旁叶锦书的脑袋。叶锦书低头看着自己已经好了大半的手,又抬头看着阁楼顶楼,漫不经心的道:“饿。”梨枝见叶锦书一直不停的往楼上瞧,便问道:“你怎么老是往那上头看。”“啊,我...我是想,四小姐她是不是也饿了。”叶锦书低头,手有些痒,她不停的扰着。梨枝噗嗤一笑:“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饿死鬼投胎啊。”   头先梨枝同叶锦书道起了往事,为何她那般熟悉叶锦书,便是因此前有半年,暗中护着叶锦书母女的便是梨枝。叶锦书的性子,时常做的一些傻事,梨枝也曾亲眼看见。她倒是挺喜欢这个心思单纯,有些蠢蠢的人。   见叶锦书低着头微皱着眉头不知再想些什么的样子,梨枝只觉得有些好笑,见惯了这人平日里呆呆傻傻的样子,今日看着她这么正经的样子,倒是有些不习惯了。梨枝吐掉嘴里叼着的竹叶,挑着眉头笑着道:“两年前,有一日你在河边洗衣服,那时你许久未吃肉,盯着河里的游鱼流口水。可你又不会水,不敢下去。过了许久,你终于下了水,鱼没抓住,却被一只鳖咬着屁股了,你哭着回去找你娘亲。那晚你撅着被咬肿了的屁股,吃上了一顿鲜美的鳖汤,又笑的开心了,你可还记得这事。”   叶锦书猛的抬头,红着脸喊道:“没有,没有那回事,定是你记错了。”梨枝很是夸张的瞪大眼,语气憋着笑:“哎呀,莫不是我真的记错了。”叶锦书赶紧点头,一双黑亮的眸子躲闪着,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对的,对的。定是你记错了。我怎会那般贪吃,你可别到处去告诉别人。”梨枝点点头,憋笑憋的肩膀一抖一抖:“是啊,这事我定是记错了,那还有一次,你爬到树上去摘桃子.........”   阁楼内, 房间里静悄悄的,顾笙与净璃面对面坐着。顾笙微低着头,屋外的光线照在在她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投射的阴影遮住了眸子中的光芒,她轻轻松开攥在手中的衣摆,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怎知我中了七日蛊之毒?”净璃盘腿坐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眉间鲜红的朱砂痣此时好似变的更加红艳,她开口道:“楼里的暗探无意中,从宁王口中得知你中了七日蛊的毒,与七日蛊解药之事。”顾笙抬头,并未说话,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净璃,唇紧紧的抿着。净璃继续道:“你可知,中七日蛊之人,不止你一人。”顾笙震惊的看着净璃,无甚表情的脸上终于显了裂痕,她失声道:“什么,还有人中了七日蛊之毒。”   净璃点点头道:“没错,而那个人你绝想不到,竟就是宁王。”眉头紧紧的皱着,顾笙略有些疑惑的问道:“宁王竟也中了七日蛊,此前我一直以为给我下毒的人就是宁王。若他也中了七日蛊,那下毒的人究竟是何人呢。”净璃拎起茶壶,给顾笙斟了一杯茶:“给你下毒之人是谁,我倒不知。但有关七日蛊的解药,我得到的消息是,川蜀的唐门已是宁王的势力,三年前,宁王命他们研制七日蛊的解药。近日,似乎有些起色,但此消息是真是假我并不确定。所以我已派人前往唐门查探。”顾笙伸出手,白皙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那是她思考时候的习惯动作。   顾笙开口道“既然前辈毫无保留的将这些密报告知晚辈,那晚辈也不隐瞒,我青衣门已与晋王殿下结盟。晋王殿下性子温和,又心地良善,晚辈与晋王殿下也是故交,知他的为人。此次青衣门欲与刺影结盟之事,也告知了晋王殿下,殿下他也想约见前辈一面,若是前辈愿意的话,那改日晚辈做东替前辈引见晋王殿下。”净璃并未回应,她端起茶杯轻饮一口。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道:“此事,容我再考虑一番。”   待与净璃会谈完毕出来时,已是正午。顾笙抬头望着天上那轮如火轮般的炙日,伸手遮住了眼睛。青丝被风吹起在她肩畔飞舞,衣袂也随着风飘动。尖瘦的下巴以完美的弧度轻抬起,红唇微抿着,清瘦翩然的身影面对着那一大片的碧绿的竹林。   顾笙回到院子,推开门便见叶锦书趴在桌旁睡着了,桌上摆着一桌子没有动筷,看上极其美味的饭菜。两只还肿着,但已经好了许多的红爪子正搭在桌边。叶锦书脸正好对着门口,顾笙清晰的看到她微张着的嘴边,那滴欲坠未坠晶莹的口水。原本还有些忧虑的顾笙,见到这般场景,心情倒是好了许多。走过去坐下,顾笙勾着唇角伸手捏住叶锦书的鼻子。   呼吸不畅的人儿,伸手抚开顾笙的手,顾笙故技重施又捏住。终于,被打扰的人终于睁眼醒了过来。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叶锦书往往都是一副痴呆的样子,就比如此时,她黑溜溜的眸子朦胧一片,正张着嘴呆呆傻傻的看着顾笙。顾笙也不理会她,伸手探了探菜盘,还是温热的,她满意的点点头。拿起碗筷夹起一片红烧鱼肉,小口的咬了一口。一直跟着顾笙动作的叶锦书咽了咽口水,脑子未清醒肚子倒一直清醒着,咕咕的叫了两声。   顾笙勺了一碗鸡汤,放在叶锦书面前。灰蒙蒙的眸子蹭的亮了,嘴也闭上了,叶锦书终于清醒了过来,她看着顾笙开心的道:“四小姐,你回来了。”顾笙看着她笑着点点头,轻声问道:“你可是,在等我与你一起用膳。”叶锦书嗯了一声道:“我特地跟梨姐姐讲,多做些你最喜欢吃的菜,还有红烧鱼。”   顾笙一楞,微挑着眉问道:“你怎知道我爱吃这些菜。”叶锦书低头嘿嘿一笑,扰着扰头有些不意思的道:“前几日你吃饭的时候,我留心看过,你爱吃清淡些的青菜,荤菜也只吃红烧鱼。”顾笙敛下眸子中的光,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叶锦书。   一边对着饭菜流口水,一边与那双怎么了抓不起来的筷子搏斗着,依旧有些肿大的手怎么也拿不起筷子。叶锦书盯着面前鲜香的鸡汤,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将脸埋进碗里,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再抬起头来时,她嘴边一大圈被碗压出的红印,顾笙有些好笑的挑唇,有些宠溺的伸手撑住叶锦书还想低下的头:“哪有你这般喝汤的人,我看你这手怕是拿起了筷子也吃不了。来,我喂你。”   递在嘴边的筷子正夹着一块鱼肉,叶锦书张开嘴吃下了。她傻傻的看着顾笙,见她温柔的耐心的用筷子夹起饭菜喂着她。心里暖暖的,好像每一处被阳光照到了一样,叶锦书的目光从顾笙的额头一直往下落,慢慢的落在了顾笙那薄厚适宜的红唇上。   薄薄的红唇微张着,偶尔雪白的贝齿轻轻咬住它,还有偶尔能看见一点点那粉嫩的舌尖。为什么,看上去真好吃的样子,叶锦书机械的咽下嘴里的饭菜,平日里对吃食极其虔诚的她,今日倒连嘴里嚼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鬼使神差般,她竟将手伸了过去,轻轻的碰了碰那红唇,软软的柔柔的。顾笙略有些震惊的看着叶锦书,见她碰着自己的唇发呆的样子,心中似乎升起了一丝了然。原本可以避开的她,莫名的不想避开了。   面前的人长着一张极清秀白净的脸蛋,一双如同小鹿一般清澈的黑眸干净的像是能见底的湖水。两只有些粉红的耳朵支楞着,看上去异常可爱。顾笙好似第一次见叶锦书一般,细细的打量着她。一时间,两人保持着这般动作,许久未动。   作者有话要说:  星期六作者菌不是去爬山了吗,相信在广东的人应该知道梧桐山吧,一座挺难爬的山。作者菌凭自己的毅力,登上了顶峰,见到了山顶的风景,真的,挺美的。   但是,下山的时候,那群小婊杂居然把我给弄丢了。可怜不认路,连家怎么回都不知道的作者菌茫然失措可怜兮兮的抱着一棵树,委屈的要死。   这还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她们居然骗我我她们已经到了山下。于是作者菌化身位刘翔菌,一路狂奔下山。结果,作者菌用了一个小时就奔到了山下,她们却慢悠悠的走了两个小时才下来。   作者菌是不是很可怜,昨天起床,全身酸痛的要命,整个人都蔫了。   但是运动真的挺重要的,真的。   如果你们谁跟作者菌以前一样,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死宅,那么从今天开始跟着作者菌每天傍晚六点开始徒步,走上十公里吧。   PS:本文从11月25日起,将正式入V,感谢一直以为支持着作者菌的人。   PPS:作者菌是手上有点闲钱,不花完就不开心的人。哈哈,入V当天,十个幸运红包,先到先得哦。 第31章 偷偷看到的活春宫!   夜已深了,平日里一躺上床就能打呼噜的人,今日却辗转反侧竟是失眠了。叶锦书睁着眼睛望着屋顶的横梁发呆,没有半分睡意。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了屋内,将窗外竹林的影子映在了地上,外头风吹过竹林,簌簌瑟瑟的声音响起。抱着锦被滚了几圈,叶锦书终于爬了起来,她下了床穿上衣裳,蹑手蹑脚的开了门出去。月色亮堂的夜里,倒是能模糊的看清周遭的景象。   看着顾笙紧闭的房门,叶锦书轻轻叹了口气蹲在一旁。她将手伸到眼前,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今日正午,她好像魔怔了一样,竟然作出了那般失礼的举动。虽四小姐没有责怪她,可是,自己有究竟为何会那般做呢,就连她自己也想不通。还有这心口,也不知出了什么毛病,有时总是跳的厉害,好似要从胸口蹦出来一般,诊了脉又诊不出什么毛病。好像一下子烦人的事情就变多了一般,叶锦书垂头丧气的起了身,往前走了几步,她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红漆木门。漆黑的眸子暗了下来,抬腿往院子外走去。   刺影楼的景色真的很美,就像叶锦书想像中日后隐居的地方的样子。随风摇摆的竹林,还有一旁叶子已经变红的桃林,和高高的挂满了红灯笼的阁楼。这般深夜,看似所有人都去睡了,四周都没有人。夜风吹过有些凉意,叶锦书紧了紧衣裳,伸手在手臂上搓了搓。记得上回在洞口看到阁楼后头,有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水,叶锦书此时便是要往那里去。   往那湖边走,路上会经过一条两边是竹林的石子路。虽天上有月光,又有阁楼上的灯笼照明,算不上多黑。可是耳边竹叶被风吹动的声音,暗中好像还有什么人正在盯着她,叶锦书背后一凉,有些想打退堂鼓了。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她悄悄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加快了脚步小跑着过去。   湖边的风景的确很美,旁边有一个小树林,湖里的水也清澈的能看见底下正在睁着眼睡觉的几尾游鱼,和几株在水中摇摆的水草。刚刚有些害怕的人这回倒是不再怕了,叶锦书趴在湖边,将手伸进水中。微凉的湖水轻刷过她的手,有些痒又有些舒服,叶锦书一边玩着水一边盯着湖中央那一轮明月的倒影,思绪又开始散开了。   模模糊糊之间竟有些困意,叶锦书眯着眼,头一点一点的。她爬起身,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歇息。刚抬起脚,却突然听到了怪声,从湖旁的那片树林中传出。好像是一个女人尖尖细细的的□□求饶声。瞌睡虫一瞬间就被吓跑了,叶锦书清醒了过来,她咽了咽口,往两旁看了看。该不会遇到什么杀人灭口的事情了吧,又或是有什么人受伤了。叶锦书虽然胆子小,但却是尽职的大夫,一想到可能有人受了伤动弹不得,她便鼓起了勇气要一探究竟。   深吸了一口气,挪着脚步,悄悄的钻进树林子里头。寻着声音,叶锦书慢慢的往树林深处走去。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大,此时叶锦书已察觉出有些怪异,平日里受伤的人也不是这叫的吧,怎么这女子叫的让人身子有些发软呢。叶锦书轻皱着眉头屏着呼吸,慢慢挪了过去,躲在一颗大树后见到了那声音的主人。   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下,一个女子正衣衫不整的背靠着树干站着,她身上另一个女子正压着她,埋在她敞开的胸前,头动来动去。那背靠着树的女子,闭着眼睛仰着头嘴里断断续续的□□求饶着。叶锦书眼睛慢慢的瞪大,她们是在做什么。   埋在那女子胸前的人抬起了头,叶锦书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见那靠在树干上的女人的脸,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那女子突然扯着唇角笑了笑,喘了几口气然后伸手抱住的身前那人的脑袋,凑过去吃她的嘴唇。叶锦书瞥见那人将那女子的一条腿微微抬起,伸手探进了那女子的衣裙下方,然后手动了起来,那女子又开始□□起来,声音细细的柔柔的似痛苦又似欢愉。叶锦书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周身也开始热了起来,她红着脸心砰砰砰的狂跳起来,胸口甚至有些喘不过气了。   那半靠在树干上,闭着眼喘息的女人突然睁开眼,那双还含着春水的眸子看向叶锦书藏身的地方。叶锦书一惊,赶紧往来路往回跑,两旁的树枝打在身上极痛,但是叶锦书此时却没半分心思去喊痛。她就像是一个做贼被人抓住了一样,窘迫而害怕。   她一路狂奔,很快便跑回了院子。到了顾笙门口,她放轻了脚步推开自己房间的门钻进去,蹭的跳上床用锦被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叶锦书平日里有时虽有那么几分呆呆的,但她并不傻,她并不完全的知道那两个女人究竟在做些什么,但是心底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几分。她想起今日午时,她看着四小姐的唇还伸手去碰的事情,刚刚看着那两个女人那般亲热,她心底竟然有几分渴望自己也能跟四小姐那般亲密,真是,真是太荒唐了。居然对四小姐有那般想法,叶锦书用力的捏了捏自己滚烫的脸,一双眸子在眼中惊慌的乱转。   顾笙还是习惯了每日早早就起身,梳洗完毕后,便吩咐了来伺候的刺影楼的丫鬟,替她泡上了一壶热茶,早点也一起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顾笙口味清淡食量也小,喝上一碗清粥便已经饱了。净璃楼主说今日太阳落山之时,给她答复,是否愿意见晋王。那怕是还要过一日才能离开这里,顾笙倒是没什么急事,倒是怕那小大夫,许久未见她娘亲,怕是又在夜里想娘亲想的掉眼泪。想到那小大夫扁着嘴委屈的掉眼泪的样子,顾笙就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扬。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那个贪吃又贪睡的家伙若是没什么事,定是不会那么早就起身的。正这么想着,那房门便打开了。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叶锦书一脸疲倦的抬头,正好与院子中端坐的顾笙眼神对上了,见顾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叶锦书眼珠一瞪,啪的又关上了门。顾笙楞了楞,挑着眉,这小大夫一大早起来又抽哪门子疯。   叶锦书背靠着门,慢慢滑下来,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用手抱着脑袋,呜呜的叫唤起来。她怎么有脸见四小姐啊,昨天夜里见到那两个女子回来后,她一直睡不着,天快亮的时候她好不容易眯了会眼,却又做了个梦。还是那般,那般大逆不道的梦,梦里头她又回到了湖边的那个树林中,树下的那两个女子还在缠绵着。只是当她看清那两人的脸时,却被吓的醒了过来,梦里头那两个女子的脸既然换成了她自己和四小姐的脸。若是让四小姐知道她竟对她起了那般心思,定是会不理她,说不定还会把她赶出顾府。   顾笙坐在外头等了许久,叶锦书也没再出来,桌上的早点已经换过两回了又已经凉透了。顾笙放下手中的书,有些疑惑的看向叶锦书的房门,虽说她平日里起的晚一些,但也没这么晚啊。顾笙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敲了敲道:“锦书,起身了吗。”里头静悄悄的没有回声,顾笙又敲了两下,还是没有回应,她摇了摇头放下了手。   刚准备回房的顾笙停了脚步,侧头往院子门口望去。果然,不一会梨枝便出现在了院子门口,只见梨枝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短打,长发利落的束起看上去精神抖擞英姿飒爽,她看着顾笙笑着问道:“顾四小姐不出去逛逛,看看谷里头的风景吗。” 顾笙微微一笑,低头欠礼道:“笙儿见过梨枝前辈。刚想要出去走走,不想前辈来了。”梨枝微笑着走过来:“四小姐不需如此多礼,我年长你几岁。若不嫌弃,唤我一身梨姐姐便好。”顾笙自然不再拘礼落落大方道:“那笙儿便斗胆叫您一声梨姐姐。梨姐姐也勿需客气,唤我笙儿便好。”   梨枝往顾笙身后紧闭的房门探了眼,疑惑的问道:“笙儿,小叶子她还没起身吗。”顾笙也回头看了眼,轻皱着眉头道:“怕是昨晚没睡好,刚刚她出门时,见她脸色不太好。”   躲在门后一直听动静的叶锦书听到了梨枝的声音,顿时觉得自己的救星来了。梨枝抬手敲了敲门道:“小叶子快起身,姐姐要带你出去抓鱼。昨日你……”话还没说完,门哗的便开了,叶锦书正低着头站在门口,也不抬眼看看眼前站着的两人,她低声向顾笙道了句好,便拉着梨枝就要往外跑。梨枝似乎也有些惊异,她歉意的冲顾笙笑了笑道:“笙儿,你随意走走,我先随小叶子出去一趟。”说完便被叶锦书拖着走了。   顾笙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唇角微微上扬,可眼中却没半分笑意。才两日,这两人便这般亲密了吗,她敲门那小大夫不肯开,梨枝一敲她倒是开了。她走到石桌旁,拿起书,又看了眼桌上还有些温热的清粥,轻轻皱了皱眉头,便回房去了。 第32章 失去左臂的小笼包!   叶锦书趴在亭子里发呆,梨枝坐在一旁擦拭着手中的匕首。抬眼见那又蔫了吧唧的小大夫,梨枝笑了笑道:“有何心事,说来与我听。”叶锦书眼皮一抬,黯淡着眸子望了她一眼又耷拉了下去。梨枝瞥见那手中那锋利的利刃亮的能照见她的影子,满意的点点头:“你看看你这般没出息的样子,那顾家四小姐又如何会喜欢上你。”叶锦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蹦了起来捂住梨枝的嘴,瞪着眼睛满脸惶恐的道:“你…你别胡说,不许乱讲。   梨枝任由她捂着自己的嘴,伸手就要去敲叶锦书的脑袋。突然她呼吸一窒,眼睛里的笑意慢慢凝固起来。她缓缓转头,那一双如同鹰眼般锐意的眸子微微眯起,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旁边的那一片竹林。   叶锦书看了眼梨枝的眼睛,手脚都发凉了起来,心头突然升起巨大的恐惧感,她身子一颤好似突然置身于冰雪之地。时间好似静止一般,就连两旁飘落的竹叶飘落也变得缓慢起来,呼吸也变的有些困难,叶锦书有些难受的伸手抓住胸口的衣襟,就像被巨石压住动弹不得的感觉,她记得那日在顾府在四小姐的院子里体验过一次。梨枝转头,见叶锦书捂着胸口涨红着脸喘息,很难受的样子,连忙伸手过去在她肩上轻轻一拍,而后推开她。   被梨枝拍过后,仿佛一瞬间就轻松了下来。叶锦书退了几步,摇摇晃晃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平日里梨枝总与她有说有笑,对她也是有几分宠溺亲近。这般下来,叶锦书倒是忘了梨枝真实身份是一个刺客。叶锦书往后退了两步离梨枝远了一些,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离梨枝越近那种被压迫的感觉越致命,所以此时还是离她越远越好。   梨枝右手握住手中的匕首,慢慢的站了起来,往那竹林中走去。微风拂过,几片竹叶打着旋落到了梨枝身旁,竟然奇迹般的被定在了半空中。叶锦书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举起拿着匕首的手,梨枝看似随意一般轻飘飘的往竹林中一甩。那几片被定住的竹叶竟跟着那匕首往竹林深处急速飞去。一个眨眼间,只听到竹林中传来兵器碰撞的刺耳声,和一声闷哼。梨枝冷冷一笑,随手摘下一旁的一片竹叶。“大师姐,不要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喊叫,梨枝一楞微微皱起了眉头,手慢慢的放了下去。   随后,只见一个碧绿的身影从远处飘然而至,到了近前才看清,正是好几日未见的小笼包。小笼包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身上的衣裳上还沾着些灰尘和血迹。她将目光望向竹林中,一张包子脸上满是悲伤,眼中还带着几分愤怒。不多会,竹林中便走出一女子,黑衣蒙着面眼神冰冷,正是顾笙的护卫,止迁。   梨枝望了眼小笼包,又望着捂着肩头的止迁,冷着声音道:“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刺影楼。”止迁轻哼了一声,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道:“我来找我家小姐。”还未等梨枝继续问话,小笼包却是眼眶微红的对着止迁喊了起来:“我说过我帮你将此事告知你家小姐,没想到你竟不信我,还跟踪我。”止迁没答话看她一眼,便偏过头看着梨枝,冷冰冰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感□□彩。   叶锦书连忙跑了过来,她看了看止迁还在流血的肩头,又看了看梨枝带着杀气的脸。连忙站到她们之间,将止迁挡在身后,她僵硬的笑了笑对着梨枝道:“梨姐姐,我身后这人是我家四小姐的护卫,虽不知她因何事闯入刺影楼,但还请梨姐姐让她先见小姐一面。”梨枝伸手把叶锦书拨开,轻皱着眉头道:“她这般冒失的闯入刺影楼,若是楼主知道了,怕是你家小姐都护不住她。快到一旁去,此事你别管。”   小笼包看了眼止迁,咬着嘴唇对梨枝道:“大师姐,她是有要事才闯进楼里的,你…你就先让她见了她家小姐再说吧。”梨枝皱着眉头看着小笼包,有些怒气道:“绿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楼里头的规矩,你是不是都给忘了,还敢替这人求情,是不是连你也想受罚,待会我再收拾你。”说完便在腰间摸出一柄软剑,对着止迁厉声道:“擅闯刺影楼,见楼主前先废你一条胳膊。”   止迁微敛下眼未说话,但紧握在手中的剑却慢慢挑起对着梨枝,刚刚明明已经落了下风,此时却毫无惧意。梨枝微微一笑,平日里温和的笑今日却是嗜血的味道,让人毛骨悚然。梨枝的速度太快,就再叶锦书刚想要去阻止的那一眨眼间,她人已经跃到了止迁身旁,那柄软剑像蛇一样缠住止迁。原本就受伤了的她,速度已有些慢了,更何况是碰上了比她功力更深,招式更狠的天下第一刺客梨枝暗影,不一会便难以招架,身上各处被软剑割伤,梨枝就像是在戏耍她一般,绕着她转,不停的在她身上割下伤口,止迁的挥动剑的速度越来越慢,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所谓暗影,是江湖上给梨枝起的名号。暗影之意,便是隐在暗中的影子,如同附骨之疽一般,至死都挣脱不了的影子。当年,梨枝仅凭一人,潜入江湖上有些名气的奔雷山庄,一夜之间血洗山庄。山庄中人,有些是在睡梦中被杀,有些是在与友人交谈时瞬间被杀,脸上还带着笑意,无一人有抵抗之意,就像是没有人发现自己已经被杀一般,实是诡异。   两年前,朝廷二品大官,兵部侍郎张岸收到风声得知刺影楼已派梨枝刺杀她,请令皇帝,派人里三层外三层死死的将府宅围住,闭门不出,就连晚上就寝时都要派人守在床前,可最后还是被梨枝刺死在床塌之上,一剑穿喉,就连守在屋内的几个官兵都不知梨枝何时出现过,张岸是何时被刺。这便是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刺客,梨枝暗影。   今日看来,梨枝还是手下留情了,若是旁人早不知死了几回了。虽已浑身是血,可止迁仍是毫无胆怯之意,那双眸子里满是倔强和不服输。似乎是玩够了,梨枝一剑袭向止迁的腰侧,趁止迁提剑去挡时,软件如同银色的蟒蛇,往止迁的左臂钻去。站在一旁低着头颤抖着身子的小笼包猛的抬头,急速向两人跃去。   殷红的血沿着剑身慢慢往下流,慢慢的染红了握着剑的手。还有一些滴落在了石板上,青色的石头上的那摊血迹慢慢的扩大,流向了那三人的脚下。叶锦书站在一旁,已是一副呆傻震惊的模样,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外,一切都是她难以阻止的事情。梨枝望着举着剑望着对面的人,眼中是愤怒但更多的是悲痛,她拿着剑的手竟微微的颤抖着。   在她对面,挡在止迁身前的赫然就是刚刚跃进来的小笼包,她眼神呆滞的望着梨枝,黯淡的眸子没有一丝生气。而她的左臂,被梨枝的利剑斩下,只剩一些皮肉连接着,殷红的血不断的涌出,小笼包白嫩的脸此时正惨白的吓人,在她身后的止迁似乎也有些楞住了,那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小笼包的左臂。   身子晃了晃,似乎要倒下了。梨枝上前一步接住她,点上小笼包左臂的穴道止了血,而后咬着牙暗哑着声音道:“好,你好样的。你居然……”小笼包虚弱的笑了笑,眸子中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着光,她好似撒娇般伸出右手拽着梨枝的衣摆,轻轻摇了摇,喘息着道:“大师姐…你别…别为难她。绿儿求你…好不好。”梨枝抬头狠狠的看着止迁,大喊道:“启,将她关起来,好好看着她。”   一个年轻的男子从天而降,他看了看躺在梨枝怀中的小笼包,又转头凶狠的看着止迁,冷哼一声道:“是,大师姐。”说着便上前一掌打向止迁,止迁没有闪躲狠狠的撞在了一旁的一块大石上,吐出一口血来便昏了过去。“大师姐,不要…不要伤她了。”小笼包的声音已经虚弱的快要听不见了,她吃力的转头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昏过去的止迁,又乞求道。   梨枝点点头,抱着小笼包大步的往楼里走去,一边急急的冲着叶锦书喊道:“还不快跟上来。”叶锦书没有迟疑,踏步跟了上去。   尖锐的银针穿着线在小笼包的皮肉中穿梭着,叶锦书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伤口,细细的缝合。躺在床上晕过去的小笼包扁着嘴,脸颊上是没有停过的泪水。“娘亲,好痛,好痛啊。”小笼包不停的喊着痛呜咽着,叶锦书将手上的动作放的更加轻柔。“再添些药。”一旁的一个白花胡子的老头在一旁指点着。叶锦书点点头,额头上的汗往下流,浸湿了衣裳。   足足用了一个时辰,叶锦书才把小笼包的伤口缝好。手臂算是接上了,可是这般重的伤口,就算手长好了,别说拿重物,怕是拿根筷子都拿不起了吧,这对习武之人来说,该是个致命的打击吧。叶锦书叹了口气,今日的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就算是到现在,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古灵精怪的小笼包居然就这样,失了她的左臂。   想着那日小笼包笑着对她说,她喜欢止迁时,叶锦书还有些半信半疑,以为她终究是孩子心性。到了今日,她竟替止迁挡剑时,她才敢相信,原来这个看上去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的人,竟真的那般痴情。叶锦书望着小笼包苍白的脸,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顾笙。 第33章 顾夫人病重!   满身伤痕的止迁跪在厅中,正位上坐的是净璃,两旁坐的是梨枝与顾笙,叶锦书站在顾笙身侧,厅中还有些刺影楼的人。顾笙垂着头未说话,面上也看不出是何表情,叶锦书倒是有些担心的望着止迁。而刺影楼的人包括梨枝在内,皆是怒目等着止迁,一时间厅中竟是杀气十足。   净璃微微一笑,温和的眸子倒也看不出喜悲。她轻抚着肩畔的青丝道:“笙儿,你的手下擅闯刺影楼,按我楼里的规矩本该是死罪,但刺影与青衣门已结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便不再追究,人你领回去吧,自己处置吧。”厅中刺影楼的人显然是惊异与净璃的决定,但却没人敢质疑,只能忍着怒气瞪着止迁。   顾笙抬头看向止迁,漆黑深邃的眸子深处俨然有几分不满,她沉着声音问道:“止迁,我早已吩咐你在扬州待命,为何你不听吩咐,竟要跟来擅闯刺影。”止迁抬头,那双冰冷的眸子中此时有几分茫然,她对着顾笙道:“只因在扬州时,府中的人传来了消息。说夫人突然病重昏迷,所以属下情急之下,才跟着…跟着小笼包闯了进来。”“你说什么,我娘亲她病重。”顾笙变了脸色,腾的站了起来。叶锦书也有几分惊异,怎么可能,上回看顾夫人的脸色,身子倒是不错,怎么会突然病重。   净璃了然的点点头,不等顾笙辞行便道:“既然你娘亲病重,怕是你不能在此逗留了,快些赶回顾府去看看吧。”顾笙站起来点点头,压下心头的惊慌,恭敬的行礼道:“那晚辈便告辞了,这两日多谢前辈款待。”净璃也起了身吩咐梨枝道:“去备两匹好马,准备些干粮,即刻便送笙儿她们上路。”   顾笙带着止迁去上药时,净璃叫住了叶锦书。那个一贯如此温柔的女人,轻轻的拥住了叶锦书,轻轻的在她耳边叹了口气道:“孩子,还没好好跟你聊聊,你便要走了,下回再见,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好不好。”叶锦书心颤了颤,净璃的怀抱好温暖,好像娘亲的怀抱啊,她将头埋在净璃肩头,哽咽着道了声好。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叶锦书才从净璃的怀抱中退了出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抹泛红的眼眶。   净璃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从一旁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叶锦书:“这盒子里头有一瓶玄清丸,伤重时服下有奇效。里头还有一条锦帕,待你回去后,将它交给你娘亲吧。”净璃伸手抚了抚那盒子,眸子中竟有几分凄凉,叶锦书用力的点了点头,便辞别了净璃。   望着叶锦书离去的背影,净璃站在原地。素白的衣袍在微风中,瑟瑟起舞,眉间的那枚的朱砂痣依旧红艳如血。   叶锦书扶着止迁走出了长长的山洞,到了上回顾笙与叶锦书下马车的地方。有一辆宽敞的马车停在那里,边上还站着一个年纪稍大的中年男子。   梨枝拱手对顾笙道:“便送你到这了,我该回去了,望你一路顺风,也祝你娘亲身子早日康复。”顾笙回了礼道了句歉,脸色有些不好,便先进了马车。梨枝转头看了看止迁,眼中仍是怒气难消,她冷着声对止迁道:“绿儿要我告诉你一句话,她日后怕是再也追不上你了。”说完再不看她一眼。   梨枝将叶锦书拉到一旁,嘱咐了几句路上小心,日后有缘再见。又俯身在叶锦书耳旁轻身道:“我知你对顾四小姐的心思,你不必因此心中烦闷,需知世间的缘分要随它而走,跟着自己的心,日后便不会有悔意。”说完冲着叶锦书眨了眨眼,又敲了敲她的脑袋,才告辞离开。   官道上,一辆马车正飞快的奔驰着,马车内坐着的正是顾笙叶锦书和止迁这三人。顾笙闭眼端坐着,眉头微微蹙起,叶锦书坐在一旁,不时担忧的望着顾笙。止迁靠在车厢上也闭着眼,她身上的伤虽看着可怖可都是些皮外伤,未伤及元气,好好调养两日便好。狭窄的车厢内,三人对面坐着却谁也没说话。   夜深了,叶锦书醒了过来,马车仍在前进。她动了动身子,脖颈有些酸痛,她抬手想去揉揉,却发现身上正盖着一件宽大的衣裳。她下意识的看向顾笙,见顾笙正闭着眼抱着胸口皱着眉头,侧头靠着车厢似睡着了一般。叶锦书小心翼翼的挪过去,她看了眼止迁见她正背对着她们二人。   将手中的衣裳轻轻的盖在顾笙身上,叶锦书静静的靠在她身旁,看着她有些疲倦的睡颜。长长的睫毛下是闭着的是那双美到让人窒息的如同清泉般的眸子,挺拔秀美的鼻型,红艳泛着水光的薄唇,清瘦但白皙的下巴。连睡梦中她似乎都在忧愁着,时常轻蹙的眉头何时会真的舒展呢。叶锦书靠近她,近到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没有往日般心在胸腔中狂跳,反而是无比的平静喜悦。   叶锦书看着眼前的人儿,偷偷的笑的眼睛弯弯。因为睡梦中的人儿在微有些颠簸中,将头慢慢的靠在了她的肩头。她深吸了一口气,坐的端正些,让靠着她的人能更舒适些。顾笙身上淡淡的幽香飘进了叶锦书的鼻腔,她鼻子动了动像小狗一样嗅着。过了一会,她笑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似乎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傻。   她微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眸子,止迁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正定定的望着叶锦书。叶锦书心头一颤,却也不敢动,她咽了咽口水连忙将头偏到另一边。莫不是刚刚自己那般傻的动作都被她看了去吧,她会不会猜到自己对四小姐的心思呢,刚刚还心思雀跃的人儿,此时又有些忧虑起来。直到感觉到一直盯着她看的目光移开了,叶锦书眼珠转了转,瞥见止迁已闭上眼。轻舒一口气,叶锦书有些倦意,便也靠着顾笙慢慢进入了梦乡。   等叶锦书睡着后,原本一直闭眼的顾笙睫毛动了动,她轻轻睁开眼抬头看了看正微张着嘴一脸幸福笑意睡着的叶锦书。挂在车厢内那盏油灯摇晃着,让人有些看不清顾笙此时的表情,她在叶锦书肩头蹭了蹭,又重新闭上了眼。   连夜兼程从扬州赶回朔州也要三日,而这两日她们三人一直在车上度过。两日来,除了有时询问一下赶车的汉子到了什么地境,顾笙几乎没有开过口,叶锦书知她在担忧顾夫人的病情,自然不敢去打扰她。而一直沉默寡言的止迁更是不会开口,叶锦书也只能闭紧嘴,心中暗暗为顾夫人祈祷。   终于在第三日赶到了朔州顾府,顾笙向那赶车的汉子道了谢,便匆匆往府内走去,路上碰到些行礼的丫鬟小厮也懒得理会。止迁一到朔州便不见了人影,而叶锦书则是跟着顾笙去顾夫人的院子。   到了院子门口,见外面站满了人,除去几个丫鬟还有一群背着药箱的大夫,正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砰,你们算什么大夫,诊不出来,除了这句话你们还知道说些别的什么吗,啊。滚,换下一个。还说是什么御医,不还是如此无用。”杯子摔碎在地上,接着是一个声音有些沙哑的女人满含怒气的吼叫声,听声音正是顾府的二夫人李凤袂。接着便是顾家老爷顾清泉的劝声:“袂儿,你也别拿这些大夫出气。这个诊不出,换下一个便是,别动气。”再接着便是一个样貌斯斯文文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铁青着脸灰溜溜的从房中走了出来。顾笙目不斜视,领着叶锦书进了房门。   顾二夫人站在床榻边,头发散乱面色憔悴。顾清泉在一旁皱着眉头捋着胡子叹气,一旁的顾钦,顾言和刚出嫁没多久的顾岚也正一脸担忧的站在一旁。见顾笙与叶锦书走进来,顾钦眼前一亮道:“笙儿你回来了,吴神医呢,可有一起回来。”二夫人闻声连忙转头,急急跑过来,脚下一踉跄险些摔倒,顾笙连忙扶住她,平日里妆容精致样貌妖娆的二夫人此时却衣衫不整面容憔悴的样子。她紧紧抓住顾笙的手道:“对,吴神医。笙儿,吴神医呢。”   顾笙面上有几分苦涩,她轻声道:“吴神医并未与我同来。”说完便转头吩咐叶锦书:“锦书,快先去给我娘亲把脉。”叶锦书点点头大跨步走到床榻边,顾笙扶着二夫人跟着走了过来,二夫人此时神智似乎有些不好,她眼神涣散紧抓着叶锦书的肩头道:“叶小哥医术不错,快,快给采桑把脉。”   顾家的几人都神色忧虑的围了过来,眼中带着希翼看着叶锦书。叶锦书将手搭上顾夫人的脉门,只见顾夫人面色红润如同还在睡梦中一般,安然的躺在床上。叶锦书闭着眼专心诊脉,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叶锦书脸上有几滴汗滑下了下巴,滴落在身上。身旁围着床榻的人皆是屏着呼吸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发出一丝声音也会打扰到叶锦书。   眉头越皱越紧,面上的神色也越来越难看。突然,叶锦书猛的睁开眼,一脸震惊的看着神色安详躺着的顾夫人。 第34章 内奸!   “叶小哥,采桑她…她到底如何了。”二夫人看着叶锦书有些躲闪的神色,只觉得心中一沉,身子跟着颤了起来,她紧紧的盯着叶锦书眼中有着几分慌乱和希翼。叶锦书略有些迟疑的看向顾笙,只见顾笙扶着二夫人,眉头紧紧的皱着,面上带着焦急担忧的神色,也正在看着她。   顾清泉在一旁也有些慌乱起来,他连忙问道:“这位叶小哥,我夫人她,她究竟得了什么病,你且说实话莫要有所隐瞒。”见所有人都用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叶锦书咬咬牙,眼角余光瞥见顾笙微微的点了点头,她这才呼了口气道起了顾夫人的病因。   叶锦书微低着头敛了神色,语气有些低沉道:“夫人的脉象与常人无异,面色红润呼吸绵长,身子亦是康泰健朗,并无疾病缠身。”   二夫人听了叶锦书的话,黯淡的眸子亮了起来,她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顾夫人,摇摇晃晃的走到床榻边坐下,握住顾夫人的手眼中带着几分泪光轻声问道:“既然无病,那采桑为何还不醒来,她都昏迷了好些日子了。”   叶锦书依旧低着头望着地上,只是语气却轻了几分:“锦书祖上便世代行医,幼时锦书曾在老祖宗留下的一篇残破的古籍上,看到过一种叫无根草的植物。书上说此草无根,飘于水上,能随波逐流亦能随季变色。到了冬日,那无根草会通体变为白色,结出一颗碧绿的果子。时常有动物衔而食之,便会产生幻觉,癫狂而死。若将无根草的果实研磨成粉,撒于清水中便无色无味,人若食之,会陷入昏迷长睡不醒。”   顾清泉楞了楞,一张斯文英俊的脸上现了几分喜意:“既然叶小哥你已查出因由,还知那无根草来历,不知可有什么法子能将夫人唤醒。”叶锦书低着头咬着唇,似乎有些不忍有些为难。顾笙轻轻吸了口气,闭上了眼颤着声音问道:“你说吧,莫要隐瞒。”   “那古籍下,是老祖宗的批注,上头说,无根草药性诡异,由古至今药石无解。”叶锦书紧紧握着拳头,哑着声音终于将梗在胸口的那句话道出。   二夫人身子一颤,伸手抚了扶顾夫人的脸,眼角划下两滴眼泪。她凄然一笑,脸色惨白的昏厥了过去。一旁的顾岚连忙扑过去,将她扶起,在她胸前替她顺气。   一旁一直站着不说话的顾钦猛的抬头,眼睛有些发红,他冲着叶锦书吼道:“你这庸医,你胡说八道什么。”说着一手抓住叶锦书的衣襟,将她狠狠的往后一甩。叶锦书摔了出去撞上了一旁的一个木桌,她闷哼一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撞的疼了起来,连眼前的景色都模糊了起来。顾钦上前一步,又是一拳砸在叶锦书的脸上。男子的力气本就大,顾钦又是习武之人,气愤之下出手更是没轻没重。叶锦书眼前一黑摔在地上,蜷着身子,浑身上下都疼了起来。   顾钦失了理性一般,通红着眼竟要伸脚要去踹她。此事太过突然,也太过迅速,房里的一干人皆是没反应过来,就连顾笙也因叶锦书的诊断而有些茫然失措。那看上去便力道极重的一脚眼看着就要落在叶锦书身上,若是真的被踹上了怕是要断几根骨头了。   幸而最后关头,顾笙拉住了顾钦。顾笙皱着眉头面色有些疲倦悲痛,她忍着怒气对着顾钦道: “大哥你做什么,你打锦书有何用。娘亲现如今还躺在床榻上还在昏迷中,你却打一个给娘亲诊脉的大夫,你就不能稳重些吗,你嫌现在府里还不够乱吗。”顾钦被顾笙拉住,站在原地紧握着拳头昂头望着天,眼中竟是有几滴热泪在眼中打转,平日里顶天立地的男儿,此时竟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   顾岚扶着二夫人在床边低声啜泣,顾清泉瘫坐在一边面如死灰,顾言跪坐在床塌边面色哀痛。一家人此时都因顾夫人的突然昏迷,和叶锦书药石无解的诊断,陷入了悲痛之中。   叶锦书喘着气趴在地上,身上都痛的厉害,不过幸好未伤及筋骨。顾笙走过来,将她慢慢扶起,叶锦书抬头看着顾笙微抿着的唇,和苍白的脸,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她在自责,自责自己不该将药石无解这句话道出,自责自己没有解无根草之毒的法子。顾笙伸出微凉的手,轻轻的触了触叶锦书被打肿的一边脸,眼中的疲倦深不见底,她轻叹口气道:“是我大哥鲁莽了,他也是一时悲痛,你莫要怪他。”叶锦书点点头,又怕顾笙误解她的意思,又道:“不怪,不怪他的。”   顾笙站起身,眼神锐利了起来,她走到顾钦身侧道:“大哥,你骑快马连夜赶去江州,将鬼医先生请来。若是他不肯,你就告诉他顾府里有他最想要见的人,他便明白了。记住你要收敛性子,万不能因此而惹怒于他。”顾钦听到鬼医的名头,眼睛又亮了起来,他道了声知道了,便飞快的跑了出去。   轻轻的替顾清泉捏了捏肩膀,顾笙柔声道“爹,你先回去歇息吧,娘亲怕是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顾清泉拍了拍顾笙的手,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看了眼顾夫人,而后闭上眼吩咐了句好好照顾你娘亲,便也出了门。   二夫人面色惨白的被顾岚搂在怀中,明明已经昏迷过去的人,脸上的泪却没有停下来过。娘亲昏倒后,二娘这般过激的表现怕是会让人起疑心吧,但此时却也顾不上这些,顾笙坐在一旁拿出锦帕替二夫人擦了擦泪水,对顾岚道:“三姐,二娘这是太过疲累了才会晕倒,你和二哥扶二娘去隔壁的厢房歇息一会吧,娘亲由我来照看。”顾岚眼中含泪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便和顾言扶着二夫人出去了。   转眼间,房内只剩叶锦书与顾笙两人。顾笙坐在床榻边,看着躺在床上的顾夫人,鼻子微微有些酸意。其实仔细算来,自从五年前起,她便再也没有哭过了。可如今看着这个世上最爱她的人,躺在床塌上也不知以后能不能醒来,一直努力忍住情绪的她,终于还是任由两行清泪滑下了脸颊。她轻轻俯下身躺在顾夫人身侧,就像小时候一样,娘亲总爱搂着她睡,每次她都早早醒来躺在娘亲身侧发呆。   叶锦书一瘸一拐的慢慢走了过来,看着那背对着她的人,明明看不到顾笙的脸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可她却好像能感觉到顾笙在流泪一般,她心中一痛轻声道:“四小姐,我一定会找出解无根草的药方,我一定会救醒夫人的。”黑亮的眸子中的坚定,就连背对着她的顾笙都能感觉的出,叶锦书狠狠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夜深了,顾夫人仍安详的躺在床榻上,仿若熟睡了一般。顾笙坐在一旁拿着沾了温水的手巾,轻柔的替顾夫人擦着脸。   在她的身后正跪着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男子,若是顾府的人在此便能认出来,此人正是顾家的护卫教头,钱肃安。他跪着的腿轻轻的颤抖着,眼睛直直的看着顾笙的背影,面上有几分愧色。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顾笙终于转过了身。她脸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钱肃安冷声道:“你可还记得你上回同我说过什么,你说顾府中的细作已被清除干净,剩下的都是身家清白的人。”钱肃安额头的冷汗跌在地上,已有一小片水迹。   钱肃安看着顾笙清冷的眸子,咬了咬牙道坚定道:“属下的确已将顾府所有的探子全部清除,我们的人苦心盘查了两年将宁王安插在顾府的所有细作全部除去。剩下的人,如今顾府中的确都是些知根知底的人。”   顾笙冷哼一声,唇角的笑冰冷刺骨:“若真如你所说,已全部除去,那为何我娘亲会被人下毒。”   钱肃安身子抖的厉害,他已在这地上跪了两个时辰,就算他是习武之人也有些吃不消。他轻喘了口气抬头望着顾笙道:“府中的确有些未经盘查的人。”顾笙微微敛了眼底的光,皱着眉头看着他道:“是些什么人。”   钱肃安回道:“老爷少爷也自是不用说,您身边的丫鬟阿素姑娘,还有三小姐大婚之前来的那对叶姓母女,属下觉得,那织娘便是最可疑的。”顾笙负在身后的手微微一紧:“你说她是最可疑的,可有何凭证或是她有何异样。”   钱素安道:“小姐去寒山寺后,夫人好像与二夫人置气,两人互不来往。倒是那织娘,夫人时常唤她来院子里闲聊,也不知聊些什么。夫人中毒那日,早上起身去见了老爷,又去您的院子里待了会。那时她神色已不太好,回去时在后花园正好碰到了织娘,两人聊了几句之后,夫人便回了房午睡。下午起了身,就在院子里照料花草没再出来过。到了用晚膳时,伺候夫人的丫鬟才发现夫人已经昏了过去。”   顾笙沉思着:“你是说,那一日,娘亲见的最后一人便是织娘。”   钱肃安点点头道:“正是,且只有这织娘最令人怀疑。属下觉得对夫人下毒之人,便是这织娘。” 第35章 旧梦!   许久未见娘亲了,叶锦书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在院子门口踌躇着。若是让娘亲见到自己身上的伤,怕是又要询问一番,到那时该如何说呢,定不能说是被顾钦打的啊。想不到离别了那么多日,再见又是这般狼狈的样子。   最后叶锦书还是鼓足勇气,踏进了院门。织娘正坐在院子里头上手拿着针线,却在看着面前未完成的绣品发呆,就连叶锦书走了进来也没有发现。   见到织娘熟悉的面孔,叶锦书鼻子一酸,无论年纪多大,去到多远的地方,去了多久。只要见到娘亲就会像一个孩子一样,想扑进她的怀抱。   叶锦书站在织娘面前,竟看到织娘头上的青丝中夹杂着几根白发,她抽了抽鼻子,心下有些愧疚。见到映在眼前的影子,织娘抬头,便见到叶锦书正扁着嘴看着她,脸上还有一块青紫的伤口。   站起身,织娘将叶锦书拥进怀中,带着几丝哽咽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边说着边摸了摸怀中毛茸茸的脑袋。叶锦书一被抱住眼泪就停不下来了,干脆在织娘的怀里哭个痛快,嘴里呜呜的反反复复的说着:”娘亲,我好想你。”   两母女在院子里哭诉了一番,织娘便收了院子里的东西与叶锦书进了房内。   织娘眼中也带着几分湿润,她温柔宠爱看着叶锦书,替她倒了杯茶水道:“看你,都是个大人了,见到娘亲也还是哭哭啼啼的。若是让旁人见到了,又是要笑话你是个娘宝了。”叶锦书扰了扰脑袋,傻笑着道:“别人若要笑就让她们笑好了,我才不在意。”“傻孩子!”织娘无奈的摇头,嘴边的笑却有几分宠溺幸福的意味。   叶锦书偷偷看了眼织娘,见她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脸上的伤口,头一偏伸手捂住,叶锦书将她受伤的脸藏了起来。织娘见她如此动作,却也不问,只淡淡道了句:“我去拿些药酒,替你揉一揉你脸上的伤口。”便站起来往里屋走去。   叶锦书突然想起什么,将怀中上回净璃给的盒子拿出。璃姨说这里头有个手帕要她交给娘亲,路上因顾笙娘亲病重之事倒是忘了。   精致的小木盒上头雕着复杂华丽的纹路,甚是精美。叶锦书将木盒放在桌上,伸手打开。只见里头正放着一个温润的白色小玉瓶,想来便是璃姨上回说的伤重时服用有奇效的玄清丸。叶锦书拿起打开瓶塞,顿时便闻到了一股清幽的异香,做成这玄清丸怕是用了不少珍贵的药材。   盒子底部放着一方折的整整齐齐白色帕子,看起来有些旧了,叶锦书有些诧异的拿了起来打开。的确是一块最为普通的帕子,用的布料算不上好连绣工也有些稚嫩,还有一些地方还看得到外露的线头,帕子的角落里歪歪扭扭的绣着一个璃字。   “砰。”盛着药酒的瓶子砸在地上,碎成了几片,那些淡黄色的酒也撒了一地。   叶锦书闻声望去,只见织娘正扶着墙站在内屋门口,正紧紧的盯着叶锦书手中拿着的那方手帕。举起的手轻轻颤抖着,织娘指着那方手帕,用叶锦书从未听过的最急促甚至带着几分凄然的声音问道:“那...那手帕...是谁...是谁给你的。”   颤抖的手甚至有些拿不住手中那轻飘飘的手帕,织娘坐在叶锦书对面,细细的看着手中的帕子,看着看着,竟有几滴泪水滴落在上面。   叶锦书从小便没见过织娘哭,此时自然是慌了,她走到织娘身边蹲下有些焦急担忧的问道:“娘亲,娘亲你怎么了。”织娘摇摇头,有一滴泪水甩在了叶锦书脸上,温热的有些烫人。莫 不是想到了璃姨,璃姨不是说过,娘亲与爹爹对她有恩她才会暗中相护的吗。   叶锦书轻轻抚着织娘的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织娘看着看着,突然微微一笑,带着泪水的笑意莫名的让人觉得心酸:“锦书,那人,她可有说什么。”   叶锦书摇摇头,不去看织娘的眼睛:“未曾有说过什么,璃姨只是叫我将里面的帕子给您,便再无言语。”织娘慢慢闭上眼,任由泪水流下,嘴角的笑意那般苦涩凄然:“也好,也好。不说也好,念了那么多年,我知她的心意,她也知我的,那便如此吧。”   今日的织娘甚是怪异,自从她见都那方帕子后,便一直站在窗边。叶锦书有些担忧她,也便不敢随意走开。   过了许久,织娘抬头望着天上的弯月,头也不回的问道:“夫人病了,你可有去给夫人诊脉。”叶锦书点点头,又想到织娘看不到,连忙道:“是,孩儿一回顾府便去了夫人的院子,替夫人诊脉。”织娘又问道:“夫人身体如何了,你可有诊出什么。”叶锦书皱起眉头,有几分担忧:“夫人是被人喂下了无根草果实研磨的粉末,才会昏迷不醒。虽我现下并未解毒之法,但如论如何我都要研制出解药。”   “这样睡着也好,何必醒来呢,醒来了又是那般忧愁。”织娘喃喃道出的话却是让叶锦书心中一颤,她猛的抬头看向织娘,左右看了看焦急道:“娘亲,你这般说,若是让人听见了该怎么办。”   这日夜里,叶锦书又睡不着了,她点着油灯,将自己所有的医书一本一本的翻了个遍。她记得在幼时曾见过一次,那时爹爹还在,她被爹爹抱在怀里,一起翻着那本残破的医书。那时她才学会认字没多久,见那画在纸上飘在水上的白色的草,还抓着爹爹的头发问,是否真的有这般没有根便飘在水上的草呢。   爹爹说有,说他幼时还曾远远见过。在一片碧绿的湖面上,见过那一大片的如碧玉般洁白的无根草。那时,那本古籍上有老祖宗的批注,只有一句话,无根之草由古至今药石无解。那时她不懂那书上写的字的意思,爹爹还一句一句的解释给她听。她问爹爹若是有人真的不小心服下了无根草的果实,是否就真的只能沉睡一生了呢。   她清楚的记得,那时爹爹有些难过的望着她,摸着她的头道:“原本着世上有一个人能解无根草的毒性,他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大夫,但是,却在三十多年前被人杀死了。从此这世上便再无人敢称医圣这个名号了啊。”   一想去爹爹,叶锦书就有些心伤。爹爹是一个多么温柔的人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那般选择呢,为什么要将自己与娘亲丢下,一人去面对生死。   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叶锦书定了定神,在书架上翻找了起来。说来,那本残破的古籍究竟去了何处,为何找不到了呢。   在逃亡的路上不停的奔波,丢了许多的东西,这些医书却一直被叶锦书带着身边。因为爹爹曾说过啊,这些医书是席家人代代相传,是如今证明席家人存在过的最好的证明了。   昏暗的灯光下,织娘坐在桌边仍望着手上的那方帕子。面上的神色已无刚刚那般悲痛了,她微笑着一遍一遍的抚摸过那帕子。或许那人,也曾这样做过吧,像她一般,在这深夜里一遍又一遍的抚着着帕子,就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   夜深了,织娘紧紧的攥着那方手帕靠在桌边,慢慢的睡了过去。她又做了那个梦,那个无数次做过的同一个梦。   洁白的雪地里,一串脚印在雪地上一直蔓延到一棵盛开着满树梅花的梅花树下。一个穿着单薄白色衣裳的少女坐在梅花树上,这般寒冷的雪天,她竟赤着脚在树上晃着脚。那少女相貌清秀,眉心竟有一棵嫣红的朱砂痣,眼睛清澈而温柔。   远远的,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粽子正慢慢的移了过来。坐在树上的少女见到那小粽子,轻轻笑着,银铃般的声音在雪地里回荡着,格外的好听。   那小粽子终于挪到了树下,这才看清,却是一个穿的厚实的小姑娘,全身上下唯一露出来的脸红彤彤的。小粽子见到少女,在树下仰着头气呼呼的道:“师姐,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师傅在找你啊,你快下来啊。”   少女眨眨眼,伸手摘一朵梅花轻飘飘的抛向树下的小粽子,那朵梅花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小粽子冻的通红的鼻子上。小粽子挥着手气呼呼的跳脚,可却圆溜溜的却跳不起来,噗咚摔进了雪地了,被厚厚的雪埋了个干净。   少女见那小粽子在雪地里挣扎半天也爬不起来,微微一笑轻盈的跳了下来,将被埋起来的小粽子捞了起来。不小心从小粽子怀里掉出了一方帕子,少女歪着头好奇的捡了起来,见到帕子上绣的字,她笑的更是开心,举着帕子问小粽子:“可是送我的。”   小粽子原本红彤彤的脸更红了,她低着头扭扭捏捏的道:“恩,这是我绣的第一块手帕,送给师姐。”少女嘴角的笑柔软而温柔,她弯腰凑近小粽子,闭上眼,那如花瓣般艳美的唇轻轻的印在了小粽子的额头,耳边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谢谢你啊,桥织。”   雪地里,一大一小牵着手慢慢走远,少女的笑声干净而清脆:“你说的可是真的。”小粽子用力的点点头大声道:“桥织要和师姐永远在一起,永远,到死也不分开。”   慢慢走远的身影模糊了起来,接着便消失不见了。只有那孩子的声音还在这雪地里回荡着:“到死也不分开。” 第36章 针锋相对!   最近这几日,顾府到处人心惶惶,都是因大夫人突然病重一事。府里头的主子们个个板着脸,底下的丫鬟小厮们自然不敢嬉皮笑脸,以往路上碰见皆会调笑扯皮几句,这几日一个个都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就怕哪日笑的开怀却惹怒了主子,丢了差事。   这日,顾笙一早便来了顾夫人的院子里,刚走到门口,便见到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的二夫人。不过短短几日,风姿艳丽的二夫人就憔悴了许多,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也黯淡着。   见顾笙走了过来,二夫人望了眼,便垂着头喃喃道:“你娘亲最宝贝这院子里的花草,等她醒来若是见着她的这些宝贝疙瘩都枯了,怕是又要难过伤心一阵子了。”顾笙走到她身旁,眼神复杂的望着那翠绿的花叶道:“二娘,你这般日夜守在床榻边,若是逆身子垮了,等娘亲醒来就不会伤心吗。”   二夫人停了手上的动作,唇角的笑意有些苦涩,她轻轻将鬓角垂落的发丝勾在耳后,有些疲倦的道:“怕是你娘亲醒后,又如以往一样,对我避之不及吧。”顾笙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您又与娘亲闹别扭了。”   二夫人转身背对着她,轻声道:“采桑她,怕是已经知道了我对她的情意。”顾笙微皱着眉头:“是您告诉娘亲的,还是娘亲她自己察觉的。”以往总是骄傲的停止胸膛的女人,背影微微有些,二夫人轻声笑了笑:“那日你娘亲也不知怎的了,拿着坛酒到了我屋里头,非要与我喝上几杯。你也知她的酒量,几杯便醉的不醒人事了。我那日也多饮了几杯,便稀里糊涂的与她一起睡在了我的屋里。第二日醒来,她便不见了,之后几日她再也不愿见我,总是避着我。”   原本静静听着的人猛的抬头,错愕的问道:“二娘,你...你那夜可做了什么。”背对着她的人摇了摇头有几分苦涩道:“我也不知,或是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梦话,吓着她了。”眉头轻轻挑了挑,顾笙轻咬着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间两人站在院子里谁也没再开口。   有二夫人寸步不离的照顾着顾夫人,顾笙自然放心。等她从院子里走出时,日头已经快升到头顶了。顾笙在后花园走了几步,便转了路往叶锦书的院子里走去。   昨日夜里翻了一夜的医书,到了天光时叶锦书才眯了一会儿眼。织娘知她夜里劳累,也未叫醒她,便拿着绣品在院子里绣了起来。   顾笙到时,织娘刚绣完帕子上的一朵并蒂莲。收针时,却走了神,一针扎在了手指上,一滴殷红的鲜血冒出指尖。“嘶。”织娘握着手指,楞楞的看着指上的那滴血,连顾笙已走到了跟前也没看见。   顾笙望着织娘,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任何神情:“叶大娘,手没事吧。”织娘身子一抖,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抬头见到顾笙连忙站起来,低着头道:“织娘见过四小姐。”顾笙微微一笑,伸手虚扶着道:“叶大娘勿需多礼,您来顾府许久了,我都未曾前来拜会,此次特地前来拜会拜会大娘。”   织娘微微一楞,她有些想不到顾笙竟会如此说,但嘴上却还是客气道:“织娘不过是顾府的一个下人,哪能劳驾四小姐拜会。您能来,这就让织娘受宠若惊了,快,您若是不嫌弃,请到屋里坐坐。”顾笙点点头,跟着织娘进了屋子。   给顾笙面前的茶杯斟满,织娘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一旁恭敬的候着,顾笙便唤她坐下了。   握在手中的茶杯有些温热,顾笙低头看着杯中茶水倒影着自己的影子,微微敛下的眸子中深邃平静的如同一滩平静的湖水:“听说娘亲此前与叶大娘时常在一起闲聊。”织娘点点头道:“夫人有时要我替她缝制衣裳,有时也愿意与我聊些寻常小事。”顾笙微微一笑,问道:“不知娘亲与叶大娘聊些什么呢。”   织娘定定的望着顾笙,许久未语,顾笙并未催促,仍是笑着看着她。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织娘终于开了口:“四小姐,你今日来,可是怀疑是我毒害了夫人。”顾笙轻挑着眉头,唇角的笑意未变,她轻声问道:“不知叶大娘为何会如此想。”   织娘抬头望着屋顶的横梁,语气有些倦意道:“我与锦书进顾府时,您不在,您若是在的话怕是不会让我们这种身份不明的人进顾府吧。我虽年纪大,也老了,眼睛还看的清楚,这顾府里头最有本事的,不是顾老爷,不是两位顾少爷,怕是四小姐你吧。从您回来后,我这院子旁就多了些影子,日夜都盯着这小院子。而此次,夫人中毒一事,夫人见到的最后一人便是我,就算我说并不是我做的,恐怕小姐也是不信的吧。”   顾笙笑了笑,微低着头道:“娘亲中毒一事,虽有一些迹象将下毒之人指向叶大娘,可我对此却并不相信。只是让笙儿没想到的是,叶大娘可真是深藏不露,竟能发现我的暗卫。”织娘缓缓闭上眼:“胆颤心惊的活了几年,有时便会草木皆兵,对异常的气味自然也更灵敏些。”手中的茶杯已经冰凉了起来,顾笙轻轻放下,洁白的衣袖佛过木桌:“那不知叶大娘还有什么话,要需告知笙儿。”   织娘苦笑:“你知道我与锦书的身份,知我们母女并不会对顾府人有所威胁。但你天性谨慎多疑,虽知我们并无此心,但却还是不肯尽信我们。不知,织娘此想可是四小姐所想。”   顾笙往内屋望了望,嘴角的笑意慢慢敛了去:“此前的确是,但如今,叶大娘难道就不曾想过,我与锦书相处的这些日子,我是否会对她有真情意。”织娘了然的点点头道:“你虽心思深沉,谨慎了些,但还是个好孩子。锦书她从小蠢笨,但对人的真假情感却格外敏感,她自然是察觉到了你是真心对她,才会对你如此相信。”   见织娘还有话说,顾笙微微侧头认真听着。“但若有一日,她不小心陷入了你的两难之中。一边是她,一边是任意对你有利的东西,你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她,我说的可对啊,四小姐。”织娘目光有些尖锐的望着顾笙,明明是一个柔弱的妇人,可此时她的目光却让顾笙有些难以闪躲。   可是她不想撒谎,也不会撒谎,在那苍白的脸上,唇角重新挑起的笑意美的有些不真实。顾笙轻笑着,语气却掷地有声坚定如铁:“不错,若是有一日锦书她与我所谋之事相背,我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她。”   “砰。”有东西被打碎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可屋子里对视着的两个人目光却丝毫未动摇。门打开了,叶锦书脸上带着几分局促,她将身前被割出血的手往身后藏了藏,她吃力的扯开了一个笑容,却比她哭时还难看几分。她不敢把目光望向顾笙,只是笑着对着织娘说道:“娘,你说的对,我可笨了。你看,我又把药瓶打碎了。”   顾笙胸口有些闷,她说出口的话的确是心中所想。可明明知道叶锦书已经醒了,却还是毫不犹豫的将那般伤人的话说出,这样的自己就连半分情面也不肯留吗。就算自己说句假话否认了,那蠢笨的人儿也会相信的对吧。明明要依仗她的医术,明明平日里最懂得收服人心的人,此时却有些倦了用那般假意的计谋将叶锦书收服于手中。   顾笙轻轻闭上眼,苍白的脸上笑意嫣然。再睁眼时,那双清冽的眸子又如以往一般清冷深邃,再无半分情绪。她站起身,未曾将目光望向站在一侧摇摇欲坠的人。轻笑着告了别,如同以往一样挺直着背,一步一步慢慢的踏向屋外。   呆呆地望着那离开的背影,叶锦书瞪大着眼睛不肯眨眼,直到眼睛酸的厉害,才蹲下身将头埋进膝盖中。织娘在一旁望着她,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将那个蜷缩在一起的团子抱在怀中。织娘眼神空洞的望着墙壁,嘴角的笑意太过苦涩,连说出口的话都带着哭腔:“孩子啊,这条路走不得啊。真的走不得啊,你懂不懂。”   抬起头来的叶锦书红着眼举起还在流血的手指,哽咽着道:“娘亲,好疼啊,好疼啊。”织娘伸手抚上叶锦书还红肿着的脸,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落在叶锦书漆黑的发间,她轻声安慰着:“会好的,总有一日会好的。”   若是问起,织娘如何知叶锦书对顾笙起了异样的情丝。只需一件小小的事情,就比如在睡梦中反反复复的轻唤着一个名字。   那一刻,织娘就如同回到了二十年前,她穿着火红的嫁衣站在雪地里,看着那一身白衣清丽无双,眉间刹火殷红的净璃。她眼中带泪,企盼而绝望的望着净璃,轻声道:“师姐,我就要嫁人了,你...可愿带我走。”对面的人如同以往一样,温柔的望着她,就连唇角的笑意都那般让人心暖,可她却笑着道:“祝你们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白头偕老儿孙满堂啊,好,我便如你所愿。 第37章 好哄的小大夫!   紧赶慢赶也花了两日的时间才赶到江州,等见到了老鬼医顾钦才懂的为何顾笙叮嘱他要收敛性子。这老鬼医的性子也太过古怪了,顾钦软着性子好话说尽,谁知那怪老头却软硬不吃。不过倒是顾笙说的那句话管用,说是顾府有那老头想见的人,谁知那老头一听,脸色都变了。竟是比顾钦还要急,火急火燎的拉着他便要上路。   那天痛哭一场后,叶锦书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日夜不眠埋头研制无根草的解药。   织娘端着饭菜站在叶锦书屋子门口,敲了敲门,过了许久里头才应了一句。织娘便推门进去,屋子里味道极怪,织娘有些不适的咳了几声,便见到坐在桌边研磨药粉的叶锦书。背对着她的身影用略有些沙哑的声音道:“娘,您出去吧。屋子里的味道您闻了对身子不好。”   看了眼摆在一旁半口未动已经冰凉的饭菜,又看了看手中端着的饭菜,织娘胸口有些闷,她啪的将饭菜用力的放下。叶锦书听到声音,身子一颤,缓缓的转过了身。不过短短两日,平日里面色红润的人,变的有些苍白的可怕,叶锦书呆滞的望着织娘,两眼通红泛着血丝。   织娘指着叶锦书气的身子都有些发抖,大着声音满含怒气的道:“你这是做什么,门也不出饭也不吃。是不是非得要将自己的身子弄垮才罢休,屋子里的味儿我闻了对身子不好,那你呢。若是你身子垮了,你可有想想娘亲往后该如何。”   叶锦书被织娘吓了身子一抖,她楞楞的看着织娘,看了眼桌上摆满的药草,又看了眼黑着脸的织娘,连忙端起饭菜就往嘴里塞。一边吃着,还偷眼去看织娘的脸色,那般偷偷摸摸的样子,倒是还是像以往惹怒了织娘那紧张又局促的小样子。织娘又气又想笑,可心底却明白叶锦书这样子是为哪般。   叶锦书虽有些医痴性子,可却也极爱惜自己的身子。不用细想,也知这傻孩子怕是被顾四小姐那日的一番话,给伤的重了。织娘叹了口气,坐到叶锦书身旁。   眼神复杂的看着狼吞虎咽的叶锦书,织娘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背,有些无奈宠溺的道:“吃慢一些,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还是这般,一个姑娘家也不知斯文一些。”   在织娘的催促下,叶锦书终于还是出门了。刚迈出大门,屋外的光线有些刺眼,叶锦书眼睛一痛,捂着眼睛在门口蹲了一会儿,才磨磨蹭蹭的往外头走去。   后花园的空气极好,花草的香味混合着泥土的味道钻进鼻腔,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叶锦书盘腿坐在湖边,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在一旁拔着草。这两日一直埋头研制解药,忙的有些忘了一些事。如今这么一静下来,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小姐,怎么不走了。”阿素在顾笙身后探头往前望了望。用完了午膳小姐说要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却怎么又突然停了下来。 顾笙远远便望见了那坐在湖边发呆的人,她停了脚步,一双如同秋水般干净深邃的眸子,静静的望着那削瘦的背影。   阿素扰着头,往顾笙看着的地方望去,便也看到了叶锦书的背影。她有些兴奋的大声喊道:“小姐,你看,那不是叶小哥吗。”阿素那大嗓门,叶锦书没聋,自然听到了。可她不敢回头,她赶紧将头埋了起来,佯装没有听到的样子。   顾笙微微敛下眸,轻声吩咐道:“阿素,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阿素眼珠转了转,笑着点点头,便往回路走去。顾笙慢慢往那湖边的背影走去。听到慢慢靠近的脚步声,叶锦书埋着头,可耳朵却支楞着动了动听着动静。   站在叶锦书身旁,顾笙望着湖面,面色平静的道:“你如今,是不想见我吗。”埋着头的人身子僵了僵,却还是没有抬头看顾笙一眼。顾笙微低着头,看着那支楞着耳朵的叶锦书,唇角微微挑起:“我知我那日所言,定是伤了你的心。你不想见我,也是人之常情。”   看到那支楞着的耳朵微微有些耷拉了下去,顾笙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温柔起来,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小大夫,你可知,为了我所谋之事,就连我自己我都能背弃。但那日还有一句话我未说出口,我会护住你,直到我背弃自己那一日之前,我都会护住你,不让人伤你分毫。你...可愿信我。”   顾笙的话让叶锦书心中一动,她慢慢的抬起头,对上了叶锦书顾笙那双温柔的眸子。顾笙此时眸子中闪现的光芒,是她此前从未见过的。顾笙慢慢蹲下身,也不怕地上的泥土脏了衣裙,坐在了叶锦书身旁。   昏暗的天空似乎明亮了一些,当鼻边花草泥土的味道被那熟悉的幽香盖过,叶锦书皱了皱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黯淡的眸子又亮了起来,像小狗一样嗅着顾笙身上的香味,叶锦书偷偷笑了笑,侧头见顾笙一直眼带笑意的看着她,原本正委屈着的人此时又有些羞涩起来,她红了脸低下头。   见叶锦书的脸上还有些淤青,顾笙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点了点那淤青处,轻柔的问道:“还疼吗。”脸上被顾笙碰过的地方微微有些痒,叶锦书伸手抓住了顾笙的手。白皙修长的指尖被握在手中,微凉的肌肤滑腻如玉。顾笙未抽手,叶锦书也没有放开。   微风轻轻吹过,湖边的两个人儿紧紧的对视着。就连呼吸也放缓了下来,叶锦书望着顾笙的清亮的眸子,傻呆呆的咽了咽口水。眼前的人儿还是同以往一样,望着她的时候总是这幅痴傻的样子,却让人觉得异常可爱。顾笙望着叶锦书微嘟着泛着水光的红唇,起了兴致,伸手捏住了她的唇。   “呜呜。”叶锦书瞪圆着眼睛望着顾笙,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着。四小姐这是做什么呢。为什么要捏着她的嘴呢,是不让她说话的意思吗。于是她也闭上了嘴,只能望着顾笙不停的眨着眼。   轻轻笑了笑,松开手,顾笙觉得此刻自己这般举动真的有够可笑。两人并肩坐着,望着眼前起了波澜的湖面,嘴角的笑容竟是那般相似。   过了许久,敛下嘴角的笑意,顾笙轻声问道:“小大夫,告诉我,那无根草的解药你是否能研制出。”叶锦书侧头看着顾笙,深吸了一口气道:“小姐你放心,这世上只要是有毒之物,便会有相克之物。这两日我翻查古籍,已有了些许眉目,我定会将解药研制出,将夫人救醒。”   顾笙点点头,轻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一些:“听说你这几日将自己关在房内,门不出有时连饭也不吃。”叶锦书眨眨眼,歪着头疑惑的问道:“小姐,你怎么知道的。”顾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轻声道:“日后不许了,知道吗。”叶锦书笑着点点头。   顾府后院,一个相貌清秀的小丫鬟正坐在走廊旁发呆。她身后,另一个丫鬟坏笑着靠近她,突然在那呆坐的丫鬟肩头猛的一拍:“秋纺,你想什么呢,哈哈。”那个叫秋纺的丫鬟被那么一吓腾的站了起来,她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看着眼前那笑嘻嘻的丫鬟,转而板着脸带着怒气吼道:“芬儿你做什么。”芬儿被吓住了,她楞了许久才有些诧异的问道:“秋纺你...你做什么这么凶。”   秋纺有些魂不守舍的摇摇头道:“没,没什么,没什么。”芬儿走过去扶着秋纺坐下,抚着她的背问道:“你最近这几日总是这般魂不守舍的样子,端给二夫人的茶都打了几杯,幸好二夫人没有怪罪。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咱们是好姐妹啊,有什么事你就要与我说,我给你出出主意。”   秋纺突然抓住芬儿的手,有些惊恐的左右望了望,见左右都没人,才咽了咽口水道:“芬儿,大夫人中毒那日。我在后花园的竹林里,见到夫人神色慌张的从前厅走来,她后面好像还跟着一个人,那个人可能就是给夫人下毒之人。”芬儿变了脸色,抓着秋纺的手也用了力,她有些迟疑的问道:“有人,你...你是不是看错了啊。你可有看清那人是谁。”   秋纺摇摇头,眼神呆滞的望着地面,嘴里喃喃道:“不会是他的,不会是他,怎么会是他。可他看到我了,他会来杀我,他定会来杀我的。“ 第38章 丫鬟之死!   在把老鬼医请来的前一日,顾府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早起的丫鬟在顾府后院的一口枯井旁,发现了两具尸体。一个叫秋纺,一个叫素芬,两人皆是被人用刀割破喉咙失血过多而死。而两个死去的丫鬟,却都是二夫人院子里头伺候的人,所以,如今这顾府里的所有矛头都对准了二夫人。   面前裹着草席的两具尸体瞪着灰白的眼珠,脖颈处皮肉翻开,都能见到里头的骨头,几只苍蝇嗡嗡的停在那骇人的伤口处叮来叮去。原本两个清秀俏丽的小丫鬟,如今是微张着嘴望着天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太浓,浓的让人有些恶心反胃。   看着眼前的尸体,顾清泉捂着嘴有些想吐,他脸色苍白的有些站立不稳,顾笙连忙上去搀扶着他。顾言站在一旁,微皱着眉头不知再想些什么。而他们后头站着的,正是低着头一脸愧色的护卫教头钱肃安。顾言微敛着眸子,一向温和的人难得的变了语气厉声道:“钱教头,你是我顾府重金聘来护卫我家宅平安的人。前些日子是大娘被人下了毒,到如今还昏迷不醒着。这才过了几日,竟又有人在我顾府行凶,连杀两人。你这个教头,抓不着那贼人也就罢了,不会连一个可疑之人,都还找不出吧。”   钱肃安抬头望了眼顾笙,见她正一脸沉思的望着那两具尸体,咬咬牙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钱肃安羞愤道:“属下无用,的确…的确还未找出有何可疑之人。但属下愿将功赎罪,望二少爷能给属下一个机会,再给属下几日时间,属下一定将那万恶不赦的贼人擒获。”   顾言冷哼了一声道:“钱教头说的真是轻松,给你几日时间让你擒获贼人。上回大娘之事,你也说给你几日让你追查此事。可事没查清,人又死了两个,你叫我们如何再去信你呢。看来我们这小小的顾府,是留不下你这般的大才。”   听到顾言如此说,钱肃安更是羞愧难当。他当初因受了顾家的恩惠,才在顾府当了一个小小的护卫教头,原本他的名号在江湖中也是叫的响亮的。只是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护卫教头,自己也没当好,如今竟失手了两次。   那隐在暗中的贼人竟连一丝线索都未留下。给顾夫人下毒也好,杀死这两个丫鬟也好,手法皆是简单的一眼就能看穿,可虽看的穿他是如何下毒如何杀人,却怎么也查不到那人是谁。   顾笙开口,面色淡然的对着顾言道:“二哥,现在最紧要的便是将那贼人擒住,钱教头在我顾府已有几年,此前也未曾出过何差错,那贼人怕还潜伏在我顾府,一日不将那贼人找出,我顾府恐怕都难得安宁。临阵换将之事如何做的,况且钱教头的为人能力我们最是清楚,我看,此事还是让他去查吧。”   一旁有些不适的顾清泉也点头道:“不错,老钱在我顾府待了那么多年。此事还是要仰仗他,老钱快起来莫要跪着,言儿他是有些急了才对你无礼,你莫要往心里去阿。那该死的贼人也不知为何,对我夫人下了毒手,连这两个丫鬟也不放过。若不赶紧将他找出,怕是我顾府只能这般不得安宁了。”   见顾笙与顾清泉都这般说,顾言低着头道垂手道:“刚刚是我无礼了,钱教头可莫要往心里去。”钱肃安在顾清泉的示意下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赶紧道:“二少爷快别多礼,属下知您因夫人之事心中烦闷,二少爷一片孝心,属下怎敢往心里去。”   原本因顾夫人中毒一事已经不再平静的顾府,更是乱了起来。底下的丫鬟小厮们议论纷纷,说是二夫人想当上顾老爷的正妻,暗中下药谋害顾夫人,想要上位。得逞后,却被秋纺和素芬察觉到了蛛丝马迹,于是害怕暴露的二夫人就狠下心肠将她们两杀害。   别人家的妻妾莫说相亲相爱,怕是能和平共处的都已是不易。反观这顾家二夫人,自从大夫人病倒后,她倒是把大夫人手下伺候的丫鬟赶走,自己是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照顾着大夫人。此前还觉得两位夫人是姐妹情深,如今看来,怕是着二夫人怕大夫人醒来,得日夜监视着才对阿。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可顾家的主子却没心思再去管教他们莫要多口舌。   这日叶锦书一大早起身用了早饭就在屋子里忙了起来。织娘还是同以往一样,在院子里绣着衣裳。不多会,阿素哼着歌蹦蹦跳跳的进了院子,笑眯眯的跟织娘打了招呼,便道明来意,她是来找叶锦书有事。   织娘甚是喜欢这个整天笑嘻嘻的小姑娘,她伸手指了指屋里,笑着道:“锦书在屋子里忙着呢。”阿素道了谢,拔腿就往屋里跑。织娘楞了楞,想拦也来不及了。锦书如今到底还是男子身份,这小姑娘也不知避避嫌,就这般楞头楞脑的往男子屋里钻,也亏的这旁边没有其他人。织娘笑着摇摇头,知这小姑娘性子,也就随她了。   叶锦书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小瓶药粉,伸手去拿时手却顿住了,鬓角有两滴汗水缓缓滑落。叶锦书眸子复杂的望着那瓶药粉,犹豫了片刻后,她咬了咬牙拿起瓶子闭上眼,对着瓶口将里面的药粉艰难的咽了下去。   “砰砰,叶小哥快开门。”阿素边敲门边叫着叶锦书。被突然出现的敲门声惊吓到的叶锦书赶紧收起桌上的瓶子,有些慌乱的抹了抹嘴边残留的药粉。站在门口缓缓神,叶锦书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开了门。   阿素见了叶锦书后,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神秘的左看看右看看,然后钻进屋子赶紧把门关上,还不放心的趴在门上听了会。叶锦书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一脸警惕的小丫鬟,不知这小丫鬟又在闹哪出。   侦查完毕的小丫鬟端起叶锦书给她倒的茶水一口气喝完,然后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叶锦书道:“小姐这几日忙的很,说是没时间找你,她叫我把这封信交给你。”叶锦书接过那信,原本还有些慌忙的人,此时嘴角的笑止也止不住。   四小姐的字写的极漂亮,不同与一般女子娟秀的字体,她写的字苍劲有力,落笔如云烟,一笔一划皆是如流水般飘逸。   飘着墨香的纸上写着些几行字“近日勿要外出,在府内也需小心行事,无事莫要随意走动。明日鬼医先生便会莅临府上替娘亲诊脉,到时我会唤你与先生一见。”叶锦书反复的拿着信一字一句的看了好几遍,咧着嘴一直傻笑着,这可是四小姐写给她的第一封信阿,四小姐的字写的可真漂亮。   阿素见她这般傻笑的模样,更是好奇这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偷偷的凑过去要偷看。叶锦书眼角余光瞥见那偷偷摸摸挪过来的小丫鬟,连忙轻咳一声把信小心的收起来。   阿素撇着嘴嫌她小气,叶锦书也不反驳,笑嘻嘻的将去年酿的一小坛桂花药酒,交给阿素,托她将这坛酒给四小姐。那是她花了许多时间才酿成的酒,如今就剩这么一小坛了,有时娘亲问她要这酒,她也推脱说都喝完了。平日里最爱将一些宝贝藏的死死的抠门的紧的叶锦书,如今却是献宝般恨不得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搬出去送给四小姐。   望着左手提着一坛酒,右手捧着几本书,怀里还抱着一个小木盒的阿素。叶锦书扰着头想着再送些什么东西给四小姐呢,在屋子里绕了两圈,叶锦书眼睛一亮一拍脑袋。就钻到床底下掏了半天,才灰头土脸的捧着一个小瓷瓶爬了出来。抹了抹脸上沾的灰,叶锦书神神秘秘的将手中的瓷瓶递给阿素,还有些几分恋恋不舍的盯着。   阿素更是好奇这小瓷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她打开瓶塞,却被里头的东西吓的脸色都变了,尖叫着把瓶子都丢了出去。叶锦书瞪着眼睛连忙扑过去,接住了那瓶子。抚了抚胸口松了口气,幸好没摔在地上,叶锦书赶紧往瓶子里瞧瞧她的宝贝是不是还在。   瓶子里头的赫然是一只银白色的小蛇,个头倒是不大,看上去却极其漂亮,此时和它正趴在瓶底一动不动。叶锦书晃了晃瓶子,见那小蛇动了动脑袋,对着叶锦书吐了吐血红的信子。叶锦书这才放了心,又将瓶子递给阿素笑着道:“别怕,它不咬人。这可是稀罕物,你帮我将它交给小姐,小姐知道它是什么。”   可阿素却死也不肯伸手来接,一张白嫩嫩的脸蛋惨白惨白一脸惊恐的望着叶锦书手中的瓶子。叶锦书也执拗的非要将这小瓶子给阿素拿去,两人大眼瞪着小眼一个进一个退,过了一小会,阿素终于忍受不了大叫着跑了出去。   叶锦书眨眨眼,低头看了看瓶子里正盘着身子吐信子吐的正欢的小蛇,咧着嘴笑着那落荒而逃的小丫鬟胆小。 第39章 以身试药!   顾笙正坐在桌前,她的面前正摆着叶锦书托阿素送给她的东西。神色有些疲惫的人,一眼便被桌上那坛酒吸引,伸手拍开那坛子酒的封口,房内顿时溢满了酒香,桂花浓郁的香味再加上淡淡的药香,闻之便让人口中生津垂涎三尺。这小大夫酿药酒倒是厉害,若是不做大夫了开个酒馆怕也是饿不死的。   上回大哥向那小大夫讨酒,看那小大夫那小气样平日里定是很宝贝这些酒,没想到今日竟是这么大方的送了她一坛。顾笙想到那日那小大夫半分不让跟大哥对峙,就是为了护住她一小坛子酒的小气样,唇角的笑意就柔软了起来。   将面前的两个酒杯斟满,顾笙就将那坛子酒封了起来。   “好香的酒阿,小师妹莫不是知道我要来特意摆上这酒。”窗边有女子调笑的声音传来,顾笙头也不回的道:“自然是知道师姐要来,准备些好酒恭候。”沐裳从窗口跳了进来,也不客气的就坐在了顾笙对面,面前的酒极香极诱人,沐裳端起杯子冲着顾笙眨了眨眼就迫不及待的一口饮尽了。   舔了舔唇,沐裳眼冒精光的死盯着桌上那坛酒道:“没想到那小大夫酿的药酒竟如此好喝,改日定要去劫她一番,将她的好酒都抢光。”顾笙挑唇笑了笑,伸手按住沐裳去拿酒坛的手,轻声道:“二师姐,大夫嘱咐,这酒甚补一日喝一杯便好,莫要多饮。”   撇撇嘴,沐裳收回手,眼睛却还盯着那坛子酒调笑着道:“什么一日喝一杯,我看小师妹你明明就是不舍得了。”顾笙轻挑着眉头,倒也不反驳,笑着认了:“那二师姐也就容我小气一回吧。”   说笑了几句,两人还是敛了笑意说起了正事。沐裳面上带着几分担忧的道:“止迁那丫头,近日不太好。你上回吩咐她回扬州办事,她向来果断稳重,这次却失了手受了伤。”顾笙轻饮了一口酒,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微微垂下:“止迁她有心事。原本如今局势越发险峻起来,需她做的事也越多,可依她现在的情形,不适合再执行任务,就让她在扬州呆上几日稳稳心神吧。”   沐裳应和道:“的确该让她好好歇息歇息,她从小就这么个逞强的性子,死脾气认死理还爱钻牛角尖,除了你的话谁说的都不听。师父也不知说了她多少回让她改改性子,可我看她啊现在改不了,日后怕是也改不了。”   顾笙轻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的问道:“严叔和楚思如何了?”沐裳连忙道:“严叔和小思去了川蜀唐门,昨日我刚接到他们的传书,说是已经想办法混入唐门了,但若是要查清唐门是否在暗中研制七日蛊解药,怕是要些日子。”   顾笙点点头:“若是唐门真的已为宁王所用,暗中研制解药,怕也会极其谨慎藏的极深。你告知严叔,行事定要万分小心,一但被察觉便莫要再查,以脱身为要。”沐裳应了声是,有些犹豫的看着顾笙。   将空了的酒杯放下,顾笙头也不抬淡然道:“二师姐,有何话就说吧。”沐裳轻叹了口气问道:“你娘亲中毒之事,可有查出是什么人干的。”眸中暗光一闪,顾笙微抿着唇,放在桌上的手指慢慢收拢:“最有嫌疑的人,应该是我二哥。”沐裳有些震惊的看着顾笙:“这,若是你二哥的话,他又为何这么做呢,你娘亲对他一向不错的。”   握着的拳头太过用力,指尖微微有些泛白,顾笙闭上眼道:“二哥他从小性子就孤僻,不太爱是说话。但他对经商甚是有头脑,这些年,爹爹已将顾府手下的产业慢慢转交给他。他常年奔波在外,鲜少回家,此次因为三姐大婚才在家中住了那么久。娘亲中毒后,我将探子派出查清顾府所有人底细,却查到我二哥每年会从账上拿走一大笔银子,而那些银子的去向却再也查不出来。”   沐裳有些迟疑道:“只是拿些银子而已,或许你二哥只是将那些银子藏了起来,日后已备不时之需。”顾笙轻叹了口气:“若是这样便是万幸,可偏偏他竟暗中与宁王做起了生意,前些日子两人来往往甚密。”沐裳变了脸色问道:“什么,你二哥居然和宁王有来往。那你是怀疑,你二哥是受了宁王的指示对你娘亲下毒。”   顾笙摇摇头,眸子中有暗光闪过:“暂且不知,最奇怪的便是对我娘亲下毒这事。娘亲她一向不管事,家里的事也好外头的生意也好,从不沾手。若是宁王想下毒,那应该是对我下毒。除非他只是想给我个下马威,又或是,娘亲在无意间得知了他们什么秘密。”沐裳点点头道:“没错,或许你娘亲无意间听到了些不该听的秘密,所以才会被人谋害。”   房内静了下来,两个面对面坐着的人似乎都陷入了沉思中。   凌乱的桌上洒着点点殷红的血迹,叶锦书跪在地上惨白着脸捂住嘴,鲜血慢慢透过她的指缝砸落在地上。瞳孔慢慢放大,痛苦似乎愈发难耐,嘴里断断续续的发出细微的悲鸣声,仿佛连她身上肌肤都开始变的有些透明。   叶锦书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拿桌上摆着一颗药丸,可腹中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阵模糊,脑袋也越来越沉。喘息着一点一点将手伸向那颗药丸,突然而来的绞痛,让她身子一抖,那药丸竟跌落在地不知在何处。努力的压制着喉中快要溢出的痛吟,叶锦书一边在地上摸索着,一边去看房门处透出的微微的亮光。   近日她一早用完晚膳就进了房,对织娘说她倦了,想早些歇息。可其实,她只是想偷偷试试新研制出来的药。当初她下定决心学医之时,织娘就逼她发了誓言,一生中绝不自己试药,绝不将自己的性命至于危地。只是这次她没有听娘亲的,她必须要试,为了顾夫人为了顾笙,也为了她身为大夫的尊严。   当着病人的家属的面,说那病人药石无医,对于一个大夫而言是一种屈辱。况且爹不是说过吗,曾经有一个人能解无根草之毒,既然能解,那么她也一定要解开。   腹中的剧痛已经让她濒临昏迷的边缘,明明就落在手边的药丸却怎么也摸索不到。胸口的心跳声很大,在她耳边咚咚作响,震的耳朵有些疼了起来。嘴里的血越吐越多,眼前越来越模糊,浑身痛的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叶锦书眼前一黑,终于昏了过去。   黑暗中似乎总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她追赶着她,叶锦书在漆黑中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却又好像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像是四小姐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叶锦书转了身,下一秒却又突然置身与一片桃林中。   大片的桃林满树都开着粉嫩的花朵,在明媚的阳光下吐露着最娇嫩的美。她眼前,顾笙正穿着一身火红火红的嫁衣站在一颗开满桃花的树下。顾笙看着她,一双潋滟的眸子中带着妖娆的媚意,嫣红的唇轻启呢喃道:“小大夫,到我这来。”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叶锦书眼神痴迷的望着顾笙,慢慢的走向她。缓缓飘落的花瓣落在地上,落在她们身上,美的就像仙境一般。   微凉的指尖轻轻点在叶锦书的额头,眼前的顾笙勾着唇角笑的放肆,胸前的衣裳有一些敞开,露出了那白皙诱人的锁骨,顾笙慵懒的依在叶锦书肩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小大夫,你可有什么要同我说的。”耳边的热气喷在耳珠脖颈上有些痒,下意识的摇摇头,叶锦书羞涩的低下头,今日的四小姐好美,却也同以往有些不一样。   顾笙站起身笑着道:“那我有些话想同你说,我今日要出嫁了。”飘落的花瓣突然停了下来,桃树也慢慢的枯萎了,明媚的阳光消失了,天又黑了起来。叶锦书脸上羞涩的笑意僵硬在嘴边,一双黑亮的眸子瞬间变得黯淡呆滞。顾笙身旁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身穿黄色的蟒袍,头戴着王冠,他笑着搂着顾笙的腰肢。   那男子微眯着眼看着眼锦书,傲然开口:“叶小兄弟,多谢你以往对笙儿的照顾。如今笙儿已是我的妻,自然由我来照顾,你且带着你娘亲回乡下去吧。”那男子说完后,也不再看叶锦书一眼,便要走。顾笙任由那男子搂着,随着他转了身就要离去。   叶锦书看着那两个相依而去的背影,心中像是被人剜了一刀一般,疼的她有些站立不稳。她跌跌撞撞的就要去追顾笙,却又突然间陷入了黑暗中。再也看不到顾笙与那男子的身影了,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流满了泪,叶锦书揪着胸口的衣裳向着四周大声的喊道:“四小姐,四小姐。”   没有回声,没有光亮。整个世界突然又只剩她一个人了,叶锦书蜷缩在地上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发出痛苦的悲鸣。而在她身后,那双隐在黑暗中的眼睛仍在死死的盯着她。 第40章 皆是痴人!   混混沌沌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头晕乎乎的浑身都还疼着,叶锦书挣扎着伸手想要摸摸自己的额头,一只手抓住了叶锦书抬起的手,叶锦书偏头看去。   一个脸色有些苍白,清瘦貌美的女子正站在叶锦书的床榻边。那女子穿着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青衣,只用一根木簪子束着发,气质清冷淡雅。女子淡淡的看了叶锦书一眼,松开抓着她手臂的手道:“莫要乱动,你身上有银针。”听她这么一说,叶锦书偏头便看到手背上正扎着几根银晃晃的细针。   女子收起床榻边的药箱道:“笙儿,她醒了。”叶锦书闻言心中一惊,四小姐也在房内,她挣扎的想要起来。“别动,躺着。”顾笙清冷的声音传来,叶锦书顿了顿赶紧乖乖的又躺好了。那女子背起药箱走到一旁,叶锦书才看见一身白衣的顾笙正坐在桌边。   顾笙也不看叶锦书一眼,站起来笑着对那女子道:“多谢晴姐姐相助,大哥他今日傍晚便会同鬼医先生回府上,忙了一夜晴姐姐就先回房歇息一番。”那女子点点头应了声,走之前转头看了叶锦书一眼。   见紫晴出了门,顾笙敛了脸上的笑意,淡淡的看了叶锦书一眼。不知为何,叶锦书身子一抖,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只敢露出那双黑溜溜的眼睛。顾笙走到床榻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勾着唇角,可眼中却无半分笑意道:“怎么,你都胆子大的敢自己试药了,这会怎么倒是怕了起来。”   叶锦书又往下缩了缩,只觉得四小姐今天好像很可怕的样子,周身都绕着不祥的黑气。一只手抓着她的肩头将她的脑袋拽了出来,叶锦书紧紧的闭着眼不敢动。“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顾笙在她白嫩的脸上捏了捏,叶锦书听出了顾笙语气中的笑意,这才偷偷摸摸的睁开眼,傻笑的看着顾笙。   顾笙见她又是那副呆傻的样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坐在了床榻边,轻声道:“不是与你说过,今日鬼医先生会来府上吗。鬼医先生学医年长见多识广,又是吴神医的师父,医术自然极好。娘亲如此,我虽万分焦虑心忧,可却也能等上几日,你又何必如此呢。你可知,若不是凑巧晴姐姐在朔州,你或许会就此丧命。”   叶锦书见顾笙望着她的眼中有几分疼惜,心中却暗暗高兴起来。她伸手抓住顾笙放在床侧的手,一双眸子如同林中的小鹿般清澈明亮,她看着顾笙轻声道:“我知道了,日后,日后不了。小姐,你又瘦了。这几日好像每次见你,你都会清减几分。你莫要如此担忧夫人...夫人她一定会醒来的。”   任由叶锦书将手握在手中,顾笙微低下头,心中似乎有股暖流趟过。她轻轻笑了笑,却伸手在叶锦书腰间的软肉上用力的掐了一下。叶锦书哎哟一声连忙去揉自己酸痛的腰,却牵动胸口,引来一阵痛意,便又剧烈的咳了起来。   顾笙见她扭曲着一张白嫩脸蛋,又是捂胸口又是揉腰间很是狼狈的样子。知道自己下手有些重,顾笙便伸手去抚她的胸口。叶锦书见顾笙在她胸口摸来摸去,连忙抓住顾笙的手,却太过用力,一把将顾笙扯到了身上。   织娘端着熬好的药进来时,就看到眼前这幕。叶锦书红着脸躺在床上,顾笙正趴在她身上,双手放在叶锦书胸前。织娘楞了楞,板着脸轻咳了几声。   顾笙站了起来,神色坦然的抚了抚衣袖轻声跟织娘打了声招呼,织娘笑了笑,端着药走到了床榻边。顾笙嘱咐了几句叶锦书好好调养身上,就告辞了。   叶锦书伸长脖子看着顾笙离去的背影,嘴边还带着傻气的笑意。见叶锦书那没出息的样子,织娘怒气涌了上来。“砰!”那碗药被重重的放在桌上,有几滴药汤被洒了出来,滴在桌面上。叶锦书回过神,见织娘正板着脸眼带怒气的看着她。   叶锦书咽了咽口水道:“娘...娘你...你别生气。”织娘越想越气,指着叶锦书的手指都有些发抖:“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啊,你还起过誓,绝不以身试药,你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叶锦书自知是自己的错,也不敢在织娘气愤的时候反驳,只能垂着头挨训。   织娘见叶锦书那惨白惨白的脸,低着头乖乖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训斥。她叹了口气坐在桌边,眼角有几滴泪滑下。叶锦书偷偷看到织娘正在抹眼泪,急了起来想要下床。织娘走过去按住她,端起一旁的药一勺一勺喂她喝,织娘板着脸,也不开口说话。叶锦书知道织娘定是伤了心,也不敢再开口,怕又惹的她难过,只能垂头丧气乖乖的喝药。   夜深了,一个寂寥的背影立在大片翠绿的竹林前,微风抚过竹海,也抚过小笼包的衣摆。目光悠悠的透过竹海,她也不知再看着什么,但她就这么呆呆的望着,许久也没有回过神。   不过半月而已,小笼包的包子脸就苍白消瘦了许多,下巴变的尖细起来。她的左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右手正握着一把细剑,原本总是笑咪咪的眼睛也暗淡的没有半分光彩。   净璃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眼底有几分疼惜也有几分落寂。   小笼包突然转身看向净璃,暗淡的眸子起了一层薄雾,她轻声道:“楼主,抱抱我好不好。”   净璃心中莫名一痛,这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啊,从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到如今这般样子,怎么不心痛呢。净璃靠近她,站在她身旁,轻柔的将小笼包揽进怀中。   埋在净璃肩头的小笼包突然哽咽道:“楼主,我还是很想她,想见她,我该怎么办。”净璃轻闭上眼,眉间那粒殷红的朱砂痣在昏暗的灯火下,愈发的显得的娇艳,她轻轻开口道:“总有一日会好的,时间会让你慢慢淡忘,会让你的伤口愈合。慢慢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耳旁传来小笼包小声的啜泣声,净璃闭上眼,轻抚着她的背。这孩子越是难过,她就越是想杀了那个叫止迁的女子,那日得知小笼包为那女子断臂,她恨不得在那厅中当场折杀了那女子。可是这个傻孩子,一醒来挣扎着要跪在她面前,不顾伤口不顾一切,求她放过那女子。她怎能拒绝,如何拒绝,只能生生放了那女子。   这世间万物皆是有因果可寻,若不是绿儿她自己贪玩非要出去,又如何碰的到止迁,若是没有碰到止迁,又如何会断臂会情伤。归根结底都是上天给的缘,就如绿儿一厢情愿的喜欢着止迁,就如…就如她当初与桥织的分离,一切都是因缘之果。   净璃抱着小笼包,望着眼前那一片碧绿的竹林,突然想起了一件很久很久以前事情。   她想起那年,她跪在雪地里乞求师父成全她与桥织。   站在面前的师父她老了许多,头发都白了,已不再是当初将她捡回来时的那般风姿绰约。她像一个孩子一样跪在师父面前抬头望着她,满眼的期待惶恐。那时的她,时常梦到与桥织相拥住在竹林中的小屋里,幸福美满的生活着。那时的她离幸福那么的近,似乎一伸手就能触碰的到。可是她忘了这个世上有许多的事情,都是迫不得已,都是百般无奈。   她没有想到,一向通情达理疼爱她的师父竟屈下膝跪在她面前,悲伤的看着她哀求道:“璃儿,放过你师妹吧。让她做一个普通人,你走的路,她不能走阿。”那是将她养育成人的师父,是教她刺绣教她武功对她百般恩宠的师父。她静静的看着跪在她面前满脸哀求悲痛的师父,看着她脸上被风霜割出的沟壑,看着她有些浑浊的眼中流出的泪水。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违背过师父的旨意,从前没有,往后不会,如今也没有。   于是那夜她跪在雪地里看了一夜的雪,仰着头看着天上慢慢飘落的雪花,还是像以往一样阿,真美。浑身都冰冷的难受,可是她没有流半滴眼泪,她仍是笑着,笑着望着天,笑着望着雪。   第二日,她去了桥织的婚宴,她看到了穿着火红嫁衣的桥织。穿着嫁衣的桥织真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美。拜天地前,桥织拉着她的手哭着乞求道:“师姐,我就要嫁人了,你...可愿带我走。”她几乎就要抑制不住自己,将桥织带走。可她看到走廊下站着的师父,看到师父手中握着的那把锋利的匕首。   于是她笑了,满脸的温柔怜惜,她听到自己说:“祝你们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桥织与席江流洞房那晚,她就坐在她与桥织常爱去的那棵梅花树下,唱了一夜的歌。唱的嗓子都哑了,唱的胸口都空了。只是这次,那个总来喊她回家的人,再也没有出现了。   此去经年,一晃就过去了十七年了。而那夜跪在雪地一夜,那双被寒气侵蚀的腿,无论她功力多高强,无论她请了多少的名医。都如同诅咒一般,总是在深夜里疼的要命,疼的她想要流泪。有时她再想,或许它疼,是因为想要提醒她,在那夜,她似乎丢了些东西没有捡回来吧。 第41章 紫晴姑娘!   紫晴微皱着眉头坐在床榻边,给躺在床上的顾夫人把脉,二夫人站在一旁紧张的抓着顾笙的手。轻轻叹了口气,紫晴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有几分担忧,她点点头道:“的确是无根草,而以我的医术,并未有解毒之法。”   二夫人听她如此说,原本有几分期待的眸子又黯淡了下去,她送开抓着顾笙的手,坐到床榻边,伸手轻轻的抚了抚顾夫人的鬓角,有些疲惫的道:“有劳晴姑娘了,笙儿,带晴姑娘去客房歇息吧,我在这陪着你娘亲。”   顾笙点点头看了看顾夫人微敛着眸子,与紫晴出了房门。   紫晴随着顾笙站在院子中,两人沉默了许久紫晴才开了口道: “其实我这次来顾府,除了收到你的信来替伯母看病,却还有一事。”顾笙看着她问道:“晴姐姐有何事,若是需我相帮,可莫要客气,请讲。”紫晴转头看向顾夫人紧闭的房门,低下头道:“原本不该选此时机说出此事,可我思虑了许久,便决定先告知于你。”   似乎察觉到紫晴有些为难,顾笙又道:“是何事让晴姐姐思虑许久,快请讲。”紫晴抬头看了她一眼,清冷的眸子中有些迟疑,叹了口气她转头看着前方道:“我想与你大哥解除婚约,我也知如今伯母情况,你大哥必然不好受。所以便先将此事告知于你,日后再寻个好时机告知他。”   顾笙诧异的看向紫晴,眉头微微皱起道:“晴姐姐为何想要与大哥解除婚约,可是大哥做了何事惹的姐姐不快。”紫晴摇摇头,抬手轻抚着垂在肩畔的青丝,看向远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与他无关,笙儿,你也知我的志向是修习医术,相夫教子却是并无此想。爹娘自小便与我订下了这婚约,他们在世时我虽不愿,却也难以违背。后来他们去了,你大哥时常催促我早日与他完婚,我只能找些借口推脱。却不想就此耽搁了你大哥几年,我心中自是过意不去。你大哥该娶妻生子,而不是等我。”   顾笙自然知道紫晴对修习医术的执念,却也知道大哥对她的痴情,心中感慨着大哥的情路坎坷。虽知紫晴向来执拗,她下了决心的事没人能改,却还是要劝上一劝:“大哥他也一向都听姐姐的话,就算姐姐与大哥成亲之后不是一样能修习医术吗,姐姐又何必因此放弃一段姻缘呢。”   紫晴摇摇头,一向苍白的脸上显了几分迷茫:“我本一向对你大哥,就只有朋友之情并无情爱之意。况且,常年修医与剧□□草为伍,我…我如今已不能生育,就算是你大哥肯娶我,怕是你爹和你二娘也不会应吧。”   顾笙略有些震惊的看着紫晴,原本想好要相劝的词却再也说不出口。这不能生育,究竟是因与剧□□草所致,还是…还是刻意所致呢,以紫晴这般执拗偏执的性子,顾笙不敢随意猜测。但她也知道,若是晴姐姐真的不能生育了,以顾清泉那死板的性子,是绝不会允许大哥娶她的。   一时间两人站在原地,沉默相对。紫晴见顾笙那清亮的眸子略有些复杂的看着她,终于还是笑了笑,面容清丽苍白气质冷凝的人儿笑起来的样子竟是别有一番韵味,紫晴笑着道:“你呀,又何必为我担忧呢。前些日子我听闻你在你三姐的婚宴上,放话非晋王不嫁,还让我有些震惊,我可记得你一向是把晋王当成哥哥。以你的性子,会倾心于晋王,倒真是让我有些意外。”   既然紫晴不想再提她的事情,顾笙自然也不再纠缠,她低头笑着,难得的调皮的眨了眨眼道:“晴姐姐定然猜的到,笙儿此次不过是将晋王当了个挡箭牌。晋王殿下的名号一出,那些人怎敢日日跑来我顾府提亲。”两人相视一笑,皆是笑着摇头。其实说来,她们两不过是同一种女子,舍弃一些东西就是为了守护另外一些东西,或者该说世人皆是如此。   叶锦书将手上最后一根银针拨出,今日给她扎针的那冷冰冰的姑娘也不知是谁,看上去年纪轻轻,医术却是不错,如此复杂的针灸之法下针都如此稳准。叶锦书倒是再想见那姑娘一回,也好倒个谢。   身上虽还有些疼痛,但喝了药歇息了一会已经能下床了。叶锦书趴在地上,仔细的找着自己昨晚不小心弄到了地上的那颗解毒丸。可真奇怪啊,怎么不见了呢。   如同小狗一般,翘着屁股趴在地上的叶锦书,眼前突然多了一双绣花鞋,鼻畔也绕上了一丝如兰花般的幽香,叶锦书连忙抬头,眼前站着的正是今日给她解毒的那位姑娘。   那姑娘苍白的脸上无半分神色,她淡然的看着叶锦书问了句:“可是再找这个。”叶锦书定眼一看,那姑娘手中正捏着一颗黄色的小药丸,那正是她自制的解毒丸。连忙站了起来,叶锦书拍拍身上的灰尘,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颗药丸道:“是的,我在找它。”紫晴将药丸放在眼前,凑过去嗅了嗅,眼中突然多了有几分光彩:“这解毒丸可是你做的,好生奇怪,里头竟然放了好几味有毒性的药草,又放了与它们相克的解药。”   叶锦书点点头,好奇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紫晴,拱手道:“多谢这位姑娘搭救之恩,在下姓叶名锦书,还未请教。”紫晴看着叶锦书点点头道:“紫晴,叶小哥若不客气,叫我声晴姑娘便好。”   两人都是学医之人,但性格却南辕北辙。只是没想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竟相聊甚欢。叶锦书耐心的给紫晴解惑,丝毫不藏私的将她自制的解毒丸配方讲与紫晴听。   不多时,叶锦书便亲切的唤紫晴为晴姐姐。还大胆的拉着紫晴的手在房子里头跑老跑去,将她的一些藏品给紫晴过目。原本话不多的紫晴看着眼前手舞足蹈口沫横飞的叶锦书,也慢慢开口与叶锦书聊了起来。   叶锦书又从床底下掏出她的那个装着小白蛇的瓶子,笑嘻嘻的递给紫晴过目,嘴里一边道着:“这小家伙你可别看它小,其实它多十几岁了。它不吃肉,只吃药材。而且还只挑好的药材吃,你要是给它坏的药材啊,它还发脾气呢。原本我是养不起它的,可是幸得它食量小,吃一小株人参便要睡上半个月。”   紫晴看着瓶底那条盘着身子晶莹剔透的小白蛇,脸色一下就都变了,她指着那条小蛇颤着声音问道:“这,这可是传说中的药蟒。”叶锦书眯着眼睛,笑的开心的道:“是啊,它就是一条小药蟒,我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傻宝哈哈。”   药蟒,虽名字中有蟒字。但这种蛇的体型却非常之小,它们成年后也不过是一个男子手指那般大小。这种蛇栖息灵药极多的山头,以药草为食,喜好年岁久灵气足的药草,每食上一株药材,便会陷入沉睡,直到腹中的药材完全消化。这种蛇极其的少见珍贵,因其只食一些极有灵气的药材,所以它的血肉极补。特别是它的血,能做药用,生饮亦能解毒。对于常人来说便是能补身,能延年益寿。但对于大夫们来说,药蟒身上的每一处都是绝佳的药材,每一滴血都是一个宝藏。   如今天下,除了在古籍上能看到它的身影,极少有人见过它。紫晴没有想到,她今日居然在叶锦书这里,毫无预备的看到了这条被称为医学圣品的药蟒。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睡着的小白蛇,只见这小蛇浑身都是银白色的鳞片,身子仿若透明一般,还能隐约可见它体内流动的血液,它盘着身子在睡觉,殷红的舌头吐在外头,时不时轻轻摆动着。   叶锦书见紫晴眼中有几分雀跃的打量着傻宝哈哈,自己也傻乎乎的凑过去打量。两人头靠着头,挨在一起往瓶子里头看,连顾笙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也没发现。   顾笙见叶锦书与紫晴凑的极近,两人一起看向紫晴举着的瓶子里。叶锦书笑的眼睛弯弯,晴姐姐也难得的脸上现了几分孩子般的好奇。叶锦书比紫晴要高一些,从顾笙的角度看来,她们的样子有些像紫正晴依偎在叶锦书怀中。   微微敛下的眸子中莫名的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顾笙嘴角却勾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正傻傻楞楞盯着瓶子的叶锦书嗅了嗅鼻子,她好像闻到了四小姐身上的味道,一偏头,果然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身白衣,亭亭玉立的顾笙。眼睛腾的亮了起来,叶锦书两步并作一步,跨到顾笙身旁开心的声音都大了些的道:“四小姐,你来了。”哪知顾笙连看也未看她一眼,却对着紫晴柔声道:“晴姐姐,大哥与鬼医先生已进城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到府上,姐姐可要同笙儿去迎候。   紫晴与顾笙走在前头正聊着,叶锦书垂头丧气的跟在后头,今日小姐怕是还在为她试药一事生气,又或者是她又做了什么惹了她。一路上无论她说什么,小姐都像是没听到一般。叶锦书扁着嘴,委屈的望着顾笙挺直清瘦婀娜多姿的背影,心中埋怨着自己总是这般蠢,连怎么哄四小姐开心都不会。 第42章 唐家小七!   蜀中唐门,身穿黑衣的唐门弟子正在楼阁各处巡查,楼阁院宅每隔几步便有一个提着剑的护卫。   一个步履蹒跚脏兮兮的老头,正推着一车菜,颤颤巍巍的从唐家堡的后门进了去。一个胖乎乎满身油光的男人正在那等着,见到那老头便皱着眉头粗声粗气不满的道:“我说哑巴老头,你成天这么脏兮兮的把菜运来,若是让院子前头的师兄们看到了,怕是连菜都不吃了。你就不能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干净,下回你要是再怎么脏,我连们都不给你进。”那老头满脸惶恐的连连鞠躬点头,把黑乎乎的手往身上同样黑乎乎的衣裳上擦,嘴里啊啊的也不知再说些什么。   那胖子厨师见他那般惶恐的样子也不再为难他,拿着车上的菜挑三拣四又克扣了点菜钱,才满意的让那哑巴老头离开。   点头哈腰的拉着车出了门,哑巴老头往偏僻的地方走去,路上还不时的回头看着后面是否有人跟来。待走到山间的一个破房子前,他放下车,谨慎的左右看看,便走了进去。   破房子里头很暗,哑巴老头在房子里头摸摸索索也不知再找些什么。不多时石头的磨动声响起,那破房子角落竟现了一个透着昏黄光线的暗道。哑巴老头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那暗道便自动和上了。   经过一条小小的只能容下一人的小密道,再往前便是一间密室。密室里头正盘坐着一个人,仔细看去,竟是那做侠客打扮的楚思。楚思见到那老头,眼睛一亮,连忙起身迎了过来道:“严叔,你回来了。”   将脸上的污垢擦干净,身上破旧的布条脱下来,哑巴老头露出了本来面目,正是那神色肃穆的严御。楚思捂着鼻子退后了两步,眼前这人靠近了便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楚思憋着笑道:“严叔,你要不要先去沐浴,你身上这味,待会还怎么用膳。”严叔难得的白了楚思一眼道:“不如明日换你去送菜,让你试试穿上那身衣裳试试。”   楚思连连摆手:“别,严叔这还是你来吧,我这么年轻可扮不了一个老头,还是个哑巴,若是不小心被发现了可就惨了。”说完一直偷瞄着角落里丢着的那散发着恶臭黑乎乎的布条。严叔也不与他计较,坐在一旁的木桌旁,拿起烟管点上抽了一口问道:“你与唐之枫关系如何了,他何时肯带你去唐门内宅。”   楚思收了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坐在严叔身旁皱着眉头道:“这唐之枫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这几日我陪着他不是喝酒就是出入青楼,他说要与我结拜为异姓兄弟。我试探过他几次,说要他带我去唐门见识见识,可他口风很紧,说是唐家老太太下了死令,不许带外人入唐门。”   严叔在桌角磕了磕烟管,叹了口气道:“防守如此严密,看来这唐门之中果然藏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这边一时半会是没有什么进展,我日日给唐门送菜,倒是能进去,可也只能在后院转转,前院也还是进不去。”楚思低头沉思了许久,一咬牙道:“严叔,不如我们明日夜里再去一趟唐门,看看能不能潜进去。”   严叔摇摇头:“你忘了上回我们险些被唐门的巡卫发现吗,若是被察觉,便会打草惊蛇,再想潜伏进去,便没那么容易了。”楚思在桌上拍了一掌,有些烦躁的在密室里来回走了几趟,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连忙走到严叔身旁道:“严叔,上回笙儿不是说刺影楼也派了暗探在追查唐门一事吗。不若我们与刺影楼的暗探联系上,不知他们是否已经潜伏进了唐门。与他们联手,也总比我们这般束手无策好。”   严叔狠狠吸了口烟草,点头道:“不错,拿纸笔来,写一封密信传与门主,将咱们此时的情形告知于她。看看门主能不能从刺影楼楼主口中,得知刺影楼暗探的身份。”楚思点点头,赶紧将一旁的纸笔拿了过来。   唐门为江湖六大门派之一,尤擅暗器机关和制毒。因与人对战时常用毒物暗器暗算于人,被江湖一些标榜为名门正派的门派所瞧不起,也不愿与其来往。但唐门势力极大,唐家当家唐老太太性子诡异,阴晴不定又呲牙必报,江湖中少有人敢得罪唐家人。唐门在江湖中,处于正邪两派之中,非正非邪。   唐家堡中,林立的楼宇中。一栋被枫树包围的红楼,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正托着腮坐在窗台旁。女子看上去年岁不大,样貌清秀貌美,她眼角下方有一颗泪痣。女子呆呆的看着窗外成片的红枫,也不知再想些什么,眉宇中透着淡淡的忧愁。   “咚咚。幺儿快开门,奶奶来看你了。”女子身后的门被敲响,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女子回头看了看门口,却不起身去开门,她闭上眼捂着耳朵趴在窗口。   门口的人等了会,才叹了口气道:“幺儿,安姑娘也在,你若是不开门我便与安姑娘离开了。”女子猛的抬头,一双黯淡的眸子终于现了几分笑意,她起了身小跑着去开了门。   门口正站着几个人,前头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精神抖擞的老太太,老太太身穿着蓝色的锦衣,手中杵着一根银色的龙头拐杖,看上去和蔼可亲,可周身却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气息。老太太身旁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她身穿白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样貌清秀温婉,正是老太太口中所说的安姑娘,安寒槿。   见门开了,老太太佯装生气的道:“幺儿,奶奶叫你开门你不开,说安姑娘在,你就立马就开了门,你就这么不待见你奶奶我。”女子也不应话,跑过去挽着安寒槿的手,低着头不声不响。老太太见女子不搭理她,叹了口气对安寒槿道:“你看这丫头,连我这个奶奶也不亲了,整日就知道黏着你,真是让安姑娘你笑话了。”   安寒槿笑着道:“唐门主,七儿她这是把我当她的亲姐姐了。我看她不理您,怕是还在生您的气呢。”老太太看着唐小七,跺了跺拐杖恨铁不成钢的道:“到了你这年纪,也该出阁了,你的婚约是早就定下了的,风哲身为激浪山庄的少庄主,一表人才也是个年轻才俊。你说奶奶还会害你么,你与奶奶置什么气。”   唐小七抓着安寒槿的手一抖,她偏过头紧抿着唇不去看唐老太太。安寒槿见唐老太太脸色沉了下去,连忙道:“唐门主,我看小七不愿出嫁,怕也是舍不得您,还是让我来劝劝小七吧。”唐老太太叹了口气,一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与这软硬不吃孩子说,只能作罢,她嘱咐安寒槿道:“就有劳安姑娘了,这丫头啊,现在也只有你的话才听的进去。”安寒槿连忙点头,唐老太太摇着头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离去了。   见唐老太太的身影慢慢走远,安寒槿回头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唐小七,轻叹了口气将她拉着进了房门。   与唐小七倒了杯茶,安寒槿坐在她对面。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小七,你还在气你奶奶吗。”唐小七仍未开口,只是肩头慢慢放松了下来,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清澈的眸子,只有微微泛白的唇紧紧的抿着。安寒槿也不在意,用温柔的眸子宠溺的看着她。   过了许久,一直垂着头的人终于抬了头,那双清澈的眸子怯怯的看着安寒槿,声音很轻还有些断断续续的道:“我...我不愿...不愿出嫁。”   唐老太太这一生,接连生了六个儿子。而那几个儿子娶妻以后,陆续生下了各自的孩子,无一不是男孩。只有到了唐家老六,终于生下了一个女儿,便是如今的唐小七。唐小七出生时,娘亲难产而死,她也落下了病根。也不知为何,她永远仿若一个孩童一般,性子柔软怯弱,说话也有些结巴。   唐小七的爹爹,唐家老六,在妻子难产而死女儿出世几天后,便在外与人决斗时被杀害。唐小七出世没多久,便接连失了父母,唐家老太太便亲自养育她,对她格外的宠爱。还给她取名唐小七,将她当作女儿和孙女般加倍疼爱。加之唐小七又是唐家唯一的一个女孩,性子又是孩童般干净乖巧,伯父哥哥一大堆皆是对她宠爱万分。   江湖人都知,唐家最不能惹的人,除了唐家老太太之外,便是唐家的宝贝唐小七。几年前,唐老太太带着才十岁的唐小七去参加武林大典,一个狂妄自大的江湖草莽当众嘲笑唐小七是个小结巴。结果不等唐老太太发话,唐小七的五个伯父便接连出手,将那江湖草莽的舌头割掉,全身上下的骨头打断,经脉割断,还被喂下了断肠散,足足痛苦了三天三夜才被活生生的疼死了。   当时大典许多有名望的武林大家皆是为那草莽求情。可唐家老太太抱着唐小七,森森一笑道:“我这幺儿便是我唐家的宝贝,若是有人敢欺辱于她,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我唐家人都会倾尽全力,抓住他,诛他三代让他生不如死。谁若是帮他,便是与我唐家上下所有人为敌。”如此不留情面的话,让那些武林大家皆是变了脸,那时江湖上的人便都知,唐家的这个宝贝唐小七是谁也惹不得的。 第43章 老鬼医的诊断!   临近傍晚,天已经慢慢暗了下来。几个丫鬟小厮提着灯笼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而顾清泉则是领着顾笙顾言一行人站在府门口。等了约莫几柱香的功夫,一辆马车终于徐徐驶来停在了顾府门口。   车上跳下一人,正是那风尘仆仆的顾钦,接着他恭恭敬敬的从车上扶下来一人。定眼望去,却是一个童颜鹤发的老头,穿着一身白袍,长长的白花花的胡子都快拖到地上了,慈眉善目的样子看上去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那老鬼医与顾清泉客套了两句,便把目光转向了顾笙,笑眯眯的问道:“小丫头,近日这身子骨可好啊。”顾笙恭敬的行礼道:“多谢鬼医先生挂念,笙儿如今身体已是好了许多。”“嗯,不错。”老鬼医点点头捋着长长的胡子眼睛一眯,便将眼神落在了一直一声不吭站在顾笙身后的叶锦书身上。叶锦书原本也正微张着嘴,正盯着老鬼医那雪白的快垂到了膝盖的胡子打量着。   冷不丁的就与老鬼医的眼睛对上了,叶锦书身子一抖。为什么她觉得那个头发雪白胡子雪白,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老人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呢。就像,就像是狼看到羊一样兴奋的眼神,叶锦书有些不自在的往顾笙身后藏了藏。   顾钦下了车一眼就见到站在顾笙身旁的紫晴,眼睛一亮,原本疲惫的神色也似又振奋了起来。但碍于此时有许多人都在,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痴痴的望着紫晴那苍白恬静的脸,柔声道了句:“你来了。”“嗯。”紫晴应了声,偏过脸,错开他的眼眸。每次与顾钦见面,她都不想看到他那双深情痴迷的眸子,因为她总能从顾钦眼中的倒影中,看到自己的敷衍和虚情假意。   几个丫鬟举着灯笼走在一旁照明,一行人徐徐的往府里走去。顾清泉与老鬼医走在最前头,后头跟着顾笙,顾钦跟紫晴又在顾笙后头。叶锦书落在了后面,不过还有一人竟是比叶锦书走的还慢,正是那顾家二少爷顾言。   叶锦书想着自己可是何时见过那老鬼医,不知为何从刚刚开始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特别是老鬼医那长长的雪白的胡子,自己刚刚竟然有冲上去扯他胡子的冲动。   “叶小哥年纪轻轻医术却是不错,我最近这几日也有几分不适,不知何时能请叶小哥到我院子里给我把把脉。”身旁突然响起声音,叶锦书连忙看去。只见顾家二少爷顾言走在她旁边,正一脸笑意,温和的看着她。顾二少爷叶锦书倒是见过几次,可却从未与他说过话,就这么突然被他搭话,一时间叶锦书也不知是拒绝还是答应。   顾言见叶锦书没有应他,也不气恼,他歪头又笑着问道:“叶小哥可是不愿,若是不愿的话,我便不强求。”叶锦书连忙摇头道:“少爷若是身子不适,恰逢鬼医先生来了,鬼医先生医术自是比锦书高明,少爷何不找鬼医先生替您诊脉呢。”   顾言拿起腰间挂着的玉萧用手指上下抚摩着,眼睛微微眯起道:“鬼医先生是来替大娘瞧病的,哪能劳烦他替我费神。倒是叶小哥,上回小哥替大娘把脉时,我就想与小哥结交一番,真不知原来我这顾府还有小哥这般医术了得又年轻有为的高人,以往倒是我愚笨了,竟看出小哥是真人不露相啊。”   不知为何,这个明明看上去温和俊秀的二少爷,却总能让人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虽不知为什么,但那种感觉的确不好受,让人想要逃离开。   被顾言这么一说,叶锦书却心底一沉,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越是不引人瞩目越好。叶锦书哂笑着道:“锦书以往不过是一个走街窜巷的江湖郎中,哪能称的上什么高人,二少爷真是折杀锦书了。”   顾言低头微笑着不说话,不过这么短短的几句话,叶锦书手心竟是起了一层了冷汗。因着刚刚与顾言说话,脚步竟是慢了些,比顾笙她们一行人落了段距离。叶锦书想要加快脚步赶上去,可身旁的顾言正不紧不慢的走着,她也不好就这么撇下顾言自己跑了。   正在叶锦书纠结犹豫的时候,走在前头的顾笙却突然停了脚步回了头,站在原地等着他们。有些昏暗的走廊下,叶锦书有些看不清顾笙的脸,可却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就像初春的细雨一样,温柔而又清凉。叶锦书稳了稳心神,跟顾言慢慢往顾笙走去。   顾笙与顾言走在前面聊着,叶锦书跟在后头舒了口气,看来这顾家人除了四小姐以外都是些怪人。   “笙儿,鬼医先生舟车劳顿赶了几天的路,刚一到府上也不歇息歇息,爹爹就领他去给大娘诊脉,这般是否有些不妥。”顾言微皱着眉头问道。顾笙点点头,一双似水的眸子望着顾言,轻笑着道:“刚刚爹爹也与鬼医先生说了,让他先去歇息一晚。可先生一心想先给娘亲诊脉,不愿去歇息,那也只好多劳累劳累先生了。”   顾言敛了笑意担忧的叹了口气道:“只望鬼医先生能有救醒大娘的方子,大娘这么一昏过去,咱们府里头都乱了套。娘亲日日守着大娘,爹爹身子又因忧心犯了旧疾,笙儿你也瘦了许多。还有那对大娘下手的歹人,到如今还没擒住,只望大娘醒来之后,咱们顾府能同以往一样安宁下来。”顾笙低头笑着,并未回话,只是那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到不了那清冷的眸中。   到了顾夫人的院子里,顾清泉将那些个丫鬟小厮都遣了下去,便带着老鬼医进了屋子,屋子里头二夫人正坐在床榻边握着顾夫人的手发呆。见到老鬼医,二夫人连忙站了起来,有些慌乱的便寻了顾笙又依在她身边,微低着头不去看老鬼医给顾夫人把脉。顾笙轻轻拍了拍二夫人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   叶锦书与紫晴皆是大夫,她们二人站在老鬼医身侧看他如何诊断。顾清泉与顾钦顾言站在另一侧,倒是顾笙与二夫人,却是离的远了些,她们靠在门边皆是苍白着脸望着床榻边的老鬼医。   屋子里头静悄悄的,静的掉了根针怕是都能听到响动声。老鬼医闭着眼,执着顾夫人的手正把着脉,身旁的这些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都瞪大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老鬼医脸上的神情。若是他眉头微微皱起,众人皆是深吸一口气心高高悬起,若是他微点了点头,众人又轻嘘一口气,放下心来。   老神医这脉足足诊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终于睁了眼,他捋着胡子,面上倒是看不出是何神色。顾清泉连忙凑过去问道:“老先生,不知我夫人她…”老鬼医抬眼看着他,点点头道:“这两位小友诊断的不错,的确是无根草。”   未等顾清泉继续问,二夫人突然冲了过来,她苍白着脸看着老鬼医,突然腾的跪了下去。二夫人这一跪,把所有人都惊住了,就连顾笙也是皱着眉头有些无奈的看着二夫人。顾清泉楞了楞连忙伸手去拉二夫人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你总得让老先生继续往下说啊,快起来。”   平日里柔柔弱弱的人如今在顾清泉的拉扯下却纹丝不动的跪着,眼角有一滴泪缓缓滑落,二夫人用期盼而又惶恐的的眼神看着老鬼医道:“鬼医先生,您说吧,那无根草的毒可有法子能解了。”老鬼医抬眼望着二夫人那消瘦憔悴的脸,叹了口气去扶起了她道:“这无根草,原本的确从未有人能解开过。不过,我年轻时曾给一个世外高人当过几年药童,听他提起过无根草,他也说了几个方子,虽不知是否有效,但是总该试试或许还真能解了这无根草之毒。”   这回二夫人倒是顺从了老鬼医的搀扶站了起来,她摇摇晃晃的站住一把抓住老鬼医的手,有些语无伦次的道:“那就是…能…就是有法子救...救采桑了。”老鬼医点点头,布满沟壑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能试试,但是我却不能保证一定能救醒。”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要好,二夫人走到床榻边,望着顾夫人恬静安稳的如同睡着了一般的脸,温柔的将她的手摆进锦被中,小心翼翼替她捏了捏肩膀,不再理会身后的那些人。   顾清泉也不在意,他开心的笑了笑拍着老鬼医的肩膀道:“老先生,那就快请去歇息,日后夫人的事就有劳先生了。”顾钦捏着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符合道:“是啊,老先生,这一路您辛苦了,我先领您去歇息吧。”老鬼医笑着点点头,又回头望了望一旁的叶锦书和紫晴道:“两位小友,老夫还需你们的帮助,不知你们可愿啊。”叶锦书与紫晴连忙应道:“自然愿意。”   顾清泉与顾钦扶着老鬼医出了门,顾笙敛着眸子站在床榻边。她望着顾夫人,又望了眼一旁的二夫人,勾起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叶锦书站在她身后,静静的望着她,也开心的傻笑着。紫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顾笙,又看了看叶锦书,接着便低着头沉思起来。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顾言,却收了嘴角的笑意,正冷冷的望着她们,那双毫无感情色彩的眸子里慢慢的显露出一种狠毒的神色。 第44章 止迁的旧伤!   这日一早,叶锦书就起了身在院子里等着。原本是想等四小姐的丫鬟阿素来唤她,却未曾想到等来的人竟是顾钦。   一身白衣英俊潇洒的顾家大少爷见到叶锦书,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声道:“叶小哥,鬼医老先生和晴儿在娘亲的院子里,正等你过去呢。”叶锦书点点头,就跟着顾钦出了门。   一路上顾钦低着头,几次欲开口时看到叶锦书那双清澈黑亮的眸子,都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待快到顾夫人院门口时他才叫住叶锦书,他轻咳了声眼神飘到一旁,又急又快低声道:“我打你那次,对不住了,是我莽撞,望叶小哥你见谅。”叶锦书闻言楞了楞,旋即了然的眨着眼道:“若是少爷不提,锦书已把那事忘了。锦书自然知道那日少爷是太过担忧夫人,怎会记在心上。”   顾钦听到叶锦书这般说,舒了口气,笑着道:“他们还在等着,我们便先进去吧。”叶锦书点点头,便随顾钦进了院子里。   院子中正站着三人,捋着胡子打量着花草的老鬼医,和站在他两侧,一袭白衣,翩然若仙的顾笙,青衣木簪,清丽恬静的紫晴。快步走来的两人皆是眼睛一亮,顾钦加快步子站定在紫晴身旁,笑着望着她。   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叶锦书身上,有些局促的捏着衣角,叶锦书一边傻笑着道着早,一边挪着步子往顾笙身旁凑过去。   老鬼医捋着胡子看着叶锦书,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叶小兄弟,老夫听四小姐说,你与紫姑娘皆是能诊断出无根草之毒的年轻后生。还真是出乎老夫预料,就算是老夫那徒儿,在你们这般年纪怕是连那脉相都摸不出来。”老鬼医说的徒儿自然是那声名远扬的吴神医,一时间两人皆是有些受宠若惊。   叶锦书红着脸摆手道:“锦书只是凑巧在一本古籍上见过无根草的详解,哪能与吴神医相比,鬼医先生抬爱了。”紫晴也在一旁道:“晚辈也是听年长之人说了一些关于无根草的传闻,又翻看了许多医术古典,才略懂几分。”老鬼医长袍一甩,哈哈笑道:“你们两个后生也太过谦逊了,不过老夫一次碰上两个医学奇才,也甚是开怀啊。”   顾钦望着紫晴,脸上的笑意有几分殷切。紫晴曾与他有约,若是有一日紫晴的医术超越吴神医,便是他迎娶她的日子。鬼医先生是吴神医的恩师,今日连鬼医先生也夸赞了晴儿,或许改日他再去相劝,晴儿会改变主意也未尝不会。紫晴自然能感觉到身旁之人炙热的目光,她偏过头不去看那人,心地却止不住暗叹一声。   老鬼医领叶锦书与紫晴去了顾家为他准备的药房,房内预备了许多珍贵药材,但却唯缺一味名为利风的药草,此种药草生长在悬崖边,模样也与常见的杂草极为相像。不是常用的药草,药性普通又极其稀少,一般不会有人去采,所以到这急用之时反而寻不到。   叶锦书决定明日去山上采药碰碰运气,而紫晴则在一旁协助老鬼医,三人便在那药房中忙碌了起来。   一只扑哧着翅膀的鸽子飞过顾府上空,站在走廊上的顾言微眯着眼仰头看着那鸽子往顾笙院子的方向飞起。伸手拿起坠在腰间的玉萧,顾言低下头笑了笑,不急不慢的踏着脚步离去。   放在桌上的纸上,简短的写着几行小字。顾笙坐在一旁,白皙修长的指尖轻敲着桌面。而在她身后站着的却是消瘦了许多的止迁,依旧是黑衣蒙面,只是那双冰冷的眸子萧瑟了几分。   顾笙闭上眼微抬起下巴,轻声道:“伤好了吗。”不自己的伸手按住腰间,止迁点点头沉声道:“已痊愈了。”屋内又陷入了寂静,只听到顾笙敲击桌面发出细微而又有节奏轻响。等了许久也不见顾笙开口,望着那坐在桌旁清瘦挺直的背影。止迁终于还是耐不住开了口:“小姐,让我去吧。”   顾笙站起身,走到止迁身旁,清冷的眸子有几分柔软。她抬起手,就要去揭起止迁面上的黑色面纱,止迁眼中有几分闪躲,她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了顾笙的手。顾笙放下手,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轻声道:“让我看看它。”止迁偏过头,敛着眸子道:“小姐还是不要看了,太过丑陋,莫要污了小姐的眼。”顾笙僵住了身子,眸子中起了怒气,连垂在一旁的手都轻轻的抖了起来,她不怒反笑道:“你是在取笑我吗。”   止迁抬头,眼中有几分无措道:“不,属下怎敢取笑小姐。”顾笙冷声道:“那就将面纱揭下。”止迁楞了楞,低下头犹豫的抬起手,慢慢的将面上从未揭开的面纱轻轻揭下。   滑下的面纱下,映入眼中的人,原本清秀的面容上,左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从眼角下方一直蔓延到唇角,右脸上还有几道长短不一的疤痕,看上去极其可怖。顾笙轻抽一口气,眼中有几分忧伤,她抬手轻轻触了触止迁脸上的疤痕,略带几分哽咽柔声道:“止迁,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住你。”   触在脸上的指尖有些凉意,止迁轻轻摇摇头,她僵硬的扯开唇角,许久未笑过的人,笑起来的样子有几分怪异,可却让人觉得如此的真心。冰冷的眸子中有几分苦涩,止迁安慰道:“不怪你,小姐,不怪你。当初是你救了我的命,若不是你,我早就已经死了。”   顾笙放下手背过身,肩头轻轻的抖动着,她颤着声音道:“止迁,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不是我的,你不该为我而活。这世上已有真心爱你之人,以你的性子,你自觉亏欠于她,又何尝不是对她动了心。日后,你便为自己而活,离开顾府,去寻她吧,往后快快乐乐的活下去吧。”止迁抬头,一双眸子倔强而又坚定的望着顾笙的背影道:“不,以往小姐说什么止迁都不敢不从,唯有让止迁离开顾府离开你,绝无此可能。”   身后这人的性子顾笙如何不知,可她对止迁的亏欠又何尝不让她难以心安。她以往虽也为了与宁王争斗,做了些难以启齿的阴险之事,可却是为了顾府为了师父的叮嘱。她与止迁相识八年,两人平日里虽以主仆相称,可在顾笙心中早已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亲姐姐。她曾经虽救过止迁,却也把她拖入了另一个黑暗中,就像是凭借着她对止迁的恩惠,无耻的胁迫着止迁做着危险之事。这样的自己,太过卑劣了吧。   还有止迁脸上的伤,一个正值花季的女子,被毁了容貌,该是多么悲痛的打击。而这一切皆是由她,由她顾笙而起。这世上若说她有何对不起之人,便唯有止迁。顾笙闭着眼,苍白的脸上显了几分痛苦之色。   遇到止迁那一年,顾笙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她记得那日,她被爹爹牵着出门,因身子的缘故,那是她第一次上街。街上很热闹,也很有趣,爹爹帮她买了许多的好吃的好玩的,那一日她很开心。   接着便碰到了被一群人围着的止迁,那时的止迁十岁不到,身上脏兮兮的,躺在地上,拿着两个馒头拼命的往嘴里塞,而一旁一个凶恶的汉子正踢打着她。身旁的人说,那个小孩是个乞儿,常常在街上偷东西吃,每次被抓住都不哭不闹,无论被打成什么样,都要将偷来的东西吃完。语气间,竟是开着玩笑一般。   小顾笙何时见过这般场景,她害怕的躲在顾清泉身后,却无意间看到了止迁的眼,那双如同死灰般黯淡的眸子,不管嘴角溢出的鲜血,机械的往嘴里塞着馒头。也不知从哪里突然来了一股勇气,小顾笙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挡在止迁身前,凶巴巴对着那施暴的汉子道:“别打她。”   顾笙央求顾清泉救止迁,顾清泉便将止迁领回了顾府,唤人替她清洗了身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而后将止迁送给了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妇领养,还给了许多银子嘱咐那对夫妇好生照看那孩子。   之后,两年未见。十来岁的顾笙此时已中了七日蛊,拜在了青衣门下学艺。一次偶然,她又遇见了止迁,只是这次止迁仍在挨打,原来那对夫妇对止迁并不好,稍不顺意便拳脚相向。顾笙再次站在了止迁面前。   这次,她并未将止迁带回顾府,而是带上了漓山。之后,止迁便成了她的同门师妹,与她一同习武学艺。   四年前,顾笙一人下山之时。路上遇到一群强盗,那时她虽已懂武功,却寡不敌众又年幼体弱,被强盗围困。危机之时,止迁突然出现,这回轮到止迁站在顾笙身前了。她拼了命的护住顾笙,自己却被伤的厉害,脸上甚至被划了几刀,深可见骨。待青衣门的师兄师姐赶到时,止迁几近丧命,昏过去之前,她抓着顾笙的手笑着道:“小姐,你无事便好。” 第45章 山顶埋伏!   清晨的阳光透过林间的树木,洒下点点光斑。鸟儿灵巧的在树枝间蹦哒,清脆的鸟鸣虫叫声回荡在耳畔。山林中的空气极好闻,泥土绿叶和不知名的野花的香味,让人闻了身心舒畅。   叶锦书背着药篓,手中拿着一柄小药锄,一边往前走一边不时的回头往后看去。在她身后,一袭白衣的顾笙正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今早天还有些昏暗时,她就早早起了身,准备去山上采药,谁知到了门口就看到正等候着她的顾笙。顾四小姐说自己也想去山上走走,便正好陪她一同去采药。   今日的顾笙白衣素钗,一头青丝利落的挽起,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清冷深邃的眸子挠有兴致的左右打量着,偶尔将目光落在叶锦书的身上。   叶锦书回过头对着顾笙笑的眉眼弯弯,还傻气的扰了扰头道:“四小姐,山上路滑,你小心些。”话音刚落就见顾笙挑起眉头略有些深意的往前方看了一眼,勾着唇角道:“依我看,你才需小心些。”叶锦书眨巴眨巴眼,一脸得意的道:“我时常上山采药,这种山路如何能...”话还未说完便迎头砰的一声撞上了前方的一颗树。   痛呼一声蹲在地上揉着额头,刚刚这一下其实撞得并不算重,只是额头红了一块。叶锦书扁着嘴向丝毫不停下脚步,已施施然经过她的顾笙控诉道:“四小姐,你明知前头有树,为何不提点我一声。”顾笙停了步子,故作诧异的回头看着叶锦书道:“呀,见叶大夫一直回头走路,小女子还以为叶大夫后脑勺上还长着一只眼呢。”叶锦书自然知道顾笙是在取笑她不专心,便红着脸哼了一声,提了提药篓捂着额头往前走去。   之后的这一路,叶锦书狠着心肠不回头,大步的往前走,可支楞着的耳朵却一直仔细的听着身后的动静。顾笙好笑的望着叶锦书的背影,这人还真是小孩子心性,就这般便耍起了小性子。   利风喜生长在高山山顶的悬崖峭壁旁,叶锦书领着顾笙往山顶爬去,一路上两人倒也默契的并未开口。叶锦书自然不是因刚刚的小事使性子不理顾笙,她只是有些紧张。   好似每次与顾笙独处时,她都会如此,心跳加快脸上燥热。见识过小笼包对止迁表达爱意,还在刺影楼见过两个女子那般...那般亲密。叶锦书就算再愚笨,也该明白自己对顾笙的心意,只是她心中却是有几分恐惧。四小姐曾说要认她做妹妹,是否便说明四小姐对她只是普通的姐妹之情,这一切皆是她一人单相思而已。更何况两个女子之间,如同男女一般的情意本就那般惊世骇俗。若是四小姐知她心中所想,又会如何看待她呢,会否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会否因此疏远她。   况且在三小姐的婚宴上,四小姐曾说过此生非晋王不嫁,由此可看,四小姐钟情之人便是那高高在上的晋王爷。再说,来顾府提亲的人都是些达官贵人年轻才俊,何时才轮的到她这个小小的江湖郎中,还是个女子身份的江湖郎中。   喜爱胡思乱想的叶锦书自顾自的幽怨自低,而在她身后的顾笙望着她的背影也陷入了沉思中。   顾笙遇到过许多钟情于她的人,男子便不论,光是此前止迁对她的情意,她便早已自知。幼时,她便知二娘对娘亲的痴情,起先的确惊异,可时间长了也对女子之间的感情也并无反感。对于止迁,她只是将止迁当做自己的姐姐,虽知止迁心意,却实难回应,而至于晋王就更无他想,不过两相利用也存些朋友之义。   顾笙对于他人的情感极为敏锐,而不知掩饰的叶锦书她更能一眼看穿,叶锦书对她的痴迷她一早就已知晓。未曾说破,心中却也起了波澜。可若问她,她对叶锦书是何情意,就连她自己也有些难以分辨。感情之事,是这世间最难琢磨的,她能利用别人对她的感情加以利用,却也无力控制自己的心。罢了,便顺其自然吧,往后究竟如何,就连她也无法预测。   约莫快到正午之时,两人终于爬上了山顶。叶锦书早已累的气喘吁吁,身上的衣裳也被汗水浸湿了一遍。可顾笙却依旧如同寻常散步一般,负手而立,面色平静脚步沉稳。叶锦书靠在山顶的石头旁歇息了一会,肚子开始咕咕的叫了起来,她红着脸瞥了顾笙一眼,揉了揉肚子,暗骂自己真是个饿死鬼转世,动不动就肚饿。   顾笙倒早已习惯了叶锦书的肚子每到用饭时便准时准点的叫响,勾着唇角笑了笑,她望着叶锦书柔声道:“饿了便吃些东西吧。”叶锦书点点头,从身后的药篓里拿出了织娘为她准备的干粮。待拿出后她才惊觉,织娘只为她备了一人份的干粮,两个馒头和一小盒糕点,还有她备的一小壶酒。叶锦书有些尴尬的将干粮往顾笙身旁推了推,咧着嘴笑道:“四小姐,你先吃吧,我先去找找药草,待会再吃。”   一向察人心思的顾笙这回似乎并未察觉叶锦书的尴尬,施施然的坐到叶锦书身旁,拿起一个馒头递到嘴边轻咬了一口:“馒头虽有些硬,可味道还不错。”叶锦书偷偷的咽了咽口水道:“张婶做的馒头最是好吃,又香甜又有嚼劲。以往我出门带的干粮,都是张婶给我做的馒头。”一边说着,一边揭开装糕点的小盒子:“这是我娘亲手做的糕点,上回四小姐你也尝过,娘亲做的糕点,可比外头酒楼里大厨做的糕点还要好吃。”   食指和拇指轻捏着一小块精致香味浓郁的糕点,尾指微微翘起,顾笙将糕点递到嘴边。叶锦书靠过来两眼放光的问道:“好吃吗。”顾笙轻挑着眉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叶锦书快要滴口水的模样道:“我还未尝呢。”叶锦书讪笑着扰扰头道:“你吃,你快吃。”   递在嘴边的糕点转了个弯,塞进了叶锦书张着的嘴里。顾笙轻轻弹了弹叶锦书的额头无奈道:“你这般看着我,叫我如何下的了嘴,一起吃吧。”叶锦书嚼着嘴里的糕点,一双黑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顾笙傻笑。   叶锦书笑嘻嘻的捏起一块糕点就要喂顾笙,望着眼前叶锦书递过来的糕点,顾笙唇角微微勾起低头轻咬了一口。柔软的唇瓣轻轻刷过叶锦书的指尖,那若隐若现粉红色的小舌似乎也轻触到叶锦书的肌肤。手一抖,剩下的半块糕点掉在了石头上,顾笙埋怨的瞥了叶锦书一眼。正发愣的叶锦书被顾笙这么一瞥,慌慌张张的将那半块糕点捡起来,直截了当利落的塞进了嘴里。顾笙一楞,眸子暗了暗。   嘴里的糕点格外的香甜,叶锦书这回却难得的没有红脸。她理直气壮的想,娘亲时常教导她不可浪费粮食,更何况掉在石头上的糕点又不脏。可一想到刚刚她吃的是顾笙也咬过的糕点,心中就雀跃了起来。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不一会就将干粮消灭了干净。叶锦书摸了摸半饱的肚子,却觉得比以往吃饱了还开心。她偷眼去看顾笙,只见顾笙正微敛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轻咳一声,叶锦书站起来道:“四小姐,你先歇息会,我去找药草了。”待顾笙点了点头,叶锦书就那些小药锄往悬崖边走去。   “小心些。”身后顾笙传来的声音还散在风中。叶锦书背着顾笙往前走,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嘴角的笑意再也隐藏不住,她握着拳头伸在胸前打气般用力往下一推。   山顶的风有些大,不时的刮起几片落叶和碎石子打在脸上,叶锦书揉揉眼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身前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要万分小心莫要分神,稍有不慎摔下去便是尸骨无存。   往往来说,一般最是危险的地方便是最能寻到宝藏的地方。不一会,叶锦书就在山崖下方的一个小凸台上,一眼看到了那平平无奇的利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叶锦书欣喜的往前凑了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没想到今日运气竟这般好,这么快就寻到了难寻的利风。   叶锦书趴在悬崖边将手往下伸去,可距离太远够不到,深吸一口气闭眼不去看下方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崖底。叶锦书鼓起勇气坚定的,伸腿往山崖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踩去,用力的踩了踩,似乎很稳的样子。叶锦书慢慢的将身子重心下移,整个人悬在山崖外面。再次伸手去够,这回终于摸到了利风的根茎,用力一扯便将利风攥在了手中。   还来不及高兴,一颗小石子从山崖对面轻飘飘的砸在叶锦书的踏脚石上。脚下一空,叶锦书还来不及惊呼,身子就往下坠去。   顾笙望着对面手执刀剑站着的黑衣人,冷笑着道:“跟了一路,终于现身了。。”黑衣人并未开口,阴沉的眸子望着顾笙抬手就直刺她咽喉。顾笙往后一跃躲开那一剑,她回头一望,山崖边的叶锦书已不见人影,微微一楞间,那剑又利落的往她肩头划来。 第46章 吻!   狼狈跌落在地上的黑衣男子胸口划开一道长长的伤口,有鲜血溢出。他挣扎着要起身,顾笙白衣飘飘目光清冷的站在一旁,用属于他的剑横在他的脖颈。黑衣男子捂着胸前的伤口毫无惧意,冷冷的看着顾笙。锋利的剑尖挑开黑衣男子脸上的遮着的蒙面布,这是一个相貌普通面容黝黑的年轻男子。顾笙高高在上的俯视他,冷声道:“说,谁派你来的。”男子突然冷笑起来,阴毒的眼神如同毒蛇一般,沙哑着声音道:“哈哈,与你同来的那个人,如今已跌落山崖,血肉模糊尸骨无存了吧。”顾笙勾起唇角,清冷的眸子暗光闪过:“与其担忧我的同伴,不如担忧你如今的处境吧。是何人派你来的,派你来又是何目的。”男子冷哼一声,闭上眼躺在地上,丝毫不理会顾笙的问话。   身后崖边传来声响,止迁拎着叶锦书从崖边飞了上来,叶锦书如同小鸡一般被止迁拎着,惨白着脸抱着怀里的药草。直到双脚踏在地上,止迁松手,叶锦书跌落在一旁吐了起来。   男子见到止迁与叶锦书,有些震惊和不甘,他下意识的往山崖对面瞥了一眼。一身利落黑衣短打蒙面的止迁冷冷道:“不用看了,你的同伴已经死了。”男子狰狞一笑道:“哼,别妄想了,我不会告诉你们任何事。”说完他眼睛一瞪,嘴巴一动。止迁瞬间出现在他身边,在他肚子上猛击一拳,乘他痛呼开口时捏住他的下巴,从他嘴中拿出一粒黑色的小药丸。顾笙收起剑,回头看了眼还趴在地上不停干呕的叶锦书,吩咐止迁道:“先把他带回去,交给沐师姐。”止迁点点头,一把拽起那男子道了句:“小姐当心。”便转身离去。   叶锦书只觉得头晕晕的,腿还疼的厉害。刚刚掉下山崖时她撞上了一块石头,险些晕了过去,然后被止迁接住拎了上来。顾笙走过来蹲在她身旁,轻抚她的背柔声问道:“怎么了,哪里难受。”叶锦书转头苍白着脸,泪汪汪的看着顾笙指了指腿道:“腿疼。”顾笙低头看向她的腿,眉头一皱心中一跳。   叶锦书的小腿处因撞在山崖上时,被一块尖锐的石头割伤了,伤口很深,血已渗出衣裤滴落在了地上。顾笙轻叹一口气,有些心疼的轻触了触叶锦书的伤口。叶锦书身子一颤,惨兮兮的扁着嘴看着顾笙委屈道:“疼。”   叶锦书靠在一棵树下,腿上的伤口裸露在空气中,她抽抽鼻子小心的打量着手中,差点为知丧命的利风。看着那还保留着根须,绿油油生意盎然的药草,叶锦书咧开嘴有些开心的笑了笑,而后小心翼翼的用布条包了起来放进了怀中。这可是给顾夫人治病的药,万万不能丢失啊。   身旁的树丛动了动,顾笙拨开树枝走了出来。手上拿着几颗止血的药草,叶锦书见到顾笙眼睛亮了起来,她挣扎着动了起来。顾笙走到她身旁按住她道:“动什么,不知道自己腿上有伤吗。”叶锦书扰着道头笑道:“四小姐,你辛苦了,快坐下歇歇。让我看看你采的药草。”顾笙将手上的药草递给叶锦书。   顾笙替叶锦书清理伤口,敷上草药包扎好伤口。摸了摸叶锦书的头有些担忧道:“可还能走路。”叶锦书用力的点点头道:“能。”,靠着顾笙的搀扶,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可刚往前迈了一步,就往一边摔去,幸得顾笙一直扶着她。   顾笙有些无奈的看着叶锦书,第三次开口问道:“真的不要我背你下山。”叶锦书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红着脸却坚定道:“不,不要四小姐背。”顾笙皱着眉头,诧异的看着叶锦书。一向不会违背她的小大夫今日也不知怎的,死活也不让她背下山。看了看叶锦书的腿,又抬头看了看有些昏暗的天,天黑了在这深山中行走,还带着受伤的叶锦书也的确不妥。也罢,便与叶锦书在这山林中待上一晚,等明日再上路吧。   点起一堆篝火,又寻了些柔软的叶子,让叶锦书靠在树旁。顾笙坐在叶锦书身旁,静静的凝视着那跳跃的火焰,今日那黑衣人怕是二哥派来的吧,为了不让她们采到利风治好娘亲的病。顾府她安排了许多暗卫守护在娘亲和老鬼医身边,让二哥无从下手,他也只能尾随叶锦书想要毁掉利风。身旁的暗卫都安排在了娘亲身旁,如今手上已无人可用,所以她今日才会亲自跟着叶锦书来采药。   叶锦书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沉思中顾笙的侧脸,四小姐的睫毛好长啊,四小姐的眼睛真好看,四小姐的鼻子好挺,四小姐的唇好诱人啊,四小姐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啊。她痴迷的望着顾笙,仿佛连腿上伤口的疼痛都忘记了一般,就这么忘我的盯着顾笙。   “咕咕。”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顾笙挑着眉转头看向叶锦书,只见叶锦书用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埋在胸口。无奈的摇摇头,这人又饿了啊。顾笙哭笑不得的看着叶锦书道:“你在这乖乖的等着,我去给你找些东西填饱肚子。”   听着顾笙的脚步声慢慢变浅,在火光下照耀成粉红色的耳朵动了动,叶锦书偷偷摸摸的露出一双黑亮的眸子,她望着顾笙在丛林中消失的背影,呜呜叫了两声又将头埋了起来。每次,每次都这样,四小姐一定将她当成了一个只知道吃的饭桶了。   不一会,顾笙就拎着一只已经被清理好了的野山鸡回来了。将鸡肉用木棍串起,放在火上熟练的烤了起来。顾笙见叶锦书还羞怯的抱着头不敢露脸,勾着唇角道:“是人都会饿,这有何不好意思的。”叶锦书慢慢抬头将眼睛露了出来,眸子躲躲闪闪的道:“我也不知为何,每次到了吃饭的时候这肚子就准时的叫了起来,娘亲还笑我说,我肚子一响,她就知道现下是什么时辰了,就跟公鸡打鸣一般。”顾笙嘴里上扬,眼中有几分笑意的望着叶锦书道:“那同你在一起,就不是听鸡鸣而起了,而是听着你叶大夫的肚鸣而起啊。”叶锦书听了顾笙的打趣,有些羞怯的点点头。   不多时,那架在那火上烤的鸡肉已经变成金黄色,空气中弥漫着肉香味。叶锦书眼睛冒着绿光,像一只饿急了的狼崽子一样死盯着那肉,咽了咽口水。顾笙笑着拍了拍她脑袋道:“擦擦口水,再等一会。”叶锦书乖乖的用衣袖抹了抹嘴角,眼睛仍盯着肉一动不动。顾笙哑然失笑,难怪阿素说叶锦书一碰到好吃的,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平日里斯文羞怯的人瞬间变成了头饿狼。   叶锦书抓着顾笙刚刚撕下给她,还在冒着热气的鸡腿,张嘴就咬了下去。顾笙好笑的看着一边叫着好烫,一边狼吞虎咽的叶锦书,伸出手指戳了戳她鼓囔囔的腮帮子道:“吃慢点,我又不与你抢。”叶锦书嚼着嘴里的鸡肉,含含糊糊的道:“四小姐,你烤的肉真好吃。”顾笙微微一笑,撕下鸡肉,慢条斯理的吃着。   夜有些凉,叶锦书依偎在顾笙身旁,火光跳跃的影子倒影在两人的脸上,星光密集的点缀在天上,还有几只萤火虫在树林中飞舞。一切都美得有些虚幻,包括身旁的人,叶锦书侧头静静的望着顾笙。   在昏暗光芒下,闭着眼的人恬静的如同熟睡了一般。叶锦书伸手捂住胸口,那里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溢出了,顾笙的睡颜那般神圣,仿佛是黑暗中的发光体,让人移不开目光。叶锦书慢慢的靠了过去,目光从她的额头细细的往下落,最后落在了她那双略显有些苍白的薄唇上。叶锦书莫名的咽了咽口水,或许是今晚的月色太过美,又或许是因为她今日撞昏了头,在这么一个静谧的夜晚,在四周虫鸣的深林,叶锦书鬼使神差般,凑了过去轻吻住顾笙的唇。她的唇柔软的不像话,还带着丝丝甜味和香气,胸口的心狂跳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太过迅速而停止一般。   叶锦书保持着吻住顾笙的姿势,不敢再动。而一直闭着眼的人,长长的睫毛轻轻刷过叶锦书的脸颊,一双清冽深邃的眸子带着水光,紧紧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叶锦书。   止迁闭着眼躺在树枝上,手中握着的剑紧紧贴在胸口。突然,她睁开眼,锐利而冰冷的目光望向左侧的一片树丛。拇指轻轻往上一推,闪着寒光的剑身露出一截,仿佛下一秒就会出鞘一般。   拨开树丛走出来的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小笼包。左手无力的垂在一旁,右手握着一柄剑,常爱穿绿衣的人今日穿着黑衣,她清瘦了许多,下巴尖了许多,显得那双清亮的眸子更大了。只是那总是笑嘻嘻鬼灵精怪的人,仿佛一朝就变的沉稳淡然了。她抬着头望着止迁,清冷的笑意倒影在止迁微微放大的瞳孔之中,她轻声道:“黑木头,许久未见,你可有想我。” 第47章 想要娶你的那种喜欢!   直到脖子有些发麻,叶锦书才满足的移开唇,睁开眼却对上了近在咫尺顾笙清冽的眸子。惊吓之下,她身子往后一仰,身后就是还在燃烧的篝火,眼看着她就要倒在火堆上,顾笙伸手拽住她的领口用力一拉,将她拉到身前。   两人离的极近,叶锦书甚至能感觉到顾笙的呼吸浅浅的喷在脸上,眼珠慌乱的在眼眶中乱转着,好似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般。被发现了,她轻薄四小姐的时候被发现了,该怎么办呢,叶锦书脸上一会白一会红惊恐的望着顾笙。   顾笙静静凝视着她,轻启红唇:“小大夫,你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这句话为何如此的似曾相识,好似以前四小姐也这么问过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叶锦书竟觉得顾笙那深邃的眸中带着几分笑意。她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道:“四小姐,我...我。”顾笙勾起唇角,目光直直的望着叶锦书问道:“你什么。” 咽了咽口水,心跳的极快,叶锦书低下头不敢看顾笙那深邃的眸子。   要说吗,要把对四小姐的爱意说出口吗。顾笙一直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开口,叶锦书沉默了许久才敢抬起头,怯怯的看向顾笙。顾笙的眼中依旧那般温柔,没有厌恶,甚至没有惊异。她突然想起了她做过的一个梦,在那片开满了桃花的桃花林下,四小姐穿着火红的嫁衣靠在她身旁问过她同一句话,你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那时她羞怯着没有开口,后来四小姐便同晋王走了,留她一个人。   那是不是今日也如此,今日她不说,四小姐就会与晋王成亲,她不要。叶锦书突然间醒悟过来,她有些害怕的握住顾笙放在身侧的手,望着顾笙的眼睛,急促的小声的道:“四小姐,我…我喜欢你。”说完便紧张的忽闪着眼睛死盯着顾笙,生怕错过顾笙的任何一点反应。   顾笙挑眉,将叶锦书推到一边,点点头道:“嗯,知道了,歇息吧。”阿嘞,叶锦书眨眨眼,这就完了吗,四小姐不要说些什么吗。她不甘的又凑过去,望着顾笙道:“四小姐,我喜欢你,是那种喜欢不是那种喜欢。”顾笙靠着树干,闭上眼将手环抱在胸前问道:“那种喜欢是哪种喜欢。”叶锦书羞涩的低下头对手指道:“是要娶你的那种喜欢。”   等了许久也未听到顾笙回应,叶锦书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顾笙正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两人对视良久,顾笙望着叶锦书那因等不到回应,而慢慢黯淡下去的眼眸,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苦笑着道:“锦书,若你想听实话,那我便告诉你,我的确也对你动心了。”听到顾笙这么说,叶锦书惊喜的望向顾笙,她指了指自己有些语无伦次的道:“四小姐,你…你也喜欢…也喜欢我。”“嗯。”顾笙点点头。   嘴好像不受控制自己就咧开了,叶锦书傻笑着望着顾笙,胸口暖呼呼的,她形容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就是那种在沙漠中濒临渴死的旅人,却突然看到了眼前出现一片湖泊,那种突然间得到了生命中至宝的感觉。   叶锦书傻乎乎的伸手在手上狠狠掐了一把,疼的叫了出声,她一边搓着手臂的痛处,一边红着脸望着顾笙道:“不是做梦,不是做梦。”顾笙被她傻气的举动逗笑了,她伸手点了点叶锦书的额头,有些无奈的道:“你呀。”叶锦书眯着眼傻笑,感受着额头上那略有些凉意的指尖,那属于顾笙的亲密举动。   眼前着人真像一只求抚摸的猫咪,一碰到她的头,她就缩着耳朵乖乖的一动不动,还不时的蹭上一蹭。顾笙的眸子越发柔和起来,她的指尖慢慢的从叶锦书的额头往下滑,滑到眉头上,滑到那长长的睫毛上,叶锦书乖巧的闭上眼睛,那双像是小动物一般清澈水灵的眸子,好似永远都那般干净,干净的不掺任何的污秽。   顾笙掩住了叶锦书的眼,手下的人嘴角翘着,粉嫩的唇间,还露出了一点点洁白的贝齿。顾笙眸子暗了下去,身子慢慢的倾向叶锦书,靠近她,直到吻上了她的唇。   叶锦书的身子一颤,顾笙的唇轻贴在她的唇上,然后伸出舌头轻舔了舔她的嘴角。感觉嘴角有些痒,她微微张开嘴,却不想被另一条灵巧的粉舌侵入了口中,侵入她口中的侵略者温柔的舔食着她的舌尖,却又在下一秒疯狂的掠夺进犯。头脑瞬间就空白一片,叶锦书微仰着头,慌乱中有些无措的抓住了顾笙肩头的衣裳,身子轻颤着,有一股莫名的电流划过全身,这是一种让人沉醉又有些陌生的感觉。   顾笙重重吮了吮叶锦书的唇,打算结束这个吻,却不想她刚刚要离开却又被叶锦书缠了回去。叶锦书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学就会,从刚刚的无措中反应过来后,她又被动变回了主动。叶锦书有些粗鲁的将顾笙按在树干上,温柔的轻舔着她的唇,缠住她的粉舌不放。迷乱之下,叶锦书的手落到了顾笙的腰间,细细的抚摩着。顾笙垂落在一旁的手,也攀上了叶锦书的肩头,勾着她的脖子,闭上了那双清冽的眸子。   也罢,也让她不再理智一次吧,让她也任性一次,随性而为。   顾笙忍无可忍的推开了叶锦书,幽怨的瞥了她一眼。身上的衣裳有些凌乱,整齐的青丝也有些散乱,诱人的红唇已被吻的有些红肿,精致白皙的脸上也多了些红晕,顾笙轻喘着,有些嗔怪的瞥了叶锦书一眼。从刚刚吻到现在,都过了多久了,每次她以为这人终于累了的时候,谁知这人喘两口气又吻了上来,真是一匹贪得无厌的小饿狼。   叶锦书眸子弥漫着一层水雾,她迷乱的舔了舔唇,又要上前时。顾笙伸手撑住她胸口,有些无奈道:“你若再这样,日后便不许靠近我三尺以内。”眨了眨眼,叶锦书有些恋恋不舍的望着顾笙的唇,四小姐的嘴巴真好吃,比娘亲做的糕点还好吃,好像永远也吃不够。她偷偷看着顾笙,可怜兮兮的道:“再一次,最后一次。”顾笙挑眉,丝毫没的商量的表情。叶锦书有些不开心的蹲了下去,望着顾笙一动也不动。不开心,明明是四小姐先吃她嘴巴的,凭什么就不让她吃了。   顾笙见叶锦书苦着脸幽怨的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这人,真是个孩子,还是个恃宠而娇的小孩。她轻咬着唇,一向冷然克制的人今日似乎有些太过随性,心中突然有了几分羞怯,她还是开口道:“好,最后一次。若是你敢胡来,回去后我一月不见你。”叶锦书听到顾笙允准了,蹦了起来,咧嘴笑的连两颗隐藏极深的小虎牙都露了出来,对着顾笙扑了过去。   月光之下,两个同样穿着黑衣的人面对面的站着。小笼包笑着望着止迁,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我听楼里的人说,你受伤了,伤可好了。”手不自觉的覆上了腰间,止迁躲开小笼包的眼,轻声道:“早就好了,你呢,你的伤…好了吗。”偏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小笼包晃了晃左臂,自嘲道:“已经好了,不过如今却是连根筷子都拿不起了。”   握着剑的手捏紧了几分,指尖有些泛白。止迁轻喘了几口气转过身背对着小笼包道:“我还有许多事要做,现下还不了你,等事情一了,顾府平安了小姐平安了,我便把左臂还你。”小笼包听了止迁的话,楞了楞,就大声笑了起来,有些苦涩的笑声在林间回荡,莫名的让人觉得有几分凄凉。笑的眼角有几滴泪落下,小笼包弯下了腰,她抬头看着止迁的背影笑着问道:“你还我,怎么还,把你的左臂砍下来吗。”   背对着她的人,点了点头,低沉着声音道:“对。”笑声戛然而止,小笼包痴迷的望着止迁,慢慢的靠近她,走到她身后。她伸手从背后抱住了止迁,将脸贴在那削瘦的背上。止迁身子一动,就要挣开她,她急促的带着几分哭腔的道:“别动,让我抱抱你。”止迁停了动作,绷着身子如同木头一般一动不动。   背上似乎被什么温热的液体沾湿,止迁闭上眼。小笼包笑着抽了抽鼻子道:“黑木头,我知道你还是喜欢你家小姐。不过没关系,我等你,等你哪天等累了,我就带你去看尽世间繁华,我陪你一辈子,你不要我,我也要陪你一辈子。除非我死,不然你就别想甩开我。”止迁睁开眼,眸子中一片迷茫痛苦,她沙哑着声音开口:“你何苦呢,何苦。”   小笼包摇摇头,苦笑着道:“何苦,若是我知道,便不会那么苦了。”说到底阿,放不下不想放的人也只有她一个而已,这世间哪来的那么多两情相悦,她从来便没有好运气,这回也是。小笼包闭上眼,紧紧的抱着止迁,嘴角微微的上扬,这样也好,就这样陪在她身边也好,总比一个人待在刺影楼疯掉要好。 第48章 顾四小姐的婚约!   第二日,喜滋滋的叶锦书在顾笙的搀扶下下山。昨晚如狼似虎的人这回终于知道害羞起来,像极了一个扭扭捏捏的小媳妇,两人足足走了一天才下了山。回了顾府之后,她被勒令在床上躺了两日,这两日,除了在院子里打转再没有出过门。   叶锦书这次为了给顾夫人采药受了伤,带回来急需的药材,也算是立了功劳。这两日来探她的人也不少,先是顾二夫人,来向她道了谢给了赏赐嘱咐她好好养伤,紧接着顾钦也来了,又带来了不少赏赐,府里头她给看过病的丫鬟小厮们也都来探一次。平日里冷冷清清的院子里,仿佛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大厅里也堆满了别人送的礼品。   该看她的人来了,不该看她的人也来了,可偏偏她最希望见的人却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叶锦书每日一瘸一拐的跑到院子门口坐着,像块望夫石一样望着顾笙院子的方向。织娘对她这般早就见怪不怪,劝了几次无果之后也就不再过问,虽成日板着张脸对她没好脸色,但还是细心的照料着她,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不疼难道还等着别人来疼吗。   来看叶锦书的人,来的最多的当属紫晴姑娘。她每日都得来两回,替叶锦书上药,与她聊聊老鬼医的解药的进展,也聊其它的一些事。几日下来,两人便惺惺相惜,做了对知己好友。   在院子门口守顾笙守了几日的叶锦书愈发怨念起来。两人才刚刚互相表明心意,也亲密了一次,可怎么回了府就翻脸不认人 。看也不来看她一回,还说对她动了心,把她撩拨的意乱情迷结果又消失不见。叶锦书委屈了起来,心底暗暗的把顾四小姐叫作负心人。委屈过后,叶锦书又替顾笙找起借口来,说不定是因为四小姐太过忙碌才没时间来看她,对,一定是如此。   顾笙好似突然消失了一般,问紫晴也好问府里的丫鬟小厮们也好,都说这几日并未见到顾四小姐。等了几日,等到老鬼医把无根草的解药研制出来,已在测试药性时。府里的流言蜚语也就传到了叶锦书的耳里,听说晋王殿下在朝堂之上向皇上请婚,说是对朔州顾府的四小姐倾慕已久,想要娶她为侧妃,但因顾四小姐身体不适需再调养两年,所以皇帝下旨两人先订下婚约待两年后再完婚。   头脑像是被谁狠狠的打了一拳一般,晕乎乎的有些不着地。叶锦书茫然失措起来,怎么可能,几日前四小姐才承认说对她动了心,可几日后就与晋王爷有了婚约。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顾笙,想问问她那日山林中所说的话可是真心,想问问她究竟是不是真的要嫁给晋王。   这日深夜,叶锦书趁着织娘熟睡了,便偷偷溜出了大门。月色沉静水,阁楼走廊上挂着的灯笼发出昏暗的灯光。叶锦书探头探脑的四处打量着,避开巡卫,往顾笙的院子里走去。   可当她就快走到顾笙的院子门口时候却被突然出现的顾言叫住了,顾言左手执着玉萧右手握着一柄剑从走廊经过。穿着宽大的练功短衫,脸上还流着汗水的顾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叶锦书:“叶小哥,这大半夜的是要往哪里去。”叶锦书惊的脸有些苍白,她故作镇定的收回脚步往后花园的方向走了两步才答道:“二少爷,锦书夜里有些睡不着,想出来走走。”   顾言眯起眼睛,唇角的笑意让叶锦书莫名的有些心慌起来。顾言放低声线微倾着身子道:“叶小哥,听说你为大娘采药伤了腿,也该好好在床上歇息几日。况且府里近日有些不安全,夜了也不该在府里头乱逛。”叶锦书连连点头,告了辞回了头就往自己院子里走,边走边道:“多谢少爷关心,是了是了,我该回房歇息,二少爷也赶紧回去的好。”顾言嗯了声,笑着望着叶锦书的背影,又往顾笙的院子望了几眼,才转身慢悠悠的回房。   叶锦书躲在假山后面一直看着顾言走出了视线,才呼了口气,偷偷摸摸的又往顾笙的院子走去。   顾笙的院子旁自从顾府发生命案后派守了几个守卫,若想不惊动他们便要绕过院子的一侧翻墙而入。说来也有些不好意思,以往叶锦书无事时候便总在顾笙的院子周围瞎晃悠,哪里的墙最好翻早就摸的一清二楚。院子的左侧角落里,有一个被杂草盖住的洞,能容的下一个瘦小的人穿过。原本叶锦书刚刚发现这洞口时准备与顾笙讲,叫她将洞补起来,可后来事情一多便把此事忘了。现在正好成全她这行动不便的人,夜探美人。   爬了破洞沾了一身灰的叶锦书好像一只老鼠一般,咕噜噜转了转眼睛,轻轻拍了拍身上的杂草,才低着身子往顾笙闺房的窗户方向挪了过去。   顾笙这几日着实有几分疲倦,她在熄了灯火的房里举杯独饮,月色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洒在她身上。她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衣中衣坐在桌旁,在月色的照耀下她显得更加苍白朦胧。从叶锦书爬进院子时,她便已察觉到了声响,漫不经心的抬头将杯中的酒饮尽,垂在桌下的手中握着一柄小巧精致的小飞刀把玩着。   当叶锦书的脑袋贼头贼脑的从窗台下慢慢浮现出来时,顾笙手中的飞刀几乎同时射了出去,可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那双黑暗中亮晶晶的熟悉的眸子。心下一惊,手腕在危急时硬生生的偏了几寸。   飞刀射中了窗台上的花盆,花盆应声而碎,在夜深人静的夜里发出了尖锐的破碎声,甚是刺耳。守在院子门外守卫听到了声音,提着刀剑连忙往顾笙的闺房跑来。顾笙走到窗台边,将还楞在原地的叶锦书一把拽进了房内。   脚步声近了,守卫拍着门喊道:“四小姐,发生了何事,您还安好吗。”顾笙压低嗓音,有些沙哑的声音仿若刚刚睡醒般慵懒:“无碍,夜里醒了想喝水,打翻了床边的茶盏而已,你们无须担忧,退下吧。”门外的守卫送了口气应道:“四小姐安心歇息,属下告退。”便退回了院子门口。   顾笙微皱着眉头望着叶锦书轻声道:“这么晚了,你来我房里做什么。”叶锦书回头望了望碎在窗台下的花盆,和那折了枝干的花,低着头有些踌躇的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顾笙见她那般要死不活的神情,便有些猜到了她是为何而来,她拉着叶锦书在桌边坐下。   叶锦书感觉道黑暗中,顾笙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腿上,她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腿。顾笙柔声问道:“腿好些了吗,可还疼。”摇摇头,叶锦书幽怨的望着顾笙道:疼,都疼了几日了。”黑暗中的那亮亮的眸子如同没有得到抚摩的小狗,怨念的望着顾笙。顾笙微低着身子,伸手轻轻的将手放在叶锦书的伤处,细细的抚摩着:“你可是怪我未去探你。伤处被顾笙抚的有些痒意,叶锦书偏头撅着嘴道:“没有,没有怪。”   轻笑了两声,顾笙戳了戳叶锦书的鼓起的包子脸道:“那可是因我与晋王的传闻而不开心。”叶锦书闻言,泄了气,亮亮的眸子也黯淡了下来,她低着头道:“可是真的,府里都四小姐你…你与晋王爷,皇上真的下了旨吗。”顾笙望着叶锦书,沉默了许久才道:“确有其事。”听到顾笙承认,叶锦书突然想起了那个梦,那个顾笙与身穿蟒袍头带王冠的男子转身离去的梦。她低下头,揉了揉眼角卑怯委屈又有些迟疑的问道:“那四小姐,你可愿意…愿意与晋王爷订下婚约。”黑暗中,顾笙那秋水般幽深平静的眸子泛着复杂的神色,又是沉默了良久才回答:“待娘亲醒后,我会与晋王在顾府摆下订婚宴。”   房内静悄悄的,两人都如同木头人一般,坐着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响起了低低的抽泣声,叶锦书将手抵在嘴边,咬着手掌却也阻挡不了喉咙中的悲泣,豆大的泪珠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明明才告诉她对她动了心,可怎么转身就要与别人订婚呢,为什么会变的那么快呢。   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叶锦书心里头也不知转了几个弯,先是怪顾笙的负心薄情,又接着又开始自怨自艾,怪自己不是男子,没有显赫的身世。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撕心裂肺,叶锦书哭到最后干脆抱着脑袋趴在桌上哭个痛快。   一旁的顾笙终于耐不住了,若是让她这么哭下去定会惊动守卫。顾四小姐很是霸气的把叶锦书一把捞过来,抱进怀里,一边伸手在她背上轻抚,一边在她耳边吐气如兰的道:“傻子,订婚宴是假的,我不会嫁他。”原本以为解释了,怀里的人就会停下来。谁知,被她抱在怀里的人,拽着她的的衣袖,仍然哭的梨花带雨直抽抽。   顾笙叹了口气,原本想坏心眼的看看叶锦书的反应,谁知这人什么也不说,自顾自的先哭个痛快。怜爱的拭去叶锦书眼角的泪水,顾笙轻轻的吻了吻她湿润的眼,而后勾着唇角吻上了她的唇,堵住了怀中人的哭声,真是个傻子。 第49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叶锦书红着眼,刚刚哭过的眼睛湿漉漉的,被吻醒后就这么傻楞楞的望着顾笙。伸手拍了拍叶锦书白嫩的脸蛋,顾笙轻笑道:“傻子,刚刚我说的话你可听见了。”叶锦书点点头,抓着顾笙的手还带着几分哭腔疑惑的问道:“那你曾说非晋王不嫁,也是假的吗。”“嗯。”顾笙站起身,走到床榻边,回头望着叶锦书,贝齿轻咬着红唇,抬手撩起耳边的发丝,潋滟的眸子泛着妖媚的水光,她勾着指头轻喃道:“小大夫,今晚可要与我同寝。”   红肿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顾笙,叶锦书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床榻边走去。待到顾笙身旁时,顾笙伸手撑住了她的胸膛,望着她身上的几根杂草轻挑唇角道:“把外衣脱了。”   等叶锦书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床上。而顾笙正压在她身上,白皙修长的指尖划过她的挺翘的鼻尖,薄厚适中的唇,微细的脖颈,停在了她的锁骨上勾画着。全身像是着火了一样,陌生的感觉让全身都颤抖起来,叶锦书终于忍不住开口:“四小姐,你在做什么。”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顾笙轻启唇瓣柔媚道:“小大夫,今日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叶锦书莫名的眨巴眨巴眼,送上门,对啊她就是送上门了的。   指尖滑落在她的衣领,而后到了她的胸前。原本还不知顾笙想要干什么的人,终于知道了些什么,她红着脸刚想要抓住顾笙在她胸前作乱的手,谁知顾笙在她胸前摸了几下,就挑着眉唇角一勾道:“小大夫,你说你每日吃那么多,究竟补到哪里去了,你该不会是男子吧。”说完就拍了拍她额头,恢复了往常的神色道了句:“快睡,明日早些起回你院子。”然后就躺在她身侧闭眼不再言语。   叶锦书摸了摸自己胸前,平坦的连一丢丢小凸包也没有。她有些愤恨的坐了起来道:“四小姐,你轻薄我。”而且轻薄完以后,还嫌弃她了。顾笙伸手撑着自己的额角微抬着头,轻笑着道:“嗯,我轻薄了你,你要如何。”叶锦书低头对准顾笙的唇响亮的亲了一口,得意的道:“我也要轻薄你。”说完也不看顾笙的神色,眼睛就落在顾笙胸前,四小姐的胸口可不比她这般平坦,微隆起的凸起将中衣撑起,配上精致的锁骨,格外的风情,叶锦书瞪着眼睛看的入神。眼中闪过一丝羞色,顾笙撩起锦被盖住自己翻身背对着叶锦书道:“快睡,若再不躺下就回你房里。”   被威胁的叶锦书乖乖躺下,心中却愤恨不平,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许她摸自己的胸口却不许自己摸她的胸口。不过等四小姐睡着后,她可以,嘿嘿,叶锦书贼嘻嘻的望着顾笙的背影。顾笙自然感受到了身后那囧亮的目光,不用回头也知这人心中再想着什么,头上落了两条黑线,这人真是调戏不得,原本以为是只温顺好欺负的小乖兔,却不想是条小狼狗,还是只有仇必报的小狼狗。   不过躺下闻着顾笙身上的清香,原本还想等顾笙睡着后做坏事的人,不一会就依偎在顾笙身旁睡着了。顾笙睁开闭着的眼,侧耳听着叶锦书平稳的呼吸,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望着叶锦书乖巧可爱的睡颜,轻轻的勾起唇角,抬头轻轻在叶锦书额头轻吻,顾笙缩进她温热的怀中靠在她胸口听着她的心跳,呢喃道:“小大夫,好梦。”   这世间感情一事原本就难以预测,顾笙从未想过会爱上这个胆小蠢笨如孩子一般的叶锦书。若问她是何时对叶锦书动心,恐怕就是在寒山寺后山宅院里,叶锦书流着泪问她手是否还疼的那刻。一滴滴在她掌心的热泪,灼痛了她的手,也让她动了心,就是这般简单。谁会想到,聪明绝顶擅识人心的顾四小姐会这般轻易的对一个人动心呢。一生陷入设计他人,被他人设计的险绝之路,越是简单清澈的人越是能让她心安。   这夜,顾笙睡的格外的好,夜里一丝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的人,难得的到了快要天亮时才睁了眼。一睁眼就看到叶锦书睡得正熟的脸,微张着小嘴传出细细的呼噜声,像极了猫咪被人抚摸舒服了,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顾笙慵懒的在她怀里动了动,扯了扯她长长的睫毛,又在她细嫩的脸上捏了捏。睡梦中的叶锦书被人骚扰,很是不满的哼唧了几声,伸手挥开顾笙的手又重新熟睡起来。眼看着天快要亮了起来,虽有些舍不得,顾笙也只好揪着叶锦书的耳朵唤她起来。   没睡醒的叶锦书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任由顾笙摆弄着她替她穿衣。这人刚醒时如同痴呆般的性子顾笙早就知道,虽有几分无奈可也没办法,只能如同老妈子一般伺候着这个大少爷穿衣。拍了拍叶锦书的脸,顾笙无奈道:“伸手。”叶锦书乖乖伸手。最后顾笙替她整了整领口,才算是帮她穿完了衣裳。   叶锦书扒着窗台探出头问道:“四小姐,我今晚能再来吗。”穿戴整齐的顾笙敲着她额头道:“不能。”叶锦书闻言撅起嘴有些不甘的道:“那明日呢。”顾笙望了望门口道:“你若是再不走,阿素可就快要来了。”叶锦书也知如今已是不早,再不走,顾府的丫鬟小厮就开始早起忙活了,若是被碰到,可就不好了。只能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叶锦书前脚刚走,阿素后脚就敲响了房门。梳洗一番,用过早膳后,顾笙就捧了本书坐在房里。不多时,便有一道人影从窗口跃进房内。定眼望去,正是残了一臂的小笼包。   顾笙也不客气,放了手中的书籍,便皱着眉头关切问道:“小笼包姑娘,如何了。”小笼包眉目间满是疲惫之色:“楼主托我多谢四小姐,若此次不是四小姐通风报信,恐怕这次我刺影楼便逃不了此劫。”顾笙轻轻叹了口气道:“此次是晋王殿下及时告知我,我才知宁王要对刺影楼下手。”小笼包冷哼一声,神情中有几分狠厉:“没想到这江湖中,竟有如此多的门派已归于宁王麾下。楼中一个新手执行刺杀任务时,出了点小差错,没想到就失这么一次手,竟遭遇了如此大的反扑。分布在青州宜州的几个据点几乎同时被毁了,还折损了几位老资格的师兄师姐,不仅如此,他们顺藤摸瓜还险些找到了主楼。楼主极为震惊,吩咐我们全部分散开先隐蔽起来,怕是他们已经得了刺影楼的刺客名单。”   顾笙点点头,勾着唇角冷笑道:“近日我府里头也不安全,宁王的手已触到了我顾家人身上。这次是我们大意了,不过既然宁王送了我们这么大一份礼,我们又怎能不好好送一份回礼呢。”小笼包望着顾笙,微眯着眼沉思了半晌才道:“我家楼主昨日已抵达朔州,若是四小姐有何计谋,可与楼主见面相商。”顾笙有几分诧异的挑尾问道:“净璃前辈竟来了朔州。”小笼包点点头,眸子中有几分复杂,她轻声道:“楼主说,要来朔州见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她还说,是何故人,怕是四小姐已然猜到了是谁。”顾笙垂下头,心中已有几分了然,净璃的故人除了叶锦书的娘亲还会有谁呢。   接上行人络绎不绝,一个穿着寒酸衣裳上补着补丁相貌平凡的妇人拎着手中的竹篮在街上慢慢踱步。妇人停在了个卖菜的摊贩前,浑浊的眼在摊子上的各种蔬菜间扫来扫去,似乎正踌躇着不知该买些什么。见她站在面前半天未动,小贩有几分不耐烦的赶她离开:“不买就赶紧走,别站在那挡了别人的道。”妇人局促的点头哈腰赶紧走开,走了许久又停在了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众人都有些奇异,孩子才会围着的糖人摊,竟然站在一个许久不动的妇人。妇人望着在摊主手中慢慢成型的糖人,目光慢慢的遥远起来。   她记得,桥织小时候总爱缠着她去街上买糖人,她虽不喜欢那般甜腻腻的东西,可桥织却每次都要买两个,定要给她一个,还总爱逼着她吃完,每次当她皱着眉头苦着脸吃完那腻的牙疼的糖人时,桥织都会格外的开心。细细想来,其实桥织以前也曾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如今却是一个温婉的妻子母亲。   不远处,张婶拉着织娘疑惑的问道:“我说织娘阿,你家锦书也过了吃糖人的年纪了吧,怎么每回上街你都要瞅着那糖人发半天呆。”织娘低下头,抬手撩了撩落在耳畔的发,眼眸空洞黯淡,却笑着道:“只是想起她以前一些事,无碍,咱们走吧。”她只是想起,小时候,她总爱缠着师姐去街上买糖人,明知师姐不爱吃甜腻的东西,却每次撒着娇逼着师姐将那糖人吃完,不为其它,只为每次看到师姐那无可奈何又宠溺的神情,那种让她为之着迷的温柔的眼神。   一直站在糖人摊前的妇人,突然身子颤抖了起来。那是她熟悉到骨髓到血液,她日思夜想的人阿,是她吗。净璃不敢转身,她突然有些惊恐惧怕起来,她摇摇晃晃着身子,逃似的离开了。 第50章 顾府危机!   张婶拉着织娘的手往她一直看的方向望了望问道:“织娘,你这是怎么了,看到什么了。”一直扭着头望着后方的人被惊醒,织娘回过头,眼神有些迷茫:“没事,我们走吧。”   刚刚她只是随意一瞥,却好像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眸,一双她从不曾忘记,时常在梦中见到的眼眸。或许是她近日没有歇息好,才产生错觉了对吧,织娘苦笑着摇摇头。那人向来就是个看似温柔,可却极重诺言和自尊的人,当初师父逼迫那人许诺,今生都不与她相见。依照那人的性子,对于师父的承诺她又怎会背弃。织娘伸手遮住了眼,苦笑着,或许今生,那人都不会再出现在她眼前了吧。   当顾清泉派管家顾三来唤顾笙时,顾笙正在院子里泡茶。那个慈眉善目的老管家对顾笙一向很好,他有些担忧的对顾笙道:“老爷今日心情有些不好,与二少爷闭门谈了许久之后,他皱着眉头喊我来唤小姐。老爷近日忧心夫人,心里不好受身子也有些不好了。待会见了老爷,无论老爷说什么,小姐都别往心里去。”听老管家这么一说,顾笙就知道顾清泉现下该是正在气头上。   顾清泉是个书生,也是个生意人,脾性是读书人的脾性,温吞和善,遇事一向是以和为贵,很少有事情能让他动怒。小时候也就是对大哥二哥稍有些严厉,对她和三姐却是疼爱有加,就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这次能让老管家都这般隐晦的提醒她,想来爹爹这次是真的气急了。   刚踏进顾清泉的书房,顾笙就心中一跳,顾清泉阴沉着脸坐在书案前,房里正碎了一盏茶杯,碎片被摔的粉碎四处飞溅,可想摔它的用了多大的气力。顾笙见这般情形便知,定是顾言对顾清泉说了什么,才会让爹爹如此失态。   顾笙进了门恭敬的行了礼轻唤道:“笙儿见过爹爹。”顾清泉抬了眼,望着顾笙,眼中有几份审视,良久他才开口道:“笙儿我且问你,你与那叶锦书叶小大夫是何关系。”虽心中因这问话动了动,可脸上的神情却被掩饰的极为完美,顾笙微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自从吴神医走后,叶大夫便是我的随身大夫,今日爹爹如此问是何意。”顾清泉楞了楞,有些烦闷的伸手指着顾笙道:“你二哥说你半夜里与那大夫私会,可有此事。”她与叶锦书若说私会便只有昨晚一次,想来定是叶锦书来的路上被顾言看到了。顾笙面上有几分惊讶道:“二哥说我与叶大夫私会,这怎么可能,皇上的圣旨才刚刚下来赐婚于女儿和晋王,况且爹爹应当知道女儿钟情之人是谁。”顾清泉自然记得在三女儿的婚宴上,顾笙曾当着众人的面说下非晋王不嫁的话。   顾清泉此时的样子有些不对劲起来,他面色苍白,脸上的汗一滴一滴不停的往下落,手紧紧的握着椅子上的扶手,似乎在忍着什么。顾清泉的心脏不太好,有时气急或者太过烦闷之时,就会喘不上气胸口闷疼。   顾笙连忙走过去扶着顾清泉的手焦急道:“药呢,爹爹你的药放在哪里。”顾清泉颤颤巍巍的伸手指了指身后书架上摆着的一个小盒子。顾笙连忙上前取下打开,里面放着几个小瓷瓶,里头装的都是顾清泉服用的药丸,顾笙取了一粒,给顾清泉服下。而后扶着顾清泉的胸口,替他顺气。今日顾清泉的态度太过奇怪,不可能只是因为怀疑她与叶锦书有私情,就被气的如此厉害,定是还有其他的缘故。   过了好一会,顾清泉的脸色才慢慢缓了过来,顾笙在一旁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顾清泉接过,闭着眼喘了几口气。顾笙望着他,终于问出了口:“爹爹究竟在忧心什么,想来不只是担忧我与叶大夫那可笑的谣言吧。”顾清泉抬头看着顾笙,眼中有几分疼爱和无奈:“笙儿,你二哥与我说你与那叶大夫的私情,其实我并未相信。”顾笙又问道:“那爹爹为何会这般焦虑,可是还有什么事惹得爹爹不快。”   顾清泉站起身,抚开顾笙要来搀扶的手道:“笙儿,去把门关上,爹爹要与你说些事。”顾笙闻言,便将门关上,走到顾清泉身旁,静静的望着他等他开口。顾清泉紧皱着眉头来回走了几步,才终于开了口:“两年前,民间贩卖私盐猖獗,皇上下旨彻底整顿,立了法重刑审判抓到的贩卖私盐的商人。凡是贩卖私盐超过十万两,便是要抄家斩首的罪。”   顾笙有些疑惑的问道:“爹爹今日提起私盐做什么。”话音刚落,她有惊异的抬头道:“莫非我们顾家的生意,涉及贩卖私盐。”顾清泉闭上眼点点头,痛心疾首咬着牙道:“你二哥那个逆子,我不知与他说了多少次,私盐万万不能去碰,若是被抓便是重罪。可那逆子却将我的话当耳旁风,不仅碰了,还来回贩了多达三百万两银子的私盐去了关外。”顾笙心下一惊,也有了几分疑虑,顾言与宁王联手的生意莫非就是贩卖私盐,心中想些嘴上又开口问道:“这回既然此事已被爹爹发现,那爹爹便将那生意断了,赔些钱也无碍。”   顾清泉叹了口气,气愤道:“若是真能轻易解决便是万幸,上月,你二哥又装了五十车私盐运往关外,还没到关外,就在鲁州被一伙土匪给劫了,不仅私盐和车队的人被扣了,车上的账本和盖有顾府私印那逆子的书信,都被那些土匪得了去。那些土匪知道能狠狠宰一顿,便写了书信给那逆子,要一千万两银子才能将那些东西赎回去。他们给了一个月凑银子,若是一个月后没见到银子,他们就将书信和账本寄到官府去。”   说完,顾清泉已是气的身子都抖了起来:“那逆子知道闯了大祸,昨日收到那土匪的书信,今日就拿了来告知我。一个月,别说一千万两,就是五百万两我也凑不出来。”顾笙皱着眉头,她有些想不明白,若说二哥为了权势而屈服于宁王,可这般做不就是要将顾府拖去死路吗,当真为了权势可以讲亲人都舍弃吗。   顾笙心下自然知道如今的情势,她想知为何顾清泉要将她找来商议此事,在顾府在顾家人眼里她只是一个病弱的小姐,想到这她便问道:“爹爹将此事告知笙儿,可是有事需要笙儿做。”顾清泉望着顾笙,有几分歉意的伸手抓住她的肩头,目光有些闪躲无奈的道:“笙儿,你与晋王关系向来不错,这次晋王又向皇上请了婚,不久后你也是晋王的侧妃。此事,你能不能去求求晋王要他帮帮我们顾府。”   当今皇帝对贩卖私盐的商人从不手软,况且皇帝对顾府原本也没有多少旧情,若是顾府贩卖私盐的事被皇帝知道的话,就算她如今已嫁给了晋王是晋王的侧妃,说不定也会被判决。顾笙明白了顾清泉的求晋王帮忙的意思,晋王常年率兵驻守在鲁州不远处的幕州,以抗那些时常来犯的草原辽族。从幕州到鲁州不过半天,顾清泉的意思是,要晋王领兵到鲁州对付那群悍匪,将私盐和账本抢回来。   顾笙微微皱着眉头道:“爹爹应当知道,若是没有皇上的号令,晋王是不能率兵离开幕州的。况且不过一群悍匪,我们花些钱请着高手将账本和书信夺来便好,何必求晋王做那欺君犯上的事呢。”顾清泉叹气道:“你二哥自然知道,私盐被劫第二日他就寻了些高手,潜进了那匪寨,原本想将账本偷回,谁知那匪寨中不仅人多还有高人在,你二哥派去的人是有去无还。后来那些悍匪还将人头寄去给你二哥,说若是下次再被发现派人去偷,便直接讲账本交给官府。”   顾笙敛下眸子道:“晋王是否肯相助还不知,此事太过严重,书信上说不清楚。笙儿择日亲自赶往幕州去求晋王,爹爹莫要太过担忧。”顾清泉望着顾笙,欲言又止,房内静了下来,过了许久顾清泉疲倦的声音才响起:“笙儿,爹爹对不住你啊。你的身子都如此了,还要你奔波。”顾笙眼中有了几分苦涩,今日一看,爹爹好似苍老了许多,有了皱纹有了白发,一直挺直的背好似也佝偻了许多。她上前抓着顾清泉的手臂,难得的像个孩子一样撒娇道:“爹爹要笙儿帮忙,下回要给十串糖葫芦。”顾清泉闻言身子一震,眼中竟是似有些泪要落下来。   顾笙很小的时候爱在顾清泉的书房里玩,顾清泉在一旁看书写字,总是逗着顾笙帮他拿糕点研墨,翻书页,或是有人敲门时帮他喊开口。每次小顾笙都爱摇着顾清泉的手奶声奶气的道:“爹爹要笙儿帮忙,下回要给两串糖葫芦。”如今好似一切都在昨日一般,顾清泉转过身,不让顾笙看到他眼角落下的泪。孩子长大了,不再是赖在他怀里要糖葫芦的奶娃娃了。   顾笙笑着望着顾清泉微微抖动的身子,眼睛有些酸涩,她知道顾清泉不想让她看到他在哭,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脆弱。她退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门内的人终于哭出了声,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因一句话便哭的泣不成声。   顾笙感觉到那望向她的眼神,随着视线望去,顾言正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下。英俊的脸色是一个清晰的掌印,额头上还淤青一片。顾笙目光冷了下来,顾言望着她,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可那双眸子却冰冷一片。放在一旁的手慢慢握紧,顾笙轻扯着唇角,笑着向顾言走去。 第51章 我最恨的人,就是你啊!   顾笙眼神复杂的望着顾言,她好似从未与她的这个二哥曾有过什么交集,只是每次或远或近的喊一声二哥,却从未谈过心谈过情。今日看来,眼前的人更是像一个有着熟悉面孔的陌生人一样。天生性子孤僻沉默寡言的顾言,从什么时候开始,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意。就如同现在,站在顾笙对面的顾言正望着她笑的温和亲切,就像一个真正疼爱她的哥哥一样。   过了许久,顾笙才开了口,一双似水的眸子里藏着几分不解:“二哥,你为何要这么做。”顾言微微侧着头带着笑意很是诧异的问道:“笙儿你在说什么,我做了什么。”垂在一侧紧握着的手慢慢松开,顾笙紧紧的盯着顾言的眼睛道:“二哥是想毁了顾府吗。”顾言轻皱着眉头问道:“笙儿所说的,我为何一句都听不懂。”   英俊的男子脸上带着伤,身上的长袍有些散乱,有些羸弱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疑惑的望着顾笙。顾笙不怒反笑,看来她的这个二哥这是在跟她装傻吗。   顾笙挑着唇角笑的妖艳起来,眼底却如同寒冰一般紧盯着顾言:“看来二哥的心如今是丝毫不在顾府之中。”脸上的笑意终于淡了下去,顾言自顾自的轻笑起来,一双眸子竟显出了邪气来,他望着顾笙笑的有几分轻狂:“笙儿今日是要与我撕破脸吗。”   挑着唇角,顾笙也装傻起来:“不知二哥说的撕破脸是何事。”顾言轻笑着,抬头左右望了望,眼中一片幽暗:“这些年,我去过许多地方。却没有一个地方,能比这里更让我厌恶。”顾笙闻言心中一凉,她有些震惊的望着顾言。她从来不知,她的二哥居然不知何时起竟这般厌恨顾府,她想不出任何理由。心口有些酸痛,这毕竟是她的二哥,她同父异母的亲二哥。可如今却要与她为敌,却谋害家人,谋害顾府。   顾笙垂在一旁的手慢慢收拢,她轻声问道:“二哥就真的不在乎爹爹娘亲还有二娘的生死,不在乎大哥与我的生死,不在乎三姐的生死么。”侧身对着她的人,再听到顾笙说起三姐时,伸手抚上了腰间的玉萧。顾笙了然,她望着沉默的人又道:“看来这顾府中,能让二哥唯一牵挂的人,就只有已经出嫁的三姐了。”顾言望着顾清泉紧闭的房门,轻笑着道:“明日我就要离开顾府,笙儿可要拦住我么,或是,将我囚禁起来,严刑拷打从我口中得出些什么情报。”   顾笙冷笑着望着顾言道:“笙儿留不住二哥,也从二哥口中的得不出情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哥走。”顾言闭上眼笑着摇摇头:“难怪殿下说,笙儿是个聪慧过人,知进退能掌握大局的奇女子。”轻吸一口气,顾笙只觉得胸口闷疼起来,她自然知道顾言所说的殿下是谁,虽已然猜到顾言在替宁王做事,可亲耳听到他承认,还是觉得有些刺耳。   顾言握着玉笛,踏着轻快悠然的步子从顾笙身旁走过。擦肩而过的那瞬,他轻轻凑近顾笙的耳旁,轻声说了一句话,而后微笑着消失在走廊的转角。   天色阴沉,似乎快要下雨了。顾笙静静的站在走廊下,望着院子里那栽在花盆里的一朵不知名的花,瘦弱的枝干撑着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肆虐的风中左倾右倒,似乎有些支撑不住就快要折断了一般。风越来越大,那细细的枝干被风压的弯折到了极限。不多时,当第一滴雨水落下来时,那苦苦支撑的枝干,终于咔嚓一声,断了。还未开放的花骨朵落在地上,被雨水冲唰着。   顾笙迎着雨,走到了那花骨朵旁边,雨水沾湿了她的衣裳,但她却丝毫不在意,她望着那在雨水中被离开了根茎有些蔫了的花骨朵。弯下腰,白皙修长的手轻拾起那花骨朵,顾笙随手又将她插入花盆中。或许,说不定明日它还能开花呢,顾笙转身离开。   “在这顾府中,我最恨的人,就是你阿笙儿。”这是顾笙听到的,顾言在她耳边轻笑着说的那句话,语气温柔亲切,可说出口的话却让人瞬间心凉。   这场雨下的太过突然,仿佛一下子就砸乱了人心一般,街巷里到处有人急急忙忙的收着摊子,有人大声喊着收衣服,有孩子冒着雨开心的玩闹着。   叶锦书将湿漉漉的衣摆抓起来,不计斯文的塞进了腰间,赶紧冲进了院子里收她的宝贝药草。今日晌午的太阳亮堂着,照在人身上暖呼呼的,眼看着就要入东了,谁知何时还能遇到这么个大太阳的好天气。叶锦书琢磨着趁着今日,将屋里的药草全都搬了出来晒晒,满满一大院子,全部摆满了她的宝贝。谁知道,刚忙活着摆完了,她就回了客厅里坐下喝了杯茶的功夫,这雨就落了。   将一小筐黄连放在桌上,叶锦书心中早就苦的跟吃了黄连一样,她抬眼望着那在雨中正在帮着她的身影,赶紧又冲进了雨中。紫晴依旧是青衣木钗,冒着雨,熟练而认真的将铺在地上的药草一个个收到箩筐中。叶锦书跑到她身旁,有些歉意的道:“晴姐姐,你身上都湿了,你先回屋里吧,剩下的我来。”紫晴看也没看她一眼,将手中装满了的小箩筐塞进叶锦书怀中道:“拿回去。”话音落了,又淡然的蹲下忙碌起来。护宝心切的叶锦书也就客气了那么一句,也赶紧闭嘴搬运了起来。   忙活完了的两个人站在了客厅里,叶锦书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笑着望向紫晴向道谢:“刚刚还真是多亏了晴姐姐…”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她微张着嘴望着眼前的人,紫晴身上的衣裳全被雨淋湿了,紧紧的贴在她身上,衣裳有些透,隐约能看见她白皙婀娜的身子,面色苍白的人脸上是平日里淡然的神色,眼眸微微敛着似乎在认真的听着叶锦书说话。叶锦书比紫晴要高一些,站在她对面正好能见着一些不该见的东西。   紫晴见叶锦书的话停了下来,有些奇怪的回望了过去,只见叶锦书正红着脸眼珠子乱转,却不敢将目光停在她身上。似乎知道了什么,紫晴低下头,见到自己这般样子。脸上染上了红晕,紫晴伸手抱着自己胸前,偏着头轻声问道:“你可有干净的衣物,可否借我换上,改日我洗净了再还你。”叶锦书连忙点头,跑进自己房里,翻出了一件半新的青色长袍,转头踌躇的对着紫晴道:“晴姐姐,我只有男装,你能穿吗。”   紫晴拿着叶锦书给她的衣物在屋子里换了起来,叶锦书则是抱着另一套衣服进了织娘的房里。   不多时,叶锦书便换完了坐在厅中等着紫晴。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紫晴出门,叶锦书便去隔壁厨房泡茶。等她端着一壶热茶回来时,紫晴已端坐在了桌边。相对于叶锦书,紫晴要更瘦弱些,有些宽大的衣裳穿在身上显得她更加纤弱,略长的衣袖挽起在手腕旁,湿了的发全部挽起用木钗束起,苍白清丽的脸上是冷然淡定的神色,她此时虽穿着男装,却能让人一眼看出她是女子。   见叶锦书端着茶走进来,一直低着头的人抬起头,似在沉思的着什么,她上下打量着叶锦书。替紫晴倒了杯热茶,叶锦书笑着道:“晴姐姐,喝杯热茶驱驱寒。”紫晴接过,端着茶杯饮了一口,眼眸却一直望着叶锦书。   屋内静悄悄的,叶锦书眼珠转了转,屁股在凳子上时不时的挪一挪。从刚刚她一进门开始,紫晴就一直盯着她,也不开口就这么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叶锦书有些紧张的扰了扰头轻咳一声道:“晴姐姐,你...你没事吧。”紫晴轻轻摇摇头,有些迟疑的开了口:“锦书,你的意中人,是笙儿吗。”   叶锦书腾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腿撞上了木桌,上面的茶杯从桌沿上掉了下来,她反应迅速的伸手一把抓住,滚烫的茶水浇在手背上。手背上的皮肤被烫红了一片,可她却似乎毫无察觉,她震惊的望着紫晴有些慌乱惊异道:“你,你怎会知。”紫晴被吓了一跳,瞥见了叶锦书被烫伤的手,连忙一把抓住,起身取了些凉水用浸湿手帕,然后敷在叶锦书的手上。   紫晴微皱着眉头拿着一瓶药膏给叶锦书烫伤的手敷药,而叶锦书却一直睁大眼睛望着紫晴,一副紧张坎坷的样子。晴姐姐是如何得知她的意中人是四小姐,是她表现的太过明显吗,那是不是别人也会看出。   处理好叶锦书的伤后,紫晴抬头见叶锦书那呆傻紧张的样子,紫晴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她进了叶锦书的房里,手上拿着一些东西:“这是我换衣裳时,从里面掉出的。”叶锦书定眼望去,紫晴手中拿着的,正是一方手帕和一封信。   脸慢慢红了起来,叶锦书局促不安的站起来又坐下。那当洁白的手帕左下角,正绣着一个笙字,那是顾笙的手帕,是叶锦书某日偷偷从顾笙那偷走的,而那封信正是顾笙写给她的信,纸有些旧上头的折痕明显,显然是经常翻看的痕迹。   紫晴望着叶锦书,目光复杂,她坐在桌旁,将手帕与信件递给叶锦书轻声道:“藏好些,莫要让其他人发现。” 第52章 顾夫人苏醒!   在顾府闭关炼药的老鬼医终于出关了,紫晴一大早就到了叶锦书的院子里将她拉着一起去了老鬼医的炼药房。   叶锦书盯着老鬼医手中那粒指甲那么大的黑色小药丸道:“鬼医前辈,这便是您研制出的无根草的解药么。”老鬼医笑眯眯的捋着胡子,见叶锦书那瞪大眼睛的样子,笑的一脸灿烂:“想不想要药方阿,若是你拜我为师的话,我便将药方传给你,如何。”叶锦书直起身,眼睛在那颗小小的药丸和老鬼医那张笑的满脸褶子的脸上游移着:“晚辈若拜前辈为师,前辈当真会把药方给晚辈吗。”   老鬼医敛了脸上的笑意,吹着胡子不满的道:“看你娃娃说的,我老家伙一大把年纪还会骗你这个小娃娃不成。”叶锦书连忙道歉:“是晚辈失礼,前辈莫要见怪,莫要见怪。”“那你这药方,是要还是不要,这师是拜还是不拜。”老鬼医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叶锦书眼前晃了晃。   叶锦书咬咬牙,干脆的道了句:“拜。”反正这么个医术高超又在江湖上有鼎鼎大名的老前辈,她拜了也不吃亏。   谁知这老鬼医也不知为何,竟是急的很,拉着紫晴做了见证人。就按着叶锦书叩了三个响头,喝了一杯隔夜茶,就笑眯眯的叫叶锦书喊他师父。叶锦书虽有些奇怪,可这拜师礼也行了,茶也喝了,只能乖乖的喊了句:“师父。”老鬼医满意的呵呵直笑,一双浑浊的老眼精光闪闪,倒像是得了个大便宜一样。而后又拉着紫晴,喊叶锦书叫她师姐,原来前些日子老鬼医也收了紫晴当徒儿。   叶锦书很是喜欢紫晴,有她当师姐,自然也是高兴的很。   顾家人得知了老鬼医出关的事,都赶了过来。这最先到的,便是那款款而来的顾笙,今日顾笙穿着一身素洁青衣,上头无半分刺绣纹路,玉簪挽发,不施粉黛却清丽出尘,略有些苍白的脸上眸子依旧深邃清亮,眉目间有几分殷切。想来定是因老鬼医的好消息,一直恬淡的人脸上终于露了丝笑意。   顾笙一进门,两人的目光便撞上了,叶锦书望着顾笙眼也不眨,有几分贪婪的望着顾笙的脸庞。自从思恋上顾笙之后,她便懂得古人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何种意境。顾笙的目光在叶锦书身上停了几秒。见那人依旧是白白嫩嫩,呆呆傻傻的样子,那双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清澈,急躁的心莫名的安分了几分,她便收了目光望向老鬼医。   顾笙落落大方的行了礼,向老鬼医与紫晴问了好,便站在了一旁,与老鬼医交谈起来,聊的自然是关于解药之事。   而后顾清泉顾钦都陆续赶来了,顾岚前几天已回了夫家,只是那顾言却也不见了踪迹。一向注重礼节的顾清泉这回也没继续多礼,从老鬼医口中得出已有了解药, 便急匆匆的拉着老鬼医往顾夫人的院子里走去。   顾二夫人得了消息就早早站在院子门口等着,愈发憔悴消瘦的人眼中似乎早就忽略了其它人,只是目光殷切的望着老鬼医。顾笙上前去扶住了她,接着一行人便进了屋子。   躺在床上的顾夫人,肤色红润呼吸绵长,仿佛昨晚才刚刚睡着一般,丝毫不知,这屋子里的人为她担惊受怕,肝肠寸断。簇拥着老鬼医走到床榻前,当老鬼医正要将药丸塞进顾夫人嘴中时。顾二夫人却喊住了他,只见憔悴苍白却依旧清丽妖娆的女子,目光倔强隐忍向着老鬼医伸了手:“不知先生能否让我来喂采桑吃下这药丸。”老鬼医倒是干脆的将手中的药丸递了过去。   二夫人坐在床榻边,伸手温柔的抚着顾夫人的发,目光痴痴的望着那躺着的人。轻轻翘起的唇角如同一个少女一般,带着几分羞涩,她轻声道:“采桑,你都睡了好久了,快醒过来好不好。”说完便温柔的用指尖,轻轻的将药丸推进了顾夫人的口中。   一群人屏住呼吸目光急切而紧张的望着床榻上的人,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二夫人更是将顾夫人的手抱进了怀中,眼眸期盼而有害怕,连身子都紧张的在轻微的抖动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人终于有了轻微的动作,睫毛轻轻的动了动,而后一直闭着眼的人,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带着雾气般迷茫的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一旁的二夫人,她望着眼前那眸子湿润光亮,嘴角带着欣喜笑意的人,一把抓住二夫人的手,声音有些沙哑急切的问道:“清泉呢。”   顾清泉连忙走了过来,将二夫人拉开,坐在床榻边抓着顾夫人的手哽咽道:“我在这,采桑,你终于醒了,我在这,别怕。”顾钦与顾笙也上前去围着她,皆是关怀询问起来。   有些迷茫错愕的二夫人站在一旁,她望着那被坐在床榻上已被人包围起来的人,原本亮亮的眸子慢慢黯淡了下去。她伸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脸,下一秒又慌乱了起来,这些天一直待在这里,脸没有洗妆没有化,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皱巴巴的。现在的自己该有多丑阿,怎么能这样见采桑呢,急的泪水也簌簌的掉了下来,二夫人撩起裙摆就往外跑去,她要去好好装扮一番再来见采桑,她想让采桑看到她最美的样子。   叶锦书望着二夫人狼狈踉跄逃开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心里有些难过,她好像突然之间感受到了二夫人的心一样,可还未等到她继续惆怅,耳边却响起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语,瞬间,所有人都被惊住了。   顾夫人抓着顾清泉,一向柔弱的女子刚刚才醒过来,手上的力气却抓的顾清泉都疼的有些耐不住。顾夫人脸色苍白,语气带着几分慌乱道:“还不快去将城里的产婆都找来,凤袂她快要生了。”   屋子里头的人都楞住了,顾夫人见他们都站在原地不动,作势就要掀开棉被下床。顾笙最先反应过来,她扶住顾夫人道:“娘亲,您别动,我让大哥去找。”顾夫人被顾笙吸引了注意力,她用陌生的目光看着顾笙,有些疑惑的道:“这位姑娘好眼熟,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何叫我娘亲。”说完便将目光放到顾清泉身上,她拉着顾清泉的手问道:“清泉,你认识这位姑娘吗。”   一旁一直皱着眉头的老鬼医突然伸出手,点在顾夫人的脖颈处。顾夫人眼前一黑,瘫倒下去,顾笙连忙扶住她。顾清泉错愕的看着老鬼医,有些呆楞的问道:“鬼医先生,我夫人她...她这是怎么了。”老鬼医捋了捋胡子伸手替顾夫人把脉。   良久后,老鬼医才放开手眯着眼道:“脉相平稳,身子无碍。怕是那无根草余下的药性未清干净,顾夫人的记忆已乱了,先过段日子吧,若还是这般,我再想些办法。”   既然老鬼医这般说了,顾家人还是松了口气,幸得人已醒了。顾笙在一旁照顾顾夫人,顾清泉和顾钦便回了。   不多时,屋里就只剩叶锦书还留着,她走到顾笙身旁,蹲下身。顾笙眼中有几分担忧的望着顾夫人,原本想娘亲醒了后,便能查清当初二哥为何对娘亲下毒,是否娘亲真的听到或见到了些什么。如今看来,娘亲一时半会是不能恢复。昨日二哥那般自信,或许他早就猜到娘亲不会说出什么。   贩卖私盐一事还迫在眉睫,七日蛊解药之事也无任何进展,刺影楼突遭暗袭,吴神医被宁王藏于何处也未知。二哥突然离开,又是在替宁王做什么,近日宁王动作这般大,定是有什么阴谋。顾笙一时间有些烦闷起来,置于膝上的双手紧紧握住,因太过用力指节泛着苍白。   叶锦书蹲在一旁没有说什么,她伸手握住顾笙的手,清亮的眸子乖巧的一眨不眨的望着顾笙。   顾笙望着她,一直强撑着淡然的眸子终于透出了几分脆弱疲倦。她回握住叶锦书的手低着头轻声道:“小大夫,如今顾府已不是安宁之地,我送你与你娘亲离开吧。”叶锦书望着顾笙的眸子,倔强的摇摇头:“不,我不走,我想与你在一起。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走。”顾笙轻笑着,指尖调皮的轻刮着叶锦书的掌心:“你可知我在做什么吗,不怕我哪日将你拖下水,生死两难吗。”叶锦书傻望着她道:“我不知你在做什么,也不想知,我只知无论何地无论生死,我都想与你在一起。”   神色慢慢柔软起来,顾笙伸手捏了捏叶锦书的脸:“傻瓜,你可知,这些话不能乱说。”叶锦书问道:“为何不能乱说。”“话不能说的这般满,若是哪日做不到,岂不是食言了。”叶锦书身子前倾,大着胆子在顾的嘴角轻轻一吻道:“那我不说,我做给你看。”顾笙转头看了看顾夫人,见娘亲正闭着眼熟睡了,才转头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叶锦书:“胆子变大了。”叶锦书吐了吐舌头,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顾夫人屋子里。顾笙轻轻弹了弹她额头道:“下回我应允了,才许碰我,听到没。”叶锦书用力点点头,笑嘻嘻的望着顾笙,眸子中满满都是眼前人的影子。 第53章 我们都老了啊!   一大早,二夫人就扶着顾夫人在后花园里头的凉亭里坐着。二夫人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红晕,妆容精致妖娆,比之此前那些日子,今日的她精神好了许多。   眼眸也带着轻柔的笑意,二夫人轻拈着一块糕点递到顾夫人嘴边,顾夫人眼睛欣赏的上下打量着她,顺从的咬住了糕点吞进口中道:“凤袂啊,你刚嫁入顾府,不用因我是正室而惧怕与我。如今都是一家人了,往后我们便以姐妹相称。”二夫人道嘴角带着几分笑意,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眨也不眨的望着顾夫人:“是,姐姐。往日我便常来寻姐姐,只望姐姐莫要嫌弃厌恶妹妹才是。”   顾夫人连忙摆手,一边享受着二夫人的喂食,一边解释着。二夫人望着眼前一本正经喋喋不休的人,心中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添满了。这人如今的记忆跳跃到了她刚刚出嫁的那阵子,还记得她刚刚嫁过来时,第一日便将这人的性子探了个清楚,这人面上端着高贵冷艳的样子,私下却是个迷糊好欺负的人。那时候她暗中不知使了多少绊子让这人吃亏,可这人却好似丝毫也不曾察觉一般。   她记得有一日,她与这人在院子里头散步,如今日一样,这人在她耳边不停的说着自己以往女扮男装出去参加灯会的趣事,那时她刚刚怀上顾言,一门心思的想着将眼前这人除去。两人走到一湖畔时,她突然心生一计,装作脚滑了抓着这人的衣角惊慌失措的往湖里倒去。她这般抓着这人的衣角落水,在那远远跟着的小丫鬟眼中,就成了是这人故意将她推落到湖中的。   身子往后倒去,她一手护着肚子暗中窃喜着。谁知一向迷糊的人却突然之间敏捷起来,一把抓住了她往前一拉,将她拉了上来,自己却掉进了水中。她呆楞楞的站在一旁,不通水性的人掉落了水冒了个泡就沉了下去。直到后头跑来的小丫鬟噗通一声跳入了水中,她才反应过来。   那次,这人的后颈被水下的一块尖锐的石头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躺在床上怏怏的喊痛,却还安慰着她别怕别内疚。   从回忆中慢慢醒来的人,温柔的望着那对面还在不停说话的人身上。二夫人起了身,走到顾夫人身后,顾夫人转着头疑惑的望着她。她按住顾夫人的肩头将她的头转回去道:“姐姐别动,妹妹给你按按肩头解解乏。”顾夫人听她这么说,倒是很自然的笑着闭上了眼。伸手轻轻拉开顾夫人的后领,就见到了那条长长的弯曲的疤痕躺在那白皙的肌肤上,她轻轻低下头,温柔的吻了上去。顾夫人抖了抖肩头笑了起来,边笑着边说:“好痒啊,凤袂快别闹了。”二夫人勾着唇角伸手从后面抱着她的脖颈,闭上眼将脸贴在她背上。这样真好,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顾笙站在不远处望着那凉亭中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当听到娘亲开心的笑声,和二娘无奈却温柔宠溺的话语时,她低下头轻轻的笑了笑。她们都是她的家人,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她绝不会再让那些人来搅乱顾府的宁静。眼神如同冰刺般锐利的望着前方,顾笙心中已有了几分打算。   叶锦书最近这几日有些心忧,顾笙的七日蛊已到了毒发的时限,可比之以往已经过了两日,却还是没有半分发作的迹象。这事此前从未出现过,不仅是她,就连老鬼医也查不出缘由。因担忧顾笙的身子,她每日寸步不离的跟着顾笙,到了夜里也要避开守卫爬到顾笙的房里守着她。   而本打算动身去鲁州一趟的顾笙,也不得不将叶锦书带上。   临行前,顾笙带着叶锦书去了见了净璃一趟。在小笼包的带领下,她们到了离顾府不远,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见到了乔装打扮的净璃。从净璃那,顾笙得知,此次刺影楼虽遇袭,但损失却并不严重。刺影楼的弟子最擅长之事便是隐藏,此次净璃下了令,便是让他们蛰伏于暗中,他们都安静的躲藏于各处,等到净璃一声令下,他们便会重拾利刃刺入敌人心脏。   离开之时,叶锦书回头望着净璃,目光有几分迟疑,她轻声道:“净姨,我虽不知您与娘亲到底是何关系,但自从上回您托我将那盒子里的手帕给了娘亲之后,娘亲就时常发呆,有些还会偷偷的哭。其实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在娘亲心里,还一直惦念着一个人,我不知那人是不是您,但若是您愿意的话,改日便去见娘亲一面吧。与她谈谈心也好,娘亲有许多话不会同我说,可我知道,这些年,娘亲心里很苦,很苦很苦。”   净璃敛下眸子,躲开了叶锦书探究的眼。叶锦书倒并未想从净璃口中得知那些娘亲一直不肯说出的过往,她只是想,或许娘亲心里真的很想见净姨前辈一面吧,见以往的旧人一面,见救了她们无数次的恩人一面。叶锦书垂首,恭恭敬敬的行礼:“锦书不在的这些日子,就拜托净姨关照娘亲。”   净璃转了身背对着她们,沉默了良久才道:“鲁州有我刺影楼的分舵,此次绿儿会与你们随行,到了鲁州她会带你们去见分舵舵主,到时他们会听从笙儿你的指令,你大可吩咐他们帮你办事。至于锦书你…你娘亲,我会关照的,你们去吧,望你们此次能平安顺利。”   可她还未说是否会去见娘亲,叶锦书张嘴还欲再问净璃。却被一旁的顾笙拉住了,顾笙望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叶锦书虽有些不甘,却也只好跟着顾笙向净璃告了辞,而后上了院子门口那辆一直停着的马车。   遮盖了原本面容的净璃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那双温柔的眼眸中,透出了几分疲惫几分凄凉。她何尝不知桥织这些年过得苦,她何尝不想去见那个日夜魂牵梦萦的人。   十几年了,她唯一一次再见到桥织,是几年前桥织大病一场险些丧命的那次。那个巧笑嫣然总是跟在她身后的孩子,那个曾说过永远要与她在一起的桥织,就那么苍白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那是她第一次如此的后悔,后悔为何当初不带她走,为何当初要离开她。   从屋顶跃下梨枝脚尖点在地上轻轻旋转半圈,稳稳的落在了平地上。她拱手半跪着行礼:“参见楼主。”   净璃负手而立:“找到她了吗。”梨枝弹去肩上沾着的落叶,点头道:“找到了。”净璃沉吟道:“她答应了吗。”梨枝微微皱起眉头道:“她如今在唐门颇得唐老太太信任,言语间我探知她似得知内情,但却未告知我。不过她说,若是想要从她口中得知唐门的秘密,需您亲自去川蜀见她。”梨枝语气中有几分不满。   净璃听了却轻笑了起来:“她还是这般倔,当初是我将她赶出刺影楼。此次有求于她,依她的性子,这般要求倒也不奇怪。”梨枝轻哼一声道:“楼主当初将她从街上捡回来,教她识字武功待她如亲女。可她却对楼主起了邪念,楼主将她敢出刺影楼已是万分仁慈。如今不过是要她帮个小忙而已,她却小人得志竟要楼主千里迢迢赶去见她。”   净璃轻轻摇了摇头道:“罢了,许久未见,去见见她也好。她是个聪明的孩子,该放下的不该放下的她心里清楚。”说罢便仰头望着天轻声道:“要变天了。”梨枝抬起头,却见天清云淡,清风缭绕。   是夜,桌上放着一盏烛火,微暗的烛光下,织娘躺在床上熟睡着。屋内静悄悄的,只听见屋外微弱亮的虫鸣声,风轻轻掠过,桌上的烛火一抖,瞬间又恢复。床榻边,多出了一人影。   净璃静静的望着躺在床榻上织娘,目光痴缠的细细的在她脸色一寸一寸的扫过。她的眼角有了细纹,她的发间有了几丝白发,净璃小心翼翼的坐在床榻边,目光落在了织娘放在一旁的手上。那双曾在她记忆中,细嫩白皙的玉手,布满了老茧,指尖上有几个被划伤的小口,透着几丝红色的血丝。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净璃小心的将织娘的手放在膝上,从瓶中倒出乳白色的药膏,在织娘的伤口上轻轻涂抹起来。   将已经敷好了药的手握住,净璃侧身躺在织娘身旁。湿润的眸子带着温柔依恋,静静的凝视着身旁的人。为什么睡梦中还是皱着眉头呢,净璃伸出指尖在织娘皱着的眉间轻轻划过,躺着的人动了动,净璃屏住呼吸松开了握着的手。身侧的人并未醒来,却靠进了净璃的怀中。净璃望着依偎在怀中的人楞了楞,良久才闭上眼轻轻的抱住了她。   净璃比织娘年长几岁,织娘幼时到了夜里总爱赖在净璃的床榻上不肯走。净璃宠爱她,笑着看着她在自己的床上打滚装睡不肯回房。于是那时,织娘每回都爱躺在净璃的怀里睡,那时的织娘身子小小的暖暖的,身上还带着奶香味。净璃从不曾告诉她,每回只有她在她怀中时,她才会真正的睡着。   眼角滑落的泪落在了织娘的额头,慢慢划过她闭着的眼。我们都老了啊,桥织,越是老就越是想起往事。若是我对你说,我后悔了,你可会原谅我。 第54章 病发!   马车出了城却停在了城外的一个村庄。叶锦书随顾笙下了车便往村庄里走,在车上时顾笙便与叶锦书说过,这一两日七日蛊或许会毒发,此时赶路太过危险,只能在村庄中等七日蛊发作后再赶路。   下车后止迁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默默的跟在顾笙身后。叶锦书礼貌的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止迁姑娘,许久未见。”止迁抬头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虽与止迁见过许多次,可她好似从未与止迁说过话,叶锦书偷偷瞄了一旁的止迁一眼,却对上了那双冰冷的眸子。身子一抖,叶锦书快步走到了前头,与顾笙并肩。   路上碰到些村民,他们好似认识顾笙,皆是笑着问好,顾笙微笑着点头回应。到了一个小院子门口,里头传来孩子整齐的读书声。进了门,只见沐裳正拿着书本,笑着站在一群孩子面前,教他们识字。   见到顾笙她们进了门,孩子们瞬间乱了起来,兴奋的冲了过来一边喊着神仙姐姐一边将顾笙围了起来。叶锦书被挤到了一旁,看着顾笙丝毫不在乎身上的白衣被孩子们黑乎乎的爪子抓的脏乎乎的,笑着低声与孩子们问好交谈着。在一群孩子中间,顾笙笑的干净而温柔,她蹲在一个小女孩身前,拿着手帕轻轻的帮着那个孩子擦去脸上的脏污。   叶锦书从未见过笑的这般舒心自然的顾笙,她楞楞的站在一旁,心中却升起了几分忧虑。她从不曾想过,原来四小姐竟这般喜爱孩子,可若是四小姐与她在一起,她们之间又怎会有孩子。她茫然无措的望着顾笙,连沐裳靠近了她都没有发现。沐裳伏在她耳边,带着几分笑意打趣道:“知道笙儿她为何喜欢你了吧,她喜欢孩子。”叶锦书抬头,见沐裳脸上带着坏笑,她有些不甘的低头,咬着手指轻声狡辩道:“我不是孩子,我才不是孩子。”   “啧啧,还说不是孩子,只有小孩才会像你一样咬衣角。”沐裳翻着白眼。顾笙随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站在顾笙身旁咬着手指流口水的孩子。叶锦书脸一红,赶紧放下手。沐裳坏笑着在叶锦书的屁股上一拍:“小大夫,不如与我在一起吧,我姿色也不差,也喜欢小孩。”叶锦书涨红着脸捂着屁股,泪眼朦胧的泪奔道:“你...你居然,你竟敢轻薄我。”沐裳伸手在叶锦书脸色一捏,嘿嘿一笑:“轻薄你怎么了,想跟笙儿告状吗,快去啊,小孩子。”叶锦书抹着眼角怒吼道:“我不是小孩,不是。”   顾笙叫止迁去马车里拿来一小包糕点糖葫芦,把孩子们打发走了,转头就听见叶锦书面红耳赤泪眼朦胧的正跟沐裳吵的正欢。沐裳倒是一脸笑意,只是叶锦书却急得眼睛都红了,结结巴巴的反驳着,吵来吵去也就是你是小孩我不是小孩这两句话。顾笙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师姐的嘴有多厉害,受欺负受气的定是那呆傻的小大夫,她摇着头上前将两人分开,沐裳撇撇嘴望着叶锦书道:“笙儿来了,你的靠山到了,快去告状。”   叶锦书望着顾笙,没有去理会沐裳,看也不看她一眼就拉着顾笙就往屋里走,边走边道:“四小姐,别理她,她好讨厌。”顾笙跟着叶锦书走,回头无奈的对着沐裳道:“师姐,你也别总是欺负她。”沐裳头一昂,哼哼道:“好了好了,就欺负那么一下,你倒是心疼了。”顾笙笑而不语,跟着叶锦书进了屋子。   止迁静静的站在院子门口,不言不语,冷冷的看着。沐裳背着手走到她身旁:“怎么,见到师姐也不打个招呼。”止迁瞥了她一眼,靠在门上闭了眼不理会她。沐裳知道止迁这眼中只有顾笙,没有其他人的心性,也不在意。学着她靠在门边,扭头看着她,敛了脸上的笑意问道:“见笙儿那般宠爱那小大夫,心里难受吗。”止迁腾的睁了眼,看着沐裳没说话。   沐裳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若是难受了,想要与人说,便找我,我毕竟也是你的师姐。”止迁扭开头,望着院子里被栓在一边,一只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小黄狗,终于淡淡的开了口:“它病了。”沐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嗯,病了许久了。”止迁望着那只可怜兮兮,蔫蔫的小黄狗半晌也未开口。   晚上,叶锦书下了厨烧了几盘菜,与顾笙沐裳止迁一桌坐下吃饭,席间沐裳难得的没有挖苦她,还夸了她饭菜做的好吃。叶锦书向来吃软不吃硬,又是个软性子。原本说了半天永远不理沐裳的人,又笑嘻嘻的与沐裳玩在了一块。   顾笙这次毒发的速度太快也毫无征兆,几乎上一秒还在与她们谈笑,下一秒就僵了身子,眼睛变的血红,瞬间就失去了理智。入了魔的顾笙一把掐住了叶锦书的脖子,殷红的双眼空洞而妖艳,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叶锦书挣脱不开,她望着面前熟悉而有有些陌生的顾笙,喊着她的名字,可出口的却是呜呜的声音。脖子像是快要被捏断了一般,叶锦书喘不过气,喉咙痛的要命,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眼看着就要晕了过去。   这回发病的顾笙出奇的厉害,沐裳与止迁两人合力,一时也不能从她手中将叶锦书救出。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似就要被捏断,叶锦书瞪大双眼伸出手,像是要抚摸顾笙一般,指尖轻轻碰到了顾笙的脸庞。触在脸颊上的手因缺氧而冰冷的有些过分,失去神智的人微微楞了楞,就在这瞬间,沐裳终于将叶锦书从顾笙手上拽了回来。止迁趁机一指点在了顾笙的脖颈,顾笙身子一顿,瞳孔放大而后昏了过去,倒在了止迁怀中。   叶锦书跌在地上,喘着气咳了起来,几乎就差那么一点,她就真的被顾笙掐死了,喉咙处痛的有些发麻。不过她没时间去担忧自己,她跑到一旁抱起了放在凳子上的药箱,嗓子沙哑的过分的冲着止迁喊道:“快扶她进房,我必须立既将她身体里的毒血排出,快。”   三人急匆匆的将顾笙安顿在一间屋子的床上,沐裳寻了个木盆,放在床边。叶锦书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镇定的拿出银针,开始一针一针用引血术,替顾笙排出身体里被七日蛊毒素污染的血。   额头上的汗水往下落划过脖颈时,总会一阵刺痛,可叶锦书身子也没有抖,眼睛一眨不眨,微抿着唇一针一针稳稳的扎在正确的穴位上。 沐裳与止迁紧张的站在一旁望着顾笙,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会打扰到叶锦书。   光是施针就花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功夫,叶锦书身上的衣裳被汗水湿了个遍。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她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准顾笙的手腕,刀刃微微抖动着,叶锦书望着顾笙那密布着伤疤的手腕,一时间竟是下不去手。   一旁的沐裳很是果断的夺了她的匕首,干脆快速的在顾笙手腕上划了一刀。皮肉被割开的瞬间,猩红的血喷涌而出,躺在床上苍白的人眉头皱了起来,脸色带着几分痛苦。   叶锦书有些无力的瘫倒在床榻边,鼻间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她望着顾笙苍白痛苦的脸,握紧了拳头,咬着牙狠狠的一拳砸在地上。沐裳被吓住了,蹲下身抓起叶锦书手,只见上头破了皮点点血迹慢慢渗了出来。沐裳板着脸,并未说什么,只是拿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药膏,替她包扎了伤口,而后望着她淡淡的道:“你是一个大夫,病人还躺在床上,而你却在这里自伤。”   叶锦书捂住耳朵将头埋进了膝盖,死死的将自己蜷缩起来。耳边那血潺潺流动滴落在木盆中的声音如同魔音一般,让她心剧烈的抽痛着。七日蛊啊,追根究底,是她的先人研制的出的一种毒药啊。只要一想到,顾笙这些年的痛苦都是因她席家人,她就觉得内疚难过。而让她感到挫败的是,她竟没有法子制出七日蛊的解药,她没有办法将痛苦中的顾笙救赎。   木盆子里的血已经装了一大半,顾笙的脸色也愈加苍白,就连那唯一有些红润的唇,也有些泛青。叶锦书跪坐在一旁,不时的拿手帕擦去顾笙额角的冷汗。叶锦书沉默不语,面色苍白的望着顾笙,止迁和沐裳也静静的立在一旁没有开口。叶锦书借着身子挡住了她们二人的目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在木盆中取了些血,而后从容的放入怀中。   替顾笙止了血后,止迁和沐裳才在叶锦书的催促下,回去歇息了。而叶锦书则是一直坐在床榻边照顾着顾笙,因失血过多的人,身上的每寸肌肤的苍白的吓人,还透着刺骨的冰凉,叶锦书不断的摩擦着自己的手待捂热了一些,再放在顾笙的脸上手上,替她取暖,就这样叶锦书不停的反复的做着同一个动作。 第55章 是谁伤了你!   顾笙醒来时,已经到了午时。腕上还在隐隐作痛,她刚坐起身,门就被推开了,沐裳正端着碗药羹走进来,脸上带着有些心疼的神色:“醒了,”。顾笙点点头,便要起身,沐裳走去按住她道:“莫要急,先躺着歇息一会,我们明日再赶路。”顾笙神色苍白疲惫的摇摇头:“鲁州之事越早查清越好,若是拖得久了,恐生变故。”   梳洗完毕后,顾笙坐在桌边喝粥,那粥一入口她便知道是谁的手笔,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刚想问句叶锦书是否已起身了,院子里就传来了狗叫声,伴随着叶锦书的喊声和鸡扑哧着翅膀的声音。   叶锦书捋着袖子,脖子上严严实实的绑着一条汗巾,正一脸严肃的望着对面的那条,吐着舌头喘气的小黄狗。而止迁则抱着剑站在门口冷眼相望,叶锦书瞥了她一眼心下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今日她做完了药羹本想一个人待着清静清静,虽知这冰块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冷冰冰的望着她道了句:“救她。”叶锦书以为她说的是顾笙,抿着嘴望着她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倾尽全力救四小姐。”谁知止迁往身后院子一指:“救那条狗,它病了。”   明明刚刚还蔫巴巴的一只狗,叶锦书一碰它,它就兴奋起来,满院子疯跑起来。止迁站在一旁看着,也不来帮忙,叶锦书心中自然有怨言。她哼了声,盯着小黄,捋着袖子弯着腰,准备扑过去一把抓住。   眼睛一瞪,腿一蹬。叶锦书弹了起来,往小黄身上扑去。谁知小黄咧着嘴灵活的躲开,叶锦书啪的五体投地的摔在地上闷哼一声。她瞪着旁边那只摇尾巴摇的正欢的小黄狗,她发誓,她刚刚真的看见这条狗笑了,嘴一咧像一个人一样正在嘲笑着她。叶锦书气愤之下,决定好好教训教训这条狗,于是她恶狠狠的冲着小黄呲着牙,眼睛一眯:“汪。”谁知小黄尾巴一竖回骂过来:“汪汪。”   沐裳扶着顾笙开门见到的就是这般场景,叶锦书趴在地上脸上还有几根鸡毛,正跟她对面的一只小黄狗吵的正欢,而旁边则是几只歪着头旁观的鸡。沐裳白眼一翻,扶着顾笙就往外走:“笙儿,咱们上路,不理这个跟条狗都能吵起来的人。”顾笙笑着点点头,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的望着叶锦书。   叶锦书连忙爬起来,低着头不敢看顾笙的眼睛,顾笙走到她身前,伸手在她胸前轻柔的拍了拍道:“身上全是土,还不去把衣裳换了,要走了。”叶锦书抬头,皱着眉头有些焦急的问道:“现在就走,那你怎么办,你身子还虚弱着,怎经的起那颠簸。”顾笙轻轻挑起唇角,将叶锦书脸色沾着的鸡毛拿下:“还是有你吗。”叶锦书闻言一楞,四小姐这般相信信任她吗,对啊,她并不是一无是处,她并不是什么都不能帮上忙。一想到这,叶锦书就拔腿跑去屋子里收拾东西。   一行四人架着马车,马不停蹄的赶起路来,沐裳隔着车帘赶着马,车内顾笙正靠在一旁闭着眼歇息。叶锦书靠着她坐着,时不时有些担忧的将目光落在顾笙身上。而向来便行踪难定的止迁,难得的坐在车内,一双冷冰冰的眸子正透着些忧虑望着顾笙。   良久,止迁开了口:“小黄怎么了,你帮它治好了吗。”叶锦书头也不回,背对着止迁翻了个白眼道:“好了,它就是吃撑了,跑了一会消消食就好了。”止迁点点头,不再开口,又将目光落在顾笙身上。   从朔州到鲁州,需穿行两个州,约莫四天才能到。这几日,她们一直马不停蹄的赶路,白天赶路,夜了就宿在驿站,顾笙的身子也因那七日蛊恢复的很快。终于在第四日的半夜,她们一行人赶到了鲁州。因鲁州临近关外,所以每到天黑时便会宵禁,城门一关,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所以她们几人也被城门阻在门外。   原本以为今日就要在城外过夜,谁知隔着城门上的守卫却突然将灯都亮了,一时城下被照的光亮。接着城门发出沉重的咯吱声,缓缓的打开了。   一个穿着官服的白净俊俏的年轻人,和一个貌美的女子迎了过来。止迁提着剑上前一步,挡在她们几人身前,警惕的望着那慢慢靠近的两人。   那貌美如花,有些妖媚的女人眉眼一挑,轻笑着道:“几位客人不必惊慌,水儿是奉师父之命,与城主大人是前来迎接几位客人的。”顾笙轻轻拍了拍止迁的肩头,示意她退下。   莫非这女子便是刺影楼在鲁州分舵的人,上前一步,顾笙脸上带着得体的笑道:“原来这位是便是鲁州的城主,小女子顾四儿见过城主。”那白净的城主看上去极为年轻,他见顾笙行礼,想要伸手去扶,手伸了一半却又缩了回去,他瞥了一旁的女子一眼轻咳一声道:“顾小姐不必如此客气,还是快快随我们进城吧,我已为几位安排了住处,一路舟车劳顿,几位也该好好歇息歇息。”   那女子见顾笙脸色带着笑却半分没有移动的脚步,和一旁正警惕的望着他们的止迁,心中自然知道顾笙并未相信她。她捂嘴笑了起来,大声道:“小包子,还不出来。”话音落了,城门口就走出一人,正是一身绿衣的小笼包。小笼包移开眼睛不去看止迁,望着顾笙向她引荐起来:“四小姐,这位是我的三师姐,莫水儿,四小姐可以放心。还是先与他们进城,若有话问,明日再问吧,你们也该好好歇息一番了。”   几人便跟着那女子和那年轻的城主进了城。   在车上赶了几天路,说不累那是假的,叶锦书在屋内边捶着背,边在屋里打量起来。那城主果然财大气粗,将她们几人领进了一栋大大的宅院,说这是他闲暇时看书钓鱼而特意建的宅院,给她们一人安排了一间屋子就走了,说是明日会来与她们商议要事,要她们先好好歇息一晚。   屋子很大,摆着各种精致的瓷器和书画,内间还有一个帘子隔开的浴室,两个小丫鬟正不停的往里添着热水,叶锦书站在一旁也插不上手。不过一想到能洗个热水澡她就觉得浑身痒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就跳进那热气腾腾的池子里去。水被添满时,一个小丫鬟走过来就要脱叶锦书的衣裳,叶锦书捂着胸后悔退了一步,惊恐的望着她道:“你要做什么。”小丫鬟扑哧一笑道:“自然是伺候公子沐浴。”叶锦书红着脸道:“不用伺候,不用伺候,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会再喊你们。”两个小丫鬟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捂着嘴笑着便走了出去。   叶锦书见人一走就脱了衣裳往水里扑去,她上上下下将自己洗了个干净起身时,才发现没有将衣服拿进浴室。于是只好光着身子偷偷摸摸的往屋子里走去,嘴里还哼着歌。谁知刚掀开门帘,走出屏风,抬头就看到施施然坐在桌边的顾笙。   四目相对,顾笙眨眨眼,眼神从她白嫩中透着粉红脸上,落到她平坦的胸前,在落到光滑的小腹......“啊啊啊!”被看光后才反应过来的人,叶锦书头脑一片空白,慌乱之下抱着自己胸前夹着腿,尖叫着往浴室里跑去。顾笙显然也有些楞住了,呆呆的望着叶锦书逃窜之下,抖动的紧致白嫩臀部的背影。   没想到今日竟能看到这般的“出水芙蓉”,苍白的脸色染上了一分绯红,而后唇角的弧度向上拉开,顾笙终于还是轻笑出了声。   叶锦书蜷缩成一团窝在浴室角落里,整个身子都变成了粉红色。她抱着头呜呜的叫着,空白的脑子里只想到刚刚她被四小姐从头到尾看了个遍。好丢脸啊,要怎么见人啊,要怎么出去面对四小姐。   屋里顾笙脸上挂着笑,等了许久也只听到里头传来呜呜的声音,她自然知道那胆小的家伙定是羞愤难当,不敢出来见她。她起身走了两步对着里头道:“还不快出来,你若是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呜呜声停了下来,接着叶锦书微弱羞怯的声音才传来:“你不许进来,快去床榻上把干净的衣物递给我。”   顾笙去床榻边拿了衣物,走到门帘边道:“拿来了,还不伸手出来接。”又过了一小会,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臂微微颤着伸了出来,顾笙将衣物塞过去,玩心大起的在那光滑的手臂上轻轻一模。里头传来吸气声,那手一抖抓着衣物嗖的缩了回去。   顾笙脸色挂着笑,抱着胸靠在门帘边等了起来。门里窸窸窣窣的响起了穿衣声,不多时,门帘处探出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叶锦书正红着脸伸长脖子往外看。顾笙好笑的一把抓着她的衣领,将她揪了出来,刚想开口好好嘲笑这人一番,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脖颈上,只见她脖颈上有一圈指痕,还有些淤青红肿,可想下手的人用了多大的气力,那是置之于死地的手法啊。难怪这人前几日一直围着汗巾,她还以为是这人怕冷,脸色的笑意慢慢敛了去,变的冰冷起来。   叶锦书原本正闭着眼扭捏着,可却突然好似感应到面前人的心境,她一睁眼,就看到顾笙正死死的盯着她的脖颈。她慌忙用手捂住脖子,转头往床榻边走去,一边走一边笑着道:“四小姐可要喝茶,我去给你倒杯茶。”   “是谁伤了你。”身后传来的那冰冷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传来,让叶锦书身子一抖。 第56章 我要你!   叶锦书咽了咽口水往后退,身前的人正冷着脸慢慢逼近。直到后背靠上了坚硬的木门,她退无可退。顾笙贴近她,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叶锦书偏开头躲开顾笙的目光,身前这人的眸子清亮而魅惑,似乎在引诱着她说出口。   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脖颈上那青紫的淤痕,那微有些凉意舒适的感觉再加上点点痛意,那种感觉让叶锦书觉得奇妙而又酥麻,她咬着唇轻轻叮咛了一声,而后身子一颤有些羞怯的闭上了眼。食指和拇指缓缓的往上爬,捏住了叶锦书下巴强迫着她扭过人直面着眼前的人。   “是我对吧,伤你的人是我。”手再次落下,轻轻的覆再叶锦书的脖颈上,每一根指头都与那伤口处的掐痕重合。叶锦书慌忙睁眼,只见顾笙有些茫然的退了几步,口中喃喃道:“是我毒发时下的手对吧,可我却丝毫都不记得。它让我失控了,我险些杀了你。”叶锦书急忙往前踏了两步,安慰道:“不是的,四小姐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本意。”顾笙低下头,削瘦的身子有些无力的晃了晃,她低哑着声音道:“别过来。”   一直以来,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以往她最大的忧虑便是,若有一天她体内的七日蛊的毒性慢慢的不受控制,让她失了心智伤了那些亲人朋友,她该如何自处。她不止一次梦到,某一天自己醒来,身边躺着娘亲大哥的尸体,而自己的双手沾满了他们的鲜血,那种在梦中惊慌失措歇斯底里的深深的恐惧感和噬人的绝望感,让她再醒来后仍心悸痛楚难当。   顾笙苍白着脸,精致清丽的脸上是茫然而又痛苦的神色,她边摇着头边后退着。叶锦书小心翼翼的靠近她,安抚她。身子一踉跄险些摔倒,顾笙伸手撑住身后的木桌,上面的一个茶杯却被带了下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发出响亮而刺耳的脆响。   叶锦书大踏步上前,一把抓住顾笙揽进自己怀中,门外脚步声响起接着小丫鬟的声音传来:“公子,您没事吧,可否需我们进来伺候。”叶锦书转头皱着眉头,一向温和的人这次焦急起来,有些声色俱厉的道:“不准进来,走开,不要你们伺候。”门外的丫鬟唯唯诺诺的道了声是,就退了下去。   顾笙轻皱着眉头在叶锦书怀中推搡着,叶锦书不肯放手,死死的抱着她不撒手。在叶锦书怀中挣扎了许久,顾笙终于安静了下来,她靠在叶锦书肩头,手颤抖着的用力揪着叶锦书的衣裳。   两人在屋中保持着拥抱的姿势,良久之后,顾笙终于开了口,声音颤抖而脆弱:“锦书,我很怕,真的很怕。”叶锦书轻抚着她的背,轻声在她耳边柔声道:“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   今夜的顾笙脆弱的像一个孩子,她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叶锦书从她身后抱着她,低声在她耳边哼唱着,那是幼时娘亲时常唱给她听的催眠曲。顾笙背对着她,苍白的脸上是几分悲凉的神色,不该是这样的,不该。顾府的危机还未解决,宁王这个最大的威胁还在虎视眈眈,她怎么能在这时失控。   叶锦书心疼的轻抚着顾笙的青丝,心中既愤慨又自责。她是一个大夫,却不能为四小姐解毒,而这毒还是她席家人的手笔。可是此时她要做的不是自责,而是好好安抚四小姐。抓住顾笙的肩头,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叶锦书望着她轻声问道:“四小姐,你在想什么。”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顾笙睁开眼,眸子中一片空洞,那双秋水般清澈深邃的眸子如今似干枯了一般:“我不敢睡,我怕做梦。”   叶锦书握着她的手放在胸前:“四小姐,别怕,我守着你,我一直守着你。”顾笙抬起手一遍一遍的抚摩着叶锦书的的脸,眼眸泛着水光:“我多怕哪日,在我失去神智的时候又会伤了你。”叶锦书摇摇头:“不会的四小姐,你知道吗,在你掐着我的时候,我喊了你的名字,你就愣住了然后松手了。这说明,你其实并未完全失去神智,你在潜意识中清楚的知道谁是你不能伤害的人。”   见顾笙呆呆的望着自己,叶锦书又道:“这一次只是意外,下一回一定不会这样。无论什么事情,都会慢慢变好,七日蛊我也会想办法替你解了,我是大夫,你要相信我。”叶锦书边说边点着头,很是肯定自己说的话。顾笙依偎进她的怀里,嗅着她身上那令人安神的带着药草香味的味道,烦乱的心平复了一些。   一向淡然波澜不惊的她,今日的举动太过奇怪了,纵使因伤了叶锦书而难过自责而想起此前的梦魇,可却也不至如此的心如死灰,如此的失态。或者在不知不觉中,有什么东西催使她的情绪爆发,顾笙心中暗暗猜测道,最糟糕的莫过于是因七日蛊这几日的异变而产生的后续影响。   不过她不能惊慌,要冷静头脑清醒,一切都能解决。心中暗暗下了决心,不能再拖下去,一定要趁着七日蛊下次发作之前,将顾府的危机解决,让一直处于上风的宁王好好尝尝摔倒失败的滋味。   顾笙很快的就平复了情绪,她深吸一口气,不过眨眼间神色就恢复如常。   抬眼将目光落到叶锦书身上时,她却楞了楞。近在眼前的,果真是一片大好风光啊,叶锦书中衣的襟带散开了,白皙的锁骨和胸前那小小的凸起露了出来,她却丝毫不知,仍用着温柔的目光安抚性的望着顾笙。   叶锦书握着顾笙的手,眼睛泛着水光。再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的照耀下,披散的黑色长发有些凌乱的覆再肩头,使那张白净清秀的脸上多了些女子的韵味,嫣红小巧的唇瓣微张着。见到她这般样子,顾笙突然想起之前见到叶锦书光着身子的那副场景,那修长白皙的腿,和那平坦的小腹,还有那挺翘紧致的臀部。   口中有些干,顾笙眼神迷离的望着叶锦书轻轻舔了舔唇。叶锦书只觉得突然之间四小姐看她的眼神好像变了,变的有些怪怪的。   顾笙慵懒的侧着身用手撑着额角,望着近在咫尺的人,指尖轻轻点了点叶锦书的锁骨,红唇上扬声音略有些沙哑魅惑的道:“我还有些难过,锦书可是要安慰我。”叶锦书还在顾笙突然的转变着转不过弯来,不过她还是配合的点着头:“只要四小姐你别难过,要我做什么都行。”   “真的吗。”眸子一敛,顾笙的手已经从那锁骨间慢慢往下划去:“无论要你做什么都行吗,嗯?”尾音处的那个嗯,娇媚而又带着几分暗哑,让叶锦书身子一抖,胸口的心好像融化了一般,她乖乖的又重复了一遍:“要我做什么都行。”或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此刻她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的不像话。   明明已经入冬了,可怎的还是这般热呢,叶锦书舔了舔干燥的唇,她身子动了动刚想起身。顾笙就缠了过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叶锦书瞪着眼睛有几分无措的望着上方的顾笙:“四小姐,我…我好渴,我要去倒杯水。”   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眼神越来越迷离,叶锦书觉得面前那张美的有些虚幻的脸好像突然间变得邪恶起来。顾笙按住叶锦书的手,红唇轻启:“不是说只要我不难过,你做什么都行吗。那我现在,想要你呢。”叶锦书老实的点头道:“对呀,只要四小姐不难过了,要我做……”等等,刚刚四小姐后面的话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叶锦书楞了楞,是她听错了吗,她决定还是要问清楚:“四小姐你刚刚刚说你要什么。”唇角微微上挑,水光潋滟的眸子中似乎跳跃着一小串火焰,顾笙慵懒而带着几分挑逗道:“要你。” 第57章 被压了!!!   夜深了,如玉盘般明亮剔透的圆月镶嵌在天上,透过雕刻精致的木窗洒进淡白色的月光,房内的床榻上,隐约能看清两个重叠在一起的身影。   叶锦书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瞪着正压在她身上的顾四小姐。虽然她有时的确有些笨,但是“我要你”这三个字是何意她还是知道的。脸唰的红透了,她在顾笙身下扭着身子,既羞怯又惊恐的道:“四小姐,你别这样。”顾笙挑唇,白皙精致的脸上透着妩媚的神情,带着几分笑意开口:“不要怎样。”   身子被压的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叶锦书连眼睛也不知该往哪里放了。顾笙的神情太过撩人,那波光潋滟的眸子中泛着春水,红唇微微的张着仿佛在诱人品尝它的滋味,有些松垮的中衣耷拉着,露出一侧香肩。身子有些发热发软,叶锦书口干舌燥,她难耐而急切的开口:“四小姐,快放开我,我...我想喝水。”   “渴吗,很快就不了。”尾音还未落下,顾笙的吻就随之而至。起先只是贴在一起轻轻的厮磨着,调皮的小舌时重时轻的轻舔着叶锦书的唇瓣,而被顾笙的妩媚迷了心智的人并不满足于此,她仰头主动的挑开顾笙的齿关,急切的抵着顾笙的小舌舔吮起来。原本还在羞怯的人一尝到甜头就如同入了魔一样,就像饮到了这世上最甘美的泉水。   交缠的唇舌激烈而缠绵的吮吻着,浑身散发着灼人的热度,口中的柔软太过甜美,让人贪婪的想要更多。叶锦书挣扎了起来,想要挣脱顾笙的束缚。顾笙按住她,略有些狼狈的躲开那霸道激烈的吻 ,仰起头微喘着气 。   半敞开的衣襟露出精致的锁骨,修长白皙的脖颈以完美的弧度微仰着,长长的青丝披散在肩头。叶锦书难耐的喘气,眼神迷乱的望着那在月光下美的不似凡人的女子。努力仰起身子,轻轻吻在顾笙的脖颈上,那肌肤上带着熟悉香甜的体息,混合着夜魅的味道,让叶锦书迷了心智。   炙热的气息喷在裸露的肌肤上,在叶锦书细碎的吻中,不知何时,顾笙的手松开了。叶锦书挣脱开来,半坐起来搂着顾笙的腰肢,在她的锁骨上不知轻重的咬啃着,顾笙吸了一口气,咬又变成了轻舔,身体微微颤抖着,那陌生的情愫在身体游走着,很奇怪却又让人不想挣脱,顾笙微敛着眼,眸子中仿佛缭绕着一片雾气。   叶锦书翻身将顾笙压在身下,双手从那她的肩头慢慢往下滑,在她身上四处游走着,连四周的空气也炙热了起来,与顾笙凹凸有致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叶锦书伸手将顾笙身上的中衣扯开,身子的突然暴露让顾笙有些无措,她伸手抱住胸前。叶锦书只觉得热的有些难受,她难耐的坐起身胡乱的在自己身上扒拉起来,越急却越脱不开。   见叶锦书皱着眉头,急的满脸通红的在身上扯来扯去,嘴里还在无意识的低吼着。顾笙脸微红,轻轻咬了咬唇,眸子中有几分羞涩,暗叹了口气,伸手帮她解开了衣带。   叶锦书轻压在顾笙身上,两人都袒露着身子。叶锦书心里柔软一片,顾笙微闭着眼,光洁的手臂缠绕上叶锦书的脖子,她轻轻抬头目光中有几分羞怯的轻吻在叶锦书的额头。叶锦书轻声开口:“四小姐。我…我可以吗。”“叫我笙儿。”顾笙伸手掩住叶锦书那火热灼人的眸子,羞涩的轻轻点了点头道:“嗯。”   吻随之而至,不同于之前的霸道,这个吻绵长而温柔。叶锦书的手慢慢覆上顾笙胸前的柔软,那滑腻而温热的触感让叶锦书喉中低低的吼了一声。吻往下落,划过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精致的锁骨,而后吻上了那柔软的顶端,轻轻的用舌舔动吸吮。顾笙轻喘一口气,咬住自己的手指,险些低吟出声。   叶锦书的手指不知何时落在了顾笙的腿根,覆上了那处柔软湿润的花蕾,轻轻的勾动着。顾笙伸手将胸前的人拉起,吻上了那人的唇,低低声音被吞进了喉间:“要我。”叶锦书闭上眼,幸福而又温柔的慢慢的拨开花瓣,轻轻的进入那花蕾的深处,穿过那堵薄薄的坚壁。顾笙闭着眼,轻哼一声,脸色因疼痛而苍白一片,攀在叶锦书背上的手用力的抓过,留下几道浅浅的血痕,紧紧咬着的唇被咬破,淡淡的血腥味散开。   叶锦书停在她体内不敢乱动,她急切而疼惜的吻上了顾笙的唇,温柔的用舌挑开她紧咬的唇,舔净她唇上的血迹。   良久,顾笙的脸色终于缓和了许多,体内的疼意散去,转而变的酥麻而空虚,她睁开眸子见叶锦书正一脸担忧的望着她,脸色一红顾笙偏开头。叶锦书见顾笙转了头,以为她还在痛,连忙凑过去道:“四...笙儿,你还痛吗。”因身子的动作,停在顾笙体内的手一动,顾笙身子一软轻轻的喘息了起来。   温热的肉壁吸纳挤压着体内的异物,因露水的滋润,已不像刚刚进入时那般艰涩,体内的空虚越发难耐。顾笙轻咬着唇瓣,轻轻捶了捶叶锦书的肩头,叶锦书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眼眸清亮的笑了笑,吻上顾笙的胸前的柔软,手慢慢的动了起来,身体轻晃地犹如身置大海之中,顾笙本能抱着胸前的人低低的呻吟了起来。   叶锦书喘息着,如入了魔一样疯狂的抽动着手指,她的动作很重也很深,每一次都撞击在顾笙最敏感最舒适之处。 “啊,锦书…锦书。”愉悦至极的感受让顾笙仰起头低叫出声,她的肌肤渗出薄薄的汗水,泛出粉红的颜色。身子也不受控制,跟着叶锦书的每一次进入而跳动:“别那么快,慢…慢一点。”   花径越来越湿润越来越热,紧紧的包裹着那不停律动的手指,眸子中迷茫一片,顾笙轻轻摇着头,快感越来越强烈,她随着叶锦书的动作摇摆着腰肢。汗水一滴一滴的从叶锦书的下巴滑落,跌落在身下洁白的身子上。在越来越激烈的动作下,顾笙攀在叶锦书的肩头,娇媚的轻吟着。脑中闪过一道白光,身子轻轻颤抖着,在叶锦书的手下,她绽放了。   叶锦书抽出湿润的手指,紧紧抱住顾笙,在她身上轻蹭起来,细碎的吻不停的落在顾笙身上各处。顾笙回抱住她,有些疲倦的喘息着,意识到那人的手指又滑到了小腹,她伸手抓住有些幽怨道:“锦书,不要了。”叶锦书吻住她的唇,挑开贝齿轻吮着那怯怯的小舌,却也乖乖的把手收了回来。   天色泛起了鱼肚白,叶锦书小心翼翼的将顾笙搂进怀中,嘴边的笑怎么也停不了。顾笙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声音沙哑而温柔:“傻瓜,我累了。”叶锦书点点头,咧着嘴闭上眼轻声道:“笙儿,歇息吧,你快睡。”顾笙挑唇,有些疲倦的闭上眼。身体说着倦意,可脑中却没有一点睡意,她傻傻的看着顾笙的睡颜,心中柔软一片。 第58章 城主夫妇!   到了第二日正午,顾笙才在叶锦书的怀里悠悠醒来,刚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痴迷火热的眸子,叶锦书面上有些疲惫,眼睛周围黑了一圈,可精神气却很好。顾笙伸手捏着她的脸慵懒调笑道:“你不会没睡,看了我一夜吧。”谁知叶锦书竟笑嘻嘻的点头,凑过来就要吻顾笙。顾笙伸手捂住她的唇,抬眼看了看窗外日头正盛:“胆子变大了吗,还想白日宣淫。”说完瞥了叶锦书一眼,推开她道:“一夜没睡,你再歇息一会,我先起身。”叶锦书拉住她的手:“笙儿你也该好好休息,你昨日太累了。”脸色一红,顾笙偏开头:“我还有些事要办,你先睡。”   顾笙坐起身就要下床,一脚踩在地上,腿发软险些摔倒,身子一片酸软,特别是某处有些异样的感觉。穿好了衣物,走到床榻边,叶锦书躺着仍是眼眸亮晶晶的望着她,伸手覆上叶锦书的眸,顾笙轻柔的道:“快睡。”叶锦书点点头,唇角微微翘起:“我等你回来。”唇轻吻在叶锦书的额头,手缓缓落在她脖颈的伤处流连了片刻。   顾笙转头往房门走去,身后窸窸窣窣响了起来,顾笙无奈回头,这人又在干嘛。叶锦书坐起身指着床上那一处的落红,很是正经的问:“笙儿,我能留着它吗。”顾笙身子一僵,脸上升起热气,她嗔怪的瞥着叶锦书没好气的道:“留着留着,日后你自己的也好好留着。”说完头也不回,快步出了门。门啪的一声关上,叶锦书眨了眨眼也有发愣,自己的也好好留着,这是...是那种意思吗,想明白过来的人红了脸,扭扭捏捏的在床上滚来滚去。   待顾笙洗漱完毕后,一个丫鬟前来告知,城主大人正在大厅中等着她,在丫鬟的领路下,顾笙来到了这府宅的大厅,木桌上摆着精致的糕点和茶盏,旁边坐着昨日见过的那白净削瘦的年轻城主,和那个貌美的女子,沐裳和止迁还有小笼包皆是坐在一旁。   沐裳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传说中的,极为年轻的鲁州城主李旭儿。一身紫衣的李旭儿寡言沉默,身形修长削瘦,相貌白净儒雅,清秀的像个女子。沐裳撑着脑袋笑着问道:“真没想到原来传说中的李城主竟这般年轻。”   李旭儿抬眼看她一眼,面色沉静的向顾笙几人讲述:“本官祖辈便居住于鲁州,当年先帝起义时,本官的爷爷便追随先帝,在战场上立下过大功,又拼命救过几次驾,扶持先帝登上了皇位。后来爷爷因年事世已高,便辞官隐退,先帝体恤,封爷爷为护国公,建府鲁州世袭官爵。爷爷仙去后,父亲继承爵位,五年前鲁州爆发瘟疫,父亲哥哥相继去世,李家便只剩本官一人,本官虽年幼却也当了五年的城主。”顾笙点点头,有些疑惑的问道:“那城主大人与刺影楼有何关系,为何愿冒着得罪宁王的风险相助。”   李旭儿偏头望着身旁那一直浅笑不语的女子:“这位是本官的夫人,秦羽衣,也是刺影楼的弟子,刺影楼鲁州分舵的舵主。”女子浅笑着道:“两年前,宁王有意拉拢旭儿,但旭儿一向不理朝堂之事,更不愿陷入夺嫡之争。 这两年宁王一直明里暗里打压旭儿,欲将鲁州从旭儿手中夺去。半年前找了个由头在皇帝面前进谗言,说旭儿勾结蛮族意欲谋反,而后派了个监官来鲁州查探,这半年来那监官一直借着皇帝的名头,将鲁州大大小小的要职替换为宁王的心腹,如今这鲁州也不算安宁。”   李旭儿端起茶杯递给秦羽衣,秦羽衣伸手接过喝了一口继续道:“接到楼主的来信,得知鲁州附近的强盗劫了你们顾府的东西,楼主吩咐无论如何都要帮你们夺回来。”顾笙微皱着眉头,心中已知这鲁州的年轻城主也是宁王想要对付的人,既然有同一个敌人,那她便也能与之结盟,但当下之急便是要解决顾府的私盐一事:“不知城主大人可知那夺取我顾府货物的强盗,是何来路。”   李旭儿蹙眉,有些担忧的开了口:“鲁州三面环山,附近山岭连绵,就算是藏几万兵也难以寻到,而那群强盗本官也与他们有过交峰。他们居于山林之中,擅于躲藏,几年间几次劫了本官送往京城给皇帝的贡品,本官曾集重兵围剿却连他们的巢穴都未曾找到,只能无疾而终,实不相瞒,这伙强盗的确是本官的心腹之患。要从他们手中夺回顾家的货物却是有些难处。”   顾笙闻言,眉越皱越紧:“依大人之言,连大人派重兵都难以围剿,那要在二十日内将货物夺回,岂不是毫无办法。”李旭儿摇摇头,看了秦羽衣一眼:“也并不是毫无办法,一年前,本官派遣了一名细作混进了那强盗之中,得知顾府之事后,本官派人联系了他,从他口中得知了顾府的货物或许藏在三处贼窝之中。本官手中,已有了那三处贼窝所处的地图。”顾笙心中松了口气,面上却神色不改:“越早解决此事越好,麻烦大人将地图交之与我,明日我便遣人前去打探。”   李旭儿站起身,背着手走了几圈:“但是那伙强盗的当家很难对付,不知四小姐可有听过梁之儒,他就是那伙强盗的大当家”顾笙还未开口,一旁的沐裳已惊呼出声:“可是那曾经的魔教祭血门的门主梁之儒,十年前正派围攻祭血门他不是死了吗。”秦羽衣接过话:“没错,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其实他并没有死,还逃窜到了鲁州,当上了强盗。”顾笙轻叹一口气:“没想到这鲁州居然还藏着这么个魔头,若真是他,那事情就更难解决了。”   到了用午膳的时辰,秦羽衣笑着吩咐一旁的丫鬟去将饭菜端上来,一边笑着道:“晚些时候等师妹回来,我们再商议此事,现下也该用午膳了,我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些好菜款待几位。”秦羽衣口中的师妹便是小笼包,既然她们二人如此说了,顾笙也知不益操之过急,只好点头。   叶锦书这一觉足足睡到了天黑,她才爬起身洗漱,穿好衣裳她出了门去寻顾笙。李城主的府宅极大,叶锦书又不认路,绕来绕去竟迷了路,扰着头在府里乱转起来,走着走着竟是绕到了一个院子里,而后听到了人声,声音有些耳熟。   “那你说,你是不是多看了那位沐姑娘几眼。”一个女子的声音似笑非笑的传来。“本官没有,本官发誓没有看那位沐姑娘。”一个低沉的声音急急的解释着,女子轻哼一声:“你刚刚不是说沐姑娘长得很漂亮吗。”   “那...那是你问本官,沐姑娘如何,本官只是说了实话。”   “那在你心中,那位沐姑娘比我漂亮许多。”   “不,在本官心中夫人是最美的,谁也比不上。”   “那你刚刚为何要说沐姑娘比我漂亮。”   “冤枉,本官...本官何时说过沐姑娘比夫人漂亮。”   “哼,不必狡辩,这两日你还是去书房歇息吧。”   “不要,不抱着你,我如何睡得着。”那低沉的声音闻言急了起来。   叶锦书在一旁捂着嘴离开,没想到这年轻的城主不抱着自己的夫人竟睡不着,就如同一个孩子一样。   院子里,秦羽衣挑着眉看着一旁拉着她衣袖,衣着华丽俊俏挺拔的城主大人。李旭儿幽怨的望着她:“本官不管,本官就是要与你同寝。”秦羽衣抚袖,将那一直抓着自己的爪子摔开,似笑非笑的道:“睡不着你可以去与沐姑娘谈心,你头先不是与她聊的挺开心的吗。”李旭儿甩了甩袖子,急切的上前搂住秦羽衣的腰肢,将头埋进她的肩头:“沐姑娘只是与我讲她以前四处历练时的一些趣事,我只是...只是很好奇,外面是不是真的有她讲的那般有趣。”声音有些闷闷的,秦羽衣目光瞬间复杂起来,她伸手抚上李旭儿的头:“你是不是想要离开鲁州,出去走走。”李旭儿沉默了许久,才开了口:“羽衣,我在鲁州待了二十年,从未出去过。”   秦羽衣笑着闭上眼:“傻瓜,待鲁州的事情解决后,我便带你去四处去看看。”李旭儿抬头,眼中闪着亮光:“我想与你去川蜀看那有名情人桥,还有苗疆的妖蛊,还有金陵的雁塔。”秦羽衣微笑着轻轻的点头。   她想起当初李旭儿向她提亲的那日,这人只是带她到了鲁州的护城河旁散步,上一句还在说今日的天气不错,酒楼的糕点不错,下一句便红着脸低着头问她:“你可愿与我去川蜀的情人桥。”她原本以为只是与他去一趟,玩乐而已,谁知她刚刚点了头,这人就跳起来兴奋的握着她的手道:“你答应我的提亲了吗。”一想到过往,秦羽衣就哭笑不得,她回抱着赖在身上不肯放开的人,笑着闭上了眼睛。 第59章 梁之儒!   在止迁和沐裳的百般规劝之下,顾笙终于打消了亲自去山林之中查探的念头。拿着李旭儿给的地图,在小笼包的带路下,她们三人起身去了鲁州周遭的山林中探查。   一大早,叶锦书就起了身,往顾笙的院子里走去。这两日,也不知为何,虽每日与顾笙感情一日比一日好,也每日躺在一张床上,可顾笙就是不许她再碰她。每日拥着佳人在怀,却不能一亲芳泽,害她每夜都睡不着,黑着眼圈如同觅不到食的小狼崽,幽怨的日日跟在顾笙身后。   刚踏进顾笙的院子里,就听到一阵银铃的娇笑声,叶锦书定眼望去,院子里的亭子里,顾笙与秦羽衣正对面坐着下棋,一旁坐着的正是锦衣华服的俊俏城主。叶锦书大踏步上前,行了礼,顾笙抬眼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秦羽衣笑着招呼她:“叶大夫,快坐下,可用了早膳,我吩咐人端些茶点来。”叶锦书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又看到那城主夫人一脸温和,不客气的连连点点头。   叶锦书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转头看着一旁的李旭儿,指了指盘里的糕点,李旭儿微微一笑礼貌的轻摇着头道:“叶大夫不必客气,本官不饿。”说完目光又落到了一旁下棋的秦羽衣身上。   秦羽衣捏着棋子思虑半晌才落了一子,看着顾笙道:“早就听闻朔州的四小姐才艺双绝棋艺精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顾笙轻轻一笑,眉目流转:“夫人过奖,夫人的棋艺更是精湛,看来此局,笙儿是赢不了夫人。”秦羽衣望着棋局,笑着摇头:“我又何尝赢的了四小姐。”一旁的李旭儿和叶锦书闻言凑了过来,叶锦书对棋艺不过一知半解,棋局上摆的满满的白子黑子自然是看不懂,一旁的李旭儿倒是挑眉惊异道:“竟是和局。”秦羽衣的棋艺曾得棋艺国手称赞,棋艺之精湛自是不用说,只是没想到顾笙的棋艺也这般好。   顾笙与秦羽衣棋逢对手,自是兴致高涨,又要多下几局。一旁的叶锦书将糕点吃了个干净,又喝了几盏茶,吃的肚涨。在一旁扰着头无趣的左看右看,目光就落到了身旁的俊俏城主身上,只见这白净清秀的城主正目不转睛目光依恋的看着秦羽衣,叶锦书撇撇嘴,也学着这城主将目光落到顾笙身上。   两个痴痴望着佳人的人,就连面上的表情都极其相似。正在下棋的两人相视一笑,皆是笑着摇头。   连绵的群山一眼也望不到尽头,小笼包和止迁正提着剑屏住呼吸在树林中往前走去。四周静悄悄的,连鸟鸣虫叫声都听不到,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凝结了。小笼包警觉的四处望了望,看到不远处的一颗书上绑着一快绿色的布条,她转头看着止迁道:“有些不对,走了好久,我们一直在原地。”止迁点点头,冰冷的眸子里几分杀气:“有人来了。”话音刚落,一阵清风袭来,林中竟是起了雾气。   雾气缭绕在林中,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止迁和小笼包背靠着背警惕的四处望着,小笼包拽了拽止迁的衣角,递给她一粒药丸:“雾里有毒,这是解毒丸,快吃下去。”止迁接过塞进嘴里,低声道了谢。   林中四周突然响起了一阵凄厉的笑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震的耳朵都有些发疼。止迁提着剑,望着前方某处冷声道:“出来,别装神弄鬼。”笑声嘎然而止,接着雾气中隐隐约约走出一人,一个穿着白衫摇着纸扇,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走了出来,站在不远处笑着上下打量着止迁和小笼包,面目之间倒也和善:“两位姑娘,这林中多有猛兽盗匪,小生看两位姑娘还是早些离开为好。”止迁冷哼一声,手中的剑慢慢举起:“少装模作样,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善人,定是与林中的盗贼是一伙的。”   书生摇摇纸扇风度翩翩的笑着道:“你这姑娘真是不识好歹,小生不过好心提醒你们这林中危险,你却提剑相对,真是让小生寒心。”止迁眼一眯,剑尖微微下倾,俨然是一副进攻的模样。一边沉默不语的小笼包抓住她的手,走到她身前,脸上显了天真烂漫的笑意,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轻笑几声对着那书生道:“我与姐姐逃了家想要闯荡江湖,不料刚走了没几步就误入了这树林中,迷了方向。姐姐性子冷又脾气急小哥哥不要见怪,不知这位小哥哥能否给小女子指一条路,走出这困境。”书生收了纸扇,笑的开心:“还是这位小妹妹说话好听些。”   伸手指了一个方向,书生望着小笼包:“往哪走,一直走,便能走出去。”说完又往山林深处指了指,眼中透着几分阴沉笑意 :“若是往那走,就是死路一条。”小笼包笑的眉眼弯弯,乖乖的点头:“多谢小哥哥指路,我与姐姐这就离开。”书生唰的一声打开纸扇,弯着身子有礼的道:“两位姑娘慢走。”小笼包拉着止迁的手,转头就往刚刚书生指的出路走去。止迁跟着小笼包的脚步,回头一看,那书生正一脸得意阴沉的望着她们。   待止迁与小笼包的身影在雾气中消散不见后,一直站着的书生身旁多了一个穿着布衣,身形枯瘦佝偻的老头,老头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疤,眼神阴冷恐怖:“为什么放了她们。”沙哑的声音让人听了毛骨悚然,浑身都不舒服。书生摇着纸扇瞥了他一眼不屑的道:“她们两个都是高手,解决起来有些麻烦,况且大当家说了,现下最要紧的是守住那些货物,让她们走又何妨。”说完便踏着昂着头离开。老头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布满疤痕的脸上咧开一个狰狞的笑:“自作聪明。”   深林之中,一个火光通明的山寨里,一些赤裸着上身的大汉正端着酒碗划着拳,嘴里不停的骂着污言秽语。山寨周围防卫极严,隔几步就站着一个拿着大刀的大汉。山寨前的空地上摆满了酒桌,一个瘦弱的矮个子端着菜肴穿梭在酒桌之间。一个脖子上有刀疤的汉子一把揪着那矮个子的衣领,怒吼着:“小杂种,酒呢,老子酒喝完了,还不去端酒来。”矮个子惊恐的畏畏缩缩的道:“爷,我...我就去端酒来,您等着。”汉子推了他一踉跄,手中的菜肴皆洒在了身上,一时间狼狈不堪,周遭响起了一片粗鄙的笑声。矮个子唯唯诺诺的点头哈腰,往后头跑去。   矮个子在昏暗的酒窖里搬着酒坛,突然角落里一只手抓住了他,矮个子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身形高大胡子拉碴的汉子,挣扎着想要掰开捂着他嘴的手。大胡子望着他,突然开口,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小伍,别乱动,我是鲁州来的。”矮个子闻声停止了挣扎,大胡子松开了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小玉牌递到小伍面前,小伍连忙接过来递到油灯下端详起来。   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玉牌,小伍欣喜而有些犹豫的问道:“你是城主派来的人,可你...可你怎么是十二爷的模样。”大胡子微微一笑,伸手往脸上一揭,一个清丽的女子赫然出现,正是沐裳。沐裳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十一二岁孩子,她没想到在这穷凶极恶的贼营中潜伏的细作,竟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小伍见刚刚还是凶巴巴的十二爷,转眼就变成了一个漂亮姐姐,有些害羞低下头。   沐裳有些心疼的打量着眼前的小伍,见他身上裸露的肌肤上布满着青紫的伤痕,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小伍,你为何会在这贼营里当细作,你这般小。”刚刚还羞怯低头的孩子,突然抬头,眼中是深深的恨意:“是我求城主派来我的,这里的都是坏人,他们杀了我爹娘,还将姐姐掳来了这里,我恨他们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救姐姐回家。”沐裳轻叹一口气,摸着他的脑袋问:“你姐姐长什么模样,有机会我会帮你救出你姐姐。”   小伍欣喜的望着沐裳,抓着她的衣裳道:“你...你真的会帮我救出姐姐吗。”“嗯。”沐裳点点头。小伍手手舞足蹈的道:“姐姐和其他的姑娘们被关在寨子后头的院子里,我只是一个小伙夫,不能去后院。姐姐这里有颗痣,就在这里。”说着指着自己的耳后。沐裳点头道:“我记住了,我会帮你救你姐姐。你快搬酒过去,晚了又会被他们欺负,我晚些再来找你,知道吗。”小伍点点头,抱着两坛酒,一步一回头的走,到了酒窖出口时还回头对着沐裳道:“漂亮姐姐,你一定要救姐姐,一定来找我。”脏兮兮的脸上那双眸子亮晶晶的,里头闪着希翼的光芒。沐裳点点头,神色坚定:“我会的。”   沐裳回头看着酒窖最深处,那里藏着一个大胡子的尸体,也就是她现在易容的这个人的尸体。   拎着大刀的大胡子在寨子里肆无忌惮的走着,守门的汉子见了他都恭敬的低头。大胡子目不斜视的走过,一直走到寨子里的大厅,里头坐着十来个大汉,见大胡子走进来一个光头吼着道:“十二,你他妈的撒泡尿怎么去那么久。”大胡子走了过去,把刀往桌子上一扔:“老子厉害,你他妈有种也撒那么久。”大厅里的人哄堂大笑。一个摇着纸扇的书生走了进来,皱着眉头很是嫌弃的看着厅中的大汉:“都给我住口,大当家来了。”   大胡子眼睛一敛,望向门口。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透明的夜光杯,里头装着鲜红色的液体。男子长的很是妖异,面上遮着半块面具,裸露的另半张脸上俊逸非凡,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似乎透着红色的血光。他一进来,闹哄哄的大厅里瞬间安静起来。他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慢悠悠的往大厅的最高处,一个铺着虎皮的大王椅走去。   衣裳一撩,男子躺坐在大王椅上。目光扫了大厅里的众人一眼,而后闭上眼,那拿着纸扇的书生走到他身旁,恭敬的站在一边:“师父。”男子微微抬起头,鼻子轻轻嗅了嗅,突然睁开眼,眸子里一片殷红,望向厅中坐着的大胡子:“把十二给我捆起来。”大厅里的众人目光皆落到了大胡子身上,大胡子眼睛一眯,按在桌上大刀的手一紧,而后慢慢送开。书生轻哼一声:“还不动手,莫不是要等我师父他亲自动手。”离大胡子最近的两个汉子扑过去,将大胡子捆了起来。 第60章 沐裳被擒!   捏在指间的夜光杯轻轻摇晃着,坐在大王椅上的人抬头,将酒杯里猩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唇被染的鲜红,仿佛沾着鲜血般。梁之儒舔了舔嘴唇,眼中的殷红更深更艳。   沐裳站在厅中,手上结结实实的绑着手腕那么粗的麻绳,脸上的易容面具已被撕下,露出了本来面目。围着她的壮汉脸上都露出淫亵的笑容,正死死的盯着她。梁之儒手一挥,站在一旁的书生就接过他手中空了的酒杯。   沐裳面上没有丝毫惧意,她轻轻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抬头直视着坐在高台上的男子,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问道:“你是如何识穿我的。”梁之儒歪着头笑了笑,很是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沐裳:“你的易容术不错,险些连我也蒙骗了过去。只不过,我的鼻子比一般人要灵。”梁之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别人闻不到的东西,我闻的到,一进屋子我就闻到了女人的香味。”沐裳挑眉:“果然不愧是当初让人闻风丧胆的祭血门门主,梁之儒梁前辈,看来晚辈在前辈面前是无处遁形了。”   梁之儒倒没有惊异被人认出了身份,而是饶有兴趣的问道:“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你也应当知,被我擒了,凭你的本事是逃不掉的。你一个小女子,就你不怕吗,若是你肯求饶的话,或许我会看在你是个女子的份上,放了你。”沐裳斜眼轻瞥了那个慢慢靠近他的汉子一眼,嘴上却是笑着道:“既来之则安之,好不容易见到了大名鼎鼎的梁前辈,我就当来梁前辈这威虎寨玩上一趟,想来前辈也不会对我这个晚辈如何。”梁之儒望着沐裳,笑而不语。   一旁的书生微低着头,眼睛里闪着邪光:“师父,这女子定是顾家派来的,要如何处置她呢。”梁之儒瞥了他一眼,微微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道:“这小女子倒是有趣,既然你已杀了十二,那我寨中这十二把交椅就少了一个人,不如就留你在我这山寨里头当个女头领如何。”梁之儒此言一落,厅子里就跟炸了锅一样,瞬间沸腾了起来,那书生也有些惊愕,他连忙低头小声的对着梁之儒道:“师父,这女子摆明是顾家人派来的,是敌非友,心中定是想着要对付咱们。更何况,咱们威虎寨的头领怎么能让一个女子来当。”   梁之儒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书生:“待会喂她吃下,把她关押在后院好好看守。”说完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来,走到沐裳身前,殷红的眸子中带着几分笑意,剩下半张没有被面具掩住的脸上,带着几分怪异的笑容:“我倒是挺喜欢你这个小女子,被擒了还能临危不乱沉着冷静,我祭血门如今正在招募弟子,不如你拜在我门下当我的小徒弟如何。”沐裳微敛着眼,眼前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很可怖,只看这么一眼,她就知道,在他面前她毫无胜算。沐裳眨眨眼,笑的更是开心:“真是承蒙梁前辈看的起,不过前辈应当猜的到,我是顾家派来的人,来这里是为了取回顾家的东西,祭血门的门槛太高,我一个小女子怕是迈不过去。”   梁之儒倒也没有生气,伸手敲着自己脸上的半边面具,边笑着道:“顾家的东西我是不会还的,若是顾四小姐有本事,便亲自来取。至于小女子你,老前辈我邀你在我这寨子里头好好玩上几日,待那顾家覆灭之后,你再想清楚,是否要择新主。”说完也不等沐裳回应,便负手往外走,嘴里低喃吩咐着:“这小女子如今是我的客人,你们可要好好款待她,不得怠慢。”   厅中的人望着那鲜红的衣角消失在门边,马上就变了脸,围着沐裳的汉子们越靠越近,用着淫亵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沐裳。“小妞,你的易容术可真厉害,学十二学的如此像,连五爷我都没有发现阿。”那个跟沐裳易容时说过话的光头,凑过来伸手就要去抓沐裳的手。沐裳眸子一冷,嘴角笑意不变,可脚却突然抬起一踏地板,轻飘飘的跃起,脚尖一转在那书生身旁落了下来。衣袂翩飞,清丽的佳人嘴角含笑,眼中却一片冰冷:“你们大当家的说我是他的客人,要你们好好款待我,你们便是这样款待吗。”   那书生转头看了她一眼,手中的折扇慢慢放了下来,他转头看着大厅的那些个汉子,眉头一皱:“师父说的话你们也敢不从,这位姑娘如今是我威虎寨的客人,你们休的无礼,还不快给这位姑娘道歉。”那些个汉子看上去有些不服这个书生,但却也忍着气低头敷衍般道了句对不住。   书生摇着纸扇,和善的笑着躬身行礼:“小生莫堂华,未请教姑娘芳名。”沐裳身后缚着的手轻轻的颤抖着,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意:“沐十三见过这位公子。”沐裳也微低着头示礼,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身旁的手如同鬼魅一般,拂过一阵清风迅速的抓向沐裳的喉咙。几乎在同一时间,沐裳身后传来了绳索断裂的声音,挣脱开来的人右手握拳利落的向前一击。   砰的一声,沐裳与那书生皆是闷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书生举起折扇遮住自己的口鼻,嘴边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十三姑娘好身手。”疼痛过后,右手一阵酸麻,沐裳心中一惊,往右手看去。只见那白皙温腻的右手手背上,慢慢的凸显了一条黑色的青筋,脑袋突然间晕眩了起来,身子也有些发软站不住,沐裳强撑着稳住身子怒目瞪着那书生:“你居然用暗毒。”书生哈哈大笑,撩了撩垂下的发带:“真是对不住十三姑娘了,小生的看家本领就是暗毒。”   目光四处扫了一遍,唯一的出口便是那厅中的入口大门,被几个彪型大汉挡住了。身子越来越无力,脑子也越来越晕眩,沐裳无意识的退了两步跌倒在地上。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晃动起来,身子也慢慢的一寸一寸的动弹不得,沐裳躺在地上眼前的光亮越来越暗,耳旁听到的嘈杂的声音也慢慢开始消失,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她看到那奸诈的书生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慢慢的走来。虽再无力睁眼,但沐裳心底还是冷笑了一声,她虽中了毒吃了亏,可那莫堂华就真的安然无恙吗。   莫堂华得意的走到沐裳面前,伸手就要去抱她,可刚弯了腰。小腹上就一阵疼痛如同刀割,他连忙看去,仔细打量着终于看清,他的小腹上正插着几根如同牛毫般的细针。捂着腹部单膝跪下,这女人真是恶毒,有两根针竟扎在他的要害上,若是力道再大些,怕他就要断子绝孙了。书生脸上一片苍白,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被气的。抬头望着那躺着已然失去知觉的女子,莫堂华咬着牙,眼中阴毒一片。   叶锦书将摆在桌上的药草全部切碎,而后捣成药粉,不停的与其它的药粉混合。屋子外头正放着一大排正在煎煮的小砂锅,将用纸片包好的药材拿出屋外,叶锦书开始关照起火候来,这头跑来那头跑去。满头大汗的伸手去揭一个已经煮好了的砂锅,却忘了拿沾湿的布条垫手,叶锦书被烫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脚步不稳的往一旁放着的一个装满了水的木盆跑去,叶锦书迅速的将手放进木盆中,有些凉意的水轻刷过被烫伤的地方,有些灼痛的感觉。   手上已经布满了水泡,偶尔疼到或者戳破都会疼的要命,但是叶锦书只是稍稍涂了些药膏,就继续煎药去。这一间药房简直就是大夫的天堂,这房子是叶锦书问李城主借来的,用来给顾笙研制解药。房子里还有许多医书,其中不乏有些孤本,叶锦书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关于七日蛊的解说。   这天下间,唯一记载了七日蛊的只有她手上的,祖传的医术手记,上头是她的祖祖辈辈在行医时遇到的古怪之时,和一些疑难杂症的解法。而在上头最后一页,注解着七日蛊的那一页,不过寥寥几句,是她的爷爷亲笔写上去的,却对于解七日蛊毫无帮助。   头上的发有些散乱,眼中也布满了血丝,叶锦书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她答应过娘亲也答应过顾笙不会再自己试药,可她没的选,上回七日蛊发作的时间推迟了两日,这太过诡异。恐会生变,叶锦书必须抓紧时间将七日蛊的解药研制出来。   这两日顾笙一直再和秦羽衣商议着什么,叶锦书倒也没有天天刻意缠着她了。一时间,两人各做着各自的事情,但到了夜里却也还是相拥而眠。每次见顾笙之前,她都会表现的同往日一样,顾笙倒也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双手紧紧握着书桌的边沿,叶锦书闭着眼睛,慢慢感受着身体在药物的作用下轻微的变化。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叶锦书失望的睁开眼,将一旁早就备好的解毒丸吃了下去。睁开的眼中多了几分暴戾,叶锦书身子轻轻颤抖着,终于突然爆发,将一旁的药碗扫到了地上。蹲在地上低低的轻喘着气,叶锦书只觉得胸口有些气的发闷,就差最后一步了,最后一步。   将七日蛊制作出,需要十二味药材,其中的十一道她已知道了,唯独差最后一味,她却怎么也想不出。蹲在地上不停的用头撞着一旁的柱子,叶锦书扭曲着脸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就像是入了魔一样,狠狠的撞着柱子。额头上已经被磕破了,有鲜血慢慢流了下来,不一会脸上就满是鲜血,看上去格外的狰狞恐怖,可她却如同丝毫不知一样,目光空洞痛苦的,不停的重复的往那红色漆柱上撞去。 第61章 传说中的反攻!   李旭儿路过药房门口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便探头过去一看,差点没被吓坏。只见叶锦书像是疯了一样,一直拿脑袋撞着柱子,额头上的血哗哗的往下流,脸上身上都沾满了血。他连忙跑过去拉住叶锦书,拼命的将她拉开。文文弱弱的李旭儿碰到发了疯的叶锦书,根本就敌不过,叶锦书一推,他身子一歪就撞到一旁的书桌,脸上青紫了一块。幸好他来时身后跟着两个侍卫,将那两个侍卫唤了进来,其中一个倒是一点不含糊,一掌打在叶锦书的脖颈上将她打晕了过去。   遣人去请了大夫,又遣人去唤了顾笙,李旭儿搓着手站在门外,那焦急的模样倒像是里头躺着的是他要生产的妻子。   顾笙接到消息时正在秦羽字的书房里,听闻叶锦书出了事她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什么话也不说就往外走,秦羽衣跟在后头,倒也知道顾笙此刻的心境。   远远就看到李旭儿站在门口,顾笙打了个招呼就往屋里头走,秦羽衣见李旭儿脸上有伤,上前轻轻抚了抚就拉着他一起跟了进去。   胡子花白的大夫站在一旁,眉头微微皱着:“这位姑娘是连日里服了太多杂七杂八的药,体内药性相冲,气血不稳,产生了幻觉才会如此。倒并未大碍,好生歇息几日便可。”顾笙坐在床榻边,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脸上身上全是血的人,一双清冽的眸子中藏着几分心疼和怒气,一旁的秦羽衣叫人将大夫请下去,拉着李旭儿就往外走。李旭儿回头看了着顾笙和叶锦书小声道:“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叶大夫还未醒呢,我们还是等她醒了再走吧。”秦羽衣哭笑不得,拉着李旭儿出了门,这根木头真是一点也不会看情势,怕是到现在也不知道顾笙与叶锦书的关系,看来,回去要好好调教他一番。   叶锦书是闻到一阵饭菜香才悠悠转醒。屋子里头没有点烛火,黑乎乎的一片,她挣扎着起了身,额头上却一阵刺痛,她低吟一声抱着脑袋痛呼起来。“看来你还知道疼。”屋子里头突然想起顾笙的声音,叶锦书猛的抬头,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只能隐约看见桌边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连忙爬起来翻身要下床,却不小心踏空身子一歪往前倒去。   倒在一个柔软的怀里,叶锦书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死死的抱着不肯撒手。黑暗中顾笙那双清亮的眸子闪了闪,轻叹一口气回抱住怀里的人。叶锦书嗅着那熟悉的香味,闭了眼,带着几分轻颤沙哑的声音响起:“我什么都做不好,不能帮你,还总是拖累你。这样的我,笙儿为什么会喜欢上呢。”顾笙敛下眸子,抬手轻轻的抚着怀中人的发柔着声音问道:“我且问你,若有一日,我被人持剑以对,你可愿意为我挡。”   叶锦书直起身子,从顾笙的怀里抬起头,坚定的望着顾笙的眼眸:“自然愿意,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让人伤害笙儿。”顾笙眸子泛着几点亮光,又问道:“当真。”叶锦书有些急了起来,怕顾笙不相信她的话,她竖起两指就要起誓:“我叶锦书在此起誓...”还未说出口,顾笙就伸出食指轻轻抵在叶锦书的唇边:“你知道我不喜欢听到誓言。”叶锦书放下手,一双黑亮如同小鹿般干净的眸子里,装满了坚定:“总有一日,笙儿会相信我没有骗你。”顾笙望着她,眸子里慢慢溢出笑意,吻轻轻的落在叶锦书包着白布的额头上:“傻瓜,我相信你啊。这便够了。”叶锦书眨眨眼,有些不明白顾笙的意思。   轻轻把头靠在叶锦书的肩头,顾笙闭上眼,唇角是舒心的笑意:“这世上,有几人愿意为别人去挡刀剑,愿意为了别人付出生命。正因为我信你,所以你不用做什么,便值得我喜欢。”叶锦书眼睛一亮,咧着嘴笑了起来,凑过去就要索吻,顾笙偏头躲开,一直放在叶锦书肩旁的手顺势捏上了她的耳朵,狠狠一拧。叶锦书嚎叫一声,抓着顾笙的手求饶起来:“笙儿,不要啊,痛。”顾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眸子里一片戏谑:“好了,我们现在开始算账。”   叶锦书狗腿的替顾笙夹了一片鱼肉,笑嘻嘻的凑过去:“好吃吗。”顾笙抬眼一瞥,慢悠悠的夹起碗里的肉轻咬一口:“不错。”叶锦书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白米饭,又看了眼桌上的丰盛的菜肴,偷眼看见顾笙正在专心的对付着碗里的鱼肉。咽咽口水伸出筷子,悄悄的夹起一块炖牛肉,叶锦书舔舔唇,两眼放光的就要咬上去。一双筷子在叶锦书的血盆大口咬上肉之前,迅速的将那块牛肉夺了过去,顾笙淡然将牛肉放入自己碗中,抬头挑眉望着叶锦书:“忘了我与你说的吗,大夫说,你现在身子需要调理。要吃清淡的东西,不能大鱼大肉。”   叶锦书幽怨的望着顾笙碗里的肉,嘀咕道:“我就是大夫,我现在要多吃肉补身子。”顾笙放下筷子,目光平淡的道:“好,那你吃啊。”叶锦书闻言嘴巴一咧,伸了筷子就要去夹肉,递到嘴边时只见顾笙眉眼一挑,唇角一勾,叶锦便愣住了她讪讪的将嘴角的肉放进盘子里,转而夹起一旁的青菜塞进了嘴里。顾笙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叶锦书的脑袋:“乖,多吃青菜。”叶锦书颓然的点点头,扒着嘴里的青菜白饭,如同嚼蜡一般,机械的吃着。叶锦书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肉食动物,无肉不欢,如今顾笙勒令她半月之内不能沾半点荤腥,就像是要了她半条命一样。   嘴里的肉吃不到,总有一些肉能吃到吧。待丫鬟们将桌上的碗筷收了,洗漱完后。一躺上床,叶锦书就如同一只小狗崽一样,粘在顾笙身上嗅来嗅去,亲亲舔舔。顾笙一开始笑着不理会她,直到叶锦书的手慢慢往下落时,她才轻声一笑,翻身将叶锦书压在身下。修长白皙的指尖挑开叶锦书的领口,解开她的衣带,微凉的指尖轻轻划过叶锦书的胸前,刮过那一颗小红果。叶锦书身子一颤,眼眸迷离起来,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柔软的唇细碎的吻在身下人的锁骨上,一只手不停的挑逗着那颗挺立的红果子,而另一只手却慢慢划落到叶锦书的小腹上,不停的轻轻的打着转。身子酥软的要命,叶锦书难耐的低吟着,眸子里起了一层雾气,她伸手扒着顾笙身上的衣裳。   顾笙挑着唇角,慵懒妖娆的等着叶锦书给她宽衣解带,衣衫飘落,躺在锦被中的人终于赤裸相对。手不停的在顾笙光滑的背上摸来摸去,叶锦书拱着身子,想要将身上的人弄下去,换她主动。可身上的人任她怎么挣扎都稳如磐石般压着她,直到顾笙的手落到了她的腿根间轻轻勾东,傻乎乎的人才反应过来。她瞪着眼睛望着身上的人:“笙儿,你要做什么。”顾笙轻笑着,波光潋滟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妖媚:“你猜我要做什么。”将锦被下的手慢慢拿了出来,修长的指尖上湿漉漉的,上面还缠绕着淫糜丝线。   叶锦书脸哄的红了,红的发烫,似乎还在热腾腾的冒着热气。咽了咽口水,动了动身子,叶锦书有些结巴的道:“笙儿...你...你别这样。”将湿润的指尖递到唇边,粉红的小舌轻轻一舔手指。叶锦书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脑子瞬间空白了起来,她痴痴傻傻的望着顾笙,微张的唇再也合不上了。   伸手将束着发的玉簪抽出,随手丢到一边。长长的青丝散了开来,垂在顾笙肩畔背后。嫣红的唇微微张开,修长白皙的脖颈微微昂着,洁白微尖的下巴轻抬。这一瞬的顾笙美的如同魅世妖姬一般夺人心魄,叫人怎么也移不开眼。叶锦书迷醉了,就连思考的力气都丧失了。她抬起手,轻轻的怯怯的抚过顾笙的脸颊,仿佛会因为自己太过用力,下一秒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般。   俯身再次压住叶锦书,顾笙吻上了叶锦书的唇。同样闭着眼的人,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样,幸福而又有些期待。交缠的唇舌,不停在叶锦书身上游走的手,两人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一起,密不可分。“这是惩罚,记住了吗。”顾笙离开叶锦书的唇,眼眸迷离的吻上了叶锦书胸口的小红果,小在光洁的小腹流连许久的手也重新落了下去。“不许让我担惊受怕,不许拿自己的命冒险,不许离开我,不许。”嘴里因含着东西,说出的话模糊不清,可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落到了叶锦书的耳边。   在眼角的泪滑下的那一刻,顾笙的指尖进入了她,带着丝淡淡的血腥味,叶锦书惨白着脸低吟一声,因痛意而想攀上顾笙背上的手,怕会伤到身上的人,而硬生生的转了方向,落在了身旁的锦被上,死死的揪着。“记...记住了。”叶锦书低泣着,身上痛着,心中却如同得到了升华一般,开心而又酸楚。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顾笙怜惜的吻掉叶锦书眼角的泪。停留在花径中的指尖动了起来,叶锦书弓起身子低吟着,那强烈而奇怪的欲望就快要把她吞没了。随着顾笙的动作轻轻摇晃着身子,点在体内的手指有力而又不失温柔,让人在其中沉迷沦陷下去。   屋子床榻上不停起伏的身影,带着几分痛意和享受的低吟,还有那轻轻的喘息。无一不再预示着,夜还长着呢。 第62章 致命危机!   鲁州的天气比之朔州倒是冷的多,听府里的老仆人说,估摸着这几日怕是会落大雪。朔州虽也会下雪,但是却是几年下那么一回小雪,但是鲁州要下的是大雪,及膝的大雪。顾笙身子属寒,夏日里身子便凉丝丝的,到了冬日里更是像一块冰疙瘩似的。   叶锦书以往最怕的就是下雪,那时家里穷,没有厚衣裳穿,每回落雪都会冻的半死。而且落了雪,外头的野菜也会被雪埋得严严实实得,得扒开雪一点一点得找,运气好能挖到几棵,运气不好就得挨饿,所以叶锦书对雪天着实没半分兴致。   但从小就养尊处优吃喝不愁的李城主却是爱极了下雪天,兴冲冲的跑来顾笙的院子,说后院的梅花开了,若是明日落了雪,就随他去后院的厅中里温一壶酒,他再邀几个朋友,一起踏雪赏梅吟诗作对。   一旁裹的严严实实的叶锦书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还踏雪还吟诗,她现在恨不得每天窝在被窝里不踏出门槛半步,也就这些个吃饱了没事干的公子小姐们,愿意簌簌发抖的蹲在那亭子里赏雪。   顾笙应了李旭儿的邀约,城主大人笑的合不拢嘴,指着一旁翻白眼的叶锦书就道:“也带上叶大夫,明日再把本官前两年埋在梅花树下的那两坛好酒挖出来,添几分兴致。”叶锦书刚想要推辞,一听到好酒两个字就闭了嘴,她这人平日里也没什么爱好,一是钻研医术,二就是喝酒,能让城主大人称之为好酒的酒,她倒想喝上两口。   李旭儿走了之后,顾笙就坐在书房看书,叶锦书在一旁执着笔,不知在宣纸上画着些什么。   屋子里头的暖炉叶锦书特地托丫鬟多添了几块火炭,摆在顾笙身旁。两人安静的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拿在手中的书过了半晌也没有翻页,顾笙微微皱着眉头看着书本上一排排工整干净的字迹,思绪却慢慢飘远了。   沐裳止迁还有小笼包去了快五日了,却半点消息也未传来,难免不叫人心生担忧。   沐师姐师承李师伯,最拿手的便是易容探查,她的易容术当今武林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就算是顾笙与她相处多年,却也认不出易容后的沐裳。沐师姐平日里一副笑嘻嘻爱捉弄人的性子,但却很谨慎小心,以往也常常会深入敌营之中探查,未曾出现过差错。五日不联系倒也算是正常,怕是被绊住了一时找不出时机将消息递出来。   但是连止迁和小笼包也没有半分消息,这才是顾笙真正担忧的地方,止迁的性子她知道,因为怕她担忧,以往止迁无论去做什么,每隔两日都会暗中传来消息,让她知道事情的进展,好让她安心。更何况还有一个刺客出身的小笼包在她身边,两人的身手都极好,又都是干净利落的性子,这么久没有半分消息,着实让她愈发的担忧起来。   落在画纸上的那点墨慢慢晕开了,悬在上方握着笔的手却迟迟不肯下笔,叶锦书眼也不眨的望着顾笙的侧脸,那对微弯的眉尖,清泉般深幽的眸子,挺立秀美的鼻子,和那张微抿着的红唇。长长的青丝挽起,用一支玉簪利落的束起,洁白的衣裳更衬的那美人出尘绝美。   轻轻的笑了笑,叶锦书敛下那双黑亮含着笑意的眸子,手中的笔重重的在纸上勾了一笔,笔尖行云流水般在宣纸上游走起来。不时的抬头看顾笙几眼,再下笔勾勒,叶锦书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画的热火朝天。   轻叹了口气,顾笙闭上眼睛伸手按了按额头,打算好好理清脑中纷乱的思绪。身后突然飘来一阵药香,接着一个温热的身体便靠上了她的背,带着暖意的手缓缓的按上了她的额角:“笙儿,让我来。”顾笙放松的靠在叶锦书怀里,任由叶锦书的指在她额角边轻轻揉动。   身为大夫,叶锦书按摩的手法奇的好,就那么轻轻的揉了几下,顾笙就觉得头脑清醒了些。伸手握住叶锦书放在她额角的手,顾笙轻声道:“刚刚你在画什么,拿来给我瞧瞧,我却不知,你还会作画。”身后的人身子一僵,尴尬的笑了两声:“画的是鸡蛋,鸡蛋。画的不好,就不让笙儿见笑了。   顾笙扯下她的手,站了起来,边往书案走去边道:“鸡蛋嘛,左右不过一个圈,再不好能不好到哪去。”   叶锦书抽了口气,飞身扑了过去,用身子压住桌上的画,闭着眼道:“不给看不给看。”顾笙站定挑眉,眸子一敛轻笑着道:“莫非画的是锦书的心上人,不然怎么这般不情愿,看一眼都不行。”   叶锦书知道她斗不过顾笙,现在不给待会说不定还是会乖乖的递上去。她眼睛滴溜溜一转,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抽出身下的画纸,揉成一个球,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顾笙显然有些楞住了,哭笑不得的道:“你这是做什么,不给看就罢了,怎么把纸给吃了,快吐出来。”   叶锦书摇头晃脑,含着嘴里的纸,心中暗吁了一口气,幸好没给四小姐看到。要是让四小姐看到了画上的人,还不知会被气成什么样,幸得今日自己这般机智,毁灭了罪证,叶锦书脸上显了得意得笑。   “原来锦书的心上人是顾府的翠花姑娘阿,下回回府了,我便替你把亲提了,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叶锦书唰的睁开眼,只见顾笙似笑非笑的望着桌面,肩头微微抖着,像是在憋着笑。   看向桌面,叶锦书脸色大变,那副画居然还好好的躺在那,那她嘴里的是什么。叶锦书连忙掏出嘴里的纸团,那粘着她口水的画纸是一张空白的宣纸。叶锦书红了脸,低下头有些羞怯的道:“我...我未曾学过画,画的太丑了。”   只见铺在桌上叶锦书的大作,是一个上下一样宽,勉强能看清是女子的人,脸扭曲的看不清模样,眼睛就是两个墨点,鼻子也是一个大墨点,脸上甩着许多墨点。看上去,倒是与顾府的一个丫鬟翠花有几分神似。   叶锦书手忙脚乱的将那画折了起来,顾笙笑着看着她,眼中有几分戏谑:“改日你画一幅画,让我好好收着,做个纪念。”叶锦书将画揉成一团,大步走过去扔到暖炉中,上前抱着顾笙的腰笑嘻嘻的道:“笙儿,你累了吧,我帮你按按肩。”顾笙低头笑着摸了摸叶锦书埋在颈窝的脑袋:“那画呢,何时画。”   叶锦书眼珠一转,凑过去,在顾笙脸上么了一口。拉着顾笙到暖炉旁,按着她坐下,在她肩上揉了起来。顾笙往后靠了靠,闭了眼,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叶锦书在顾笙身后笑的开心,凑过去讨好的问道:“笙儿,舒服吗。”顾笙点点头,唇角微微上翘:“嗯。”“那我以后日日给你按。”叶锦书笑的眼睛弯弯,按的更卖力了。   屋外的天暗了许多,过了一会开始飘起雪来。细细的如同棉絮般,轻飘飘的落了下来。屋子里头不时传来细语声,和叶锦书低低的笑声。   阴寒黑暗的崖底,殷红的血慢慢的蔓延开来,流进了一旁的一个小池子里,淡红色的血染红了原本清澈的泉水。   低低的痛吟声在空荡的崖底传开,小笼包痛苦的睁开眼,肩上的伤口不停的流着血,染红了半边衣裳。她挣扎的爬了起来,左右看了看,低声焦急的唤了起来:“黑木头,黑木头。”左边原本就伤了的臂膀痛的厉害,爬起来半跪着惊恐的在黑暗中摸索了起来。   阴冷的崖底,小笼包一边轻唤着止迁,一边半爬着在地上摸索。找了许久也没有止迁,小笼包瘫倒在地上,惊恐而绝望,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哭腔的低泣起来:“黑木头,你在哪,你在哪。”   “我...我在这。”止迁微弱颤抖的声音在黑暗的角落响了起来,小笼包猛的转头,顾不得身上的伤,往那声音响起的地方爬去。地上尖锐的石子割破了她的腿,扎破了她的手,鲜血淋漓。   摸索了许久,小笼包才摸到了止迁柔软冰冷的手臂。止迁身上的衣裳湿透了,浓烈的血腥味冲进鼻腔,让人忍不住想作呕。小笼包吃力的将止迁抱起来,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一边在她身上慢慢摸索起来,入手是温热湿粘的液体。   止迁伤的很重,身上数不清的刀伤,最致命的一道伤在腹部。深可见骨,血如何也止不住,小笼包将身上的衣裳撕开,包在止迁的腹部,不一会那布条又被血染湿了。止迁的呼吸越来越弱,身上没有半分温度,冰冷的如同一块冰块。   颤抖的手掏出身上的火石,手抖的厉害,许久也未曾打着。将手上的火石丢在一边,小笼包哽咽着紧紧抱住止迁,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止迁苍白的脸上。   “不要,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凄厉痛苦的声音在空荡的黑暗的崖底传开,小笼包泣不成声:“不要睡,醒过来,求求你。” 第63章 走火入魔!   黑暗的洞穴被一堆篝火照亮了许多,止迁正闭着眼躺在铺在地上的干草堆上,她身上的伤口全部被包扎好了,脸上时常带着的黑色面纱不知何时已经丢失了,露出了本来面目,气息微弱,但脸色却多了些可疑的红晕。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小笼包一瘸一拐光着脚丫,抱着几根药草,身上的衣裳被撕破的仅能遮住身上的重要部位,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着深浅不一的伤口。外头正在飘着风雪,她的身上头上落了不少雪花,身子因寒冷而瑟瑟发抖。   “咳咳...水...水。”躺着的止迁身子颤抖着咳了几声,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小笼包加快了脚步,小跑着跑了进来,却被地上的石头绊倒,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因此裂开了,又渗出了血。她闷哼几声,半爬着扑到了止迁身旁。   篝火旁放着几个小竹筒,里头装满了泉水,因靠着火堆,里头的水已经温热了,飘着几丝热气。小笼包拿起一个,试了试水温,而后小心翼翼的递到止迁嘴边,喂她喝下。止迁干裂的唇一碰水就吞咽起来,却又因太急切,而咳了起来。小笼包小心的轻轻的拍着止迁的胸口轻柔的道:“慢点,慢点。”   可当再将竹筒递到她嘴边时,她又因太急而被呛到。反反复复的试了几遍,水没喝下去多少,反而因咳嗽而牵动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迹。小笼包皱着眉头,看着止迁难受的样子,左右看了看,一咬牙,仰头喝了竹筒里的水,含在嘴里,慢慢的覆上了止迁的唇。   昏迷的人无意识的吸允着小笼包嘴里的泉水,唇舌交缠着,小笼包闭着眼,苍白的脸上慢慢升起了几丝红晕,嘴角的笑意却苦涩而带着点点羞怯。   一口一口的喂着止迁喝下了水后,小笼包摸了摸止迁的额头,仍然烫的要命,小笼包赶紧将一旁的干草铺到止迁身上。将一旁放着的几颗药草折断,放进火堆旁的小竹筒里熬煮。而后俯身躺在止迁身旁,将她抱进怀里,下巴在怀里人的额头上轻轻的蹭着,无助而凄然的轻声哽咽着:“黑木头,我好怕,你不要睡了好不好,我好怕你醒不过来,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   止迁身上的伤口虽不在流血,但她却也染了风寒,身上的伤口也开始溃烂起来,小笼包带着的药已经用尽了,她只能在洞穴附近,找了几根药草,也顺路找了找有没有爬上山崖的路。山崖很高,若是在毫发无损功力最高之时,也不能攀上山崖,更别说现在她受了伤,还带着重伤昏迷的止迁。   洞穴口不时有雪花被风刮了进来,伤痕累累的两个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在等待着,等待着太阳,等待着奇迹。   那日,小笼包和止迁在那书生走后,悄悄的跟了上去,与已易容为山贼的沐裳碰了面。三人原准备待那些山贼睡着后,防卫最松懈时,由沐裳探清路线,找到顾府的货物后,再给藏在山寨不远处的小笼包和止迁传递消息,三人再返回鲁州。   谁知一直到天蒙蒙亮,沐裳却毫无踪迹,二人猜测沐裳或许暴露了遇到了危险,便决定冒险去山寨营救。谁知当她们顺利潜进山寨中时,却被山寨中的山贼察觉。两人身手极高,在一群山贼的围攻下,仍脱身而逃。   两人逃到了一个山崖旁时,身后再无追兵,小笼包想先回鲁州找些救兵再来救沐裳,但止迁怕若是回了鲁州,耽搁了时间,沐裳会因此丧命,执意要再回山寨去救沐裳。   就在二人争执之时,身后却出现了两人,一个身穿红衣带着半边面具的中年男子,和那日见过的那个书生,正是梁之儒和莫堂华。   莫堂华冷笑着,眼中闪着阴冷而邪恶的光芒:“两位姑娘,小生不是给你们指了路吗,这条路可是死路。”止迁将剑缓缓拔出鞘,眼眸中聚着杀气:“是活路还是死路,不由你来说。”莫堂华摇摇头,轻笑几声,转头恭敬的对着梁之儒道:“师父,这二人如何处置。”梁之儒负手而立,嘴里带着笑意上下打量着止迁和小笼包:“年纪轻轻,功力却如此高,还有之前那个易容之术极高的小姑娘,没想到顾府还真是卧虎藏龙,倒是让我起了惜才之心。”   止迁眼中冷芒一扫,剑尖指向梁之儒,带着几分怒气道:“你把我师姐如何了,快将她交出来。”莫堂华纸扇一摇,冷笑着道:“小生喂她吃了些好东西,此时她睡的正香。”执着剑的手微微颤抖着,止迁怒气难抑,剑尖直指莫堂华咽喉,如闪电般身形一闪,利落刺去。没有想到止迁的速度会这般快,莫堂华瞳孔放大,有些狼狈的举起纸扇一挡。   剑尖削断了莫堂华的纸扇,割破了他肩头的衣裳。莫堂华身子往后跃去,来不及去看丢在地上的纸扇一眼,咬着牙,从身后抓出一只铁笔与止迁交战。   梁之儒站在一旁,笑着看着,似乎并无出手之意,赞赏的道了一句:“好快的剑。”小笼包警惕的看着他,手旁的剑微微提起。梁之儒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了她的左手上,挑眉有些惋惜道:“你的左手废了,真是可惜。”小笼包轻轻一笑,目光瞥了止迁一眼,见她正占上风,便轻呼了一口气,笑着望着梁之儒道:“晚辈此前便一直听闻梁前辈的一些事迹,前辈虽被人称为魔头,却不曾滥杀无辜过,行事更是有侠意之风,不知前辈为何会听命于宁王这等阴险小人。”   梁之儒原本带着笑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一双眸子也透着几丝红光:“我如何会听从宁王那小儿的差遣,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小笼包挑了挑眉道:“这次前辈劫了顾府的货物,不就是宁王的意思吗。前辈曾是江湖鼎鼎大名的人物,江湖人最忌惮的便是与朝堂上的人有所接触,这点前辈应当比晚辈清楚。”梁之儒不屑的嗤笑:“江湖人,何为江湖人,当年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谓正道人士围攻我祭血楼,将我的弟子屠戮殆尽,这个所谓的江湖也不过是一谭臭泥塘,比之朝堂又干净的多少。”   一旁的莫堂华已经被止迁划伤了好几剑,此时也只有抵挡之力,小笼包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继续道:“所以前辈就藏在这深林中,做了个逍遥的山大王。可前辈既然对江湖和朝堂嗤之以鼻,又为何要与宁王为伍。”梁之儒眸子以可见的速度变成了血红,身子也微微抖动了起来,一股摄人的气息从他身体迸发了出来:“若不是宁王那小儿手上有我要的东西,你以为我会与那种卑鄙无耻的伪君子为伍。”   小笼包退后了两步,警惕的看着梁之儒,这人似乎突然之间丧失了神智一般,那双血红的眸子里的杀气太过浓烈,就连身为刺客的她,也忍受不了这般摄人的气息。一旁的莫堂华似乎有所察觉,突然惊恐起来,他竟迎面让止迁刺了一剑,而后躲开了止迁的进攻,仓皇的往后退去。   小笼包瞳孔放大,大叫了一句: “黑木头,快逃。”可是还来不及跑来,梁之儒就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她面前,轻易的夺了她手上的剑,猛力一挥。小笼包虽也以极快的速度躲开,但锋利剑尖还是划伤了她的手臂。接着梁之儒一掌就迎了过来,小笼包几乎在无逃开的机会,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掌以惊人的速度击向她的胸口。   紧要之时,一旁的止迁提剑袭来,刺向梁之儒的肩头。掌风一转,从小笼包身前转过,直直的击向刺向他的剑尖。“哐。”止迁的剑在与梁之儒的手掌接触到时,竟断了,掌风不减的击中了止迁的胸前。止迁退了几步,嘴里吐了一口血,还未反应过来,梁之儒又一剑狠狠的划过她的小腹。小笼包一见止迁受伤,咬牙愤怒的冲了过来。   可她们二人并不是梁之儒的对手,几乎没有抵挡之力,锋利的剑在止迁身上各处不停的划过,刺穿了小笼包的肩头,将她们两人一步一步的逼退。最后被梁之儒一掌击中失去知觉的止迁往山崖下倒去,小笼包连忙拉住她,却被一起拉住,跌下了山崖。   梁之儒站在山崖边,眼睛猩红的恐怖,长发和红衣在风中烈烈起舞。“啊,啊。”无意识吼叫声在山崖边传开,如同饿极了的野兽的嘶吼声。   沐裳躺在一张绣床上,闭着眼,面色红润呼吸绵长,仿佛正在沉睡中。   “还不快吧药拿来,给我敷药。”男子吼叫着,语气中很是愤怒。“我...我马上去。”一个女子的声音,细细带着些惊恐。“砰,那个该死的女人,竟敢伤我,哼。”男子似乎狠狠垂了下桌子,咬牙切齿的怒吼着,接着又厉声道:“还不快点。”“砰,砰。”翻箱倒柜声响起,女子怯怯的带着几分哭腔道:“我...我找到了。”“你以为我会死吗,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了,外面还有一堆男人觊觎着你,他们可比我粗鲁的多。”男子咬着牙讥笑着,接着痛呼一声,又道:“惹我的人都要死,那两个女子也一样,一个带着面纱,一个残废,如今怕是死无全尸了。哈哈,竟敢伤我。”   床榻上的沐裳,慢慢睁开了眼,眼中隐着几分恨意悲痛。 第64章 不知叫啥名!   再次睁眼时,身边坐着一个女子,伏在沐裳手畔似乎睡的正香。女子有一张清秀白皙的脸,年纪似乎要比沐裳小上几岁,紧闭的眉目间透着几分忧虑,身子蜷缩在一起,小小的一团,像是一只乖巧的白色小狗。沐裳动了动身子,却发现浑身瘫软,没有半分力气,体内的真气似乎被什么压抑着,想要运行真气时,五脏六腑都如同针刺一般。   她闷哼一声,身旁的女子眉目动了动,睁开了眼。“你...你醒了。”女子怯怯的看着沐裳,清澈的眸子里有几分怯弱好奇,沐裳上下打量着那女子,只见身前的人,身子瘦瘦小小的,模样清秀柔弱,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的掐痕。沐裳的目光落在了女子的耳畔,那里有一颗小小的黑痣。眸子一敛,眼前这个女子应该就是小伍的姐姐,若是有机会定要将她救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沐裳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干涩。女子低了头看着地上,似乎有几分紧张,声音小小弱弱的:“我...我叫李幕白。”沐裳轻咳了两声,看着不远处的桌上摆着的茶壶:“幕白姑娘,麻烦你帮我倒一杯茶,多谢。”李幕白应了声,小跑着去了桌边倒了杯茶,小心翼翼的递到沐裳嘴边。   院子里种了几丛绿竹,还有个凉亭小池,天上飘着雪花,看上去风景倒是不错,但此时沐裳已然没有心情观赏。她四处看了看,院子外防卫森严,她如今失了功力,想要逃出去怕是不容易。那莫堂华怕是喂她吃了丧失功力的禁药,看来短时间不能恢复功力,沐裳眉目间透着几分凄然,站在走廊下。   昨日她醒来时,听到那莫堂华说,梁之儒将两个女子逼落了山崖,生死未卜,那两个女子怕就是止迁师妹和小笼包。眼中翻腾着滔天的怒气,沐裳一拳狠狠砸在一旁的柱子上,师妹如今生死未卜,顾家危难在及,偏偏如今她却功力全失,毫无办法。“啊,你的手。”一直跟在沐裳身后的李幕白惊呼起来,连忙一把抓着沐裳的手,清澈的眸子里有几分惊慌,拉着沐裳就匆忙的往屋内走去。   将沐裳按住在桌旁坐下,李幕白在屋子里急急的翻找起来,翻出了一瓶膏药,而后坐在沐裳身边,替沐裳涂药。沐裳的手背骨节间,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李幕白神色间苍白惊怯,似乎很是恐惧,给沐裳上药的手微微颤抖着,冷汗一滴一滴往下滴。沐裳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一把抓住她的手。   “别,别打我。我...我马上帮你敷药。”李幕白身子一抖,神色惊慌,一边推着沐裳抓着她的手,一边死死的抓着手中的药瓶,语气间还带着哭腔。沐裳轻皱着眉头,有些了然,这李幕白身上遍布伤痕,怕是定是被那莫堂华打的。沐裳抓着李幕白的肩,将她搂进怀中,放缓的拍着她的背,语气轻柔道:“幕白姑娘,我不是莫堂华,放心,我不会打你。”   李幕白缩在沐裳怀里,身子轻轻抖着,脸色苍白,眼角流下了几滴眼泪,嘴里不住的咽呜着,看样   子像是怕极了。沐裳轻叹一口气,摸着怀里人的发,放低声音:“我已见过你弟弟小伍,他托我救你出去,若是有机会,我定会救你出去。”李幕白从沐裳怀里抬起头,眼中有几分殷切,睫毛上还粘着几滴泪花,眼睛中闪着亮光,用力抓着沐裳的手:“你...你真的见过我弟弟,他还好吗。”沐裳点点头:“嗯,他...他很好。”小伍在山寨的事看来她还不知道,暂且还是先不告诉她,关心则乱,免得她乱了阵脚而暴露了小伍细作的身份。   李幕白缩在沐裳的怀里,神色间终于稳了些。沐裳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花,摸了摸她的头:“莫怕了,日后我不会让那莫小贼在欺辱你。”“嗯,多谢姐姐,我还不知姐姐你叫什么。”李幕白望着沐裳,眉目间很是信任崇拜。沐裳一挑眉,笑着道:“沐裳,你叫我沐姐姐就好。”李幕白点点头,用衣袖擦了擦脸,轻笑着道:“沐姐姐。”   “没想到,沐姑娘倒是比小生还要怜香惜玉。”屋子外头传来莫堂华的声音,李幕白一听,身子突然间抖了起来,一双眸子里全是惊恐,沐裳将她护在身后,轻笑着看着站在门口的莫堂华,眸子里冰冷一片:“原来莫先生还知道怜香惜玉这四个字。”莫堂华摇着纸扇,昂着头道:“不知沐姑娘身子如何了,在这山寨里住的可还习惯。”沐裳一拂衣袖,拉着李幕白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有吃有喝,住的还不错。只是不知莫先生的身子如何了,上回我下手重了些,似乎伤了先生不该伤的地方。”   莫堂华脸色一变,瞬间冷了下来,他咬着牙道:“沐裳,你别忘了你如今功力全失,你最好安分些,莫要惹我。否则我就是杀了你,你也毫无还手之力。”沐裳轻哼一声:“那你也别忘了,你师父前日说过什么。”莫堂华纸扇一收,胸膛起伏,显然是怒气难抑,咬着牙道:“若不是师父说了待你如客,你以为你还能好好活到现在。”见莫堂华气的满脸发白,沐裳越是笑的开心:“莫先生尊从师命在下佩服,午时了,我要歇息了,莫先生还是早些回去吧。”   “好,我回。不过...”莫堂华,指着沐裳身后站着的,眼中皆是惧意的李幕白:“她,我要带走。”李幕白闻言抓着沐裳的衣裳,眸子里皆是惧意,身子瑟瑟发抖。沐裳回头看着她,拍了拍她的手,黑亮的眸子里静静的望着她,似乎有着让人安神的神力:“她,我留下了。”莫堂华不怒反笑:“沐裳,你别欺人太甚。”沐裳站起身,做势要关门:“莫先生慢走,不送。”   莫堂华撑住要关住的门,咧嘴冷笑着:“你等着,我早晚有一天会让你生不如死。”沐裳啪的一声关上门,将莫堂华关在门外:“不送。”   李幕白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怯怯的看着沐裳:“沐姐姐,我...我是不是连累你了。”沐裳挥手示意她坐下,摇摇头道:“坐下吧,你没有连累我,我有些累了,歇息一会。”眉目间有些倦意,沐裳闭了眼。李幕白站在一旁,微微歪了歪头,眸子清澈的望着她。   “你说什么,不知所踪,怎么会不知所踪。”顾笙眉头一皱,脸色有些苍白。大厅里,李旭儿坐在正位,秦羽衣和顾笙坐在一旁,而叶锦书则站在顾笙身边,大厅中间跪着一个穿着黑衣的壮实汉子。汉子恭敬的道:“属下到了接应之地,等了许久也不见三位姑娘踪迹,便冒险去会了会贼营里咱们的细作。那细作告诉我,沐姑娘被活擒了,而另两位姑娘被那威虎寨的大当家逼落了山崖,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秦羽衣也皱着眉头,神色担忧:“一日都不能耽搁,必须派人去救她们。”顾笙看向李旭儿:“不知城主能否派兵前往贼寨。”李旭儿摇摇头:“如今本官手下的那些个兵,根本就派不出去,皇上派来的那个所谓的副官,将鲁州的守城军符拿了去,若是没有军符,本官将人手派出去,定会被那副官扣上一顶谋反的罪名。”   顾笙微抿着唇问道:“那,那副官可动得。”秦羽衣在一旁摇头,替李旭儿解释:“动不得,虽说是宁王怂恿,但那皇帝也确实对旭儿起了疑心,所以才会派那参将来。如今那参将是绝对动不得,我们还要日日护着他安危,若是哪日他出了事,皇上更是会起疑。到那时,旭儿别说官位,怕是连性命都难保。”顾笙闭上眼,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我会亲手写一封信,烦请城主派人将信送到晋王手中。”李旭儿点点头:“四小姐放心,本官定会派人将信尽快送到晋王手中。”   夜色已深,顾笙负手站在窗边闭着眼。叶锦书拿着一件厚绒披风,走到顾笙身后,轻轻给她披上:“笙儿,夜深了,歇息去吧。”顾笙脸色苍白,眉目间有几分凄凉:“我十岁那年第一次见师姐,相识多年,师姐虽有时爱闹了一些,但对我却极好。还有止迁,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知救了我多少回,我本就愧对于她们,若是此次她们为了顾府出了什么事,我...”   叶锦书从身后抱住顾笙,轻声在她耳边安慰道:“会没事的,笙儿,会没事的。沐姐姐和止迁姑娘武功那么厉害,还有小笼包,她们都那般厉害,定不会出事的。再说,不是还有...还有晋王吗,到时他派兵来了,定会将沐姐姐她们救出来的。”顾笙往身后人的怀里靠了靠,睁了眼,眸子中闪着复杂的光芒:“晋王那边,怕也是不能寄太多希望了。” 第65章 明知是计,偏往里跳!   军帐之外,提着刀剑踏着整齐步伐的士兵们,正身穿盔甲在校场上操练。前些日子将士们在晋王的带领下打了场胜仗,士气大涨,似乎就连操练都比以往卖力。   此时晋王率军驻扎的军营所处地,正是在幕州外十里远的一个小镇外。这地界名为一线天,原本是鼎朝与蛮族交界地,归鼎朝所有,但十年前蛮族趁着鼎朝饥荒水患,天灾不断时,趁机占领了这一块地界。把鼎朝的皇帝,也就是晋王的父皇,气的险些大病一场。   鼎朝与蛮族多年交锋,如今此次在晋王爷的带领下,将这一线天从蛮族手中重夺了回来。皇帝大喜,重赏了晋王,说是下回若是晋王回朝,他便亲自摆驾去往城门口迎接 。如此殊荣,也只有老国公当年有幸受过一回。   军帐之内,晋王身穿金甲威风凛凛,正端坐于书案之前。下方坐着几个穿着盔甲的副将,和一个长衫打扮的谋士。那些副将脸上都喜气洋洋的,显然还在为前些日子打的那场胜仗开心。   晋王身前的书案上摆着的,正是顾笙写给他的书信。晋王微皱着眉头,突然伸手一拍桌子,大喝一声:“张副军听令。”一个红披风的将军闻声站起来,单膝跪下,应道:“末将在。”晋王拿起桌上的书信:“本王命你今晚率飞虎营一千兵马前往鲁州,在鲁州城外潜伏。若是遇到一个手持本王军牌前来接应之人,便听从那人调遣,不得违抗。”张副军俯身磕头领命:“末将领命。”   一旁的长衫男子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突然慢条斯理的道:“王爷,万万不可。”晋王挑眉,俊俏的脸上布满了疑惑:“公孙先生何出此言。”公孙谋士不慌不忙的在原地踱步:“兵派不得。”晋王眸子一转:“先生是担忧我没有军令不能调遣兵将,先生且放心,如今一线天的战事已了,况且不过一千兵而已,就算派去了,也不会有人知。”   公孙谋士摇了摇,轻叹一口气道:“看来王爷也因那一场胜仗,冲昏了头脑。”晋王嘴角笑意一挑:“先生,本王打胜了的仗,可不止这一回,又怎会因这一场小小的胜仗而昏了头脑。”公孙谋士摆着手道:“若是王爷没有昏了头,又为何会在这紧要关头,送自己的一个天大罪名给别人呢。”晋王笑意一僵,恭敬道:“请先生指教,本王愿闻其详。”   公孙谋士走到晋王书案前,将顾笙写的信拿起来道:“王爷胜了这一场仗,皇上开心了,王爷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就重了几分。”“既然如今王爷深得皇上宠爱,那王爷不过派一千兵去鲁州,就是被皇上知晓了,也算不上是什么天大得罪名吧。”张副军在一旁问出了晋王想问的话。   晋王看向公孙谋士,眼中是丝毫不掩饰的疑惑。长衫谋士将手中的书信慢慢折起,悠然开口:“正是因为如今皇上将王爷看的更重,王爷就更是危险。想要得到皇上恩宠,爬上那至尊之位的,可不止宁王一个。越是在外越是危险,所以现下,在皇上未将王爷召入京城的这段日子,王爷还是莫要轻举妄动。如今在王爷身边潜伏的毒蛇,不止一条,一但王爷动了,它们便会扑上来狠咬不放,就算原本水火不容,到那时它们也会默默得达成协议,先将最大得威胁除之而后快。”   晋王往后靠了靠,一像杀伐果断勇猛无敌,被称为战场之虎的人有些茫然的望着军帐顶部:“先生所言,本王自是明白,本王的那些个哥哥恨不得本王战死沙场永不回京。他们千方百计要置本王于死地,本王又如何不知道,皇家本就自古多无情。可是笙儿不一样,本王与她幼时便相识,本王把她当成知己,把她当成亲妹妹。这些年因她的情报,更是让本王多次险中求生,如今她有难顾府有难,本王又怎能为了自己,而对她袖手旁观。”   公孙谋士轻轻摇摇头劝解道:“敢问王爷,那在场的这些副将,跟了王爷多少年,王爷又将他们当成何人。”晋王目光落在在场的副将身上,神色肃穆握紧拳大声道:“本王与诸位将士一起上战场,一起抗蛮敌,本王与他们是战友是兄弟。”公孙一拂袖跪在地上,目光坚决的望着晋王:“王爷若是出了事,在座这些一直忠心耿耿追随王爷的将士,又会有如何下场,王爷应当比我更清楚。顾四小姐的确一直以来尽心辅佐王爷,与王爷情深意重,可顾府的事并未到绝路,王爷要为自己打算,不能将把柄落在那些虎视眈眈之人手中。”   空荡的营帐内,晋王一人坐在书案前。放在桌上的手紧紧的握着,眸子中也是一片愤恨。宁王这招太过狠毒,将顾家引入危境中,让他来抉择,救与不救。若是救了,宁王便会借着这由头联合其它皇子大臣去父皇面前参他,说他私自调兵意欲谋反,先不论父皇会不会信,他不敢赌,因为到那时不仅是他,就连他手下的这些弟兄也会受到牵连。若是不救,就算笙儿明白他的苦处,但心中终究还是会对他起了嫌隙,日后他又有以何面目去见笙儿。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晋王一动不动的坐在书案前。伟岸挺直的背慢慢弯了下来,他将头埋在书案上,低声的呢喃了一句 :“笙儿,对不起。”带着几分无力和空洞的声音,在空荡黑暗中传开,久久回响。   顾笙坐在房中,手中捏着一份还沾着露水的书信,上头只有八个字:“有事牵绊,暂无援助。”顾笙闭上眼轻叹一口气,嘴角的笑有些苦涩。她虽知晋王有难处,有八成不会出兵援助,可真正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看来宁王的目的达到了,虽两人都知这是宁王的离间计,可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跳进去。   许久之后她睁开眼,眸子中毫无波澜一片清澈,将手中的书信慢慢递到桌上的蜡烛旁点燃,贪婪的火舌舔食着纸张,昏暗的火光忽明忽暗的印在顾笙脸上,留下半边明亮半边阴暗。   顾笙看着手中的纸张被烧完,在桌上落了一层黑灰。“笙儿,天还没亮呢,你就要起了吗。”软软糯糯还带着困意的声音响起。顾笙回头,见叶锦书坐了起来,裹着被褥,正揉着眼睛半梦半醒的望着她。顾笙轻轻笑了笑,温柔的应道:“口渴了,起来喝杯水。”将被子一掀,叶锦书拍了拍身边道:“喝完了就快过来躺下,外头冷。”“好。”顾笙笑着走到床榻边,顺从的躺在叶锦书身边。   穿着单衣待了许久的人身上冷的要命,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冷气,叶锦书冻的打了个哆嗦。顾笙往外边挪了挪,想离她远些省的冻到她。谁知叶锦书的身子跟着挪了过来,一把将顾笙冷冰冰的身子裹进怀里,一边用腿紧紧的夹着顾笙的脚,一边将顾笙的手放进她掀开衣裳的肚皮上,冷的跟石头一样的手接触到暖暖的肚皮,叶锦书身子摆动了两下,而后就捂着顾笙的手不动了。   叶锦书一边惊呼着好冷,一边含糊不清的在顾笙耳边道:“暖一暖,暖一暖。”顾笙闭着眼将头埋在叶锦书的胸前,有一下没一下轻轻的蹭着。叶锦书身上暖烘烘的跟个小火炉一样,没一会顾笙身上也跟着暖起来了,跟着手脚一起暖起来的,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叶锦书显然已经快睡着了,眼睛只露出一条缝,嘴微张着不停的动着,似乎在嘟囔着什么,她的手,还一直将顾笙的双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顾笙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便将耳朵凑了过去,才勉勉强强的听清睡着的人在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笙儿,暖和了吗。”顾笙挑唇轻笑着,轻轻的在叶锦书的额头上落了一吻:“傻瓜,很暖和了。”   叶锦书醒来之后,顾笙正好端着清粥进了屋。叶锦书用被褥将自己包成一个团子,圆滚滚的坐在床榻上不停的翻滚着,一边滚着,一边不停的嘟囔着:“不起床,好冷。好冷,不起床。”顾笙哭笑不得的将粥放在桌上,正要去把叶锦书拉起来,谁知滚的开心的人直接从床上栽了下来。顾笙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那个肉球不停的尖叫着,一圈一圈的滚过来,左右又转了两下,才停在她的脚边。   头下脚上的叶锦书闷闷的声音传来:“笙儿,快将我翻过来,我的屁股压到我的头了。”顾笙抚额,幸得这里如今只有她们两人,若不是,她定要同别人解释一番,自己不认得这个蠢萌笨拙的人。将那圆球翻了个面,叶锦书的脸终于露了出来,似乎脸在地上也滚了两遍,白嫩的脸上红彤彤的还沾着灰。   顾笙居高临下的望着叶锦书,抱着胸挑眉道:“还不快出来,赶紧去梳洗,该用早饭了。”叶锦书眨了眨眼,笑嘻嘻的从被褥里挣脱出来就抱住顾笙,要往她脸上亲一口。眼前的小脸上黑乎乎的沾着灰尘,眼看着就要凑过来了,顾笙连忙伸手挡住她嘟着的嘴:“跟一个小花猫一样,先去洗干净。”   清洗干净的叶锦书端正的坐在桌边,乖乖的看着顾笙给她盛粥。今天的四小姐似乎有点怪怪的的,以往都是她帮顾笙盛,今日倒是换了个位置一样。“快吃吧。”顾笙望着叶锦书,将手中的碗递了过去。叶锦书接过,偷偷瞄了顾笙一眼,却见顾笙正眸子中透着神秘的光望着她。叶锦书低头,连忙喝了一口碗中的粥。   深吸一口气,叶锦书转头,望着顾笙呆滞的问道:“笙儿,这粥。”顾笙眼睛一亮,有些期待的望着她:“这粥好喝吗。”叶锦书见顾笙的表情,再看看手中的粥,这莫不是四小姐做的吧。一咬牙,叶锦书像是饿极了一般,一股脑的将整碗粥倒进嘴中,眼一闭吞咽下去,惊叹道:“好粥,我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粥。”就是咸了一点,不,不是一点,是咸的让人难以忍受。   顾笙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羞涩,轻声问道:“真的吗。”“当然,太…太…太好吃了。”叶锦书突然间头脑有点晕,眼前的顾笙像是变成了两个,一直在她面前不停的晃着,她啪的倒在桌上:“笙…笙儿…你…你别晃阿,我好…好晕阿。”天旋地转般,胃里有些难受。叶锦书慢慢的闭了眼,晕了过去。 第66章 怎会这般简单!   将叶锦书的手放回锦被中,顾笙坐在床榻边目光有些复杂的望着躺在床上昏睡过去的人。“为何要这么做。”秦羽衣站在她身后问道。轻轻摸了摸叶锦书的额头,顾笙苦笑着道:“若是让她知道,依她的性子定会死活要跟着去。你我皆知,此行危险,她又不会丝毫武功,若是真的跟着去了,难免会被误伤。”   秦羽衣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低着头。顾笙回头看着她道:“你呢,还在和城主冷战吗。”秦羽衣无奈的点点头道:“他还是不肯理我,自从上回与他说了,我要同你一起去威虎寨之后一直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同我说过,还总是乱发脾气。早知道我便学你,不与他说,直接药倒让他睡上两日。”   顾笙眸子微敛,望着床榻上的人。还未启程,心中就有些许的悔意,或许她这次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也没有同叶锦书说,就将她先弄昏了过去,原本是想着等叶锦书醒来时自己便平安回来了,岂不是免得让她担忧。但是如今再想想,这次她或许真的做的不妥,毕竟如今她与叶锦书的关系已不是普通的主仆关系。轻轻摇摇头,顾笙探头过去在叶锦书的额头温柔的落了一吻,几不可闻的在叶锦书耳边道了句:“对不起。”而后站起身子,看着秦羽衣眸子里一片清冷坚定:“走吧。”   还未将信给晋王之前,顾笙就已经决定亲自去威虎寨走上一趟。鲁州这边刺影楼分舵的人手都已经陆续派了出去,分批去搜寻小笼包和止迁的下落。原本顾笙是准备一人前往威虎寨,但秦羽衣却执意要与她同去,顾笙也只好答应。   两人在门口上了车,正准备走时却被人叫住了。李旭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还是臭着张脸,但是能看出他神色间有些焦虑担忧。秦羽衣笑着看着他,眉目间有些得意:“不是说不来送吗,受不住啦。”李旭儿看了不看她一眼,低着头挥了挥手,身后走出两个着黑衣长的一模一样的汉子,行走间悄无声息,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李旭儿回头看了他们二人两眼,淡然的道:“他们陪你们去。”   秦羽衣一见那两人,就皱了眉头:“这是你从小到大就不离身的两个暗卫,他们需留在你身边,威虎寨之事我与笙儿去便好。”李旭儿胸膛起伏着,有些不耐烦的急急的道:“你若是不带他们去,那我便随你们一起去。”秦羽衣闻言深吸一口气,回头与站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顾笙道:“我去与他谈谈。”顾笙唇角一勾,点点头。   秦羽衣拉着李旭儿去了角落里,两人开始争论了起来,不时能见到两人都皱着眉头一副生气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只听到李旭儿怒吼了一声:“总之他们会跟着去,他们只听本官的话,就算你不答应,等你们走了他们也会跟着去。”说罢就气势汹汹的拂袖而去。秦羽衣似乎有些发愣,站在原地等李旭儿的身影都不见了,才反应过来,她眉头紧紧锁着轻叹了口气,几乎从不发脾气的人突然发起脾气来,倒真叫人招架不住。   那两个黑衣人是对双胞胎,武功极高,名字也好记,略高一点的那个是哥哥叫大罗,矮一点的那个是弟弟叫小罗。大罗性子沉稳不爱说话,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小罗倒是活泼许多,虽也坐着不动,可那眼睛却在顾笙身上打起转来。   秦羽衣望着顾笙问道:“你我联手对付梁之儒有几分把握。”顾笙低头沉思半晌道:“五成把握。”秦羽衣点点头,高手过招差一分都会落败,她与顾笙绝不是梁之儒的对手。顾笙眼眸微敛,眸中一片波光:“此次去,是与他谈判,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手。不过我一直疑虑,依照他武林老前辈的身份,究竟会因什么事而听从宁王的差遣。”   秦羽衣皱着眉头,有些惋惜的道:“我曾听师父提起过他,虽是魔教中人,倒也算是个明理不滥杀无辜的前辈,只可惜祭血门被灭之后,鼎鼎大名的梁之儒竟在鲁州当起了绿林贼匪,如今更是当了那宁王的鹰犬,实在是让人唏嘘。”顾笙点点头:“他怕是有什么把柄在宁王的手中。”   马车在林边的小路上停了,几人下了车。顾笙在路边的一棵树下寻到了止迁留下的记号,几人便沿着那记号,往山林深处走去。   约莫到了一片小丛林前,几人突然停住了脚步。大罗小罗上前护在顾笙和秦羽衣的身前,顾笙轻笑着朗声道:“朔州顾家四女顾笙,带来银两前来赎回顾家货物,劳烦通报一声。”树丛中窸窸窣窣的响了一阵,一个身材削瘦尖嘴猴腮的汉子拿着刀钻了出来,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顾笙几人,眼中隐隐有些兴奋。汉子望顾笙他们身后瞧了瞧,尖着嗓子嘲讽的道:“我们威虎寨向来只收现银不收银票,你的银子在哪,我怎么就没瞧见呢。”   顾笙眸子中一片幽深,嘴角的笑意却诚诚恳恳,颇有些尴尬为难的道:“若是要现银,怕是短时间筹不到如此多的现银,小女子需求见大当家的,与大当家的商量,能否再通融几日。劳烦这位大哥,去通报一声。”汉子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故作为难的道:“我这么一个小寻山,可见不着大当家。若是让你们过去,让上头的人知道了是会被责罚。”汉子说到这,话音一转:“况且,前头可有不少陷阱猛兽,若是没人带路,只怕这两个汉子也护不住你们这两位娇滴滴的小娘子。”   顾笙了然,从袖中掏出了一块分量不轻的银两,抛向那汉子。汉子一把接住,眼睛放光贪婪的望着手中的银子,一边转头一边笑着道:“小娘子等着,我这就去通报。”   等人再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不是刚刚那个汉子,而是换了一个身形佝偻,浑身上下一股阴气的一个老头。老头领着顾笙几人往前走,没走到多远,他们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一棵树下,刚刚那个说要去通报的汉子,正瞪大眼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他脖子上有一道撕开的刀伤,血正淌了下来。老头见他们正打量着那具尸体,阴森的笑了笑,眼中残忍嗜血:“寨子里头有规矩,不能私下拿肉票的碎。”说完他看着顾笙咧嘴笑了笑,那一口残缺不齐的牙上似乎还沾着点点红色。   威虎寨看上去倒是挺大,建在一个峡谷中央,易守难攻。很多提着刀剑的汉子提着酒坛坐在外头或巡逻或谈笑,见顾笙他们几人跟着老头走来,原本还算安静的寨子里瞬间就喧闹起来,口哨声□□声挑逗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笙和秦羽衣的身上,那丝毫不掩饰□□裸带着肮脏欲望的眼神,让人觉得恐惧而作呕。   两旁的人越来越靠近,慢慢的将他们几人围在了中间。大罗和小罗一边一个护住顾笙和秦羽衣,凌厉的眸子里是威慑和杀气。但是那些见惯生死的贼匪却丝毫不惧,淫邪的将那肮脏不堪的手伸向他们。那领他们前来的老头,站在一旁,笑着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味。   “都滚开,让她们进来。”莫堂华不知何时出现了,站在走廊下,阴沉着脸望着那些起哄的汉子。可似乎没有人听他的话,那些汉子依旧向顾笙他们逼进。莫堂华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望着那老头咬牙切齿的道:“师父要她们进去,你还不让这些混账都滚开。”老头阴测测的瞥了莫堂华一眼,眼中是嘲讽和不屑。   “都让开,让她们进去。”老头的话甚是管用,话音刚落,那些围着顾笙她们的那些人瞬间就散开了。大罗小罗收了防卫的架势,秦羽衣放在腰间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   大厅中的梁之儒斜躺在大王椅上,闭着眼呼吸清浅,似乎睡着了一般。顾笙几人到了大厅中,莫堂华示意她们别说话,然后自己恭敬的站在梁之儒身边。偌大的厅中,安静的连一根针掉落都能听的到。   “你就是顾家的四小姐。”梁之儒突然睁开了眼望着顾笙,眼眸中看不出神色。顾笙弯腰行礼,清冷的道了一句:“正是,小女子顾笙见过梁前辈。”梁之儒突然抬头狂然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大厅中回荡着,顾笙嘴角上挑,轻声问道:“不知前辈笑什么。”梁之儒目光在顾笙身上扫了一眼,又落到了秦羽衣身上:“我梁之儒向来自诩惜才如命,对天资聪慧之人总有几分怜惜。没想到近日碰到对几位女子,皆是资质不凡的年轻人,若是当年我手下的弟子都如你们一般,或许他们也不至死绝了。”   梁之儒脸上带着笑意,眸子中却透着几分沧桑悲痛之意。顾笙轻叹一口气,望着梁之儒道:“前辈是何为人,晚辈也曾在别人口中听说过,都说前辈虽为魔教门主,却是个对弟子爱护对朋友两肋插刀讲江湖道义的真君子。”梁之儒抬手摸了摸面上的半边面具有些苦涩的笑道:“你这是为了拿回你顾府的东西,而奉承我。”顾笙眼眸清亮坦然的看着梁之儒道:“晚辈并未故意奉承,晚辈说的是实话。”   “罢了,无论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也已不在乎了。至于你顾府的东西,你若想拿走,就拿去吧。我累了,不想在理这世上的纷争了。”梁之儒眼神有些呆滞的望着门外,口中的话却让厅中的几人都惊呆了,就连一向擅长掩饰自己情绪的顾笙,眼中都露出了惊讶之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如此简单轻松。   梁之儒突然轻笑着伸手慢慢取下了脸上的那半边面具,那一直隐藏在面具下的左脸终于露在了阳光下。竟是如同被剜去所有血肉一般,梁之儒的左脸是森森白骨,俊逸不凡的右脸,和那如同死尸般恐怖的左脸,就这么怪异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梁之儒将手中的面具丢在一边,仰头轻轻的吸了一口气,那双眸子中的红色慢慢淡去。他轻笑着,有阳光透过天窗洒在他身上,那一瞬间,他仿若一个衣裳飞扬的少年:“就是这般简单,东西你拿回去吧。” 第67章 丧命?   在场的人还在震惊于梁之儒那诡异可怖的面容,顾笙却是稳了心神有些惊异的反问道:“前辈此言当真。”梁之儒嘴角含笑的点头:“自然当真。”   还未等顾笙继续追问,那个一直阴测测的老头站在门口突然开口:“大当家的这是喝醉了,说的梦话吧。”梁之儒看也没有看那老头一眼,低声似答非答的道:“昨夜我倒的确做了个梦,梦里头的人告诉我,不要执着于无结果之事,要放下已过去之事。”老头眯了眼,阴暗的眸子里有几分威胁的意味:“梁之儒,别在这里发疯,你就想撂挑子了,你可别忘了,你要的东西还在殿下手中。”顾笙偏了头望着那老头,看来梁之儒果然有把柄在宁王手中,或是他想要的东西在宁王手中。   “不要了,回去告诉宁王小儿,那玩意老子不要了,让他自己好好留着等哪日他自己吃吧。”梁之儒不屑的嗤了一声,仰头笑着道,言语间竟满满的洒脱自然之意。顾笙与秦羽衣闻言,相互望了一眼,眼中皆是有几分喜色,看来这梁之儒的意思是要与那宁王决裂。   那老头显然也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梁之儒真的会这般决绝的开口。有几分怒意爬上那丑陋苍老的脸庞,老头似乎正压着脾气,想要试着再劝梁之儒:“你若是怕宁王殿下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兑现,你尽管放心,殿下答应的事…”话还未说完,梁之儒就打断了他的话:“这些俗事,我已不在乎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屈服于那宁王小儿。”   老头大吼一声:“给我把她们围起来。”话音落了,门口就涌进了许多大汉,皆是拿着刀奸笑着望着顾笙一行人。老头慢慢踱步到梁之儒身前,那双阴冷的眸子如同饿极了的秃鹫,冰冷而邪恶:“你既已决定不要殿下手中的解药自寻死路,那可是要帮顾家人的意思。”梁之儒从大王椅上站起了身,不知在椅子哪里扭了一下,那大王椅的后面正堂的那堵墙上,轰隆隆的裂开了一道暗门。老头眼睛一瞪,咬牙切齿的望着梁之儒,却又并未有出手的意思。   梁之儒负手立着,望着那老头眸子里一片戏谑不屑:“秃鹰,你主子的事我不管,顾家的事我也不管,至于我是生是死,于你们更是无关。”说完便招呼着莫堂华昂首往外走去,堵在路中间的大汉们,见到梁之儒走来,一个个的往边上让了让,让出一条路来。那名为秃鹰的老头倒是没再说话,只是一双阴冷的眸子如同附骨之蛆一样,死死的盯着梁之儒的背影。   莫堂华亦步亦趋的跟在梁之儒身后,路过顾笙几人身边时,却停了脚步,突然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瓶丢给顾笙。莫堂华眼神有些复杂的往后院的方向望了望,咬牙道:“这是沐裳的解药,你们顾府的东西都在那暗门之中。”顾笙握着手中的瓷瓶,微倾着身子道谢:“多谢莫先生。”莫堂华点点头,低声急急的道了句:“告诉沐裳,替我同她说句对不起,要好好对她。”说完,抬腿小跑着跟上了梁之儒。顾笙倒是有些楞了楞,他说的她究竟是何人。   梁之儒与莫堂华的身影慢慢的模糊变远,所有人的目光都收了回来,落在了那道打开的暗门上。“哼。”秃鹰冷哼一声,佝偻的身子站在暗门之前,沙哑难听的声音响起:“顾家小姐,你以为梁之儒走了,你就能取回账本了吗。老夫告诉你,就算没有梁之儒那废物,光凭老夫一人,你们也一样连看都看不到这里头的东西。”   最先听不下去的却是那双胞胎的弟弟小罗,他嘴角一瞥很是不屑的道:“大言不惭。”老头嘿嘿一笑,阴冷的目光落在了小罗身上:“年轻人,不如你先来试试。试试能不能将老夫杀了,进这暗门里去。”顾笙在一旁皱着眉头望着这老头,凭这老头敢在梁之儒面前大言不惭,且让她看不出功力的这两点来看,这老头的功力可能与梁之儒在伯仲之间。   就算她们四人一起上,可能也讨不到甜头。不过那账本既然已经在眼前了,若是错过了,怕是就真的以后也抢不回来了。眼眸一沉,顾笙袖中的剑贴着手臂慢慢的往下滑,她偏头看着一旁的秦羽衣,两人微微一点头,默契的几乎同时出手。袭向一旁围着的那些大汉,大罗小罗也马上反应过来,扑进了战局中。   顾笙几人功力皆是上乘,对付这些看上去魁梧却只有蛮力的大汉,却很是轻松,只过了那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将厅中的大汉屠了近一半。而那站在暗门边的秃鹰,仍是站着不动,他眼眸阴森嘴角带着冷笑的看着他的这些个手下一个个哀嚎着倒下,却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柔软而锋利的软剑慢慢的缠上了那个光头大汉的脖子上,利落的一抽手,那大汉便瞪大了眼捂着脖子上喷涌而出的血,倒在了地上一堆的尸体中。秦羽衣软剑一甩,上头的血迹被甩飞,那柄散着寒光的剑又干净如初。满头的青丝随着顾笙的动作在空中飞舞着,顾笙的剑极快的从那人的脖颈间刺入抽出,那人却似乎没有察觉一般,向前跑了两步,才倒了下去。   将厅中的贼匪全部都杀尽后,顾笙几人的目光落在了秃鹰的身上。秃鹰扫了扫地上那些血迹斑驳死不瞑目的尸体,有些兴奋的闭眼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眼中一片殷红杀气贪婪而兴奋的望着顾笙:“嘿嘿,来啊,让老夫也闻闻你们的血是什么味。”   没有任何商量眼色,顾笙和秦羽衣同时飞身将手中的剑刺向秃鹰。而持着两把匕首的大罗小罗也绕着厅中转了半圈,从不同的方向袭向秃鹰。   大厅中的打斗声传到了后院,闭眼坐在厅中的沐裳猛的睁开了眼,有些兴奋的转头望向了大厅的方向,笙儿来了。她收紧手中的那柄匕首,快步望那厅中走去。“沐姐姐,你去哪。”李幕白拉着突然拉住沐裳的手。沐裳回头看着她,眼眸中闪着亮光,带着几分安慰的道:“我的师妹到了,马上我就能带你出去,带你去见你的弟弟。你快去房里躲着,我没有叫你你就别出来。”李幕白咬了咬唇,有些担忧的望着沐裳:“可是你的武功还没有恢复,去了会有危险的。”   沐裳左右看了看,急急的拉着李幕白到了房间里,将李幕白塞进一个大箱子里。沐裳望着她的眼睛坚定的道:“放心,我有办法保护自己。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李幕白抓着沐裳的手慢慢送开了,她低头抱着膝盖坐在箱子李里,低声闷闷的道:“嗯,你去吧。”   沐裳盖上了箱子,出了门,握着手中的匕首往厅中走去。谁知她前脚刚刚从侧门踏进厅中,眼前就有一个人影迎面甩了过来,狠狠的摔在了她身边的一道墙上。小罗躺在地上,嘴里的鲜血不停的涌了出来,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每每刚站起来就失足摔倒。   沐裳见他伤的严重,便一边看着厅中的战局,一边按着他的肩头沉着脸色道:“莫要动,你先疗伤。”话音刚落,她就变了脸色惊呼出口:“笙儿小心。”那秃鹰果然是个高手,虽被顾笙她们三人围攻,却仍能游刃有余,两柄双刀舞的虎虎生风。更为怪异的是,顾笙三人的剑刃划到他身上,除了能划破他衣裳之外,竟丝毫没有伤及他的皮肉,而他的刀却在她们三人身上割深深浅浅的伤口。   顾笙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两步,她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淌下,眨眼的功夫,半边衣裳都被血浸湿了。顾笙苍白着脸,趁着秦羽衣和大罗正缠着秃鹰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丢向一旁的沐裳:“师姐,接住解药。”而后不顾脖颈上的伤口,马上跳入了战局之中。   沐裳接了解药,马上打开吞下,盘腿坐在地上运功。   那秃鹰也不知练了什么邪功,一身的皮肉竟那般硬。打斗了许久,身上也就只有几道几乎看不清的小划痕。而秦羽衣和大罗身上也都受了伤,几人在秃鹰压倒性的实力面前,气力也越来越不济。   “不与你们这些小娃娃玩闹了,让老夫送你们上西天吧。”秃鹰阴森一笑,浑浊的眸子突然精光四射的望向正前方的顾笙。不顾秦羽衣和大罗的追击,一味的攻向顾笙。顾笙脚下一踏,身子往后飘去,秃鹰随之跟来,秦羽衣和大罗也赶紧跟了过去。   战场由大厅转到了外头的空地上,突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一队官兵迅速的跑来围住了山寨。秃鹰眸子一狠,仍是将双刀舞的只见残影,狠狠的刺向顾笙,握剑的手被一股怪力震的剑脱手而出,顾笙脸色苍白,手掌上已经裂开了伤口,她手上已没有兵刃。   那刀锋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就到了顾笙的面前。那双秋水般清冽的眸子中,透着一丝绝望。秦羽衣和大罗的刀剑砍在秃鹰身上,却也阻止不了他的动作,面前大厅中,沐裳飞身而出,却也来不及,只能瞳孔放大,惊恐的看着那柄带着死神气息的刀,以惊人的速度,就要落在了顾笙的脖颈上了。   “不要。”叶锦书的嘶吼声从身后传来,顾笙心中泛起点点苦涩,没想到到了快要死的时候,她竟然会听到那个傻子的声音。 第68章 笨蛋救美!   “砰。”一声巨响响起,鲜红而温热的血慢慢的从脸上滑落,顾笙僵硬着身子,苍白的脸上眼眸紧闭着。没有预料中的疼痛,似乎还能感觉到那冰冷的刀刃带着几分寒意,贴在她的脖颈上。刚刚那声巨响从何而来?睫毛轻轻动了动,顾笙睁开了眼。   眼前的一幕让她慢慢瞪大了眼,她面前的秃鹰瞪大着眼死死的瞪着她,身子紧紧的绷着,在他的胸口上赫然是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正往外涌着血。“啊…怎么…怎么可能。”秃鹰手中的刀框铛一声掉在地上,他伸手捂住胸口,脸上是痛苦的神色。头一点一点的往身后转着,他想看清究竟是何人伤的他,可是转到一半,呼吸戛然而止,他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睁着怨恨而死不瞑目的眼睛。   而在顾笙面前不远处,那群官兵身前站着的,正是那手中举着不知是何武器的叶锦书,她身边的人却是鲁州的城主李旭儿。两人都眼神惊慌而有些呆滞,似乎没有想到手中之物竟有这般威力。但是很快他们便瞬间便清醒了过来,丢了手中的东西,各自朝自己的爱人跑去。   脸色疲累而苍白还沾着点点血迹,顾笙等到叶锦书跑到她身边时,终于支撑不住的晕倒了过去,正好倒在了叶锦书的怀里。叶锦书咬着牙迅速的在顾笙身上查看起来,顾笙身上的伤口很多,虽没有伤及性命,但是却有许多深的入骨的刀伤。叶锦书眼眶一红,咬咬牙喊道:“把我的药箱拿来,先在此处理伤口。”   “锦书兄弟,本官夫人的伤,你快帮我看看。”李旭儿抱着怀里虚弱的秦羽衣朝着叶锦书喊道。一脸严肃认真眼眶微红的叶锦书,抱着顾笙往里一边走一边道:“都扶进屋里,再派人去烧些热水,我要马上处理她们的伤口。”   一直天黑了,夜深了,叶锦书才处理完了大小罗身上的伤。她脸色苍白,脚下虚浮有些站不稳,但仍是撑着身子往顾笙所在的房间走去。   “锦书兄弟。”李旭儿站在院子里头叫住了叶锦书。叶锦书回头无力的应了句:“大人,还有事吗,我要去看笙儿了。”李旭儿此时的神色也有些疲惫苍白,但他神色肃穆的冲着叶锦书遥遥鞠躬行了个敬礼:“多谢锦书兄弟。”叶锦书楞了楞,连忙走过去有些不知所措的将李旭儿扶了起来:“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大人…大人何必如此多理。”   李旭儿摇摇头,苦笑着道:“我说的并不是你医好夫人的事,而是今日林协拦着我不让我带兵出城门时,你及时打晕了他,将他绑了起来。”叶锦书有些尴尬的扰了扰脑袋:“只怕那林协醒了后会为难大人。”李旭儿摇摇头,神色间有些颓废:“是我无用,是我懦弱。明明听你说羽衣和顾四小姐会有危险,可遇到林协阻拦时却还是有些迟疑,若不是你来的及时,再迟一些的话,怕是羽衣她们会…”   叶锦书明白李旭儿的自责,她轻叹一口气安慰道:“这并不能怪大人,我那时已听到了,那林协那般嚣张,竟还拿鲁州的百姓威胁大人。大人迟疑是因为大人是好官,是担忧百姓。”李旭儿眼眶一红,一拳砸在一旁的柱子上,哽咽而有些怨恨着道:“可我迟疑了,我终究迟疑了。今日我看着羽衣浑身是血站在那里,看着她摇摇欲坠,我就后悔了。在明知她会受伤,甚至可能会…的时候,,我竟迟疑我了。我又有何脸面去见她,我往后要怎么面对她”   见李旭儿将头埋在手臂间,自责的嘶吼着,叶锦书已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她有些无措的望着李旭儿,欲言又止。正在这时,门嘎吱一声开了,脸色苍白的秦羽衣正虚弱的站在门边。而陷入悲伤中的李旭儿正哭的厉害,根本就不知道秦羽衣出现了。叶锦书戳了戳李旭儿的肩头,瞄着秦羽衣轻声道:“大人,你快看。”李旭儿肩膀一动,将叶锦书的手指甩下,哭着道:“我不看,你让我一人哭一会行不行。”   叶锦书有些尴尬的看着秦羽衣:“夫人,您醒了。”哭的一抽一抽的人身体瞬间僵硬了,哭声戛然而止,但李旭儿却仍然埋着脸不敢抬头。秦羽衣点点头,对叶锦书道:“叶大夫,你去看看笙儿她有没有醒吧。”叶锦书点点头,轻呼一口气,连忙往顾笙所在的房间走去。   秦羽衣有些虚弱的靠在门框边,望着李旭儿轻声道:“旭儿,你可知我是何时喜欢上你的吗。” 埋着头的人仍然一动不动,可耳朵却竖了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才十来岁,长得瘦瘦弱弱的在大街上跟一个高大的富家公子打架。你打不过他,可却一直抱着他的腿不肯放,让他给一旁的卖菜的小贩道歉赔钱。”   说到这,秦羽衣苍白的脸上爬上了几分柔和的笑意:“你一直以为我们是在醉仙楼第一次相见,其实在那之前我便见过你许多次。”有些支撑不住的往门框滑了下,李旭儿没听到秦羽衣开口,抬头看过了,见秦羽衣皱着眉头半坐在地上。连忙跑过去,顾不得其他,一把将秦羽衣抱起来,将她抱进房内,放在床榻上。秦羽衣一直用温柔的目光望着李旭儿,搂着他脖颈的手不肯放开。   李旭儿只能抱着秦羽衣坐在床边,秦羽将头靠在李旭儿胸口蹭了蹭:“旭儿,你治理鲁州快七年了吧,这七年鲁州被你治理的越来越好,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你可记得,五年前,皇上要加重鲁州的赋税,你在朝堂上据理力争打消了皇上加赋税的念头。三年前,鲁州遇了大旱,你不顾皇上旨意,开仓放粮普济百姓,事后虽有大臣替你求情,百姓联名上书。可你仍被杖罚五十,在床上躺了半月。你一直说,你太过软弱无用配不上我,可你知道吗,在鲁州所有百姓心里,你是他们心中的英雄,也是我的英雄。”   李旭儿苦笑着,一把将秦羽衣紧紧搂住:“羽衣,你可知,我有多爱你。可是我越是觉得自己爱你,如今就越觉得自己虚伪。”秦羽衣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呓语:“旭儿,不怪你,你是心系鲁州百姓才会如此,不要自责。”李旭儿紧紧抱住秦羽衣,心中一片柔软。   叶锦书进房门时,顾笙还未醒来,她坐在床榻边,静静的望着顾笙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   她是大夫,是一个对有天分的大夫。那日顾笙将粥端给她,她递到嘴边闻了味道便知里头放了蒙汗药。可她没有问,心中有几分怀疑顾笙可能是要去找止迁与小笼包,去冒险。喝了那粥,倒在桌上时,她偷偷从袖间掏出药瓶嗅了嗅。   百 合 小 说 群 4 1 8 0 2 6 0 1 5 ( 非 作 者 群 )   顾笙与秦羽衣走后没多久,她便醒来了。去找了李旭儿,她才知顾笙她们不是去寻止迁,而是要深入贼营与那贼头子谈判。她更是着急,生怕顾笙会有危险,想要与李旭儿带着人手一起去找顾笙。原本李旭儿就一直担忧着秦羽衣,与叶锦书一拍即合,便去调了兵赶去。   出发之前,李旭儿却突然想起了,他小时候一个从西域来的金发碧眼的西域人,送给了他一件暗器,那西域人说那暗器名叫火枪,是危机巨大的暗器,被它击中的人非死即伤。可李旭儿那时年幼,拿了那火枪就随手拿了丢在了一边。那日却是突然在书房翻了出来,便带在了身上。   谁知两人到了城门口,却是被闻讯赶来的李训拦住了。李训明里是皇帝派来的监官,暗里却是宁王的人。他虽是一个小小的监官,但是却嚣张的很,对一城之主的李旭儿却毫无敬意。见李旭儿想要带兵出城,竟是拦着不让,说皇上如今对他警惕的很,若是他带兵出城便上书给皇上,称他领着鲁州的官兵百姓想要造反,到时不仅是他,连鲁州的百姓都得遭殃。   李旭儿因急生乱,一向待百姓如父母的他,又被李训如此威胁,一时竟迟疑起来。而见他迟疑,李训更是嚣张,言语间窃笑不屑小人得志。而一旁默不作声的叶锦书却突然发难,夺了一个士兵手中的枪,狠狠的往李训头上来了一下,当即就将他打晕。见李训已被打晕了,李旭儿一咬牙下令将李训关押起来,与叶锦书赶往了山林中。   刚赶到威虎寨,就见到一个老头就快要将刀砍到顾笙脖颈上。李旭儿惊讶之下,想起了手中的火枪,对准那老头。可却一时忘了如何将火枪发射。叶锦书苍白着脸在一旁将他手中的火枪夺过来,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枪就将那老头打死了。   天已经慢慢亮起来,一直背对着门坐在床榻边的人,终于动了动。叶锦书脱了外衣,合身而躺,躺在顾笙身边,小心着不去碰她的伤口,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丝毫不觉得疲惫,神色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69章 痴情付流水?   止迁轻咳一声,睁开眼。眼前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虽简陋,但却收拾的干净简洁,屋子里头除了一张床榻就只有一张木桌。左右看了看,不见小笼包的身影。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她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屋外传来的脚步声。她翻身坐了起来,在木桌上拿了一把小剪刀,躲在门后。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止迁持着剪刀抵住站在门口人的脖颈上沉着声音道:“别动。”“黑木头,你醒了。”小笼包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眼中闪着惊喜。止迁轻轻喘了两口气,将抵在小笼包脖颈边尖利的剪刀放下。   小笼包扶着止迁躺在床上,止迁望着她,见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上头还打着布丁,身上的伤似乎都好的七七八八,人瘦了许多脸色苍白。望着小笼包她轻声问道:“我们,是谁救的。”小笼包轻轻吹了手中药碗里滚烫的药汁,勺了一勺递到自己嘴边试了试温度,而后递到止迁嘴边,笑着道:“那日我本以为我们都会死,谁知在紧要关头遇到了出来采药的婆婆,婆婆医术高明,人又好心。将我们带到了她的住处,还用药医治好了你。”止迁眼眸一敛偏开头躲开嘴边的勺子,低声道:“我手没受伤,我自己来。”   小笼包楞了楞,低头将药碗放到止迁伸过来的手上,发丝垂了下来,遮住了她的面容,看不见她的神情。药入口又苦又涩,难喝的要命,但是止迁还是仰头一饮而尽。小笼包拿走她手中的空碗,垂着头,从怀里掏出一颗小红果塞进止迁手中:“口中很苦吧,这个很甜。”   “醒了。”门外走进一个佝偻着身子头发花白的老婆婆。老婆婆笑吟吟的走进来,眉眼间慈眉善目。小笼包站起来将碗放在桌上,笑着道:“婆婆,你来了。”止迁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老婆婆笑着挥着手道:“你伤还未好,先好好躺着吧。”   止迁还是起了身,弯腰行礼道:“多谢这位婆婆救命之恩。”老婆婆笑吟吟,浑浊的眼睛里射着精光:“不需多礼,我救你,已得了应有的报酬。”报酬?止迁疑惑的抬头,望向小笼包。小笼包见止迁目光直直的望着她,低声笑了笑:“婆婆说的是...是银两,我答应婆婆等我们回去后,会带着银两来报谢婆婆。”止迁低下头:“嗯,我们定要好好报答婆婆。”一个在山崖之下住着的老人,要银两做什么,况且,止迁眼角余光瞥见小笼包的手指在桌上不停的轻划着。   一心想着要早些回到顾笙身边的止迁,执意不顾身上的伤还未好上路。但在小笼包和老婆婆的极力的劝阻下,还是答应了在这再留两日。   止迁醒来后发觉小笼包有些不对劲,她每日除了来送饭菜药汤之外,其他时间都不知所踪,当她出现时,总是满脸苍白疲累的模样。而那老婆婆除了她醒来的那日出现过,之后再也没有露面过。   这日夜里,当小笼包送了药看着止迁喝完之后,又再次消失了。止迁起了身,偷偷在小笼包身后跟着。若是按以往,小笼包必定会发现身后有人跟踪,可不知为何,她却像丝毫也未察觉一般一样,拖着沉重的身子,微微弯着背像一个游魂野鬼一般往深林之中走去。   走了没多久,黑暗的丛林之中现了一丝亮光,是一个简陋的小木屋。止迁远远的跟着,躲在一棵树后,看见小笼包敲了门,接着门开了,那个救了她们的老婆婆站在门边,笑着将小笼包迎了进去,而后关上了门。   止迁冰冷的眸子盯着那亮着微弱灯光的小木屋,心中有许多疑惑。这些日子小笼包为何总是消失不见,为何她受得伤明明就比自己的轻,但功力却还没有自己恢复的快,为何这些日子她总是有意无意的躲避自己的目光,为何自己问她的时候却总是笑着转移话题。还有,为何她总是苍白着脸时常发呆。   正在止迁沉思之际,却听见屋里传来了声音,带着压抑和痛意的声音响起,似乎正在承受中巨大的痛苦。那是小笼包的声音,止迁就眼睛一睁,如脱缰的野马一般跑过去,一脚踹开门。   止迁踹开门,眼前的一幕却让她震惊了。房间不大,但满满当当的摆着各种大小不一的药瓶,老婆婆正坐在桌边喝着茶,桌上放着茶壶和一个血红色的打开的药瓶。小笼包蜷缩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脸色苍白的有些透明,有冷汗一滴一滴的滑落,似乎在承受着蚀骨的痛楚,嘴里断断续续的发出痛苦的低吼。   踹门的响声惊动了老婆婆,她抬眼望着一脸震惊站在门头的止迁,只是笑了笑低头继续喝着手中的茶。而小笼包似乎没有听到声音一样,蜷缩着身子嘶吼的声音越来越低。   止迁三步并两步快步走到小笼包身边,将她抱起来搂进怀里,咬着牙凶狠的望着那桌边的老婆婆吼道:“混蛋,你对她做了什么。”小笼包听到了止迁的声音,皱着眉头睁开了眼,见止迁愤怒的瞪着婆婆,似乎要起身,连忙颤抖的伸手抓住了止迁的手:“不要...黑木头...不要。”抓着止迁的手冰冷的没有半分温度,止迁低头看着小笼包,见她消瘦清丽的脸痛苦几近扭曲,但嘴里却还一直断断续续的阻止她。   老婆婆轻声笑了笑,丝毫不惧止迁凶狠带着杀意的眼眸:“这是她自愿的,老太太我可没有逼她,当日是她跪在我面前求我救你。小姑娘,你真的以为我会如此好心,若不是她答应替我试药,你当我真会花费心力去救一个丝毫不识的人。”止迁瞪着那老婆婆冷厉道:“大不了我将命还给你,快讲解药拿出来。”“不许,黑木头...不许,我要你活着...你不许死。”小笼包捏着止迁的手越发用力,冰冷的指尖死死的扣着她的手,眼眸中带着痛苦和恳求,有几滴泪溢出她的眼眶。   止迁眼眶有些发热,她哽咽着对着怀里的人吼着: “你别傻了好不好,你会死的。” “没关系,没关系...黑木头,我死没有关系,我不要你死。”小笼包将头埋进止迁怀里,腹中的剧痛已经让她神智有些恍惚,仿佛整个身子已经不是她的了,可她伸手死死的抓着止迁肩头的衣裳,竭力的让咽下嘴里的痛吟。   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这么傻的人,明明从未对她有过好脸色,明明一心想要远离她,为何会这么傻。心中似乎有寒冰正在慢慢的融化,止迁抱住小笼包,目光死死的望着老婆婆:“解药,若是不给我,我便杀了你。”“不...不要。”小笼包蜷缩在止迁怀里,虚弱的说不出话,握在止迁手上的手也慢慢送开了。   老婆婆哼了一声,起身到一旁的药柜里拿出一个小药瓶,丢给了止迁:“小姑娘,我给你解药可不是怕你,只不过不想她死了,再也试不了药而已。”说完也不在意屋子里的两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止迁连忙将瓶子里的药丸喂进小笼包嘴里,而后紧张的望着小笼包的脸色。吃下药后,苍白虚弱的小笼包慢慢缓了过来。止迁抱着她坐在地上,神色焦急复杂的望着她道:“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小笼包闭了眼,唇角勾起一丝羞怯的笑意,苍白的脸上爬起了淡淡的红晕:“我...我不是与你说过吗。”止迁偏开头,躲开了小笼包的眼眸:“你应知道,我还不了你。”小笼包低下头,原本亮着的眸子暗了下去,苦涩道:“我知道,我不需要你还。”   房里又静了下来,止迁轻叹一口气将小笼包扶起来,扶她到了桌边坐下。小笼包抬眼望着止迁,目光落在止迁脸上的那道疤上。似乎察觉了小笼包的眼神,止迁有些不自在的伸手遮住自己的脸:“明日我们离开这,回鲁州。四小姐不知道我们的消息,定会担忧。”听到止迁提起顾笙,小笼包神色楞了楞,低头道:“可我已应了婆婆替她试药十日。”“你还想试,再试你会死,不许。明日你必须随我走。”止迁皱着眉头,面上现了几分怒气。   小笼包沉吟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我们走。日后再来给婆婆道歉。”止迁起身在屋子里踱步,皱着眉头又道:“不,今晚就走。”“现在?”小笼包似乎有些迟疑。止迁上前拉住她手,往外走去,小笼包望着她的背影,没再开口,就这么被她拉着走了。   谁知两人刚出门,就见到那婆婆站在不远处,冷笑着望着她们两:“夜深了两位不回去歇息,这是要去哪。”止迁冷哼一声道:“回去,救命之恩日后再报,定不会诓骗于你。”“哼,走也行,只是那位小姑娘吃了我的秘制毒药,每日都要我的解药,不然便会七窍流血而死。”老婆婆阴森一笑,望着不远处的两人。“你说什么。”止迁偏头震惊的望着小笼包。 第70章 信息量太大!   昏暗的屋子里,一身锦衣华服的宁王手中握着一串白色佛珠,俊美的脸上是儒雅有礼的笑意。他望着那个穿着一身黑袍蜷缩在门边的身影,笑着道:“秃鹰死了,账本也让她们拿回去了。”语气中没有半分怒意,竟还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   黑袍人身子动了动,沉默了许久才开了口:“她...没事吧。”声音沙哑而艰涩,仿偌一个许久都不曾开过口的人,多年后第一次开口说话,但听声音倒像是个年老的长者。“先生放心,这是本王答应了您的事情,她自然毫发无损。”宁王转动着佛珠,眼中闪着的温和笑意,但嘴角的那抹笑却不知为何让人心生惧意。   黑袍人缓慢的坐了起来,佝偻着腰背低声喃喃道:“我要回去了。”宁王点点头:“先生慢走。”说完,手一挥,那紧闭的门便嘎吱一声慢慢的打开了。黑袍人一点一点挪着往前走,宽大的黑袍被门外的风吹的飘起,露出了那垂在一侧的手,那手竟是瘦的有些恐怖,就像是一个死去很久的人一样,皮肤干煸,仅有一层灰黑色的皮紧紧的裹着骨头,   “先生可要记得,过些日子本王会送您入宫。”那黑袍人走了许久才慢慢的挪到走廊转角边,身后宁王带着笑意的话语飘进了他的耳边,停了脚步,黑袍人突然抱住头蹲在地上低吼了起来,那难听沙哑的声音如同哀鸣一般,带着几分哭腔哽咽,似乎还在不停的重复着一个模糊不清的名字“阿楠”。   黑袍人的吼声在院子里回荡着,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宁王丝毫不再意的端起了桌面上的茶盏,端起来抿了一口。   偌大的屋子里,只在房中央点了一支蜡烛,昏暗的烛火不足以驱散所有的黑暗,在微风的摇曳下,火光的影子摇摆不定的在屋子里忽明忽暗,而在那黑暗中却是还隐藏着一个人的身影。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那穿着白衣的人从屏风后不慌不忙的走了出来。   定睛看去,正是那俊俏斯文的顾家二少爷,顾言。腰间坠着玉笛,发丝散落着并未束起,随着风在肩畔飞舞着。他走到宁王身边,单膝跪下行礼:“属下见过殿下。”宁王笑了笑,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柔和了些,伸手去将顾言扶了起来。冰凉的手扶在顾言手臂上,虽并未用力,但那轻轻的动作却叫人不敢违抗,身子一僵,顾言随着宁王的动作,作势站了起来。   “殿下,笙儿的事。”眼底不停的闪烁着,顾言还是问出了口。宁王端起一旁精致的茶杯把玩着道:“原本以为梁之儒会替本王牵制住顾笙,没想到这人竟是不顾性命,连解药都不要了。倒是可惜了他这一身的绝世武功,原本应能帮本王做许多事,真是可惜。”   顾言点点头有些迟疑的问道:“此次没有牵制住,若是笙儿过几日便回来了。”宁王了然的点点头,示意顾言坐在他身旁:“想办法牵制住她们,在事情还未做完之前,决不能让顾笙察觉京城发生的事。”顾言顺从的坐在宁王身侧:“是。”低着头也不知在沉思着什么,一双眸子里不停的闪烁着不同的光芒。   腕上戴着佛珠的手轻轻的将顾言腰间坠着的玉笛抽走,顾言身子一僵瞳孔微微张大,微风拂过,有些凉意的夜里,额头上竟落了几滴汗。宁王站起身,走到顾言身前,那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顾言的视线。顾言慌忙低下头,端正放在膝上的手紧紧的收拢。冰凉而坚硬的玉笛顶端接触到肌肤上,竟让人觉得有着丝丝的疼意。   宁王拿着玉笛挑起顾言的下巴,低下头慢慢靠近顾言,直到两人的之间几乎快要贴在一起。顾言有些惊慌恐惧的看着宁王,身子似乎在颤抖着。宁王挑起唇角,一向温文尔雅的人脸上竟带着邪气残忍的笑意,黝黑的眸子就像是一个无底深渊让人既恐惧又好奇,冰凉的指尖划过顾言的额角:“言儿,你说本王有多久没叫你陪本王了。”   顾笙身上的伤口好的很快,她受的伤虽比秦羽衣重,但却比秦羽衣好的快。等她能下床行走时,秦羽衣还躺在床上,李旭儿日日给秦羽衣端茶送水擦身喂饭,一个一城之主像个丫鬟小厮一样,细心的伺候着秦羽衣,这般一来,原本来想要下床的人倒是挺乐意在床上再躺几日。   自那日醒来后,顾笙便察觉到了叶锦书的不对劲,虽仍是在细心照料着她,但却不像此前那般话多依赖她。顾笙能明显的感觉到,叶锦书在疏远她。心中虽明白叶锦书或许是因那日未曾与她商量便将她药倒的事在闹别扭,可一开始也当她是小孩子闹脾气,过几日等她气消了再与她好好解释一番。   可当顾笙心平气和有些歉意的想同她致歉时,叶锦书却总是找各种由头溜开。原本每到半夜就会偷偷爬上她床的人,这几日也没有来。顾笙开始有些烦闷起来,这人还真的给她闹起大脾气来了。   叶锦书给顾笙送来刚煎好的药时,顾笙正坐在桌边眉头紧锁。叶锦书刚一坐下,还未开口,顾笙就开门见山了:“你可还是再气我,气我那日给你下药之事。”叶锦书眼眸一暗:“笙儿,我那还有药再煎着,我得回去照看,这事改日再说吧。”顾笙眉头一挑,有些不开心:“你上回也说有药再煎,也说改日再说,你如今是有多少病人要看,要煎那么多药。”叶锦书扭开头,不去看顾笙:“我若是再不去看,那药就给煎干了。”   顾笙见叶锦书那躲避不想谈得样子,眉头一皱:“那就让它干了。”叶锦书见顾笙皱着眉头一脸认真的模样,知道今日逃不过了,只能苦笑着道:“笙儿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我听着。”“我问你,你这几日一直躲避我,可是因那日我给你下药之事。”顾笙一双美眸盯着叶锦书。眼眸微敛,叶锦书轻轻点点头:“这只是其中之一。”   顾笙一楞,眸子中闪着复杂的神色:“这么说还有其二,那你今日就把这其一其二,一并说个清楚吧。”叶锦书放在桌旁的手慢慢收紧,她闭上眼苦涩道:“笙儿,从来就不肯相信我吧。”顾笙心中一震:“你为何会这么想。”   “笙儿在做的事情,和以前经历过的事情,我虽嘴上说着不曾在意,可心中总是有几分奢望,奢望哪日笙儿能将自己的事讲给我听。可笙儿你能对沐姐姐止迁姑娘坦然而对,对城主夫人以命相交,却不曾告知我你任何一件事。关于笙儿以往做过什么,现在在做什么,我都是从别人嘴里得知。或许在笙儿心中,我是一个无用之人,什么也帮不了你,所以那些事不与我说也无所谓。”   待叶锦书的话音落下,有些急促悲郁的尾音在房里慢慢消散,一直坐着未曾有过任何细微动作的顾笙终于动了动,她低声笑了一声:“你是这样觉得的吗。”叶锦书目光直直的望着顾笙,眼中有几分痛苦挣扎,但她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是,就如同这次。笙儿说是为了我好,怕我跟着去会有危险才这般做,其实,笙儿是怕我去了会拖累笙儿吧。”   顾笙没有解释,闭上了眼睛,脸上看不出神色,只是那有些苍白的唇紧紧的抿着。过了一会她才开了口问道:“这是其一吗,那其二呢。”叶锦书抬头望着顾笙,眼眸黯淡无光,脸上神色莫名的多了几分凄凉之意,她艰涩开口:“前两日,我去给笙儿去厨房端粥时,正好碰见府里有一群丫鬟嬷嬷在谈天。其中有位嬷嬷说,在她家乡有两个磨镜的女子事情败露给浸了猪笼,言语间甚是鄙夷。我不懂何是磨镜,便问了一句,才知...”   “才知什么,接着说。”叶锦书语气一停,顾笙就追问了起来,呼吸间有几分急促。“磨镜便是两个女子相爱,笙儿,原来在别人眼中女子相爱便是禁忌,是大逆不道,是该死的。”叶锦书垂下头,言语间甚是悲愤。“你想说什么,还是说你怕了。”顾笙望着叶锦书,黑白分明深邃幽森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眼前人的眼睛。   “我不怕,我有什么好怕,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是笙儿你不一样,笙儿你出身富贵人家,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若是我们的事情让人知道了,你会身败名裂的啊。”叶锦书哗的站了起来,膝盖撞在桌角上,震的桌子一动,一个放在桌延的茶杯骨碌碌的转了两圈,险些掉了下来。   苍白的脸更是苍白了,顾笙低声笑了起来,声音苍凉嘲弄,紧致绝美的脸上缓缓滑下一道泪痕。带着几分湿润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叶锦书,里头透着几分失望:“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叶锦书见顾笙哭了,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的楞在原地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滴晶莹的泪花沾在长长的睫毛上,却没有掉下来。顾笙哭的时候没有声音,甚至表情都没有悲痛,只有几滴泪水缓缓划过。叶锦书盯着那滴泪水,望着它划过顾笙尖细消瘦的下巴,坠落在衣料上,慢慢的被吸收再也看不出痕迹。   “笙儿,你...你别哭。”叶锦书笨手笨脚的上前抱住顾笙,眼睛一酸竟也想落泪。手慢慢攀到叶锦书肩头,而后一推,将叶锦书推出怀抱。顾笙站起来转了身,背对着叶锦书,冷着声音道:“出去吧,我想一人待一会。”“笙儿。”叶锦书眼眶发红,她错了,她不该胡说八道惹笙儿哭,她该死。“出去吧。”顾笙的声音听起来疲累不堪,叶锦书咬着牙摇摇头。   “你若是不出去,那我便出去。”顾笙作势回头要往外走。叶锦书连忙摆手,心中一片慌乱无措:“笙儿,你别走。我走,我现在就走:”说完,站在原地看着顾笙许久没有回头,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房门。   顾笙闭着眼站着许久也未动,淡红色的夕阳照在她的脸上,那滴挂在睫毛上的泪在夕阳下发着光,模糊了顾笙的脸,那绝美的脸庞慢慢扯开了一丝笑容,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心中难过苦涩。   “原来,我在你心中竟是这般自私,贪恋荣华虚名。” 第71章 好解决的蛊虫!   叶锦书躺在床上一夜未眠,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接着房门啪的一声被踹开了,隐约能看见两个人影闯了进来。叶锦书吓了一跳,连忙缩到床脚,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胸前壮胆,望着那两道黑影问道:“你们是何人。”   火折子散发出微弱的光,点亮了桌上的蜡烛,瞬间昏暗的灯光驱散了屋子里的黑暗,叶锦书终于看清了屋子中间站着的那两人,正是失踪许久的止迁和小笼包。两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模样,止迁冷着脸低着头收回了手中的火折子,而小笼包则将头扭向一旁看不清神情。   叶锦书眼睛一瞪,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惊喜的笑着道:“太好了,你们没事。笙儿…笙儿一直担忧着你们,你们可有去见她。”提到顾笙时,叶锦书那亮晶晶的眸子黯淡了些,但瞬间就恢复了神采:“我们都以为你们出事了,见你们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虽并未与止迁和小笼包单独有过太多交集,但是在叶锦书的眼里却是真心的把她们当成了朋友,更何况她们一个是净璃的弟子,一个是顾笙的师妹。叶锦书开心的站在她们二人面前手舞足蹈,询问着她们是如何遇险,如何得救的。   可止迁与小笼包却自始自终都没有开过口,叶锦书终于察觉了不对,脸上傻乎乎的笑意慢慢的收敛了起来。她的眼睛来回的在两个人身上打着转,仔细一看,才发现止迁和小笼包身上竟都沾着不少的血迹。脸色一变,叶锦书抓住了止迁的手:“身上可有伤,我替你们把把脉。”刚刚接触到止迁的手臂,手就被甩开了,止迁将手被到身后,冷着嗓音道:“血不是我们的,她中毒了,你替她看看。”   叶锦书楞了楞,转头看向一直偏着头不看止迁的小笼包,有些犹豫的走过去低声道:“小笼包姑娘,让我…我给你把把脉吧。”小笼包这回倒是乖巧的很少来,任由叶锦书将她拉到桌旁,乖乖的坐下,伸出手给叶锦书把脉。   而终于看清了小笼包的叶锦书又是一惊,小笼包那原本有些婴儿肥的小圆脸瘦了许多,下巴尖尖的,脸色苍白憔悴,眼眸黯淡空洞,脸上还隐约可见两道清晰的泪痕。原来她哭过,叶锦书有些疑惑的抬头望着止迁,却见止迁脸色铁青,一双眸子冷的能结冰渣子。   叶锦书识趣的没有追问什么,而是闭上眼认真的给小笼包诊起了脉来。细心的感觉着小笼包的脉搏,眉头微微一皱,但是很快就舒展了开来,不多时叶锦书就睁开了眼,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她中的是什么毒,你可能治。”止迁眉眼一凝,见叶锦书睁眼就连忙问了起来,冰冷的嗓音却透了几丝急切担忧之意。   叶锦书自信的点点头,黑亮的眸子里一片清澈笑意:“依小笼包姑娘的脉象来看,她的身子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并未中毒,若我没猜错的话,她是被人施了蛊。”“蛊,你说的可是苗疆的蛊虫吗。”小笼包终于开了口,她轻皱着眉头问道。叶锦书点点头:“没错,的确是苗疆那边的蛊术。”   “那你可会驱蛊。”止迁直接问道。叶锦书轻呼一口气,站起身围着小笼包转了几圈:“她身体里的蛊的确算的上是一种害人的蛊虫,长的像一条灯芯般大小的小黑蛇,躲在人的肚子里。每日喂它吃点它爱吃的东西,它就会睡一整日,但是一但它饿醒了,就会不得安宁的在人的肚子里钻来钻去,叫人痛的在地上打起滚来,就像是拿着把刀子在你肚子里头搅来搅去…。” “够了,别说了。”叶锦书话还没说完,便被止迁打断了,止迁眼眸微敛,带着寒气死死盯着叶锦书:“你有什么办法将那什么该死的蛊虫从她肚子里取出来。”   止迁那带着杀气和几分威胁的眸子,让叶锦书觉得身子上下有些发凉。她走过去抓着小笼包的手:“其实驱蛊的法子很简单,就是多喝热水。”止迁楞了楞,眉毛一点一点的挑起:“你没诓我们,只要…只要喝热水便能将它逼出来。”叶锦书认真严肃的点点头:“没错,那虫子又懒又贪吃,想要把它引出来就是多喝热水。因为它怕热更怕水,所以只要多喝热水,不出几天它自己就会蹦跶出来。”   止迁和小笼包面面相觑,没想到婆婆说的她独家秘制的毒药,竟然就是这么一条能轻易就能解决的小蛊虫。   “回来后,我还没去见小姐,我先去见小姐了。叶大夫,小笼包就托你照顾了。”止迁眸子一闪将小笼包托付给叶锦书,转头就走了。小笼包神色黯淡的望着止迁离开的身影,喃喃的问道:“小大夫,能喝酒吗。”叶锦书闻言楞住了,而后点头道:“若是喝刚温的酒,倒也行。”   “你说那个黑木头怎么就不肯喜欢我呢…我有什么不好啊”小笼包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趴在桌上嚷道,脸上红润一片,眼睛也朦朦胧胧的起了浓厚的雾气,看上去一副醉酒神志不清的模样。“我哪知道,我倒想知道笙儿到底有没有真心对我。”叶锦书撇了撇嘴,抓着手边的酒坛子就往嘴里倒,大口吞咽着微辣的酒,有几滴酒液砸在了眼睛上,辣的人想要哭。   “你说我为何就那么喜欢她?你说她长的美吗?你说她高大温柔吗?你说她愿意陪我仗剑江湖吗?她愿意为我生为我死吗?我怎么就偏偏喜欢上她了,无论我做多少她都不会爱我,无论我怎么做都比不上她的四小姐,她愿意为了顾笙活为了顾笙死,把所有的柔情给了顾笙,可却连给我一个笑都不肯给我。”小笼包抱着叶锦书,拉着她的衣袖抹眼泪,那瘦瘦小小的身子委屈缩在叶锦书怀里。   醉酒的人闭着眼睛,嘴里不停的乞求质问着,脸颊上的泪怎么也止不住就这么一滴一滴的落在叶锦书的衣袖上,慢慢的湿了一片。叶锦书呆呆的望着小笼包,她不懂得怎么去安慰人,更不懂得怎么去安慰一个醉酒的人,她只能轻轻的拍着小笼包的背,仿若安慰一般。   小笼包与止迁的感情不就如同她与顾笙的感情吗,止迁于小笼包,顾笙于她。叶锦书从小就与爹娘居住于山林边,没有玩伴,陪着她的唯有爹爹书房里那一堆堆的医书。后来与娘亲逃亡,同样总是躲在人烟稀少的偏僻之处,少与人有所接触,所以有很多的事情她都不懂。   她知道两个女人的感情或许惊世骇俗,或许有许多人难容。可那日她在厨房时,亲耳听着那个洗菜的嬷嬷用厌恶鄙夷的语气提及女子相恋一事,周遭的人用同样厌恶的语气附和,她们竟说做了那等肮脏龌蹉事的女子就该都死绝。那咬牙切齿恶毒的模样,竟像是对有深仇大恨的人下咒一般。   她当时多么想大声喊出来,女子之间感情何尝不是情真意切,何尝不是痴心情深,为何男女相恋便是天经地义,女子相恋就是离经叛道违逆天伦。   她不怕被人冷眼相待,她不怕被人嘲笑看低,可笙儿呢,笙儿与她不同。她只是个民间小郎中,没有显赫的身世,没有万贯的家财,就算是名声败落也无甚关系。可笙儿是顾家的千金,是皇帝眼中的儿媳,是天下人都知的才女顾四小姐,是天之骄女。她们原本,就该是毫不相配的两个人啊,她又如何能拖累笙儿呢。   怀里的人哭累了,似乎已经入梦了,可嘴里仍是喃喃的问着为什么,眼角仍是有泪水滑落。叶锦书瞧着瞧着,竟是觉得她与小笼包都是那可怜之人。   “感情之事,想来我也无甚资格去教导你。”顾笙望着眼前站着的止迁,嘴角的笑意添了几分苦涩。止迁垂着头,眼眸黯淡:“小姐与叶大夫,是出了何事吗。”顾笙蹙眉想了想,有些犹豫的问道:“止迁,我...我不知该如何去与她说,我明明心里是欢喜她的,可却做了错事,让她怨我。”止迁抬头,黑色的面纱又重新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双冰冷而复杂的眸子:“小姐的心思,有时太难捉摸,就算心里面在乎,面上却总也让人看不出。叶大夫不是个擅长猜心之人,她自是觉得小姐不在乎她。”   “如今她,怕是真的怨我了。”顾笙轻叹一口气,走到窗边,背对着止迁,那瘦弱却挺直的身子,莫名的让人觉得有几分疲累。   顾笙从十岁那年开始,便慢慢的疏远了自己的亲人,因为身上的毒,她害怕会伤害到自己所爱之人,害怕哪日自己就那么突然死了,会让那些爱她的人折磨痛苦。时间长了,她早就习惯将自己心中所想隐藏起来,纵然爱着,却也总是习惯远远守着不去接近,如今面对叶锦书亦是如此。   她总是习惯自己一人面对危险,一人去承担一切,却从不让他人去分担。她从未想过与一个爱的人,同进退,入刀山火海,闯生死难关。她只会用坚硬柔软的茧,护住自己在乎的人,将他们护在身后,让自己心安。却从不去想,那些爱她的人,又何尝不想与她一同面对,一同承担,像她保护他们一样的来保护她。这样的她,或许真的自私过了头吧。 第72章 难两全!   止迁回来的那晚,鲁州下了一场大雪,铺天盖地的雪覆盖着整座城,远远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城主府后花园的梅花一夜间竟都开了,淡粉色的花骨朵缀在树枝上,羞羞涩涩的开着,远远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冷香。   顾笙早早起来披着厚厚的狐裘,去向李旭儿和秦羽衣请辞。李旭儿望着外头的雪,言辞诚恳的请她们再待上一天,与他一起去院子里温酒赏雪。顾笙想起那日她曾应了李旭儿,答应与他一起赏雪,便也没有推辞,应了邀约欣然前往。   亭子周围都挂着竹帘挡风,一圈摆着几个正烧的正旺的火炉,中央的石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和温热的美酒。秦羽衣上上下下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头,李旭儿在一旁嘀咕埋怨着:“身上的伤还未好,叫你在床上躺着你也不听,偏偏还要来吹冷风。”秦羽衣一双眸子笑意盈盈,里头透着几分狡黠:“你们在这亭子里喝着美酒赏着美景,偏要我一人躺在床上,多无趣。就算酒喝不得,我在一旁看着也好。”   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慢慢的摸向桌上的酒杯,李旭儿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怒气满满的瞪着她。秦羽衣讪笑着收回手:“我只是见着酒杯甚是漂亮,想端到近前来观赏一番。”李旭儿闻言,昂头一口气将她面前的那酒喝了,将空杯塞进了秦羽衣的手中道:“慢慢观赏。”   顾笙和沐裳止迁三人一起前来的,除了顾笙怕冷身上衣物多了些,其它两人都只穿着那薄薄的两件衣裳,让李旭儿唏嘘习武之人皆是好体魄。几人互相道了好寒暄一番之后,都坐下了。秦羽衣望着那两日未曾出现的沐裳问道:“沐姑娘可是把那对姐弟送回家了。”沐裳点点头:“她们二人也算命苦,父母皆是被山贼杀了,村子里也没剩多少人了,我安置好了她们便回来了。”   “那姑娘不是哭着喊着要当你的丫鬟吗,怎么劝也不听,你倒是如何劝的那姑娘乖乖回家的。”一向不爱说闲话的李旭儿也问了这么一句。沐裳端着酒杯,笑着一脸得意的应道:“我就同她说,她弟弟年纪还小,她该回家好好照顾她弟弟。她一听,觉得有理,自然就这么回去了。”“可那姑娘说,等她弟弟长大了,她便来寻你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顾笙在一旁笑着道。   “那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性子倒也刚烈。说不定过几年,她真的会去寻你啊,到时沐姑娘不就多了个不需给工饷的貌美小丫鬟,算来也是划得来的”秦羽衣眨眨眼,眸子中皆是打趣。沐裳摆摆手,一脸娇羞的将头靠在顾笙肩上道:“我可是笙儿的丫鬟,哪里见过丫鬟身边还有小丫鬟的。”顾笙伸手推了推沐裳的脑袋,笑着道:“像师姐这样的文武双全的丫鬟,我如何请的起,请了可是会折寿一百年的。”   这话说来还有些渊源,沐裳最是擅长的便是乔装易容查探。那时她初出茅庐,奉师父之命去山下历练,她心血来潮,扮作一个楚楚可怜的小丫鬟,被一个大户人家的老爷买了去。原本她倒是想好好当个丫鬟试试,谁知叫她做饭,她做出来的饭菜,狗吃了见了她都要绕道而走。叫她煮饭,她险些把厨房给烧了。叫她伺候老爷,她就不小心将一大瓶壮阳药当成补药,给那老爷吃了,害的那老爷险些经脉逆行,血管爆裂而死,还险些不举。那老爷指着沐裳如同见了鬼神一般吼道:“你这该死的丫鬟,我瞎了眼才会请你,谁请了你一定会折寿一百年。”   几人开始互相调侃了起来,一边喝着酒吃着点心,气氛倒也不错。   去请叶锦书和小笼包的丫鬟跑了过来禀告,说那二人身子不舒服,可能迟些才会过来。顾笙眉头微微一蹙,转眼就恢复了平静,而一直默不作声的止迁抬眼看了她一眼,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昨日她见到顾笙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小姐,我的心乱了。”顾笙问她:“为了何人乱了。”她没有回答,但是她知道小姐一定知道她说的是谁。   止迁是一个冷性子的人,除了顾笙之外谁也不相信,哪怕是同门其他对她不错的师兄师姐,她也仍对他们保持着戒心。而这一切都是源自她幼时受过的苦,止迁幼时便受尽折磨,未曾感觉过一丝的温暖。   她是一个弃儿,被乞丐窝里的一个疯女人捡到了,那个疯女人将她喂大却不爱她。每日只知道打她,是她命硬没被打死。后来疯女人死了,她就一个人在街上乞讨,有时讨不到东西便会去偷,若是被人抓住了便是被人打骂,这都是常事。那时的止迁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唯一懂得的,就是活下去。   所以遇到顾笙得那一天,是她偷了东西被发现了被人殴打,她脏兮兮得躺在地上拼命得往嘴里塞着东西,她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被打死,她只想着在被那两个大汉打晕前,自己能不能将偷来得那两个馒头吃完,填饱肚子。   顾笙的出现是她这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那个瘦瘦弱弱矮矮小小的顾笙张开双手挡在了她的身前时,她的空洞的眼睛里仿佛注入了光芒,一点一点的被点亮。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温暖,胸腔里那颗冰冷麻木的心竟瞬间欢快的跳动了起来。   她未曾告诉过任何人,其实当年顾笙替她找的那对收养她的夫妇对她很好,是她故意不停的闯祸,故意惹怒他们,让他们打她,让自己伤痕累累。她为的就是再次见到顾笙时,能永一副可怜的姿态,乞求顾笙能带她走。因为她知道那个瘦瘦弱弱清秀貌美的孩子,不会忍心不理她的乞求。于是她如愿以偿的待在了顾笙身边,一待就是十年。   至于是什么时候爱上顾笙的,她不知道。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与顾笙在一起,这种念头一刻也没有出现在她脑海中,她以一个卑微的姿态爱着顾笙,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信徒,赌上毕生的所有,只为能让那高高在上的人能低头看她一眼。   止迁也有想过自己的命运,或许为了保护顾笙而死在别人手上,或是一直陪在顾笙身边,看她儿孙满堂白头偕老,无论哪一种都能让她满足而幸福。原本她以为,自己的一生大抵就是这么度过的吧。   却不想她遇见了一个变数,这个变数就是小笼包。这个闹腾腾不知所谓的女子,就像一个不世事的孩子一样鲁莽的闯入她的生命中,肆无忌惮的说喜欢她。止迁起先是不屑的,无论小笼包说的是真是假,她都不会理会。可当小笼包决绝的为了她断了一臂时,她开始明白,小笼包是真的喜欢她,就与她喜欢顾笙一样。   她开始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陌生怪异的感觉。她仍以冰冷的姿态去面对小笼包,可有时她又习惯了在山林中,在深夜里,那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人。慢慢的,她的眼角余光会不时的落在那个人身上。她的心是有些冷,但却不是石头,也会疼也会感动。   在那山崖下,她受重伤时,她静静的躺在小笼包的怀里。眼睛虽闭着,头脑却清醒着,她听着小笼包撕心裂肺的在她耳边呼唤她的名字,哭泣时,那颗早就融化的心微微一动,仿佛明白了什么。   可是她心里还有一个人,那个如同神佛一般存在她心中的顾笙,那个她幼时就发誓要追随一生爱护一生的人。所以她怎能见异思迁,爱上另一个人呢。止迁的心乱了,她开始躲避自己的真心。 第73章 二个登徒子!   “因我顾府之事,害得城主得罪了林协那等小人,怕是给你们惹麻烦了。笙儿愧疚万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之事,城主与羽衣姐姐千万莫要客气,只管知会,笙儿定当竭尽全力。”顾笙站在马车边,对着前来送行的李旭儿和秦羽衣拱手弯腰行李。秦羽衣上前将顾笙扶起:“笙儿妹妹无需多礼,更不可愧疚。那林协本就是旭儿的心头大患,此次情急之下将他囚禁,或许也算不得一件坏事。”李旭儿在一旁附和道:“四小姐放心,夫人已想出对付那小人的法子,四小姐安心上路吧。日后若是得空,便常来鲁州与我们叙旧。”   叶锦书扶着小笼包站在一旁,目光时不时的落在顾笙身上。小笼包撇了撇嘴,在叶锦书的手上捏了一把,小声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叶锦书转头瞪了她一眼,看了看一旁的止迁道:“就你有出息。”小笼包冷哼一声,鼻孔朝天傲娇道:“比你有出息,至少不像你,看人还偷偷摸摸的看。”说完回头看了眼止迁,狠狠瞪了她一眼,止迁莫名的被瞪了一眼,回望她,谁知小笼包很是嚣张的道:“看什么看,我叫你看了吗,不准看我。”   止迁有些疑惑的挑眉,怎么才过了一夜,这人就变得稀奇古怪起来,时不时地瞪她,说话也总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叶锦书在一旁捂嘴偷笑,昨晚她与小笼包喝了一夜的酒,听着小笼包站在桌子上,叉着腰骂了止迁一夜,说是不能惯着那坏脾气的木头,日后要换个方式对她。见止迁那傻愣愣的样子,叶锦书心里默默念着,她也要学着小笼包的法子对顾笙。   告别了秦羽衣和李旭儿,顾笙几人上了马车赶起路来。   这一路上偌大的车厢里,顾笙与止迁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而小笼包和叶锦书则是掀开帘子,坐在外头与车夫谈起天来,嘻嘻笑笑的声音时不时的传进车内两人的耳里。“车夫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可有娶妻。”小笼包在一旁不停的追问着那老老实实的车夫汉子,而叶锦书则在一旁不停的好奇惊呼:“车夫大哥,你这马怎么边走边吃草料还边拉粑粑呢。”   车外两人时不时调戏车夫,时不时大呼小叫着外头的风景漂亮。“车夫大哥,你时常在外日夜兼程赶路,怎么身子还这么壮士,哇,你手臂好硬,你可曾练过功夫。”小笼包的惊呼刚落,叶锦书又贼兮兮的笑着道:“车夫大哥,你真的未娶妻,你看我身旁的这位姑娘如何,她可还未婚配呢。”“啊,小叶子,你好坏,不许胡说八道。”小笼包娇笑的与叶锦书打闹起来。 “这位小哥…你别…你别打趣俺了,俺就是一个老实人,俺会当真的。”那车夫汉子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响起。   而车内止迁似乎有些坐不住了,一双冷冰冰的眸子有几分怒气,她望向顾笙。只见顾笙似笑非笑的望着那两道不停扭来扭去的身影,轻轻摇摇头,示意止迁安心坐着。   “我怎么见止迁姑娘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然我们进去吧,见不到笙儿我不安心。。”叶锦书趴在小笼包耳边轻声道,小笼包恨铁不成钢的揪着她耳朵:“没出息的家伙,忍着。”叶锦书委屈的隔着车帘回望一眼,嘀咕着:“我这是按你的吩咐帮你,你还欺负我。”“欺负你怎么了,你来打我啊,你打的过我吗。”小笼包翘着二郎腿一脸欠揍。   “姑娘,你长得好像我见过的子位故人啊。”小笼包换了一身男装,手里拿着一把风骚的花折扇,在客栈里拦住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姑娘,那轻佻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俊俏风流的小公子。“没错,像极了她娘亲。”叶锦书站在一旁笑的傻乎乎的搭腔,小笼包白眼一翻,折扇狠狠的瞧在叶锦书脑门上。:“胡说什么,这这位姑娘明明是像极了咱们上回见过的那位风华绝代的富家千金刘姑娘。”“两位公…公子,请你们让开,你们挡住路了。”那姑娘娇羞的低着头。   “不知姑娘有没有空,容在下请姑娘喝一杯酒,谈谈风花雪月诗词歌赋。”小笼包一撩发,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不停的眨着。“我这位兄台上晓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江南大名鼎鼎的才子。姑娘若是有空的话,不妨赏脸,与我们一同喝一杯酒。”叶锦书眼睛一亮,脑袋被敲了之后倒是灵光了不少。   客栈大厅里,顾笙和止迁正坐在桌边用着午膳,一眼也不往那两个调戏良家妇女的人那望去。止迁放下手中的筷子,皱着眉头道:“小姐,不管管她们二人吗。”顾笙唇角一挑,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有几分无奈:“她们心里有怨念,先不妨让她们闹一闹。”“可是…”止迁欲言又止,顾笙抬眼看着叶锦书的背影,轻笑着摇着头:“两个孩子心性的人。”   小笼包满意的摸了摸叶锦书的脑袋:“孺子可教也。”叶锦书嘿嘿一笑,很是开心的模样。而那姑娘惶恐的退了两步,抖着声音道:“两位公子,你们别这样。”“姑娘别怕,我们是好人…嘿嘿…大大的好人。”小笼包咧嘴安慰着那姑娘。谁知听了小笼包的安慰,那姑娘眼中突然就落了两滴泪,她伸手抓着自己的衣领楚楚可怜的道:“公子…小女子求求你们了,你们…你们别这样。”   见那姑娘哭了,叶锦书有些不知所措,她摆着手道:“姑娘,你别哭,我们是同你闹着玩的,你…”话还没说完,只听到啪的一声,大厅中,一个壮实的汉子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怒视着叶锦书和小笼包:“你们这两个无法无天的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位大哥,你误会了,我们只是与这位姑娘开玩笑的。”叶锦书讪笑着解释。   “开玩笑,调戏良家妇女还说是开玩笑了。你们这种目无王法嚣张跋扈的富家公子,真是连畜生都不如。”又有两个在客栈用膳的客人拍案而起。“没错,太过分了。目无法纪,人家一个小姑娘你们竟这般轻佻。”“给这两个登徒子一个教训,不然他们还真以为我们都是没有血性的汉子。”客栈里的人都附和起来,几个人目光不善的围了过来。   叶锦书一看客栈里的人都气势汹汹的看着她们,知道这回是惹了众怒,她尴尬的道:“各位好汉,你们误会了,我们真的只是开玩笑的。”“打他们,打他们。”但是她的声音很快就被客栈里的喊打声淹没了。叶锦书一回头,发现那个姑娘早就不见踪迹,而她与小笼包则是被愤怒的人围住了。   小笼包一撸袖子,眼睛一瞪毫无惧意,一脸挑衅的道:“来呀,本大爷正愁没架打,来,你们一起上。我一个单挑你们一群。”“真是太嚣张了,好好教训他们,一个都别放过。”见小笼包这般嚣张的模样,原本就愤怒的围观群众更是愤怒起来。叶锦书扶额,都到了这惹众怒的关头,小笼包还这般挑衅。原本就是她们不对,如今更是万万不能打伤这群热心仗义的百姓。   “都让开,让我来教训他们。”年过半百长胡子掌柜举着一个算盘冲了过来,围观的人让开了一片空地,叶锦书瞅准时机,抓着还在撸袖子的小笼包一溜烟的往外跑去。“居然还敢跑,追上去打死他们。”举着算盘的掌柜带着围观群众,一伙人怒吼着追了上去。“小叶子,你放手,我要与他们单挑。”小笼包被叶锦书拉着倒退着跑,挣扎着。“你给我闭嘴,都是你惹的祸,你这个登徒子。”叶锦书头上落了两条黑线,早知她就不跟着着头脑发昏的小笼包调戏良家妇女了,她还从未如此试过,被一群人追在后面喊打喊杀。   诶,怎么前面的那辆马车那般熟悉,叶锦书眼睛一瞪惊呼道:“笙儿,救命啊。我们被人追杀了,快停车。”可是那车却越喊跑的越快,叶锦书拎着小笼包疯狂狂奔,身后跟着一串抓着锅碗瓢盆板凳桌腿的人:“抓住那两个登徒子,打死他们。”   阳光下,细微的灰尘漂浮在空中,小路上两旁的农夫抬头望过来,叶锦书扁着嘴一边追着前方的马车一边吼道: “啊,救命啊。我以后再也不调戏姑娘了。”小笼包撸着袖子在她身后喊道:“快送开我,本大爷要与他们一决雌雄。”   马车里,顾笙唇角一挑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调戏姑娘,胆子真是肥了。”一旁坐着的止迁眼睛一敛,难得的有几分幸灾乐祸道:“小姐,还要让她们追多久再让她们上车。”顾笙望着她,唇角轻挑:“且让她们再跑一会儿,消消食。省得精力过剩,下回再去祸害别家姑娘。” 第74章 黑店!   “几位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咱们客栈只剩两间上房了,不如几位挤挤便住下吧。”小二脸上赔着笑,望着眼前的两位公子,和两位蒙着面纱却难掩风华的女子。这荒郊野岭的,平日里来的都是些跑江湖的糙汉子,没想到今日却是来了两个细皮嫩肉的小公子,还有两个蒙着面,但看身段就让人垂涎欲滴的美人儿。这回的运气,可真是不错。   “嗯,那两间房我们要了,你上去带路。”小笼包压低嗓子,摆着一副大爷的样子。顾笙不知何时已蒙上了面纱,露在外面一双秋水般的眸子不动声色的看了止迁一眼,止迁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而叶锦书则是拎着她们几人的包袱,站在一旁上下打量着这间灯火通明但却格外冷清的客栈。大厅里除了她们几人,便只有一个招呼她们的小二,柜台上的掌柜都不知所踪。   “几位客官跟着来,小心脚下。”小二拎着灯笼,在前面带路。小笼包紧跟其后,顾笙与止迁悠悠然的跟着,而叶锦书则抱着几个包袱,一步一步费力的往上爬。   房间里雾气缭绕,叶锦书满脸通红的坐在床边,眼睛闪烁的四处乱转,不知该将目光放在哪。绣着梅花的屏风后,哗哗的水声和那印在屏风上,那妖娆妩媚的身姿,还有那细微的喘息声。就算是叶锦书遮了眼,蒙了耳,可脑海中却还是慢慢浮现了那撩人的场景。   印在屏风上的身影停住了,声音中有些微颤柔弱的道:“锦书,你…你帮我拿一下衣裳。”叶锦书腾的跳了起来,扰着头结结巴巴的问:“拿…拿什么…什么衣裳。” 顾笙沉默了半晌,才开了口:“我都放在床榻上,你帮我递过来便可。”   床榻上摆着顾笙的衣裳,最上面的那件,赫然是一件用银线绣着梅花的纯白色的肚兜,叶锦书伸过去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将那肚兜和衣裳拿了起来,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叶锦书手心开始慢慢冒出了汗,一张白嫩秀气的脸蛋红的不像话。“怎么了,快些拿过来啊。”顾笙催促着。“哦,我…我这就拿过来。”叶锦书一步一步踏着沉重的步伐,慢慢接近着那隔着屏风的人儿。   “喏,给你。”背靠着屏风,叶锦书一只手将衣裳递了过去。耳边听着轻微的水声响起,可手中的衣裳却在手里。“够不到,你就不能拿进来吗。”顾笙含羞带嗔的语气软软的在耳边响起,让人的心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反正又不是没看过,再说看了也不是自己吃亏,叶锦书在心里打着气。狠狠吸了一口气,瞪着眼啪的跳了进去,只是那口气还没憋着就飞快的泄了。   坐在浴盆里的人面对着她,在缭绕的雾气背靠在一侧,长长的睫毛下湿润的眸子微微敛着,挺拔秀美的鼻梁,洁白的贝齿红轻咬着红润的薄唇,脖颈下精致的锁骨裸露着,下方修长白皙的手臂交叉着抱在胸前,遮住了胸前的风光。清澈的水下,洁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傻站在那做什么,过来替我擦擦背。”顾笙抬眼,眸子里带着几分羞怯几分挑逗,红唇微张着。叶锦书脑袋此时就如同一锅浆糊,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她咽了咽口水,将手中的衣物放在一边,慢慢的走到了顾笙身后。   柔软滑腻的肌肤如同这世上最昂贵的丝绸,那触感让人忍不住闭上眼享受。叶锦书口干舌燥的望着顾笙那圆润白皙的肩头,抑制住想要吻上去的冲动,一双手乖乖的替顾笙擦着背。“嗯…”还嫌叶锦书火气不够旺的顾笙轻轻呻吟一声,那低低的似有若无的声音就如同那丢进干柴烈火中的火种,瞬间就点燃了炙热的火焰。   放在身上的手许久也未 动,接着,一滴温热的液体吧嗒跌在了顾笙的后颈上。顾笙睁开眼,有些疑惑的回头。只见叶锦书站在那一动不动,鼻子里涌出了鲜红的血,顾笙哗的从水中站了起来,将叶锦书拉到她身旁,也没有看清就一把将一旁的肚兜抓了过来,一边抬着叶锦书的下巴,一边用肚兜给她止血。   叶锦书眼珠缓慢的往下移了移,落在了堵在鼻边的布料上,又落在顾笙光洁裸露的身子上。鼻间的血更加汹涌的流了下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怎么了,还不想理我。”顾笙穿上了中衣躺在床榻上,望着那缩在床脚,鼻子里堵着两坨棉花可怜兮兮的叶锦书。“我没有不理你。”叶锦书嘟囔着。顾笙轻叹一口气,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是我的错。”叶锦书抬头,有些惊讶的望着顾笙,笙儿这是在认错吗。   “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我以前总是以为,爱一个人就是要保护她,将她护在身后,但却忽略了那个人心里的想法。我现在已明白,太多的隐瞒只会让彼此相爱的人之间有更多的误会,日后我会慢慢的学着不在这般自私,不再想着一人单独面对。锦书,你说你觉得我没有爱过你,没有在意你,或许是我表达在意的方式你不懂,但是我是真的,真的在乎你。”顾笙闭了眼,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笙儿…你知不知道。”叶锦书眼睛湿漉漉的,她朝着顾笙爬去,心中又酸又甜,五味杂陈。爬到顾笙身旁,伸手紧紧的抱住她。叶锦书在顾笙耳边轻喃:“笙儿,你知不知道那日我有多害怕,只要再晚一些,你就会被那个人杀了。我越是害怕,就越是气你,你丢下我,一个人去涉险。你若是真的出了事,我该如何,你从未想过那些被你护在身后的人,是不是就这么甘心什么都不知道,任你去做那些危险之事。”   “以往我从未想过,如今我知道了,日后不会了。”顾笙回抱住叶锦书,唇角勾起一个苦涩欣然的笑意。   “笙儿,只要你不嫌我拖累你,无论下刀山还是入火海,我都愿陪在你身边,生死不弃。”叶锦书睁开眼,唇微微抿着,在顾笙看不到的地方,那双黑亮的眸子坚定而又有些怕被拒绝的忐忑。   “傻瓜,我怎会嫌你拖累。日后,无论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顾笙笑着摸了摸叶锦书的后颈。“嗯。”叶锦书在顾笙怀里直点头,嘴角的笑怎么也敛不了。其实她真的很容易被哄好,只要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她就甘愿,什么都甘愿。   夜深了,可却还有些人没有入睡。房内传来悉悉索索的脱衣声,接着一个幽怨不满的声音响起: “笙儿,我不管,这次我要在上面。”叶锦书脸通红,躺在顾笙身下抗议,自从上回笙儿要了她之后,之后每回亲热她都被压在下面。这种感觉太过挫败,她也想要在上面,她也想要笙儿,她也想让笙儿快乐。   “好,那你在上面。”顾笙青丝散落,红唇微挑,波光潋滟的眸子里一片魅惑妖娆。叶锦书眼睛蹭的亮了,动了动手,禁锢果然消失了,她猴急的翻身将顾笙压在身下。望着身下那妩媚绝色的女子,叶锦书咽了咽口气嘿嘿一笑:“笙儿,我来了。”顾笙眼睛微微一眯,唇角的笑变得邪气了几分,手撑着额角的模样慵懒而雍容:“嗯。”   叶锦书俯身吻了上去,沉醉而入迷,手在顾笙身上游走着,慢慢的落到了顾笙的小腹下。就在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马上就要得逞的时候,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了她的翘臀,而后以粗蛮而又利落的速度,进入了她。   叶锦书低吟一声,身子瞬间瘫软了下来,她伏在顾笙身上轻喘幽怨的望着眼前人,不满的指控:“你骗人,明明说好…嗯…说好我在上面。”“你现在不是在上面吗。”顾笙轻挑红唇。“笙儿你太奸诈了……阿…不要…”嘴里的指控还未说出口就被陆续的低喘覆盖了,顾笙勾动着手指,轻柔的吻上了叶锦书的唇:“难道你就不爱我的奸诈吗。”   客栈厨房,几个大汉正围在一起,领头的正是那个小二哥。“今天那个小公子给了我十两银子,叫我说咱这客栈只剩两间房,哼,真是两个浪荡的小公子。”小二抛着手中的那锭银子,语气间有几分不屑和猥琐。“大哥,这个家伙一出手就是十两,这几人定是富家公子小姐,包袱里肯定有更多银两,这回咱们发了。”一个大汉咧嘴附和。   “你就知道银两,你没见那两个小妞吗。那身段,那风姿,摘了面纱定是两个绝色美人儿,到时咱们把她们捆起来,不就想怎样就怎样了吗,哈哈。”另一个大汉眼露淫邪的光芒。领头小二点点头:“没错,那两个小妞的确不错,抓回去当个小妾还是不错的。不过,我看那个蒙着黑面纱的女子握着剑,应该懂些功夫。咱们小心为上,先放迷烟。”   “都给我小心点,眼睛放亮点,绝不能让这几条肥鱼逃走。”领头小二教训着几个手下,那几个大汉连连点头称是:“绝不会放过那几条肥鱼。”   “肥鱼,你们觉得我们很肥吗,嗯。”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小笼包坐在窗边晃着腿,脸上是讽刺而杀气满满的笑意。“早就猜到这是黑店,原本等着你们动手,不过你们太慢了,我已等不及了。”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一身黑衣的止迁抱着剑,斜靠在门边,冰冷的眸子寒光四射。 第75章 畸恋!   月色沉静,树木林立的山峰,高高的悬崖边,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的站在山崖边,似乎在等着什么。微风轻轻拂过,长长的青丝在空中飞舞纠缠着。不多时,一个穿着蓝衣清丽貌美的年轻女子缓缓迎来。   “师父,您终于肯见我了,徒儿很是想念你。”蓝衣女子浅笑着,黑亮的眸子里有几分狂热痴迷。站在崖边的人回过身,眉间一点嫣红的朱砂痣,风姿卓越仪态万方,正是刺影楼的楼主净璃。   净璃轻笑着,眸子里有几分无奈:“瑾儿,是你与梨枝说若我亲自见你,你才肯将唐家的秘密说出来。如今我来了,你说吧。”“许久未见,师父只想知道唐门的事,难道就不肯与徒儿叙叙旧吗。”安寒瑾嘴角笑意未变,只是眸中多了几分凄凉。   净璃轻叹一口气转身对着崖边,目光悠然:“瑾儿,你在我身边待了有十年,你曾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是你的师父,可你却偏偏对我起了执念。你离开楼里也有几年了,为何还在执着这等无结果之事呢。”   “师父,徒儿自小在师父膝下长大,师父传徒儿武艺养徒儿成人,师父的大恩大德徒儿一日都不曾忘记过。徒儿对师父起了念想,在师父眼中是大逆不道,但徒儿从不觉得这是叛逆。”安寒瑾傲然而立,眉眼间是不羁放纵,却毫无悔过之意。   “瑾儿,人总是会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格外的痴迷执念,总有一日你会明白,你对我只是一时的痴迷和得不到的留恋。”净璃闭上眼,她的这个傻徒儿,聪明伶俐天资极高,却偏偏对她动了情,她从小看着瑾儿长大,早已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所以她只能选择将安寒瑾逐出师门,盼着这个傻徒儿哪日能看穿能抛下对她的执念。   “师父总说徒儿对师父只是一时的痴迷,可已过了几年了,徒儿对师父的心仍不曾改变过。”安寒瑾微微皱着眉头,言语间很是坚定。“瑾儿,我已不想再与你谈及此事了。我只想知道,唐家究竟有没有七日蛊的解药。”净璃闭着眼,她不愿听到她一直当做是女儿的人,却在对她表明爱意。   “师父想要知道的,徒儿自不会隐瞒。其实,唐门并没有七日蛊的解药。”安寒瑾嘴角的笑意苦涩而凄然。“什么,没有解药。”净璃有些错愕,随即脸色就沉了下去,她们果然中计了,中了宁王的圈套。   安寒瑾点头道:“唐门有把柄在宁王手中,唐老太太因此被迫听从宁王的差遣。那时,宁王要唐老太太偷偷将唐门有七日蛊解药一事散播出去。而后又派重兵把守练药房,造成里头真的有七日蛊解药的假象。”“他这么做,可是要拖住刺影楼和青衣门的人。”净璃闭着眼反问。   “七日蛊解药一事一经扩散,顾家四小姐就派了青衣门的高手到川蜀唐门打探,刺影楼也有不少人被牵绊住了。顾四小姐和师父的精力大半被唐门吸引,而此时宁王又借着顾府内鬼闹了几回,让顾四小姐不停的奔波。”安寒瑾没有半丝隐瞒,不紧不慢的娓娓道来,那一双清亮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净璃的背影。“目的,他牵制住我们,有何目的。”净璃轻声问道。   “青衣门和刺影楼被牵绊住之后,对于京城探子传来的消息都不如以往那般重视,注意力被分散后,没人发现,京城的探子穿来的消息都是假消息。若不是顾家发生那么多事,凭顾四小姐的聪慧敏锐定能察觉不对,可偏偏宁王明白顾家对顾四小姐最重要,用顾家安危牵绊顾四小姐,是最好不过的事。”安寒瑾笑了笑,眼睛一眯,终于将宁王的目的说了出来:“也就是说,如今宁王在京城做了什么,你们一无所知。”   净璃轻轻呼了一口气,回头望着安寒瑾,眸子中一片平静:“瑾儿,你告诉师父,你可有帮宁王做事。”安寒瑾突然笑出了声,有些沙哑的笑声在空荡的崖边不停的回荡着,颇有几分凄凉之意。笑罢后,安寒瑾眼睛里起了一层朦胧的雾气:“被师父逐出门后,徒儿四处游历。在蜀中偶遇被死对头袭击的唐老太太,机缘巧合之下徒儿救了唐老太太。而后唐老太太邀徒儿去唐门做客,如今徒儿也只是唐家护卫的教头,唐老太太与宁王之事,徒儿没插手,师父尽可放心。”   “瑾儿你保重吧,为师也该走了。”净璃颇有深意的望了安寒瑾一眼,眸子有几分复杂的神情。安寒瑾望着净璃,眸子中的雾气凝结成了泪滴,摇摇欲坠,她向着净璃张开了手,面上凄然苦涩,语气哽咽乞求道:“师父,您能不能像我小时候一样,再抱抱我。”净璃轻叹一口气,走了过来,温柔的将安寒瑾搂入了怀中,抬手轻轻的摸着她的脑袋,无奈低喃道:“傻孩子。”   “师父,徒儿是真的,真的喜欢你啊。”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净璃闻言心中有几分难受,她像以往安寒瑾不听话的时候一样,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道:“傻徒儿,忘了吧。”   安寒瑾紧紧的抱着净璃,身子微微颤抖着,她拼命的嗅着净璃身上那熟悉的香味,那淡淡的体温。她知道,过了今日,或许日后净璃不会再见她,她多希望就这样让她抱着师父一辈子。   怀中一空,待安寒瑾慌忙望去时,净璃的身影已荡开很远。“师父。”安寒瑾撕心裂肺的冲着净璃的身影吼道,可那人却头也不回的转瞬就失去了踪影。身子一软,没有半分力气就跪下了。地上锋利尖锐的石子扎进了膝盖中,那痛意却敌不过心口处的疼痛。安寒瑾眼眸空洞,捂着胸口跪坐在山崖边,风吹乱了她的发,掀起她的衣袂。   夜很深,风很大也很冷,安寒瑾呆坐了许久才开口喃喃道:“出来吧。”空洞的声音在黑暗中荡开,有几分诡异可怖。   在她身后的一棵树下,一个瘦瘦弱弱的身影一点一点的轻挪了出来。一身火红色的衣裳,清秀而有些怯怯弱弱的人,眼角有一滴鲜明的泪痣。来的人正是唐家的宝贝,唐小七。   “安…安姐姐。”唐小七一步一步轻轻的挪向安寒瑾,单薄的身子在风中轻轻颤抖着。在安寒瑾身边蹲了下来,唐小七眸子中包着几滴泪,伸手怯怯的拉了拉安寒瑾的衣角:“冷…安姐姐冷…要…要回家。”安寒瑾空洞的眸子望着唐小七,见她瘦瘦的身子可怜兮兮的在发着抖,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却是一片冰冷:“为什么不睡觉要跟来。”   唐小七孩子气的揉了揉眼睛,委屈的道:“安…安姐姐不…不在…小七睡…睡不着。”安寒瑾低头轻轻笑了笑,或许这世上最需要她安寒瑾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神智都如同孩童一样,干净而善良的人。刚刚还冷冰冰的心,慢慢回温了,安寒瑾心中一片柔软,她站起身拉着唐小七道:“我们走,回家。”   可拉着走了两步,却发现唐小七停了下来,安寒瑾疑惑的回头,却发现唐小七正抹着眼泪望着她的膝盖,刚刚跪下时,膝盖处被石头划伤了,衣裳上透着点点血迹。安寒瑾摸了摸唐小七的头道:“我们快回家,回家了我让你帮我包扎。”   唐小七连忙点头,抓着安寒瑾的手带着她,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可又走了一段安寒瑾发现了唐小七的不对,她发现唐小七竟一瘸一拐,目光往下看去才发现,这个傻丫头竟然没有穿鞋,脚上全是鲜红的血迹。安寒瑾心中怒气涌了上来,一把将唐小七拦腰抱了起来,施展轻功往唐家堡飞去。   被红枫围住的楼阁中,唐小七光着脚丫坐在床榻上,泪珠一滴滴不要钱似的拼命的往下掉。安寒瑾抱着她那小巧白皙如今却伤痕累累的脚上着药。“疼…疼…小七疼。”唐小七哽咽着,眼圈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那双清澈的一眼就能望到底干净的眸子,可怜兮兮的望着安寒瑾。   “现在知道疼,刚刚跟着我上山的时候怎么没觉得疼。”安寒瑾没好气的道,这孩子还真是傻的惹人怜爱。唐小七小声的抽了抽鼻子,将一直紧握着不放的左手递到安寒瑾眼前,讨好的道:“安…安姐姐…吃…吃糖。”唐小七手心躺着的,是一颗都快要被融化了的榛子糖,那是唐小七最爱吃的糖,唐小七虽有些神智不全,但最是护食,特别是榛子糖,就连唐老太太吃她一颗她都要哭半天,没想到她今日竟会主动给安寒瑾吃。   安寒瑾心中一柔,低下头轻轻咬住唐小七手心那颗融化了的榛子糖,含进嘴里:“好甜。”唐小七眼睛亮亮的笑了起来,却突然凑到安寒瑾身边,伸出小小粉粉的舌头舔了舔安寒瑾唇边的一点糖渣,笑的眉眼弯弯:“好甜。”   安寒瑾愣在那半天都没有动,刚刚唐小七是亲了她吗,还是舔了她,嘴角刚刚柔柔湿湿的触感还在。待她回过神再望去时,唐小七正认认真真的舔着自己的掌心。安寒瑾轻呼一口气,皱着眉头将唐小七的手拉开,不让她去舔,宠溺道:“乖,手脏了,不许舔。” 第76章 命悬一线!   “启禀楼主,二师姐已传回消息。青衣门在京城的暗探已经被害身亡,一直取代他与青衣门传递消息的是宁王的人。前些日子,皇帝身体不适,宁王奉了几颗丹药给皇帝,皇帝服用后身体痊愈,重赏了宁王,并命宁王将那炼丹药的道士找出来。这几日京城传言,宁王已经找到了那个炼丹道士,两日后就会将那道士送入宫中给皇帝炼药。”黑衣人跪在地上,拱手对着站在窗边的女子禀报。   净璃闭了眼,一侧的手慢慢握紧。看来宁王已经等不及了,他一定是想对老皇帝下手,一旦宁王得逞,那刺影楼势必会被清算。净璃睁开眼,眸子里一片清冷:“吩咐下去,派人前往鲁州方向找寻顾四小姐,走官道,将京城之事告知她。另,告诉枝儿,伺机潜在宁王府四周,若是那道士现身,寻时机将那道士击毙。去吧。”“遵楼主法令。”黑衣人领命后 ,翻身离开,黑色的身影融入了夜色中,一转眼就寻不到人影了。   眸子中显了些疲倦之色,净璃推了门,踏着脚步往顾府走去。   床榻上躺着的人沉沉的睡去了,净璃轻轻叹了一口气,眸子中一片柔和。她坐在床榻边,靠着织娘慢慢的躺下,闭上了眼。这些日子,她每晚都会来陪桥织。每次只要靠着桥织,她才能真的睡的安稳,她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睡个安稳觉了。   身边的人身上还是那熟悉的幽香,那种能让她瞬间安神心静的味道,净璃嗅着嗅着就睡了过去。朦胧之间她好像听到了一个颤抖的声音细细的在叫着她的名字:“楚净璃。”净璃模糊的应了一句,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她的姓,其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自己原来姓楚。   “师姐。”那个细细的声音又轻轻的唤了一声,颤抖着仿佛带着哭腔。以往每次桥织晚上做噩梦时,总会这样可怜兮兮的叫着她的名字。于是她像以往一样,温柔的笑着,将身边的人轻轻的搂进了怀里,低声模糊的安慰着:“别怕,师姐在。”   胸口有什么东西正在微微弱弱的颤抖着,胸前的衣裳也似乎被什么打湿了,净璃几乎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她僵硬的低下了头,对上了一双含着热泪怨恨而凄楚的眸子。   远在万里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赶着路,车上坐着的正是叶锦书一行人。“啊,张嘴。”叶锦书举着手中的一瓣桔子递到了顾笙嘴边,顾笙就着叶锦书的手轻咬着含住桔瓣。“甜吗。”叶锦书眼睛放光的问道,顾笙点着头笑而不语。“那再来一片。”叶锦书赶紧将剩下的桔子又递到顾笙嘴边。   身旁的人低头乖乖的咬着叶锦书手上的桔子,长长的睫毛轻颤微敛着,嫣红的小舌头露出了一丢丢很快又缩了回去。叶锦书一脸痴迷的望着顾笙,就差要流口水了。一旁的小笼包怨念的望着那两个秀恩爱的人,轻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瞪着止迁。   闭着眼的止迁似乎感觉到了身旁人的怨气,往一旁挪了挪,离小笼包远些。小笼包怒气冲冲的移到止迁身边,紧紧挨着她:“死木头,你讨厌我吗,离那么远干嘛。”止迁抬着眼皮望着身边那怨念满满的人:“我热。”“可是我冷。”小笼包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她上辈子肯定是欠这根木头的钱没还,不然这辈子怎么会被这么一根又呆又傻的木头吃的死死的。   顾笙抬眼见那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人,又低头看到叶锦书递来的桔子,她无奈的摇摇头示意叶锦书看看止迁那边的情形。叶锦书见顾笙挑眉望着了眼小笼包,笑嘻嘻的点头,一脸恍然大悟。她屁颠屁颠的挪到小笼包身边,笑嘻嘻的将桔子递给小笼包:“小笼包,你吃一口,可甜啦。”车厢里像是瞬间就冷了下来一样,小笼包一点点僵硬的转头,用不善凶恶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叶锦书。   叶锦书身子一抖,蜷成一团滚到了顾笙身旁。顾笙无奈的摇头,伸手摸了摸叶锦书委屈的脸:“你呀,一点眼色都不懂。”   马车突然停住了,止迁头一抬眼中露出警惕之色。“你们…你们是谁,是山匪吗。”车夫大哥有些惊恐声音传来,小笼包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凝重了起来。“车和车里的人留下,你可以滚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慢慢的不屑。“大王,你们别这样,若是你们要钱…我把钱都给你,求求各位大王别为难我的客人。”车夫大哥抖着声音,显然是害怕极了,但却没有自己一人逃走而是想要保护车里的几人。   “敬酒不喝,喝罚酒,那你就先上路吧。”又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细微的破风声响起时,小笼包如同鬼魅一般从车厢内消失了,就在眨眼间,只见车帘微微摆动着,车厢内已不见了小笼包的身影。   叶锦书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她望向一旁的顾笙,只见顾笙也正望向她,原本冰冷的眸子在接触到叶锦书时瞬间就柔和了下来。顾笙挑唇轻笑着问道:“怕吗。”叶锦书僵硬的身子慢慢放松起来,她望着顾笙笑着答道:“不怕了。”   车外打斗声响了起来,止迁也已经从车厢里出去了,加入了战斗中。车帘被掀开了,一脸惊恐眼神呆滞的车夫爬了进来,他呆呆的望着顾笙和叶锦书道:“小姐,外面打起来了,我带你们先逃吧。”说完就将手僵硬的递到了顾笙面前。   “笙儿,别过去,车夫大哥他不对 。”叶锦书拉着顾笙的手,死死的盯着眼前那眼神呆滞空洞的车夫。顾笙用手在车厢某处一拍,从车厢上方哗的落了一把剑下来,顾笙持剑对着那举动有些诡异的车夫。   车夫僵硬的抬手,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而后将手指伸进嘴里狠狠一咬。鲜血绽开,断开的指节处,鲜血如同流水一般哗哗的流了下来,沾湿了车夫身前的衣裳。叶锦书捏紧手中的衣裳,心中恐惧慢慢的升起。可她深吸一口气紧紧的盯着车夫,额角有一滴冷汗慢慢流下。而那车夫仍在啃咬着自己的手指。   车夫的耳朵旁一只细细小小的虫子的影子一闪而过,黝黑坚硬的壳后是一条高高翘起的尾巴。叶锦书突然眼睛一瞪,咬牙快速的道:“笙儿,快躲开。这是食肉蝎,车夫大哥是被一种命为食肉蝎的蛊虫控制了。不能让那食肉蝎碰到,一旦碰到它会以极快的速度咬开皮肤,往人的心脏处钻,疯狂的产卵,一盏茶的功夫就会把一个人吃光。”   顾笙脸色一白,将叶锦书慢慢的护在身后,看来今天来的人很难对付了。   车夫将自己的右手吃光了,呆滞的目光落在了顾笙身上。突然车夫的身子剧烈的抖动起来,他身上四楚的皮肤都开始往外凸起一个点,而后一只只黝黑手指般大小的蝎子从车夫身上破皮而出,鲜红的血和零碎的肉渣掉了一地。那些蝎子明明没有眼睛,却似乎能感觉到它们正在冷冷的盯着顾笙与叶锦书。   一只从车夫脑门钻出的蝎子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弹了起来,往顾笙身前弹去,紧接着其它的蝎子也跟着弹了过来,黑压压的影子就这么向两人飞来。顾笙紧抿着唇,剑光一闪在身前挥舞起来,只见眼前像是现了一道无形的墙壁一般,那些蝎子还未接近两人就掉落在地上,分离成了两半。   几个眨眼间,那些蝎子落了一地都被剑气劈的零碎。虫子的腥臭味和血肉的腐臭味,让整个车厢臭的让人忍不住,顾笙拉住叶锦书的手就要往外走。就在此时,那铺在地上的虫子尸体中,突然有一道黑色影子一闪往顾笙撞去。那距离太近,顾笙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那蝎子就快到了眼前。这时,她身后的叶锦书却瞳孔放大,伸手狠狠的拍向那蝎子。   叶锦书惨叫一声蹲坐在地上,左手死死的揪住右手。只见她的右手显了一个血窟窿,一直半大的蝎子似乎在疯狂的啃咬着,而她的左手死死的揪住那虫子的尾巴。血混合着肉慢慢的流了下来,叶锦书靠在车厢上,脸色瞬间白的吓人,冷汗哗哗的往下流,她压抑着喉咙里细碎的低吟。   顾笙眸子瞬间红了,她蹲下来抓住叶锦书的手想帮她把那虫子拽出来,可一用力却只有更多的鲜血涌了出来,那虫子似乎咬着叶锦书的骨头死都不放口。顾笙的身子颤抖了起来,她的眼中第一次显了恐惧的神色,她无助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抱着叶锦书的手,慌张的道:“怎么…怎么办。锦书,怎么办,我要救你。告诉我,怎么救你。”   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叶锦书声音断断续续的:“笙…笙儿…你…你别怕…你冷静。食肉蝎有…有母虫...一只拳头大的蝎子…在不远处…在它的宿主身上。只要杀了母虫…它…它就会跟着一起死。”叶锦书望着顾笙,纵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她的眸中仍是一片温柔。   外头的打斗声仍就激烈着。“等我,很快的。”顾笙眸子里的神情坚定而又有一丝决然,她扭头就要走。“笙儿…我爱你。”叶锦书低低的呢喃着,目光痴迷的望着顾笙,眼角的泪一滴一滴的跌落在地上。“我也爱你,叶锦书。”顾笙快速的转身在叶锦书的唇上落下了一吻,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叶锦书的唇边,带着淡淡的咸味和血腥味。   顾笙冲出了车厢去寻找食肉蝎的母虫和宿主,而叶锦书则身子蜷缩着靠在车厢上。身上的衣物不过半盏查的功夫已经湿了个透。脸色苍白的转而有些铁青色,在她手臂里的蝎子还在她是手中拼命的挣扎,而带给她的则是蚀骨的痛苦。左手越来越僵硬,越来越无力。叶锦书知道,她只要一松手,那蝎子就能在她眨眼之间钻到她心脏啃咬,那么她很快就会死,不用受多大的痛苦。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了起来,头沉沉的。叶锦书的眼慢慢的坚持不住的,一点点的像是就要闭上了:“笙儿,笙儿。”仿佛眼前显了那日初遇顾笙时的场景,那个清冷貌美的女子站在她身前,冷冷道:“抬起头来。”呵呵,笙儿就是这样,装作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其实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啊。眼前的光线消失了,叶锦书陷入了黑暗中,只是嘴角却慢慢的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第77章 是何目的!   巴掌大的蝎子被一剑刺穿,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就不再动弹了。旁边躺着一个死不瞑目瞪着眼,一身黑袍喉咙被割断的老头。顾笙脸色苍白身上沾满了血迹,而一旁止迁与小笼包正在与三个打扮怪异的人颤斗着。“你们拦住这几人,我去看看锦书如何了。”顾笙留下一句话,就已极快的速度掠向马车。   叶锦书躺在车厢里,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紧紧闭着,唇角却好似带着一丝幸福的笑意,可她的胸口几乎没有了起伏。手臂上那个骇人的血窟窿还在往外涌着鲜红的血,半个身子都被血浸湿了,左手垂在一旁,而那只半大的蝎子已不见了踪影。   “砰。”手中紧紧握着的剑跌落在地,顾笙的身子因为惊恐而颤抖了起来,就像是暴风雨中一株瘦弱的花朵,下一秒娇嫩的枝干就会被折断一般。眼圈红红的,顾笙轻轻的有些难以置信的靠近叶锦书,却脚步不稳的被那车夫的尸体绊倒。整齐的发有些凌乱了,洁白的衣裳沾染着地上的血肮污不堪,向来镇定淡漠的人如今就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恐惧而惊慌。   半爬着到了叶锦书身旁,顾笙将她揽入怀里,却感觉不到怀里的人有半点声息。顾笙慌张左右看了看,突然想起前几日叶锦书给了她一粒青色泛着异香的药丸,说是净璃前辈给她的,是颗救命的灵药。幸得那药她带在身上,顾笙从身上取出那颗药丸 ,而后喂进叶锦书得嘴里。   那青色得药丸入口而化,化做一股清流流进了叶锦书得喉咙中。顾笙抱着她,紧张而期盼的望着她的脸,生怕错过她哪怕一丝动静。可那静静躺着的人却仍没有半点反应,眸子期盼的目光慢慢黯淡了下去,继而升起了几分恐惧。   苍白的脸贴上了叶锦书的脸,顾笙低低的呢喃着痛苦而绝望:“叶锦书,你给我醒过来,听到没有 ,快醒过来,不许吓我。”眼角的泪不受控制的滴落在叶锦书微笑的唇角,顾笙紧紧抱着叶锦书,胸口一阵难以抑制的绞痛,那种痛苦和恐惧,被任何时候都要 来的剧烈,痛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死掉一样。   叶锦书的脸冰冷的像冰块一样,顾笙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想要温暖她:“醒过来啊,你不是说想要听我讲我以往的事吗,你不是说会带我去看青州的桃花吗,不是说会酿好多酒给我喝吗,怎么如今你却要睡了,你说的话作不得数了吗。叶锦书,我要生气了,我真的要生气了,你若是再不醒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你听到没。”顾笙揪着叶锦书胸前的衣服,流着泪,眸子惊恐而乞求的威胁着那躺着不动的人。   冰冷僵硬的手一遍一遍摩擦着,待温暖一些时再轻轻的放在叶锦书脸上。顾笙眼眸空洞木讷的重复着无意识的举动。可那躺着的人还是没有半分气息,就在顾笙绝望心痛至死的时候,一股微弱的气息轻轻的喷在她的掌心。顾笙身子一颤,整个人都僵住了。   “咳咳。”怀里的人虚弱的轻咳一声,顾笙欣喜若狂的低下头。只见叶锦书的眉头微微蹙起 ,眼睛慢慢的睁开了,没有半分血色的唇扯开了一个安慰的笑:“笙…儿…别怕。我…我没事。”顾笙垂下眸紧紧抱着叶锦书,将头埋在她脖颈处许久都没有抬起。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脖子上,慢慢的顺着衣领往下流去。   叶锦书吃力的抬手轻拍着顾笙的背:“咳…笙儿我没事了,你放心。我说过…说过会带你去青州看桃花,会…会给你酿酒,我怎么会骗你呢。”顾笙死死揪着叶锦书肩头的衣裳,紧紧的抱着她。心里那失而复得的感觉竟让她抑制不住的湿了眼睛。   叶锦书体内的食肉蝎已经钻入了她的体内,母虫死后 ,那蝎子也跟着死了。若是刚刚顾笙再晚一些的话,或许叶锦此时就真的已经丧命了。叶锦书此时已经醒来过来,但她的手上的伤口太深了,需要立刻处理,可她身边的药又带的不够,所以需立即找一个医馆大夫去处理伤口。   这时车外一直持续着的战斗也已分出了胜负,止迁和小笼包将其中两名刺客杀死了,还活捉了其中一个刺客。   身上受了伤的刺客跪在地上,脖子上架着一柄利剑。止迁站在他面前冷着眸子:“说,谁派你来的。”那黑衣人毫无惧意,昂头冷冷的撇了止迁一眼,不屑的冷笑着。“还能是谁派来的,想想也知是那卑鄙无耻的宁王。”小笼包冷哼一声。止迁抬眼看了看小笼包,微眯着眼继续逼问那刺客:“宁王派你们来做什么,杀我们吗。”黑衣人闭上眼低下头,默不作声。   “让我来,他不肯开口,我却有无数种方法让他开口。”小笼包浅笑着,晶亮的眸子里闪着邪光。话音落了,小笼包手一晃也不知从身上哪里掏出了一个小布袋,一层一层的打开,里头是大小不一闪着寒光的剔骨小刀,和一些粗细不一的银针。小笼包拿起一把拇指大小的剔骨刀,放在黑衣人面前晃悠,开心的道:“说来,我好久没有审问过人了,今天正好能来拿你试试手艺。”   “先给你试试这一把最小的刀,这刀薄如蝉翼,锋利无比。我用它在你身上每隔一指宽,就斜着划开一道口子,不用流血,只要显了血肉就行。然后在你身上涂上刺影楼秘制的香油,这种香油只有一种叫地狱蚁的虫子才会喜欢,它们闻到这种香油的味道就会发疯的爬到你身上。你放心,它们不会咬你吃你的血肉,它们只会然后顺着我划开的刀口一路钻进去驻巢,只要有一点点缝隙它们就会拼命的往里钻,过不了多久你的身体里就全部都是这种蚂蚁。不过你放心,你不会死。但是它们钻进去之后,却是不会出来了,除非你用刀将血肉一起剜下来。”小笼包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拿着一个小瓶,兴致勃勃的在拿刺客解释着。   那黑衣人脸慢慢的变的苍白起来,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的流了下来,他咬着牙望着小笼包:“你就不能让我死的痛快一点。”小笼包摇摇头笑嘻嘻的道:“你不喜欢这种吗,放心,师姐她教了我几十种让人痛不欲生的手段,你要不要一一试试。”“我说,我告诉你们殿下派我们来的目的,但是你们要答应我,让我死的痛快一点。”那黑衣人突然颓然的闭上了眼,奇怪的是他不求小笼包放了他,而是只求让他死的痛快。   小笼包望了眼止迁,两人点头道:“如实招来,我们会让你死个痛快。”黑衣人叹了口气垂着头道:“宁王派我们来,其实是为了拖住你们,然后趁机…啊。”话还未说完,那黑衣人就惨叫一声,嘴角流下了一丝乌黑色的血迹,倒地痛苦的痉挛着,几个呼吸间就丧命了。   小笼包上前看了两眼,摇头道:“他一早就服了毒,已经死了。”止迁皱着眉头,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肯开口的,话还未说完就死了,不过他临死前说的拖住她们是何意。   这时,顾笙掀开了车帘道:“锦书伤的很重,先去附近城镇找家医馆给她处理伤口。”两人闻言立刻飞身上车,来不及管那地上的几具尸体,匆忙赶着马车离开。   顾笙几人离开后,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一旁慢慢的走了出来,是一个蒙着面的男子。他望着地上那几具尸体冷哼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你们抓人,险些把人给杀了,一群废物。”说完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将里头的 白色粉末倒在那几具尸体上,不消片刻那几具尸体竟化成了一潭腥红的血水。黑衣人满意的点点头,抬眼望着顾笙她们离开的方向,抬腿使了轻功追了上去。   “不对,你白芍少放了一钱。还有你这药方里头就不该加黄精,得加麦冬跟龙眼肉。”叶锦书靠在椅子上,脸色惨白精神却不错,不时的想要站起来往柜台走。顾笙按住她的肩头,眉头一挑,顾笙就缩了回去。可嘴里却还嘟囔着:“龙眼肉,哎,龙眼肉你还没加。”柜台上抓药的老先生,脸色铁青,啪的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你抓药还是我抓药,你闭嘴乖乖躺着,若是再啰嗦老夫就不给你药了。”   叶锦书见那白发苍苍的老大夫吹胡子瞪眼,凶巴巴的望着她。怕真的把这老大夫气倒不给她药,叶锦书只好将到嘴的话咽下去,不忿的嘀咕着:“本来就错了,还不让人说。”顾笙低头看着叶锦书的脸色,微皱着眉头对那老大夫恭敬的道:“老先生,我这朋友也是大夫,不若您就先按她说的抓药,拜托先生了。”   那气汹汹的老大夫抬眼瞥了眼顾笙虽仍是气的直哼哼,但却勉强对点了点头。叶锦书有些不服气的挑了眉头,刚刚她千求万求那老头都不肯按她说的来抓药,笙儿这么一说,这老头就答应了,没想到看着年纪大,还是个以貌取人的色狼。叶锦书抓着顾笙的手,一脸不忿。 第78章 攀爬在脸上的那一枝桃花!   “张嘴,慢点喝。”顾笙端着碗坐在床榻边,叶锦书则躺在床上,张大嘴乖乖的享受着顾四小姐的喂药。将勺子里的药汤吹凉,再递到叶锦书嘴边,顾笙细心而淡然的给叶锦书喂着药。叶锦书眼珠乱转,时不时猛的一口喝光勺子里的药,装作被呛到的样子。惹的顾笙无奈的伸手去捏她的脸,嗔怪的叮嘱着她小心。   小笼包坐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上,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扯着树叶往下丢。树下老大夫吹胡子瞪眼在树下蹦跶着,手中举着一把笤帚作势要将小笼包打下来,威胁着小笼包住手,快从他的那棵百年老树上下来。小笼包见那白胡子老头被气的脸色铁青,笑嘻嘻的做着鬼脸,扯树叶扯的更欢。   止迁坐在角落里,擦拭着手中的利剑。冰冷的眸子时不时的落在顾笙所在的房间上,又偶尔落到那树上那闹的正欢的小笼包身上。外头街上小贩的叫卖声,人群的欢笑声,还有隔壁几个阿婆的吵闹声,虽耳边皆是嘈杂,但却岁月静好安宁祥和。   医馆里的小药童甚是喜欢顾笙,每回都要拿着些吃食跑来找顾笙谈天,虽每次都是那小药童在一旁喋喋不休,顾笙再一旁微笑应和。“漂亮姐姐,听说你们今日就要走了。今儿可是镇元节,到了晚上街上可热闹了,有舞龙舞狮还有漂亮的河灯,还有好多好多好吃食。你们不去看看热闹再回去吗。这镇元节两年就过这么一回,比过年都热闹呢。”扎着朝天髻长的粉嫩粉嫩的小药童坐在屋里的凳子上,吃着青梅晃着脚丫。   “河灯?河灯是什么。”叶锦书瞪着眼一脸惊异。小药童闻言从凳子上跳下来,叉着腰望着叶锦书鄙夷道:“你连河灯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配的起漂亮姐姐。”叶锦书翻了个白眼,这个小鬼年纪小小却精灵古怪的,喜欢笙儿却讨厌她,每回逮到机会都要嘲讽她一回。叶锦书无语的撇撇嘴,她才不要跟这个小鬼吵,吵赢吵输都丢人,还不如闭嘴不语。   小药童见叶锦书被噎住不敢开口,得意的偷瞄了一旁笑而不语清丽出尘的顾笙,然后背着手在床边踱步,板着脸一脸严肃的样子倒是像个小老头:“河灯,就是形状像莲花的灯笼,里头放着灯芯跟灯油点燃,然后将自己的愿望写好放在灯里,再将灯放入河中。让它随着水飘到河神大人的家里,要是你运气好,河神大人看了你的河灯,那河神大人就会实现你的愿望。”   “真的有河神大人吗。”那小药童随口胡诌了个河神大人,没想到叶锦书竟是满脸信任敬畏。小药童眨眨眼 ,咳了几声:“自然有河神大人,只要你的河灯被河神大人看到了。河神大人就会到你的梦里去,还会帮你实现你的愿望。”叶锦书闻言猛的点头,然后有些犹豫的望着顾笙:“笙儿,我们今日真的要上路吗。”   顾笙见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人眼睛亮晶晶的,期盼的望着她。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却转了个弯:“你若想要去放河灯,那我们就明早再上路。”“笙儿你最好了。”叶锦书兴奋的大叫,也不顾有人在场,在顾笙脸上吧唧就亲了一口。小药童见状,鼓着嘴瞪着叶锦书怒吼到:“不许你亲漂亮姐姐。”叶锦书哼了一声,得意的摇着头:“就亲,我就亲。”   “不许亲,你这个坏人。”   “我就亲,吧唧,你来打我啊。”   “啊 ,坏人,明日我不帮你熬药了。”   “你要是不熬药,你师父打你屁股。”   “打我屁股我也不帮你熬。”   ……………   顾笙望着那吵的面红脖子粗的一大一小,有些哭笑不得的抚额,可目光还是一直追随着那摇头晃脑满脸得意的人身上,带着几分柔情,几分宠爱。   止迁在屋子里打坐的时候,小笼包提着一个包袱闯了进来。止迁皱眉:“你来做什么。”小笼包笑的一脸神秘:“晚些时候,镇上要过镇元节,街上很热闹。四小姐和小叶子要出门,你要不要去。”止迁面无表情:“我自然要跟去保护小姐。”“那你要蒙着面,穿着和黑衣去吗。”小笼包问道。止迁点头:“自然。”   “不行,我听说今日还是年轻的男女私会的日子,有好多的才子佳人会去河边放河灯。别人都是精心打扮,你怎么穿着这样去呢。”小笼包摇摇头,上下打量着止迁一脸嫌弃。止迁抬眼淡淡的扫了小笼包一眼:“穿成这样有何不可。”小笼包拍了拍手上的包袱,笑着道:“今日我帮你打扮一番,保你出门引的无数公子回头,如何。”止迁诧异的看着小笼包,这人今日又是要唱哪一出。   “你再说一遍,你肯不肯。”小笼包坐在地上咬着牙一脸威胁。止迁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表情不变仍是坚定的道:“不肯。”“你再说一遍,你肯不肯。”小笼包撅着嘴又问道。止迁挑眉,眼中有几分不耐:“我说了,不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如今不过要你让我帮你打扮一番,你都不肯。早知你如此狼心狗肺,当初我还不如去街边捡一条小野狗养着,说不定它还能听话的我叫它咬谁她就咬谁。”小笼包眸子一黯,一滴滚烫的泪就这么明晃晃的掉了下来。   “罢了,随你如何打扮吧,就当我还你的人情,只此一次。”止迁望着那坐在地上无声啜泣的人,终于还是无奈的摇头应了。小笼包腾的从地上跳了起来,甩了甩脸,眼珠里的人奇迹般的消失不见了,一脸狂热兴奋的死死盯着止迁,丝毫不见刚刚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止迁挑眉,有些惊异无奈,看来她还是低估了这人的演技。   小笼包慢慢的揭下了止迁的面纱,近在咫尺闭着眼的人似乎紧张了起来,身体僵硬着挺的直直的,呼吸也乱了几分。小笼包有几分心疼的望着止迁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柔声道:“黑木头,它一点也不难看,真的,相信我。”止迁紧紧的抿着唇,呼吸急促,睫毛微微的颤动着。   细细的毛笔沾着桌上的朱砂,轻轻的点在了止迁的脸上。小笼包一手轻轻托着止迁的下巴,一手执笔在止迁脸上那道疤痕上勾勒起来。平日里嘻嘻哈哈如同一个孩子一样的人,认真起来却有几分特别的韵味。活泼晶亮的眸子温柔而认真的望着面前的人,时常挂在唇角调皮的笑今日也格外的温婉含蓄。   止迁微微抬着头,心中有几分难言的感觉。冰凉的毛笔在脸上温柔的游走着,垂在两侧的手紧紧的抓着衣裳。   顾笙今日穿了一身白衣,精致貌美的如同九天仙子,纤细的腰肢挺拔瘦弱的身子,长长柔顺的青丝。那清冷的眸子和那微抿的唇角,让人觉得难以靠近而格外的吸引。叶锦书今日也穿着一身白色长衫,上头勾勒着几片淡黑色的竹叶,白净清秀的脸除了有些苍白之外,看上去倒是俊俏儒雅的很。“记得,不许乱走。街上人多,你的手还有伤,别往人多的地方挤。紧紧跟着我,知道吗。”顾笙站在叶锦书身旁,替她整理着衣领。叶锦书微敛着眸看着身前的人,神手将那人抱入了怀里,感受着怀里那柔软的身子和那淡淡的幽香,顾笙深吸一口气道:“我会紧紧牵着笙儿的手,死也不放。”   两人站在院门口等着止迁与小笼包,叶锦书一边拈着一块糕点一边笑眯眯的跟一旁的顾笙说着话。“我们来了。”小笼包穿着一身碧绿的衣裳,清丽活泼的蹦了出来,脸上带着神秘兴奋的笑容。顾笙点点头:“止迁呢。”小笼包回头看了看,挑着眉又跳了进去,将那驻步不肯走的人拉了出来。   嘴边的糕点啪的掉在了地上,叶锦书眼睛瞪的大大的死死的盯着那站在小笼包身旁的人。眼眸敛着,白皙精致的脸上爬着一枝含苞待放嫣红的桃花,极致的白和极致的红同时碰撞着,让人眼前一亮移不开眸子,那人清秀的脸,因那枝桃花莫名的添了几分艳丽妖娆。长长的青丝散落在肩畔,高挑玲珑的身子被一件黑红的长裙紧紧的包裹着,轻纱曼丽,在微风下轻轻撩动衣摆,更显得那人神秘诱惑。   “小笼包她….这位姑娘是谁啊,你的师姐吗。”叶锦书张着嘴大半天,才合上了。顾笙站在一旁,脸上的神情欣慰而复杂,她望着止迁轻轻点点头。那一直低着头的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起了头望向顾笙,那冰冷的眸子中竟有几分隐的极深的羞涩。   小笼包得意的拉着止迁的手,一脸骄傲得瑟的道:“小叶子,你看不出来吗。这当然是我家倾国倾城的黑木头,不对,美木头。”叶锦书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两步,一脸惊讶的指着止迁:“她,她是止…止迁姑娘。”止迁偏头看向她,那冰冷的眸子似乎含着一柄利刃,唰的扎在叶锦书身上。叶锦书身子一抖,有些尴尬的移到顾笙身旁,讪笑着:“真的是止迁姑娘,看我的眼神跟以前一样,嘿嘿。” 第79章 失踪的小大夫!   是夜,镇上却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街上两边皆是卖着花灯吃食和一些小玩意的商贩,正咧着嘴开心的吆喝叫卖着。   叶锦书拉着顾笙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的惊呼着:“笙儿你看,那老伯捏的糖人好漂亮,还有那里,好漂亮的花灯。”顾笙眼眸温柔,有些无奈的拉住叶锦书,嗔怪道:“小心你的手,走慢些。”叶锦书眼睛亮亮的,她牵住顾笙的手,十指紧扣:“笙儿,我今天好开心,我从未来过这般热闹的地方,这里可真美。”顾笙捏捏她的脸,宠溺道:“傻瓜,你若是喜欢,下回我还带你来。”   “黑木头,这个漂亮吗。”小笼包带着一个吐着舌头的兔子面具,对着止迁开心道。止迁挑眉望着那丑萌丑萌的面具,心口不一:“漂亮。”小笼包闻言从摊上又拿了一个递给止迁:“那你也跟我戴一个一模一样的。”止迁脸色僵了僵,复杂的望着那吐着舌头的面具:“不要。”小笼包笑盈盈的脸耷拉了下去,幽怨的看着止迁:“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却连这小小的要求都不肯…”“够了,我戴。”止迁打断小笼包的话,笨拙的戴上了面具。   “看,我们一模一样了。”小笼包举着一面铜镜给止迁看。止迁随口应了身:“嗯。”目光落到不远处顾笙和叶锦书身上。隐在面具下的脸凝重了起来,为何这一路她总感觉有人在跟着她们,可待她仔细查探时却又没有任何发现。那似有若无的危险感,让她不安而紧张。   “这位公子,不为你夫人买串红豆手串吗。今夜许多公子小姐都买了送给娘子相公。”一个老太太拉住叶锦书的衣角。叶锦书回头看去,那一脸慈祥的的老太太手中正举着一个红绳,上头串着一颗鲜红欲滴的红豆:“红豆寄相思,这是新婚夫妇最爱的定情物,老太太手上就剩最后两个了,公子可要。”叶锦书接了过来,偏头看着一旁的顾笙。   顾笙正浅笑着看着她,微凉的指尖轻轻接过她手中的红绳,上下打量着。”“公子真是好福气,娶了个这般漂亮的夫人。”老太太惊艳的望着顾笙。叶锦书得意的抓住顾笙的手:“自然,笙儿是最漂亮的。”老太太点头,眼前的这对璧人男的俊女的俏,看上去相配极了。“老奶奶,这一对手串多少钱,我要了。”叶锦书笑着从怀里掏出了钱袋。   柔软的红色绳子上,一颗饱满光洁暗红色的红豆镶在上面,简洁而漂亮。叶锦书有些羞怯的低了头:“笙儿,你喜欢吗。你若是喜欢的话,我…我给你戴上。”顾笙从小出身官宦世家,什么样精美昂贵的首饰没见过。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手串好像太过廉价,也不知顾笙会不会喜欢。叶锦书局促的搓着衣角,这手串她倒是很中意,头脑一热就买下了,却忘了问笙儿是否中意,现在想想倒是有些尴尬。   顾笙望着眼前红脸低头的人,虽没有说话,却浅笑着将手递了过去。叶锦书欣喜抬头:“我给你戴上。”   白皙纤细的手腕间,红色的绳子贴着肌肤,上头坠着一颗漂亮的红豆,虽简单。可戴在顾笙手上却漂亮极了,叶锦书低头看着两只交握的手上,戴着一样的红绳,笑的嘴都合不拢。顾笙倒是目光清冷的望着前方,可嘴角却勾着浅浅的笑意。   石桥两边都满满的挤满了人群,打扮漂亮的小姐,风流倜傥的公子,穿着朴素的大娘,调皮的孩童。虔诚开心的将手中漂亮的河灯放进河水中,望着它漂远,虔诚的许愿。   叶锦书抱着个刚买的河灯,拉着顾笙挤进了人群中。顾笙时不时的伸手护住她受伤的手,轻声叮咛着:“慢点。”两人蹲在河边,叶锦书傻笑着凑到顾笙身边:“笙儿,你刚刚写了什么阿,能给我看看吗。”顾笙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道:“你呀,刚刚不是说不看吗?怎么又问起来了。”“那卖河灯的大哥说,写了的愿望若是告诉别人不灵了。”叶锦书点点头嘀咕着。顾笙扶额:“那你还问。”叶锦书轻叹一口气:“我就问问,你别告诉我不就成了。”   两只莲花形状的河灯与其他的河灯一起,慢慢的飘远。叶锦书闭了眼心底默默许愿,愿娘亲长命百岁,还有…眼睛眯成一天缝偷偷看了眼身旁的顾笙,愿笙儿一世平安喜乐,愿与笙儿白头偕老不离不弃。“许那么多愿,河神若是怪你贪心,怕是一个都不会实现。”小笼包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   叶锦书愤怒扭头:“呸呸呸,不许乱讲   。”说完定眼看去,倒是吓了一跳,那凑在面前的竟是只眼神呆滞吐着舌头的兔子。   “怎么样,漂亮吧。我跟黑木头戴的是一样的。”小笼包在叶锦书面前蹦蹦跳跳,不时的扭头看着那站着不动的止迁。叶锦书撇撇嘴,嘴上不屑眼睛却亮了起来:“切,一只丑兔子,丑死了。”说完抬头望着顾笙:“笙儿,你要吗,我去给你挑一个最漂亮的。”顾笙负手而立,点点头轻声道:“慢些,小心手。”一旁就有一个卖面具的小摊,不过几步远,顾笙便现在原地看着叶锦书背对着她,在挑选着面具。   “小姐,我总觉得今夜有人尾随,可却并未发现异常,怕是那人藏匿气息的功夫厉害。这里人多吵闹行事不便,我们还是早些离开为妙。”止迁戴着面具,看不见表情,但那双冰冷的眸子有些担忧的望着顾笙。顾笙闻言,心中有些不对劲,她猛地抬头看向叶锦书站立的地方,那刚刚还站在那里的人不过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捡起地上掉落的面具,顾笙脸色苍白眼中是难掩的怒气:“锦书绝不会乱走,一定是有人挟持了她。时间还短,她们定没有走远,追。”话音落了,止迁与小笼包对视一眼,往着相反的方向掠去。   泛白的指节微微使力,那面具瞬间碎成了粉末,顾笙静静立着,眼神冰冷的打量着四周的人群。“唉,这位姑娘,你弄坏了我的面具。”摊主是个中年汉子,他慌乱站起身指责顾笙。顾笙慢慢转身冷眼看着那汉子,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翻涌着迫人的气息。汉子有些恐惧的往后退了几步:“这…这位姑娘,那面具…”   一锭银子啪的丢向那汉子,汉子手忙脚乱的接住了,递到眼前摸了摸,脸上露出了笑容。“刚刚站在这,一个高高瘦瘦身穿白衣左手有伤的公子,你可见到他去哪了。”顾笙目光直直的望着那汉子问道。汉子看了看手中的银子,指着一个方向道:“我记得那公子,一个黑衣汉子好像给她看了什么,她就跟着那汉子走了。”   顾笙往那汉子指的方向一看,却见那不远处屋檐上,一个黑衣人扛着一个人一闪而过。顾笙眼眸微敛,身形掠起,往那人影追去。   卖面具的汉子惊讶的抬头,望着那白色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转眼就飞上屋顶消失不见。嘴角的笑意慢慢收起,眼中的惊叹也消失不见,汉子眼神诡异的缓缓低头,那被布帘遮住的摊子下方,赫然躺着闭着眼蜷缩在一起的叶锦书。 第80章 刚出狼穴又入虎窝!   “女侠饶命,我只是一个飞贼。是...是一个穿黑袍的汉子给了我几十两银子,叫我扛着着东西往东边的树林里跑的。”贼眉鼠眼的瘦弱汉子瘫倒在地,嘴边淌着鲜红的血迹,手边躺着一个裹着白布的稻草人。   顾笙手持利剑,手微微颤抖着,她眼眸冰冷愤怒的咬牙道:“你可知那汉子是何人,长的是何模样,往何方向去了。你若是敢有丝毫隐瞒,我便杀了你。”瘦弱汉子捂着胸口往后退了退,眼睛里透着惊恐道:“小人不敢有丝毫隐瞒,那...那汉子我此前并未见过,不是这镇上附近的人。昨晚是他找到了我的,他全身都被黑袍罩着,我看不清他的模样,什么都…都看不清,给了银子后他就没有现身了,小人…小人不知他往何处去了。”   见那汉子眼神有些闪躲,顾笙眸子一沉:“是吗。”手中的利剑划破了那汉子的脖颈,带着寒意和微微刺痛的感觉,有湿润的液体顺着脖颈往下流下,空气中有血腥味慢慢散开。汉子身子僵住了,瞳孔放大带着几丝哭腔喊道:“女侠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我好像看到...看到那汉子脖子上好像戴着一串用人骨做的骨串。”   脖子上戴着的是用人骨做的骨链,顾笙收了手中的剑,低头沉思着。就在此时,那躺在地上的汉子,竟眼珠一转,欲借机逃窜。只见他身子一动,眼前就闪过一道剑光,血花四溅。   那汉子抱着自己被挑断的脚筋在地上嘶吼着打滚。而眼前的顾笙,早已不见了踪影。   待顾笙回到那摊子前时,那摊主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那无人看守的摊子。顾笙站在摊子前,脸色阴沉布满怒气,身子也紧紧的绷着。不多时,止迁和小笼包也已经返回了。那汉子找的飞贼不止一个,皆是些轻功好的小飞贼,那汉子给他们银子叫他们潜伏在四周,收到信号后往不同的方向掠去,扰乱顾笙她们三人的视线。招式简单,却极管用。就这么耽搁了一炷香的功夫,怕是叶锦书已不知被挟持到了何处。   “小姐,我们没有找到叶大夫,你...”止迁犹豫的看着脸色阴沉苍白的顾笙。“继续找,一定要找到她。”顾笙垂下头,看不清她的脸色,只见她薄唇死死的抿着,手中握着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止迁与小笼包对视一眼,虽知道现如今盲目没有方向的找,根本就找不到叶锦书,但是见顾笙如今的模样,她们只能继续找下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顾笙沾着晨露终于回来了,脸色疲倦风尘仆仆,左手紧紧的握着。止迁倒了一杯热茶迎了过去:“小姐,你找了一夜了,先歇息会吧。”顾笙抬头,目光有些涣散愤怒:“我知道是谁劫走锦书,先回顾家。”死死握着的左手慢慢松开,上头是一片绣工精致的黑色布料,上头还沾着几滴几不可见的血迹。“我要去问他,为何…为何不肯放过我,不肯放过顾家,他抓走锦书究竟想怎么样。”眼底有血色慢慢涌起。   “这位大哥,你要带我去哪里。”叶锦书双手被绑的严严实实,被一根绳子牵着往前走。“换钱。”走在前头的汉子一手牵着叶锦书,一手拿着一个鸡腿在啃着。“这位大哥,我给你银子,我把自己买了成吗,你放我走吧。”叶锦书踉跄的跟在后头,衣裳散乱。前头这汉子走路就像飘一样,她根本就   跟不上,只能被动的被拖着走。叶锦书头脑混乱一片,身子还有些瘫软,但她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很不好,况且她这样被人俘走了,笙儿一定会很着急,她一定要想办法逃走。   “行啊,一手交钱一手松绳。”那汉子回了头戏谑的打量着叶锦书,举着手中的绳子晃了晃。叶锦书眼睛一亮:“那你带我回镇上,我家小姐在镇上,她会给你钱把我赎回来的。”“你家小姐,哼。那个貌美的姑娘,看去就是个不好惹的人,刚刚险些被她发现了。若是我带你又回了镇上,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了。你若是有钱便现在给,给了我便放了你,若是没钱,我就把你交出去换钱。”汉子哼了几声,言语间竟有些庆幸得意。   “我…我身上的银子不是被你拿走了吗,我如今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了。大哥,你带我回镇上吧,我发誓我一定不会让小姐伤害你,一定让你拿着银子平安离开。”叶锦书停了脚步,焦急了起来。今日她去挑面具,这汉子热情有礼,她又没有防备,不小心的被扎了一针,就莫名的晕了过去。等醒来时,已是离镇几十里之外的山林中了。她不知眼前的这人是谁,不过听他言语,该是有一个人请他来将她抓走。   “小公子,从这里到那托我抓你的那位大人那不过两公里,回镇上却有几十里,你说我会怎么选。”汉子嘿嘿一笑,脸上表情莫名的有些怪异。“那人给了你多少银子,我…我给你双倍。不,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叶锦书被拉的一踉跄险些摔倒,她抬头望着前头黑暗的密林,不知为何心底有了几分恐惧。   汉子拉着叶锦书到了一块空地,对着前方喊道:“大人,我将您要的人带来了。”叶锦书见那汉子背对着她,往后退了两步,趁那汉子不备挣脱开他手中握着的绳子,夺路而逃。没跑出几步,那汉子就踩住了地上的绳子,狠狠一拽,叶锦书就摔倒在地闷哼一声,摔的有些头晕眼花。额头被地上的石头磕破,鲜血划过眼角往下蔓延。   叶锦书喘着气想站起来,可那汉子走过来一脚踩在她肩头奸笑道:“小公子,你可别乱跑,这林子里可有不少饿狼恶虎。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那些畜生们可最是喜欢。”   “混蛋,放开我。”叶锦书咬牙低吼道。汉子笑嘻嘻的踩着她的肩头:“小公子,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会对你怎样。但是你要是再敢跑,我就在你这白嫩嫩的脸蛋上划上两刀。”叶锦书伏着身子,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顺着下巴往下流,沾湿了衣领。   混乱的头脑中,有一道灵光闪过。叶锦书的手慢慢的伸进了衣袖中,抓住了一个小瓶,奋力一翻身子将瓶子里的粉末往那汉子身上一扬。   白色的粉末一沾在肌肤上,就一阵剧痛。汉子一时不察,被当头扬了一大把,惨叫一声抱住脸倒在地上滚了起来。叶锦书趁机爬了起来,往后退了退,望着那惨叫连连的汉子,有些犹豫的咬咬牙道:“你若是现在去找大夫,也许还能活命。但你若是还要抓我,别说眼睛就连命都保不住。”叶锦书身上倒是带着一些磨的毒性猛烈的毒草药粉,这时正是派上了用场。   叶锦书撇下那汉子,往着来路逃窜而去。天黑路暗,只能靠着天上那微弱的月光看清路。深林之中偶尔能听到野兽的低吼声,叶锦书焦急又有些惊慌的在密林中,逃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迷了路,找不到方向,只能焦急的随便找了条路,一条道走到黑。   带着刺的树藤勾破了衣裳皮肉,叶锦书丝毫不理会身上的疼痛,狼狈不堪的狂奔着。直到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叶锦书深喘两口气,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笙儿一定在找她,她一定要尽快回去。就在她挣扎着要爬起身时,眼前却悄无声息的多了一双镶着银丝精致不菲的鞋:“叶小哥,许久不见”。那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竟是那般熟悉。心底一寒,叶锦书抬头,瞳孔微微收缩,惊讶失声道:“是你。”   “叶小哥,看你摔的如此狼狈,可要我扶你起来。”顾言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锦衣,负手立在叶锦书身前,隐在黑暗中俊俏的脸上,是温和儒雅的笑容。“不必劳烦二少爷了,我…我会自己起来。”叶锦书曾听顾笙提起过,顾家二少爷顾言一直帮着宁王与顾家作对,一直想着法子要除掉顾笙。   看来那汉子说的那位出钱来抓她的大人,怕就是眼前的这位顾二少爷了。叶锦书爬起身,直视着顾言:“二少爷,你到底想做什么。”顾言低头笑了笑,手中纸扇一转:“叶小哥,你为何如此问。”“难道二少爷要说,在这夜半出现在这深林之中,正好遇见刚刚逃离匪徒的我,是巧合吗。”叶锦书面色淡然,面上布满鲜血,身上衣裳破烂,狼狈不堪却身形挺直。   “不是巧合,我来这的确是特地来见叶小哥。不知叶小哥,可认得这东西。”顾言眼睛一眯,将手伸到叶锦书身前张开。掌心躺着一枚凹凸不平的小木牌,上头歪歪扭扭的画着两个三个小人,角落里写着一个隐约可见的楠字,字迹稚嫩歪曲,就像是一个刚刚学会提笔的小孩写的。   “怎么…可能。”叶锦书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伸手上前夺过顾言手中的木牌,一边细细的打量口中一边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你们为何会有这个。”“自然是见着了人才能拿到这东西,叶小哥,你与我去见见那人不就知道了吗。”顾言唇角挑起,那与顾笙有些相像的脸上,是自信而又不屑的笑。“带我去,我…我要去见…见他。”紧紧的攥着那块木牌,叶锦书身子微微颤抖着,眸子闪烁着泪光,神情复杂。 第81章 至亲之间的反目!   顾笙与止迁小笼包两人日夜兼程赶回顾家,路上遇到了净璃派来的暗卫,得知了京城宁王的动静。顾笙沉默不言,仍决定先回顾家。   顾家大厅中,顾清泉脸色苍白愤怒,难以置信的指着跪在厅中的顾言:“你这个畜生,你说,你做了什么丧尽天良之事。”顾家大夫人搀扶着顾清泉,脸色有些悲痛。而二夫人则站在一旁,低着头沉默不语,看不清她的神情。顾钦咬着牙怒瞪着顾言,神情间也甚是悲痛。   顾言直挺挺的跪在大厅中央,脸上印着一个清晰的掌印,半边脸红肿着。看上去有几分狼狈,脸上却还挂着得体温和的笑容。他抬手轻轻抚了抚衣袖上的灰尘,嘴角的笑容讽刺而不屑:“我并无有心隐瞒,既然大娘清醒了,我做了何事,爹不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吗,难道还要听我当面跟您再说一遍吗。”   还未等顾清泉开口,一旁的顾钦已经上前一把将顾言拉了起来,力气大的撕裂了顾言的领口,锦缎的碎裂声刺耳而尖锐,顾钦怒吼道:“二弟,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对娘下毒手。”顾言望着眼前咬牙面目有些扭曲的顾钦,轻笑着道:“她是你娘,可不是我娘。我的娘,是她。”指尖遥遥指着站在一旁的二夫人。   李凤袂身子微微一颤,缓缓的抬起了头,她眼神复杂的看着那笑的一脸邪气不屑的顾言,张了张嘴,终于问出了口:“为何…为何这么对你大娘。”顾言噗嗤一笑,将一直抓着他的顾钦推开,昂头站起身子冷笑着看着李凤袂,没有半分以往的尊重敬重,眸中竟是显了几丝恨意:“我的娘亲啊,知道是我伤了你最爱的大娘,你此刻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啊,嗯。”   李凤袂身子颤抖着退了两步,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顾言。顾清泉喘了两口气,厉声道:“你这个畜生,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下毒害了你大娘,还对你娘亲无理。畜生,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是不是想把顾家的人都毁了,你才甘心。”顾言抬头冷笑着看着顾清泉冷:“爹,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别人家的妻妾都是明争暗斗,而你的两位夫人却和和气气,情同姐妹。大娘中毒躺在床上,娘亲衣不解带日渐消瘦的守在大娘床前,爹以前生病都不见娘亲这般担忧。难道爹就不想知道这其中有何隐情吗。”   李凤袂眼角余光瞥见江采桑脸色惨白,连忙喝道:“言儿,闭嘴。”顾清泉看了看身旁的人,而后有些茫然的低头,江采桑正有些慌乱惊恐的盯着顾言,手无意识的死死的掐着顾清泉的手臂。心底似乎明白了什么,此前一直怀疑过的事情,就如同被捅破的窗纸一样,瞬间就清明了起来。   顾清泉直了直身子,手指轻颤着指着顾言,眸子中一片死灰:“畜生,休的胡言乱语,污蔑你大娘和你娘亲。你竟与宁王勾结图谋顾府,我顾清泉怎么生了你这个忘本不孝的畜生。”顾言低声笑了起来,猖狂而不屑,英俊的面容扭曲了起来:“既然你已经叫我畜生了,那你这个畜生的爹,又是什么东西呢。”   顾清泉气的身子抖的厉害,指着顾言说不出话:“你…你。”顾钦见顾清泉快要气晕了的模样,连忙怒吼着上前一拳袭向顾言:“顾言,休的对爹无理。”   轻松的躲开了顾钦的拳头,顾言退了几步嘲讽道:“大哥,你学了那么多年的功夫,怎么却还不如我这个门外汉。”“闭嘴,还不跪下给爹和娘亲赔罪。”顾钦一朝失手,又上前袭去。两人在大厅中打了起来,顾清泉被气的险些晕厥,江采桑和李凤袂在一旁扶住他给他顺气。   一直以来,在顾家人眼中文文弱弱的顾言,不仅会功夫,竟比那在江湖中小有名气的顾钦还要厉害。不多时,顾钦竟落了下风,俊秀的脸上多了几道深紫的淤青。那顾言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每一拳皆是落在了顾钦的脸上。   见他们兄弟而人拳脚相对,顾清泉气的在一旁跺脚喊他们住手。可他们没有丝毫要住手的意思,且拳脚之间却来越凶狠。李凤袂和江采桑也在一旁一边安慰着顾清泉,一边喊着住手。   “真没用,难怪晴姑娘想与你解除婚约。”顾言一拳重重的砸在顾钦的胸口,趁着他后退之际,满脸嘲讽的讥笑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顾钦红了眼,又凶猛的扑了过去。“我胡说八道,不如你亲口去问问你的晴姑娘,她是不是想与你解除婚约。”顾言激战时,仍不住口的添油加醋,惹得顾钦更是疯狂反击,拳拳到肉。一时间,两人在大厅中打做了一团。   正在此时,不知从哪来的一小颗石头急射而来,对着大厅正两个缠斗的人。   几乎同一时间,顾言和顾钦皆是向后跳开,躲开了那颗力道浑厚的石子。石子啪的洞穿了大厅中的木柱时,顾笙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顾言,你闹够了没有。”   几人目光落到了大厅门前,一个白衣女子飘然从天而至,仿若嫡仙。顾笙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负手而立,洁白的衣裳上沾着几滴已经干枯了的血迹。秋水般深邃的眸子在大厅中几人身上转了几个来回,心中便已知此时是何缘故。   “笙儿,是你二哥这个畜生娘亲下的毒。他还与宁王勾结,要把顾家的所有产业送给那个黑心的王爷。”顾钦见了顾笙,满眼怒火的瞪着顾言道。顾言冷哼一声,瞥了顾笙一眼,抬手无所谓的整理着自己的衣冠。   顾笙也不看顾言一眼,走进大厅低声对顾钦道了一句:“大哥息怒,你越是愤怒,就越是让他得意。”而后就到了顾清泉面前行了礼,道了句:“爹,事情办妥了。”顾清泉疲惫的抬手拍了拍顾笙的肩道:“笙儿,辛苦你了。”“爹,那些劫走二哥账本的匪徒,是宁王的人。”顾笙道,回头看了顾言一眼,只见顾言头也不抬的轻拍着衣摆。   “又是你这个畜生勾结宁王做的好事,你还真是想把顾家逼进死路你才甘心吗。你告诉我,我顾清泉我顾家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让你如此恨之入骨。”顾清泉跺脚咬牙,语气间是痛苦哽咽。“想知道我为什么恨你们吗,好,那我就告诉你们。”顾言歪头笑着望着眼前几个至亲之人,那温文儒雅的笑容中竟是带着几分残忍的快意:“我真的恨你们,你们每一个人,我恨不得你们都去死。” 第82章 我也曾是个好哥哥!   顾清泉不怒反笑,眸中一片悲痛,对着顾言怒斥道: “你这畜生今日就好好给我说清楚,我顾家我顾清泉究竟有何对你不住,让你如此狼子野心对着自己的至亲下死手。”顾言冷笑一声,面色冰冷:“你没有对不住我,顾家也没有对不住我。我只是为了名利,为了宁王许给我的官位,就凭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顾清泉闻言大怒,颤抖着身子就冲上前狠狠一脚踹在顾言肚子上,顾言没有躲闪,被顾清泉一脚踹倒在地。顾清泉左右看了看,不顾江采桑和李凤袂的阻拦,取了挂在墙上的一把装饰的宝剑,噌的一声拔出了鞘,遥遥指着顾言:“好,我今日就杀了你这个忘恩负义鬼迷心窍的畜生。”   顾言半躺在地上,苍白的脸上是嘲讽的笑意,可眸中深处分明有几分泪意,他笑着开口:“来啊,动手杀我。你可信,今日你杀了我,明日宁王便会领兵屠尽顾府。”“那就让他屠,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在,我也要杀了你这个畜生。”顾清泉红了眸子,握在手中的利剑颤抖的险些握不住。   “清泉,言儿做错事或许只是一时糊涂,还可以再管教管教。你冷静些别太冲动…唉,凤袂,你还不快劝劝老爷。”江采桑拉着顾清泉的手臂一边规劝道,一边望着那一直垂眸低头不语的李凤袂。李凤袂抬头复杂的望了顾言一眼,语气苦涩的开口:“老爷,言儿他一时糊涂,定是被那宁王迷惑,您就息怒。若是言儿肯真心悔过,您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顾清泉咬牙对着她们二人斥道:“慈母多败儿,正是因你们这般纵容,才会养出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说罢就推开她们两人,握着剑就跌跌撞撞的冲向那半跪在地上的顾言。   锋利的剑闪着寒光迅猛的刺向顾言的胸口。顾言抬眸,没有闪躲避开,目光幽深的望着那剑,眨眼间就刺到了胸口。   顾清泉眼眸空洞的望着顾言,顾笙站在一旁抓着他的手臂,而他手中的那剑抵着顾言的胸口,有几滴鲜血缓缓地顺着剑身慢慢流下,滴落在顾清泉的脚前。   “爹,手下留情,他毕竟是二哥。况且他该知道不少宁王要对付顾家的诡计,好好劝劝,或许二哥会说出实情,回头改过的。”顾笙目光沉静的看着顾清泉,慢慢的松开了抓着他的手臂。顾清泉死死的盯着顾言胸口漫开的那片血迹,颓然而迷茫的松开了剑,锋利的剑哐当一声跌落在地。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岁一般,顾清泉抬了抬手,半晌又徒然的放下:“笙儿说的是,要好好审他,这逆子还不知与那宁王串通了多少阴谋诡计要对付我们,那就…那就审他,好好审。”   顾言垂头望着自己的胸口,顾清泉的这一剑虽没有刺的太深,可刺的却也不算浅。胸口处洁白的衣裳上,晕开一片鲜红的血迹,冰凉的疼意缓缓散开。唇角慢慢挑起的的笑意怪异而苦涩,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低头笑道:“原来,你真的会动手杀我阿,爹。”   顾清泉蹒跚的走到他面前,苍老的脸上是难言的悲痛,他悲凉开口:“言儿,你身上穿的衣裳是你大娘亲手给你缝的,你腰上的玉笛是笙儿送你的,你的折扇是你大哥替你求来的。我教你识字养你成人,难道这些亲情情义就真的就不及名利,不及宁王随口给你许下的官位吗。我怎能信,一直以来最让我最欣慰最放心的孩子,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来。”   “哈哈…哈哈哈。”顾言闻言垂头低声笑了起来,那声音低沉疯狂,似乎其中蕴藏着巨大的痛苦。顾笙在一旁默默望着他,神情间也有几分复杂:“二哥,停手向爹认错吧。爹与我们一样,都是真的爱你,才会如此痛恨你现如今这模样。只要你真心悔过,与宁王断绝关系,我们都会原谅你,待你如往昔。”顾言抬头,满眼恨意的望着顾笙:“笙儿,你回来的那么快,不就是想问我那小大夫如今在何处吗,你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一副关心我的模样,你就不怕我将你与她的秘密说出来吗。”   “二哥,你何必如此呢,我行得正做的端,就算天下人都知道了,我也不惧。况且,你是我的二哥,我对你的关心是真心的,并不是虚情假意。”顾笙面色平静的看着顾言,似乎丝毫不惧顾言在大庭广众下欲说出她与叶锦书的关系的威胁。   顾言见顾笙一副淡然的模样,眼底有点点红色蔓延开,咬牙狠狠道:“我最恨的就是你这幅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还有你们,你们以为是我对不起你们吗。我告诉你们,我不欠你们的,我不欠,我从来就没有欠你们。”   “二弟,你为何会变成这样。我们是你的家人。我是你的亲兄弟,可就真的比不过一个宁王吗,宁王不过是利用你,他如何会真心待你。”顾钦见顾言用那仇恨的目光死死嗯盯着顾笙,终于忍不住上前挡在顾笙身前。   “够了,你们口口声声说你们真心待我。你们是如何真心待我的,用什么,用这个吗。”顾言头发散乱,神情癫狂,眼眸通红的撕开自己的衣服,指着胸前刚刚被顾清泉刺出的伤口。   转眼间,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着顾言的胸口。而偌大的大厅中只能听清顾言粗重的喘息声,和痛苦的嘶吼声:“我受够了,受够了你们的虚伪。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我有多痛苦,就有多恨你们,这些都是拜你们所赐,你们知道吗。”   裸露在空气中的胸口,层层叠叠的覆盖着数不清的疤痕,新伤覆着旧伤,那伤痕深而宽,边缘上还有血肉模糊的肉沫。一块巴掌大的地方,细细看去,竟就重叠着刀伤鞭痕还有烧伤,三种不同的伤痕。刚刚顾清泉刺的伤口,在那伤痕累累的胸口已找不出。   眼前的场景触目惊心,别说是顾清泉几人,就算是顾笙也已瞪大了眼睛,变了脸色。   顾清泉死死的盯着顾言胸口的伤口,踌躇的上前走了两步,却又犹豫的退了一步,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言儿,这…这是谁…是谁敢如此伤你。”顾言冷哼一声,有些狼狈的收拢了衣裳,遮住伤口低头道:“以往从未发现过,此时为何又要装作一副担忧疼爱的样子。”   顾二夫人站在顾清泉身后,明明眼底带着几分担忧心疼,却看了一旁的大夫人一眼,又低头沉默了下去。   顾清泉见顾言那冷冰冰而讽刺的神情,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顾笙眼眸幽深,目光在顾言身上转了几个来回:“二哥,这该是宁王动的手吧。如此屈辱,你也肯为他效命。”   “笙儿,你可记得,我也曾是个叫过你笙儿妹妹的好哥哥。你以为我真的愿意如此吗,生不如死备受屈辱,都是因为你,拜你所赐我才有今日这般田地。”顾言眸子空洞,望着顾笙笑的一脸凄凉痛苦。   曾几何时,顾笙年幼病重总是待在院子里,不曾出门与同龄孩子玩耍过。那时,年长她几岁的顾言总是一脸温柔的跟在她身后,叫她笙儿妹妹,还总是从外头带回些稀奇玩意哄她开心,还会握着她的手教她画画写字。那时,顾言还是个清朗温柔的少年,如同冬日的阳光一样,温和亮眼。   可这个那么温柔的少年,又是何时变得如此的阴冷狠毒的呢。真的如同他自己所说,为了权利官位吗,那些他曾嗤之以鼻的俗物。究竟是和因由,或许除了他自己,这世上再无人知晓其中缘由。   那日顾言与顾家人彻底闹翻了脸,但从他嘴里问不出何有用的话,顾家人又不忍对他做什么,便决定暂时将他锁在院子中,好好看守起来。   到了夜里,顾笙一人一袭白衣独自前往关押顾言的院子。顾笙到时,顾言正仰着头望月发呆。顾笙没有打扰,站在一旁静静立着。顾言痴痴的望着天上的明月,悠然道:“我就知你还会来找我。”“二哥就真的什么都不肯说吗。”顾笙问道。   顾言抚袖,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倒了两杯酒:“今日夜里瞧见这月光甚美,我心情大好,不如笙儿坐下,与我对饮一杯。你且发文,我会答你三个问题。”顾言那轻嗅浅啄的悠悠然的模样,倒是与白天那癫狂阴冷的样子判若两人。顾笙闻言微微抿着唇,坐在了顾言的对面。   顾笙嗅了嗅手中的酒杯,手指慢慢收拢骨节泛白,这酒的味道是叶锦书泡的烟酒,轻吸一口气她开口问道:“锦书是被你带走的,她现在可是在宁王手上。”顾言笑而不语,轻轻点了点头。顾笙见状又问道:“宁王为何抓她。”“宁王知道你派人去找了老丞相,却不曾想到你真的能请动老丞相。宁王抓叶大夫,是想给你个警告,还是让老丞相待在宜州不要动为好,不过这只是其一。”顾言敲着酒杯,笑的一脸邪气。   “还有其二,这其二是什么。”顾笙心中一动。顾言仰头将杯中酒饮尽,眼眸微眯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你的七日蛊可有解了。”顾笙眼睛深邃的望着顾言:“七日蛊果真有解药,锦书被抓与七日蛊的解药有关。”“我只说这些,其他的我不会开口了,你走吧,我要歇息了。”顾言没有应答,只是冷了脸开始逐客。 第83章 神秘的皇宫!   驱散眼前的黑暗,叶锦书终于清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陌生的房间。叶锦书摸了摸有些晕痛的脑袋,闭上眼理清思绪,她记得那日她是与笙儿一起去参加花灯会,然后她去买面具被一个大汉掳走。再然后,她想要逃走,却迷了路,接着她在荒林中见到了顾言。   顾言,叶锦书猛地睁眼,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在她的手中,一直紧紧握着一块雕工稚嫩的木牌。原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起来,顾言答应带她来见那人,却在半途把她打晕。那么现在她所在何处呢,而顾言又在何处呢,叶锦书急忙下了床,开了门。   推开门,是一个空落落的院子,地上落了一地的落叶。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人。叶锦书左右打量一番,握着手中的木牌,往院子门口走去。   前脚刚踏出院门口,眼前就从天而降一个黑衣女子。女子样貌娇媚,身形妖娆,腰间黑衣上绣着一朵鲜艳欲滴栩栩如生的牡丹。叶锦书被惊了,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一只柔软的手紧紧贴着她的后腰,揽住了她。叶锦书眨眨眼还来不及反应,眼前就出现一只白皙的手,细细的在她脸上游走,接着一个声音媚笑着响起:“啧啧,好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公子。”   叶锦书被人亲密的搂在怀里,飘在鼻边的香味陌生而危险,她不适的挣开了,那女子没有阻拦,任她退了几步。叶锦书警惕的望着眼前的美貌女子:“你是谁,这里是哪。”女子负手,眼眸带笑悠闲地绕着叶锦书转了起来:“小女子姓江名淮儿,公子可叫小女子淮儿。至于此处,皇宫咯。”   “你说什么,这里是皇宫。”叶锦书瞪大了双眼,震惊道:“我怎么会在皇宫。”“有人请我来皇宫帮他看一个人,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至于你为何会在这,你问他吧。”江淮儿挑眉,挑逗的摸了摸叶锦书的胸口。叶锦书身子一扭,躲开了江淮儿的手,捂住胸口瞪了她一眼:“你说的他是谁,还有,这位姑娘,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待会你就能见到那人了,何必着急。至于…呵呵,实在是小公子你姿色过人,小女子一时受不了诱惑这才…”江淮儿扁扁嘴,眼波流转,一副委屈的模样。叶锦书又退了几步,只觉得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奇奇怪怪,还是离远些比较好。   手中的木牌握的太紧有些隔手,叶锦书抬眼四处打量。正想着要开口问几句,就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从院子外传来。叶锦书死死盯着院门口,转眼间,院子里就进了几个人。   前头的是一个穿着蟒袍戴着王冠的英俊男子,一身贵气逼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手上握着一串洁白的佛珠。身后跟着几个弓着身子,面色粉白清秀的小太监。心中有了数,叶锦书身子一僵已有些猜到眼前这人是谁,不自觉的又退了几步,声音有些颤抖却又故作沉稳:“想必这位,就是宁王殿下吧。”   宁王微笑着点头:“不错,你猜的倒是对。那你可知本王请你来,是做什么。”叶锦书神色间又苍白了几分:“王爷是想借我,威胁笙儿吗。”“猜中了一点,你可还猜得到有何由头。”宁王笑着挥了挥衣袖,眼角余光往叶锦书的右手上落去。叶锦书有些颤抖的将右手往身后藏了藏:“王…王爷知道他在哪。”宁王笑的一脸高深莫测:“他一直在本王府中做客,近日进了皇宫,叶大夫可想见他。”尽管强忍着,可眼眸中还是泛起了泪花,叶锦书哽咽而急迫的问道:“他…他没死,你带我去见他,带我见他。”   “派人告知楚师姐,老丞相之事缓一缓。”顾笙闭着眼摸着左手上的红豆手串,站在窗边。沐裳皱着眉头咬牙有些不甘的道:“老丞相是皇上启蒙恩师又德高望重,是皇上最信任最敬重的人,老丞相的话皇上都会听信。好不容易才请动了老丞相弹劾宁王,偏偏此时又要停手…”顾笙眉眼一动,苦笑道:“宁王抓了锦书,除了威胁我之外,还事关七日蛊解药一事。我不能让锦书出事,我答应过会护她平安。”   沐裳无奈的劝慰道:“笙儿,我们与宁王斗了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筹谋到有了扳倒他的机会,真的要为了一个叶锦书放弃这个机会吗。笙儿,你可要想清楚,这是否值得。”顾笙深吸一口气,唇微微抿着一脸倔强疲惫:“我答应过她,不会让她出事。至于宁王…或许我已找到了能真正扳倒他的人。”沐裳歪头疑惑问道:“笙儿,你说的人是?”   顾笙睁了眼,深邃的眸中闪着亮光:“锦绣公主。”“那个倍受皇帝宠爱的傻公主。”沐裳哑然失声,一脸的讶异难以置信。顾笙神秘的笑了笑:“看上去傻的人,不一定是真傻,也有可能是太聪明。”沐裳点头,若有所思的问道:“那锦绣公主真的会帮我们扳倒宁王吗。”“锦绣公主是个聪明人,没有好处没有由头的事情她不会做,其实或许她也想对宁王出手,只是有所顾忌。我会找机会见她一面,与她交谈几句,望能真的说动她。”顾笙望着远方,深邃的眸子里一片幽然。   沐裳走后,顾笙仍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口。她闭着眼细细的抚摸着左手的手串,眉目间有些忧伤。叶锦书被抓是她始料未及的事,也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她爱叶锦书,是不容置疑的,可若是将叶锦书放在顾家的对立面,虽艰难,但或许她还是会选择顾家。若是此次最后一搏,锦书真的因此有何闪失,她该如何呢。顾笙握紧腕上的那颗红豆,指节泛着苍白,咬着的唇角慢慢松开,有一丝鲜血缓缓流下,划过她白皙的下巴。   站在窗边的人白衣胜雪眉目如画,面上却忧伤凄然,她垂首低喃道:“若是你真的…那我会去陪你,你可信…”   是夜,楼宇林立,金碧辉煌守备森严的皇宫中,一道闪电般的身影在琉璃瓦上掠过。翩飞的身形甚是潇洒利落,可却在落在一栋楼宇屋顶时,貌似打了个滑,啪的摔了下去。   江淮儿揉着自己的腰,呲牙咧嘴的爬了起来,警惕的四处张扬,这可是皇宫,一旦被发现她一个小小盗贼在皇宫飞来飞去兜风,定是没有好果子吃。   眼睛转了一圈,却发现了一个白白的小团子窝在院子角落里。江淮儿蹑手蹑脚的猫着腰走过去,却发现那小团子是个人,一个肤若白雪眉目精致的女子。女子捂着耳朵,清澈黑亮的能一眼望到底的眸子有些呆滞,她一脸正惊恐的望着江淮儿,红唇正念念有词:“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江淮儿见左右无人,便笑着蹲在女子身前。见那女子长的貌若天仙,肌肤白皙,又有点呆傻。江淮儿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女子的脸蛋:“小妹妹,你是哪个宫里的丫鬟,长的好生俊俏。”谁知这一捏就捏出事来了,那女子嘴角一撇像一个孩子一样,委屈的掉起了金豆豆,可下一刻却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带着几分奶音哭腔道:“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没念几句,就停了细小的咽呜声,轻嘘一口气放松了身子,带着几分雀跃道:“坏蛋不见了,坏蛋不见了。”说完小步小步的靠着墙,想要逃跑。   江淮儿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个,捂着自己眼睛东倒西歪移着步子离开的女子。看来今天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好玩又傻气的小东西。江淮儿嘿嘿一笑,抓住想要离开的女子的手。轻声细语道:“小妹妹,我是神仙派来和你玩的仙女姐姐,你别怕,我不是坏蛋。”女子慢慢的移开了手,露出一双清澈单纯的眼眸,有些呆傻的上下打量着江淮儿。   “来,亲神仙姐姐一口。”江淮儿翘着二郎腿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那个有些痴傻的美貌女子坐在她腿上,那女子穿着一身洁白的宫衣,眼眸弯弯的嘟着红唇吧唧一口亲在江淮儿的右脸上。江淮儿笑眯眯的又把左脸凑过去:“这边也要亲一口。”女子傻乎乎的嘿嘿笑,听话的又在江淮儿左脸吧唧一口。“还有这里,这里也要亲。”江淮儿得寸进尺的指着自己的嘴。女子似乎犹豫了一下,却也小鸡啄米的在江淮儿唇上轻啄一口。   “真乖,明日姐姐还来这里看你。”江淮儿抬头看了看月色,意犹未尽的摸着女子滑腻白皙的手。到时间该走了,马上守卫要换班了,江淮儿恋恋不舍的在女子身上摸了几个来回,才飞身离开。   待她离开后,那个一直呆呆傻傻的女子眼眸慢慢亮了起来,唇角傻气的笑也慢慢敛下。没想到,一个女子也如此的好色,李寸泱玩味的笑了笑,最近皇宫还真是热闹,来了这么多来路不明的人。 第84章 席家旧人!   宁王负手而立,对着一旁被打扮成小太监的叶锦书道:“他就在里头,想见他就进去吧。”叶锦书紧紧攥着手中的木牌,脸色苍白身子颤抖死死盯着眼前这扇门。   手抬起,犹豫了许久叶锦书终于轻轻推开了门,屋子里飘着一股药香,中央摆着一个一人高的炼丹炉,一个穿着道袍扎着冲天髻的小道童,正持着拂尘正站在炉子一侧。小道童闻声抬眼看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明明一个唇红齿白的童子模样,却眼眸阴冷浑身上下一股可怕的气息。   叶锦书进了那房间,略过那道童,才发现了一个全身罩着黑袍的人正蜷缩着坐在角落里。叶锦书屏住呼吸慢慢走到那人身前,眼眸复杂试探着轻轻问道:“是你吗,爹,我是楠儿。”那一直蜷缩着不动的人,身子颤抖了起来,缓缓抬起了头。   叶锦书瞳孔放大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只见眼前的人头发雪白面色苍老满脸皱纹,竟是一迟暮老人。“楠儿,楠儿,我的孩子。”老人热泪盈眶神情激动异常,伸出颤抖的手似乎想要拥抱叶锦书。叶锦书不自觉的退了两步,怎么可能,爹爹若活着如今明明当值壮年,怎么可能会如此衰老。可眼前这人,那隐约可见的熟悉面容,那嘶哑的险些辨认不出的声音,还有那莫名的亲切感,似乎都在告诉她,眼前这人真的是她的父亲,席圣安。   “楠儿,楠儿。”席圣安颤抖着身子站起来,张开双臂一步一步走向叶锦书。眼角的泪就这么唰的流了下来,叶锦书终于忍不住扑进了席圣安的怀里,凄苦委屈的叫了声:“爹。”父女两人相拥而泣,皆是哭的像个泪人。而那一旁站着的小道童,冰冷的眸子瞥着他们两人,一动不动。   “爹,当年我明明亲眼见您被他们…您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有…您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叶锦书扶着席圣安坐下,她蹲在一旁抬头眼睛红肿的望着席圣安。“是那该死的宁王,那时他深染顽疾,觊觎七日蛊的药效。也不知他从哪得来的消息,知道了我们的住处,便派人来将我抓去。”席圣安咬着牙,眼眸中是刻骨的恨意和屈辱不堪,可目光转向叶锦书时,却又变得柔软而凄然:“宁王以你和你娘的性命威胁我,要我研制出七日蛊的解药,我便与他做了个交易,我为他研制解药,条件是他不得骚扰你与你娘亲。”   叶锦书眼泪在眼珠里打着转,她欲言又止,那该死的宁王明明答应了爹不去骚扰她与娘亲,这些年却一直派人追杀她们,真是个小人。可这些话她却不能告诉席圣安,爹已经为她和娘亲付出了那么多,怎么能再让他伤心。叶锦书抹了抹眼泪,带着几分哭腔道:“爹爹,是我和娘亲连累您受苦,是楠儿无用,就连您还活着都不知,让您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席圣安用枯瘦的手死死的抓着叶锦书的肩膀,怀念而慈爱的看着她:“傻孩子,你是我的骨肉,你娘时我的妻子,保护你们本就是我的职责。”说完摸着叶锦书的头,眼角滴落了几滴泪:“楠儿,你长大了,长成了个大姑娘,爹爹差些就认不出你了。”   席家两父女正含泪相聚时,顾笙则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好好歇息过的人显得有些苍白疲惫,眉头紧紧锁着眼中也有几分担忧不安。坐在一旁的止迁偷偷望了她一眼,轻叹一口气安慰道:“小姐,你也不必如此担忧。既然宁王掳走叶大夫是为了威胁您,那说明叶大夫如今是安全的,宁王定不会对她做什么。”   顾笙闻言脸色没有丝毫缓和,她有些疲惫的抬手揉了揉眉头道:“话虽如此,可她一日在宁王手中,我就一日不敢放下心。况且...她胆子小又傻乎乎的,如今定是害怕极了,需要尽早将她救出来,不亲眼看到她毫发无损,我都不会安心。”放在身侧的右手死死的握着,指甲掐进了肉里,顾笙却没有感觉到半分痛意。那人胆子那般小,如今不知是不是被囚在什么地方,是不是一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害怕的默默流泪。一想到那人那双清澈干净的像小鹿一样的眸子里含着绝望恐惧,流着滚烫的泪水,顾笙就自责的要发疯了。若不是她的疏忽,那人也不会这样被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   ”门主,属下并未在宁王府找到叶大夫的踪迹,不过属下却发现...“那垂首站在顾笙身后的矮胖的汉子人声音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顾笙眉头一凝,问道:”发现了什么。“汉子恭敬的道:”属下在宁王府发现了吴神医的尸体。“”你说什么!“顾笙回头,有些震惊:”吴神医死了。“   “从在净璃前辈口中得知了宁王也中了七日蛊后,我此前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终于王都想明白了。宁王抓走吴神医除了对付我之外,怕是还有为了七日蛊的目的。吴神医是医学圣手,会引血术抑制七日蛊。吴神医曾说过,能抑制七日蛊的天下间就只有席家的引血术,而在抓走吴神医之前宁王就已经中了七日蛊,那宁王在那之前又是用何方法抑制七日蛊之毒的,怕是他身边有一个同样会引血术的人,一个医术高超之人,他身边那人也定一直在寻解七日蛊的法子。一个会席家的引血术的人,一个医术比吴神医还要高超的人,且二哥说锦书被抓除了威胁我之外还有另一目的。或许由此可推断那人的身份,或许是当年有医神一族称号的席氏族人,一个躲过当年灭族杀戮的席氏旧人。”顾笙站在客栈窗前闭目轻声低喃着。   “可是叶大夫不是说过,当年从灭族之难中逃过一劫的人只有她爹一人吗,可她爹当年不是被宁王杀害了吗,这...难道...”沐裳与止迁站在顾笙身后,有些震惊的抬头。“不错,或许锦书她爹当年并未被杀死,而是一直在宁王府中,那个为宁王解毒的人,怕就是他。”顾笙睁开眼,眸子一片幽暗。 第85章 小道童!   今年的京城格外的热闹,街上还不时能看到打扮怪异的番邦之人招摇过市,还有一些重兵押着的马车匆匆驶向那栋,沐浴着细雨威严精美的宫阙。   再过几日就是当今皇帝的寿辰,莫说这皇子公主文武百官,就是连一些邻国属国,都忙着献礼给皇帝。在自己属地,在外任命的皇子们也一个个的寻了些稀世珍宝,也紧赶慢赶的赶回了京城,望自己送的礼物能讨的皇帝的欢心。   顾笙刚刚赶到晋王府上时,正好碰上了回京的晋王。那威风凛凛英俊贵气的晋王殿下心中自觉因上回之事对顾笙有愧,见了面眼神也是躲躲闪闪有些不自然。顾笙倒是没有半分异样,面色淡然的与晋王叙旧,而后话音一转问道了此次皇帝办寿宴之事:“不知殿下今年为皇上备了何寿礼。”晋王眼睛一亮,领着顾笙去了后院。   那后院中心立着一块雕刻精细的石头,那石头是个昂首挺胸霸气十足,栩栩如生的石龙。龙的身子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一些小字,刻着一些吾皇万岁寿与天齐的些恭维语,和一些陌生的名字。晋王袖子一挥笑着道:“这是我请有名的工匠花了三个月才雕刻出来的,上头的这些字都是幕州的百姓一字一字的刻上去的。这回打了胜仗,百姓感激本王也感激父皇,便在这石龙上刻了些祝福之语。”   “这样的礼物倒是别出心裁,比之那些奇珍异宝却又更有几分意义,上头有百姓的祈祷福语,皇上收到了这般寿礼定是会龙颜大悦。不过想到送这寿礼的,应该不殿下而是公孙先生吧。”顾笙伸手触了触那石龙,入手光滑温润,想必刻这龙的石头也不是什么凡石吧。晋王笑着点头:“不错,正是公孙先生的意思。”   “晋王殿下可知你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京城发生了何事吗。”顾笙望着那精致的石龙,突然又转了话题。晋王楞了楞,微微皱起了眉头:“自然知道,这些日子里头,三哥的动静可是不小。”“那,那炼丹道士的身份殿下可查处了。”顾笙又问道。晋王摇摇头,望着顾笙:“我派人去查了,一查就查出来了。那道士表面的身份有凭有据,是蜀中青云馆的一个老道士,长年与世隔绝会治病炼丹之术,被蜀中的人称为老神仙。公孙先生说,那道士的身份太容易查出来了反而怪异。”顾笙点点头,没有说话微低着头似乎正沉思着什么。   “原本过往就有过心术不正的道士假借炼丹之术,残害一些显贵国君之先例。父皇以往也曾说过不信和尚不信道士,可怎么如今又这般信任那老道士呢,还是三哥请的道士。朝中百官上觐,父皇不但不听还严惩,弄得现如今都没有人敢对父皇炼丹一事开口反对了。父皇一向英明,如今怎么就变得这般糊涂了呢”见顾笙没有开口,晋王没有在意,而是继续有些气结的闷声道。   “因为皇上老了,人老了就会怕死,一旦怕了就不管不顾,哪怕明知是假的也要去试,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顾笙眸中一片清澈,话音落了她抬头望着晋王:“殿下,我想请殿下帮我一个忙。”晋王还来不及感慨:“笙儿你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就一定会帮你。”“带我入宫,我要去找一个人,也要去见一个人。”顾笙唇角勾起了清浅的淡笑,眸中却蕴着几分急切和决绝。   见了席圣安之后,叶锦书就被留在了席圣安的炼丹房,帮忙磨药扇火。他们所处的炼丹房除了每天送饭的小太监,和偶尔来的宁王之外几乎就再也没人来过。叶锦书发现她爹似乎很是忌惮那个阴森森的小道童,每次当她略靠近那小道童时,席圣安都会慌张的跑过来挡在她身前,或是拉着她离开。   不出人所料,宁王叫席圣安炼的丹药,除了加了一些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药材之外,果然还加了一些麻痹人神经让人变的呆滞迟缓的毒药。毒害皇帝是大罪,席圣安虽不愿可又如何能拒绝,女儿虽就在身边但他却保护不了,他只能照做,做那大逆不道的事。   叶锦书从一开始知道,就反对席圣安继续炼那毒丹药,可两人被人囚了起来,别无他法。只能想办法趁人不注意逃出去,而后只要能随便找到一个人喊冤,求见皇帝再揭穿宁王的阴谋。可是想虽是这般想,但要逃出去却是难上加难。有好几次她想办法带着席圣安出逃,还没溜出大院,就会见到那日见过的那个貌美的女子坐在墙头笑嘻嘻的望着他们。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叶锦书看着那一盒一盒的毒丹药被小道童送出去,心底就越是恐惧。她手无缚鸡之力,爹如今也变成了一个虚弱的老人,只能被人威胁着做着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若是皇帝死了,她跟爹一定也活不成,叶锦书恐惧的抱紧自己,她不能死她还没有见到笙儿。一想到顾笙,叶锦书心底就隐隐升起一些希翼和眷恋,笙儿一定很着急,一定再找她。再没有见到笙儿之前,她绝对不能死,绝对。   似乎上天听到了叶锦书的呼喊,这日没有丝毫的防备,竟听到院子外头响起了脚步声,而后是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叶锦书猛的抬头,心躺在胸腔里砰砰的跳了起来。她偷眼瞥了一眼那小道童,只见那小道童呆呆的望着地面,似乎没有 半分反应。这院子里如今只剩她们三人了,皇上一来,她不就可以…   太监推门进来时,仍没有人出现,叶锦书心底虽有些异样,但却也来不及想太多。   叶锦书低头跪在地上拳头紧紧的握着,在她眼前不愿处,有一双淡黄色绣着龙的靴子。皇帝有些苍老威严的声音正在问着关于丹药的事宜,席圣安恭敬有序的答着。而那小道童隔着她几步远正乖乖的伏头跪着,叶锦书深吸一口气,额头有几滴汗水慢慢滑落跌在地上。就是现在,冲上去跟皇帝讲,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宁王的骗局,就是现在,心底的呐喊声越来越大。   叶锦书一咬牙就要冲上前去,可眼睛一睁一使力却发现自己的身子竟是半分也动不得。叶锦书难以置信的跪伏在地上,不过身子动不得总能喊对吧,叶锦书张开嘴想要呼喊,可是她竟又发现自己再怎么嘶吼的喊不出声音。   身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的缠住了动弹不得,喉咙也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捏住,半点声也出不了。额头上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滴,眼角的余光瞥见那跪着的小道童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眸中一片狂然凶狠,两只手的手指轻微起伏中,似乎在拨弄着什么。   皇帝没待多久就离去了,席圣安踉跄的冲向那小道童,喊道:“放开她,皇上已经走了。她什么都没说,你快放手。”小道童冷笑一声,望着那跪伏在地上动弹不得,脸色却泛青的叶锦书,嘿嘿一笑:“你以为我们真的这般蠢,蠢到由你去皇帝面前告密吗。”明明是一个小孩的模样,可那小道童的声音却苍老而怪异,让人听了心里发毛。   小道童手一挥,似乎丢掉了什么,可是看去他手中又什么都没有。叶锦书瞳孔放大,那紧紧勒住她喉咙和身体的东西好像松开了,身子一下解开了束缚。叶锦书跌倒在地拼命的喘气,席圣安扶起她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楠儿,楠儿你没事吧。”叶锦书摇摇头,伸手在自己脖颈上轻轻一抓,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抓在了手上,凑过去一看却是几根细的几乎看不见的细丝。   “楠儿,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快先喝口水。”席圣安扶着叶锦书到一旁坐下,给她倒了杯茶。此前席圣安便告诉了叶锦书,这小道童很是厉害,当着他的面绝对不能有何异动。叶锦书偏头看向那小道童,只见那小道童也正看向她,一双阴森的眸子里透着几分诡异。   “我说宁王殿下,我师父欠你一个人情。我也帮你做了不少事,可算是还清了吧,你也该让我走了吧。”江淮儿坐在石桌旁,举着空了的夜光杯笑的一脸妖娆。宁王眸子一暗,端起酒杯给江淮儿满上,语气温柔:“淮儿,你想要走了?在皇宫里头不好玩吗。”   江淮儿眸子一凝,唇角的笑有些玩味,这皇宫里倒是有些好玩的人,只是…江淮儿笑着道:“小女子自小浪迹天涯,不太爱再一个地方久居,况且离家已久,也想回家去看看。”宁王低头嗅了嗅杯中的酒:“淮儿,你师父去了,又没亲人,就算回去了也是孤零零一人,不如就留在京城让本王照顾你吧。”江淮儿挑眉,上下打量着宁王,笑一脸的轻佻:“算了吧宁王殿下,我不过是一个跑江湖的平头百姓,殿下您是王爷是天皇贵胄,我又如何配的起殿下呢。”   “也罢,若是你不肯留,本王也不勉强。”宁王站起身,握着手中的佛珠,有些惋惜的望着江淮儿。“殿下慢走。”江淮儿抬头饮下杯中的酒,宁王轻笑着缓步离开了。   宁王的背影这厢刚消失,江淮儿就踏步飞起,往另一个方向掠去,腰间的那支艳丽的牡丹在月光下闪过一抹亮眼的光芒,她有些迫不及待去找那个漂亮的小宫女了。 第86章 灭族旧事!   “什么!七日蛊的解药您炼出来了,您怎么不早说啊。”叶锦书脸上是难以掩盖的兴奋,一双黑亮的眸子闪着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席圣安点点头倒是有些意外于叶锦书的反应:“的确花了我几年的时间,前些日子刚刚炼出来的。不过楠儿,解药炼出来了,你这般高兴做什么。”“自然得高兴,爹你可记得我与你说过的那位美若天仙又慈悲心肠的顾家小姐。”叶锦书脸上的笑怎么也敛不住,手舞足蹈的跳着。“自然记得,你这几日总是在我耳边念叨,我能不记得吗。”席圣安目光慈爱的望着叶锦书,眼中难得的有几分打趣。   “您不知道,笙儿她幼时也中了七日蛊之毒,现下您把解药炼出来了,那她身上的毒不就也可以解了吗。”叶锦书兴奋的笑的嘴都合不拢,“原来那个顾家小姐也中了七日蛊,这样看来,莫非当年宁王说的那个试药人就是顾家小姐。”席圣安眉头一凝,似乎想起了什么。“什么试药人,爹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叶锦书楞了楞心咯噔跳了下,追问了起来。   “当年宁王身染顽疾,逼我交出了七日蛊。可一开始他并不信七日蛊的药效,便想要找个人试试药性。有一日,他说自己还未去找,就正好撞上了一个试药的最佳人选。第二日他就领着一个小公子来我这取七日蛊,说来那个小公子也是个可怜人啊,被宁王蒙骗,为了给家人求药,竟被那该死的宁王那般凌辱。”席圣安摇着头,面上表情似乎有几分惋惜。   “笙儿幼时一直体弱多病,大夫甚至说她活不过十岁。可是后来有一天她的身子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就连她自己都不知怎么回事,接着就中了七日蛊。想来那时也只有宁王有七日蛊,能给笙儿下药了。”叶锦书接过话,又问道:“可是爹,你说的那个求药的小公子是谁啊。”席圣安摇摇头,苍老的脸上感慨万分:“我只见过他一回,看上去是个乖巧俊俏的小公子,说是给妹妹求药治病。只可惜,遇上了这个蛇蝎心肠阴险狠毒的宁王,竟被当众…”席圣安皱着眉叹了口气,似乎说不下去了。   给妹妹求药,是顾家人吗,莫非是顾钦。叶锦书扰扰头,心底起了几分疑惑,可是若真的是顾钦求的药为何他却从未说过。难道是顾言,想到顾言叶锦书连忙摇头,那个看上去斯文儒雅但却连对家人都能下得了狠手的人,怎么会为了笙儿求药。“爹,那小公子是被那宁王当众打了一顿吗。”叶锦书问道,想来应该是顾钦了,为了求药被欺负了所以不想说出口,让人担忧,定是这样。不过那辛辛苦苦的求来的药,虽是救了笙儿的命,却也让笙儿受了那么多年的苦,真是福祸半掺,想来顾钦也想不到会如此吧。   “算…算是被打了一顿吧。”席圣安轻咳了几声,眼眸有几分躲闪。说完,席圣安从怀里掏出一张小纸条偷偷摸摸的塞进了叶锦书的手里。叶锦书低头打开一看,随即脸色一变,将纸条塞进衣袖里,用力的捏了捏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芒。这药方她一定要想办法交到笙儿手上。   “爹,当年,当年我们席氏族人为什么要炼出七日蛊这种魔药呢。还...还谋害了…会惹的那般凄凉的下场。”叶锦书一边给丹炉扇风,一边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事情,只是嘴里的那句谋害了先太子,却是被她吞了下去。那一直坐在椅子上闭着眼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的小道童此时终于抬眼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然后又闭了眼不再动了。叶锦书如今也已经习惯了这个阴森森很少开口的小道童,只要她不想着逃跑,不做什么异举,这个小道童就不会管他们。   “楠儿,你已经长大了,关于我席氏一族的事情,我也是时候该讲给你听了。”席圣安有些呆楞的站着不动,眸子中透着几分悲凉。   席氏一族向来被传为神医一族,族人不多,但却个个精通医术,对药理之事天资极佳。更是世代被皇族奉为座上宾,武林人士也对其格外的敬重,在民间也是留下了不少传说,算的上是古老神秘的族群。   先皇在位时,对席氏一族更是信任恩宠,格外的照顾。后来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先皇也慢慢的老去,人越老就越是不肯放手越是脆弱,先皇开始想要长生,他舍不得那至尊之位舍不得死。于是年老的先皇下令,命席氏一族炼出能长生不老延年益寿的灵药来。   原本长生之药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可是先皇陷入了自己的执念,他相信有神医族之称的席族人真的能炼出让人长生不老的灵药。席族人受了皇命,不得不遵照先皇的旨意。席族人的确是天纵奇才,竟真的炼出了名为七日的灵药,那七日虽不能让人长生不老,却能另枯发重生,断骨重续,让人延年益寿的灵药。   先皇大喜,虽不能长生,但是能多活几年也是好事。便急命席族人将七日奉上,而那时因一味极难寻的药材短缺,所以暂时只奉给了先皇一颗七日。偏巧,先太子突发重病,卧床不起险些丧命,先皇最是宠爱先太子,便让先太子服下了那颗七日。起先服下七日的太子病一夜之间就好了起来,原本病怏怏的人变的生龙活虎器宇轩昂。先皇更是信了七日是灵药,连忙下令席族人大量的炼药。   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那原本已经病好了,身体健硕的太子却疯魔了。一夜之间,竟残杀了自己的一对儿女,还想袭击先皇后和先皇,而后被下令射杀在宫殿之上,血溅三尺,之后不过一日,先皇后吊死于宫中。一夜之间,先皇失去了自己的发妻,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和一双可爱的孙儿孙女。   七日不是灵药是魔药,先皇震怒,悲痛之下,认定是席族人是有意谋害他,谋害所有的皇族。便下令坑杀所有席族人,老弱妇孺皆不可放过。同样是一夜之间,席族人被屠戮殆尽。只能时常躲在山中,偷偷躲在自己秘密基地的席圣安没有被害。   曾经辉煌了近百年,被人敬畏向往的神医族,就此没落,只有仅存的唯一一根血脉在世间胆战心惊躲躲藏藏的活着。   “后来,七日便被人改名为七日蛊,其实啊,只缺那么一味药。只缺那么一味最是普通最是寻常的药材,只需加上那么一点点,七日就会是七日,而不是如今的七日蛊。我席氏一族也不会落得一个灭族的下场啊,这就是命,或许是老天不想让席族人继续倨傲的活着。”席圣安闭着眼昂着头背对着叶锦书,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凄凉而悲壮,那颤抖着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几丝哽咽。而那曾经在叶锦书眼中高大伟岸的肩膀,也变得瘦弱佝偻。   “爹,您别太难过了。”叶锦书初闻自己族氏那天定般悲惨的命运,心中五味杂陈,只觉得闷闷的有鼓子气一直堵着,有些惋惜又有些难过。席圣安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这都是一些几十年前的往事了,都过去了。爹不难过,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楠儿,爹爹只希望你跟你娘亲平平安安。宁王已经答应过我了,只要我照着他的意思做,他就会放了你跟你娘亲。到时你就带着你娘亲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的越远越好,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再找一个疼你爱你的好郎君,好好行医造福百姓,好好侍奉你娘,知道吗。”席圣安慈爱的望着叶锦书,言语之间是不舍和眷恋。叶锦书张了张嘴,还未开口说话,眼泪就唰唰的掉了下来。   “那爹你呢,你也要跟着我和娘亲一块去。咱们开一家医馆,您主治,我给您打帮手。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活着。”叶锦书扑进席圣安的怀里,哭的一抽一抽的,席圣安伸手拍着她的背,眼角湿润眼眸复杂不舍的安慰道:“好,咱们一家都好好的,都好好活着。”   叶锦书点点头,伸手揉了揉眼睛。抬头偷偷看了席圣安一眼,而后红着脸有些犹豫的道:“爹,我…我不想嫁人不想找郎君。”“怎么能不嫁人,楠儿,虽你一直男扮女装,可到底还是一个女子,女子家的归宿就是要找一个好郎君啊,傻孩子。”席圣安皱着眉头,苦笑着摇头,但却对叶锦书的话当是女儿家的羞怯,没有当真。“可是…可是我的意中人又不是男子,要嫁也是嫁红颜,而不是郎君。”叶锦书低头嘀咕着。席圣安眉心一跳:“楠儿,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叶锦书赶紧摇头,有些心虚的低头。“楠儿,你…”席圣安刚想开口,就见那一直坐着的小道童突然站了起来道:“殿下来了。”叶锦书和席圣安脸色一变,看向门口。 第87章 锦绣之邀!   端坐于龙椅上的人,虽白发苍苍却难掩那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威慑,双目炯炯有神面色红润。“老五,你这回一回来,就把笙儿火急火燎的领到朕面前,莫不是等不及了,想把婚事提前办了啊。”皇帝声若洪钟,面色有几分威严又带几分笑意,让人觉得既敬畏又有几分亲近。“父皇说笑了,是笙儿她许久未见父皇,心中一直惦念着父皇。正好临近父皇寿诞,儿臣便将笙儿带来王府小住几日,笙儿既来了,定是要来先见见父皇,给父皇请安的。”晋王一身官服,恭恭敬敬的拱手回话,而他身旁站着的,正是顾家四小姐顾笙。   “算来,朕也有好几年没见笙儿,不过笙儿啊,你这顾家四小姐的美名如今是连朕都有所耳闻啊。”皇帝慈爱的望着顾笙,眉眼中皆是赞赏之色。顾笙难得的穿了一身红色的华服,上头用金线精致的绣大朵大朵栩栩如生的桃花,衬的整个人肤若白雪清丽出尘 ,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顾笙浅笑恭敬道:“陛下过奖,笙儿不过一个小女子,哪来的什么美名。倒是陛下,笙儿从朔州赶往京城,一路上听到不少百姓歌功颂德,说当今圣上勤政爱民贤德仁义。陛下才是美名遍天下的仁君,笙儿怎敢在陛下面前谈美名二字。”   “哈哈,笙儿啊笙儿,你这张伶牙俐齿啊,又在说好听得话哄朕。”皇帝哈哈大笑,眉眼间却是有几分得意之色,想来顾笙的话他听的甚是欢喜。顾笙面色不改浅笑着恭维着皇帝,一旁的晋王僵着脸不时的瞥一眼顾笙,他万万没想到,这笙儿说起恭维话来,跟父皇身边那群只知道讨主子欢心的那群小太监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时不时的有意无意轻飘飘的拍上几记不明显但却及管用的马屁,把皇帝哄的一直哈哈大笑。   皇帝倒是真心喜爱长的漂亮又会说恭维话的顾笙,说话间就吩咐小太监去端了糕点清茶,拉着顾笙坐在那聊了起来。倒是一旁的晋王,被忽视了个干净,只能在旁边干瞪着眼。   “笙儿,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三句两句就哄的父皇让你留在宫中住一夜。”晋王负手与顾笙并排在走廊上走着。“正好趁此机会,我想今夜去寻一寻锦书。”顾笙敛了嘴角的笑,眉头微微蹙起。“你是怀疑,那叶大夫被三哥藏在了宫里。”晋王有些讶异。“嗯,宁王绑走锦书是为了利用她威胁她的爹替他做事,而我怀疑,宫中的那个道士,就是锦书的爹。”顾笙点点头。   “你是说那里面的那个炼丹道士,是叶大夫的爹。”晋王瞪大了眼。“只是怀疑,并不确认。若是那道士真的是锦书的爹,那么锦书也有可能被藏在那宫中。今晚,我要去这宫殿中探个需实。”顾笙停了脚步,目光紧紧的望着前方一栋看上去刚刚新建不久的宫殿,门前挂着一个画着葫芦的牌子,不时有沁人心脾的烟雾从里头飘出来。   “笙儿,那地方不能去,那里守卫太过森严。父皇下了死令,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那道士炼丹。”晋王望着那宫殿皱了眉头,明知道那定是三哥搞鬼蛊惑了父皇,却不能轻举妄动,这种感觉真是够窝囊。   “我今日好似在皇上脖子上发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黑线,你可有看到。”顾笙皱着眉头,想起刚刚与皇帝聊天时,瞥见皇帝脖子上闪过一条细细的黑线,但仔细看去又什么都没有发现,也不知是不是看错了。“黑线?我今日倒是有仔细观察过父皇,并未发现有什么黑线啊。”晋王挑眉,沉吟着道。   “我们一定要查清,那道士炼的丹药究竟有什么秘密。”晋王思来想去,越觉得心惊,那丹药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晋王话音一转:“不过笙儿,你绝不能一人去,太过危险。就是要去,也是让我去。”   “嗯。”顾笙随口应了一句,望着那栋在烟雾中缭绕的宫殿,久久不能回神,或许在里面吧,锦书。再等一会,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在晋王的领路下,顾笙来到了御花园。顾笙眸子一转,望向不远处的枫林中,一个穿着一身宫装的女子蹲在树底下捡树叶玩,一边欢快的哼着歌。一旁立着几个宫女,目光紧紧落在那女子身上。   只见那女子不理宫女的劝告,不停的捡着树叶洒在自己身上,欢快的高呼着,看上去有几分傻乎乎的样子。“那可是锦绣公主。”顾笙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晋王顺着她望的方向看去,眼睛一亮笑着道:“你也有许久没见过小妹了吧,我领你去见见她。”   “见过晋王殿下。”晋王挥挥手,示意那两个宫女走远一些:“本王要与锦绣妹妹玩一会,你们到那边去守着。”那两个宫女恭敬的退下了。   “锦绣,你这个傻丫头,多大了还在玩树叶。看你,手都脏了。”晋王拉起锦绣公主,轻轻拍着她手中的泥土。“你…你是谁。”锦绣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晋王,声音细细的还带着几分奶音。晋王哭笑不得的捏了捏锦绣的脸:“你这个傻丫头,这么快就忘了,我是你五哥,上回还给你买了许多糖葫芦,不记得啦。”   “五哥哥好漂亮。”锦绣望着一旁笑而不语的顾笙,傻傻一笑。“她不是五哥,我才是你五哥,这个是笙儿姐姐,你以前也见过她。”晋王苦笑着摇头,他的这个傻妹妹啊,算是这皇宫中为数不少单纯没心机的人了。   “五哥哥,送给你。”锦绣似乎没有听到晋王的话一般,捡起地上的一片枫叶,屁颠屁颠的跑到顾笙身旁,转了几个圈,塞到顾笙手中。然后亮眼放光的望着顾笙,眼睛微眯着支楞着耳朵,似乎在等着夸奖一般。   顾笙轻轻一笑,伸手摸了摸锦绣的脸,眸子闪着几道暗光:“公主送的树叶好漂亮。”锦绣拍手笑的开心,蹲下身子捧起一大捧树叶砸了顾笙一身,然后拍着手跑走。   “这…这个傻丫头。”晋王无奈的笑着看着那个跑的歪歪扭扭的身影跑远,而后看着一身泥土落叶的顾笙,有些歉意道:“笙儿,你也知道,锦绣她生下来就是这个傻乎乎的样子,别见怪。”顾笙满不在意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轻轻将手中的那片落叶握住:“我自然知道,公主她没有恶意,又怎会见怪。不过锦绣公主虽这般痴傻的模样,倒也算的上幸福自在。”   “是啊,怕是这皇宫里头,最自在最开心的人,也就是她了吧。”晋王轻叹一口气,望着远处那个跑跑停停,一会扑着蝴蝶,一会摘着花朵,笑的一脸灿烂单纯的锦绣公主。   顾笙笑而不语,握在手中的那片树叶细细的摸索着,果不其然,那树叶上有些凹凸不平,顾笙低头貌似无意的瞥了树叶一眼。   “殿下,走吧,也该去跟皇后请安了,去晚了怕是娘娘会不悦。”顾笙揉碎手中的树叶丢在地上,跟着晋王漫步离开。   月满之时,锦绣宫中。 第88章 若要本宫帮你,便本宫共度良宵!   夜深,穿着锦衣,目光如炬的禁军护卫,正在皇宫各处巡查,走廊庭院中每隔几步就站着一个握着刀枪,严阵以待的士兵。   突然,一身轻微的响动身传来,站在阁楼下的禁军头领轻拔剑鞘,眼神警惕偏头向那声音响起的地方望去。几乎在他转头的那一瞬,他身后悄无声息的掠过一道黑色的身影,转瞬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皇宫西南角方向,一栋精致华丽的宫阙跃然于眼前,宫殿上漆着金粉的匾牌上,龙飞凤舞的刻着几个大字:“锦绣宫。”   一身黑衣蒙着面的顾笙小心的绕开那队在锦绣宫前巡查而过的禁军,瞅准机会,迅速的翻身而入。   偌大的宫殿,挂在阁楼下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带着那昏暗的灯火也摇曳了起来,配着那空无一人的大殿,倒是有几分诡异萧条之意。   正当顾笙四处打量之际,一个穿着青衣长相清秀的宫女款款而来,行走之间没有半分声响。宫女笑意盈盈的对着顾笙欠身行了一礼:“顾四小姐,公主请您到后殿一叙,请您随我来。”顾笙眸子一凝,意味深长的看着那宫女:“劳烦。”   锦绣宫的后殿有一个小院子,里头种满了桃花树。正值冰雪消融之际,桃花树上正开着花骨朵儿。院子中心,一颗枝叶茂密的桃花树下,摆着石桌石椅。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身影背对着顾笙,高高束起的发髻,高佻清瘦的身子,风轻轻拂过,女子脚下的衣裙翩飞,仿若谪仙。   顾笙取下面上的黑面纱,轻笑着鞠礼:“笙儿见过九公主殿下。”“顾四小姐,勿需多礼,到本宫身边坐下吧。”女子回头,肌肤若雪眉目如画,眼眸幽深,唇角的笑容礼貌而带着淡淡的疏离,与今日御花园见到的那疯疯傻傻的模样判若两人。   顾笙倒也没有客气,微笑着坐在了锦绣公主身旁。“顾四小姐,本宫与你倒也有几年未见,说来,本宫倒是有几分想念你。”李寸泱笑着拿起桌上的酒盏,给顾笙斟了一杯酒。“殿下这般说,真是让笙儿受宠若惊。”顾笙笑着端起了酒杯。   “顾四小姐,你也不需要兜圈子,你的来意,本宫大约猜的到一些。今日正好碰上,就是本宫不邀你来,你也会不请自来对吧。”李寸泱浅笑着抚着桌上的酒盏。顾笙敛了脸上的笑意,轻皱着眉头,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隐瞒,诚恳道:“殿下聪慧过人,既然已猜到笙儿的来意,那殿下可愿与我等联手,共同对付宁王。”   “本宫自娘亲胎中生出时,便有些呆傻。幼时,除了与本宫一母同胞的哥哥愿与本宫玩耍外,别说是其他的哥哥姐姐,就连父皇见了本宫也万分嫌弃,后来有一日,本宫不知怎么突然醒了,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醒了就同一个正常人一样了。但是本宫看破了,看破了这个小小的宫城里头那些肮脏龌蹉之事,看破了些虚伪的所谓的父子情深兄弟情深。当一个明白人聪明人,还不如当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公主。”李寸泱笑的一脸明媚,精致的眉眼间皆是透出些淡淡的慵懒之意。   “若是殿下真的什么都不肯管了,一年前又为何从一个外人知之甚少的小公主,变成了如今最受皇上宠爱的锦绣公主呢。”顾笙反问,虽是对着一个公主,皇家子女,却也半分没有畏惧之意,双目直视李寸泱。   一年前,皇帝突然极其的宠爱那个被锁在宫中,甚少出门连封号都没有的傻公主。不仅给了她一个封号,带着她一起上殿会见异国使者,甚至给这个傻公主建了一栋以她封号为名的宫殿,锦绣宫。就连带着傻公主一母同胞的哥哥,四皇子,封地在偏僻的易州的楚王,也跟着受待见了,封地也多了个富饶的至县,也被允许能时常回京觐见皇帝,和自己的妹妹相聚。   “你应当知道,本宫这般做是为了本宫的亲哥哥。楚王哥哥他一向不不爱党争,只爱吟诗作对,摆花弄月。他虽不争不抢,又不受父皇宠爱,但仍是个皇子。本宫需保护他,不让任何人伤害他。”李寸泱偏头望着桃树上,那粉嫩欲滴的花骨朵儿,目光有些迷乱。“那公主也应猜的到,依宁王的性子,若是他当了皇帝,定是容不下楚王殿下。况且,上回宫宴,宁王向皇上请旨,将六公主远嫁联姻番邦穆族皇帝,殿下,如今您是皇上最后一个尚未出阁的公主了。这些公主殿下应当比笙儿更加清楚,只要公主殿下与我等联手,将宁王扳倒,那公主殿下与楚王殿下就少了一个威胁,不是吗。”顾笙轻轻俯身,话语诚恳,眼眸中的带着些蛊惑人心的味道。   “本宫早就已有了保全自己与楚王哥哥的办法,况且,四小姐你扶持的是晋王,难道四小姐能保证,晋王登上皇位就不会对本宫和楚王哥哥下手吗,四小姐你应当知道,登上了皇位的人,心是会变的。无论他此前是个多么忠厚的人,一旦爬上了那至尊之位,心就会变得更狠更硬。”李寸泱直视着顾笙的眼睛,黝黑的眸子中是坦然笃定。   相比之下,顾笙却有些犹豫了,李寸泱说的没错,她不能保证晋王登上皇位后,不会对其他的皇子下手。顾笙抬头望着李寸泱,神色不变,眼前的这个人是全皇城中最聪慧最看的开的人。或许她真的高估自己了,原本她信誓旦旦的以为能说服李寸泱,但是李寸泱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让她自己有些动摇,这个公主殿下,真是个危险的女人啊。   “的确,我无法保证晋王登基后不会对楚王殿下下手,但是我却知道,若是宁王登基是一定会对楚王殿下下手的。况且,宁王野心太大,从他这些年一直主张攻打异国,扩张国土就能看出。他若当上了皇帝,一定会大肆兴兵,涂炭生灵。而晋王一直主张休战谈和,与邻国友好共处。公主殿下难道真的忍心看着宁王登基,天下生灵涂炭吗。”   “天下生灵,黎明百姓,他们死不死,又与我何干呢。”李寸泱歪着头眉眼弯弯,笑的一脸干净纯粹,口中说出的话却让顾笙有些措手不及。“怎...怎会无关。百姓是无辜的,天下人都是无辜的,不该因为一人的野心,而让他们死去。”顾笙有些无措,眼神之间也有些不可置信,她万万没有想到李寸泱会说出这等话。   几年前,顾笙还是一个孩子时,曾随着顾清泉来参加过宫宴。她记得那日整座皇城中都挂着红艳的灯笼,将半边夜空都照的亮堂堂的,天山的烟火漂亮的有些梦幻。她偷偷的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溜出了大殿,去了更能看清烟火的御花园,一个人坐在一块大石上,撑着脸仰着头望着天上绽放的烟火。   之后她听到了有人的呼喊声,便好奇的去看了,而后她目睹了一场荒诞的闹剧。一个妃子怀疑她的一个宫女偷了她的首饰,正在殴打那个年纪与她一般大的一个小宫女,那瘦弱的小宫女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咽呜着求饶。就在顾笙实在看不下去之时,一个衣裳脏乱蹦蹦跳跳看上去与她同龄的小女孩跑了过去,那个痴傻的小女孩举动幼稚而荒诞,说话也有些口齿不清,但她跑过去却状似毫无逻辑的胡说八道了几句,竟就让那妃子猜出了那小宫女只是被冤枉的,真正偷东西的是另一个老嬷嬷。   顾笙躲在假山下,看着那妃子拖着那老嬷嬷走远,小宫女也被抬走,而那个傻傻的小姑娘却低头轻蔑一笑,那双朦胧呆滞的眼眸瞬间灵动了起来,带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成熟和聪慧。那一刻,顾笙就知道,这个傻傻的小姑娘并不是看上去的这般傻,反而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   正当顾笙有些震惊沉思时,那个小姑娘却径直跑到了她的面前,顾笙来不及躲闪,被迫与那小姑娘四目相对。“我是泱儿,我是泱儿。”小姑娘嘴角流着口水,傻乎乎的看着顾笙,不停的念着同一句话。顾笙眼眸闪了闪,笑着牵住了小姑娘的手:“泱儿你好,我是顾笙,你可以叫我笙儿姐姐。”   那一夜,顾笙与李寸泱玩了许久。虽李寸泱一直是个傻傻的模样,但是她们而人皆是心中清楚。也是因那一夜,李寸泱帮了一个无亲无故身份低微的小宫女,顾笙如今才会笃定李寸泱不会是一个袖手看着天下涂炭的人。不过今日看来,大概是她一厢情愿罢了,人果真是会变的啊。   “笙儿姐姐。”李寸泱的一声轻唤,将顾笙从回忆中惊醒。她回了神,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而后眼眸淡漠的抬头望着李寸泱:“既然如此,那笙儿便不打扰公主殿下了,笙儿告辞。”   正当顾笙起身走了几步之后,李寸泱却又唤住了她。顾笙站定,没有回头,语气清冷:“公主殿下还有何吩咐。”“笙儿姐姐,你要本宫帮你倒也是不无可能,只要,只要你答应今日与本宫同寝共度良宵,本宫便应你所求,与你和晋王联手共抗宁王。”李寸泱带着戏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顾笙瞳孔放大,腾的转身,难以置信的望着李寸泱,失声道:“你...殿下这是何意思。”   “本宫想,笙儿姐姐应当清楚本宫的意思吧,这共度良宵之意。”李寸泱笑的一脸妩媚,那共度良宵四个字咬字极重,再配着李寸泱撑着额角慵懒诱惑的模样,让人想入飞飞。在顾笙哑然,惊异的看着她时,李寸泱又开了口,目光有些轻佻的上下在顾笙身上打量了几眼:“这些年,本宫可是一直念着你呢,笙儿姐姐。” 第89章 无谓取舍!   “殿下是在说笑吗。”顾笙深吸一口气,将心底涌上的几分怒气和不解压了下去。“笙儿姐姐觉得本宫像是在开玩笑吗。”李寸泱望着顾笙,将手上的酒杯放下,唇角的笑意敛了几分。顾笙偏头,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苍白了几分。她是如何都想不到,她印象中那个可爱聪慧,笑起来干净狡黠的小女孩,居然会说出这种让她难堪的话。   “青衣门一向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暗中稳定天下各方的势力,平息战乱。而笙儿姐姐身为青衣门的门主本该首当其冲,为了天下苍生黎明百姓而抛头颅洒热血,今日本宫不过是让笙儿姐姐陪本宫一晚而已,难道姐姐会不答应吗。”李寸泱站起身,慢慢靠近顾笙,修长白皙的指尖抬起,轻轻的划过顾笙的侧脸。顾笙身子一僵,往后退了两步,错愕的抬头望着那笑的一脸得意邪魅的李寸泱,但同时,她也没有错过对面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那一抹戏谑。   薄薄的红唇轻轻挑起,顾笙娇笑着依偎进了李寸泱的怀里,洁白的藕臂勾住身前那人的脖颈,顾笙笑的一脸魅惑:“既然公主殿下都这般说了,那笙儿恭敬不如从命,今日笙儿就陪殿下宿在这锦绣宫中吧。”李寸泱先是楞了一会,随后就笑着搂住顾笙柔软纤细的腰肢,细细的磨蹭着,在她耳边轻吹了一口气,李寸泱暧昧的笑道:“好,春宵一刻值千金,笙儿姐姐这就与本宫一起先去沐浴吧。”   那一直恭敬的站在走廊下的小宫女一动不动的站着,甚至连嘴角的笑意都没有半丝改变。顾笙浅笑着将头轻枕在李寸泱的肩头,眼角的余光偷偷望了那宫女一眼。抓着李寸泱肩头衣裳的手慢慢的往怀中伸去。   几乎就在顾笙动手的那一瞬,那个一直恭恭敬敬站着的小宫女,如同闪电一般掠了过来。顾笙抓着李寸泱的手臂,一个转身绕到李寸泱身后,一手顶住她的腰迫她仰起身子,另一手则迅速的点在李寸泱的肩头,趁着李寸泱抬头低吟之际,将手中的那颗黑色的药丸丢进了李寸泱的口中,而后迅速的退了几步,躲开了那小宫女袭来的一掌。   小宫女一手搂着那捂着嘴不停咳嗽的李寸泱,另一手按住李寸泱的脉搏,愤怒的冲着顾笙喊道:“大胆,你喂公主吃了什么东西。”几乎就在小宫女话音落下的同时,空旷的院子里突然有几道身影掠了过来。剑鸣声响起,只能见到几道亮百的残影向顾笙袭去,同时想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拿下她。”   顾笙不躲不闪,负着手神色泰然的任由那几把锋利的剑架上了她的脖颈。阵阵如同针刺般的痛意从脖颈上传来,带着寒意的剑刃划开了脖颈上的肌肤,有几滴鲜红的血迹渗了出来。顾笙神色未改,低声道:“怎么,不想要解药了吗。”   “咳咳,住手,放开她。”李寸泱捂着自己的小腹,整张精致艳丽的脸庞皱巴巴的,眼睛里也飘起了朦胧的雾气。那几个穿着黑衣蒙面的暗卫,待李寸泱话音落了,就及爽快的收了剑,但却仍警惕的围着顾笙,眼露凶光的死死的盯着她。李寸泱剧烈的咳了好一会之后,奔到石桌前,将酒盏中的酒急切的倒进了嘴里。然后才苍白着脸道:“好苦,苦死了。”   “笙儿姐姐,本宫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还真的想要害死本宫吗。”李寸泱不停的往嘴里倒着茶水,一边皱着眉头惊呼着:“你给我吃的是什么玩意,怎么这般苦。”李寸泱从小到大,对有苦味的东西向来避之万里,就是寻常风寒要吃的药,也要加糖加到吃不出苦味,才会碰。   “不过是一颗秘制的药丸罢了,虽苦了些,对人体倒是无害,不过…”顾笙挑眉,眼角余光打量着身边这几个暗卫,看来她的宝果然没有压错,这个真人不露相的公主,才是这皇宫中唯一有能力对抗宁王的人。在耳目众多,戒备森严,各方势力盘踞的皇宫中,竟然拥有一批武功极高的暗卫,且没有人识破。顾笙细思下,竟有些后悔刚刚太过鲁莽。   “不过什么,你快说!”李寸泱皱着眉头,吐着舌头。而她一旁的那个小宫女暗自收回了按在她脉门的手:“殿下,您刚刚吃下的药,的确不是毒药…只是。”“只是吃了之后,会长胡子罢了。”顾笙接过话。   呆愣了半晌后,李寸泱难以置信的指着顾笙,手指颤抖着:“你…你说什么。”顾笙挑眉:“我说的是事实,将这药丸交给我的人说,这是用她秘制的药方做出的药丸,对人体无害,只会让吃下的人毛发旺盛,女子吃后会长胡子。”“青儿,你医术不是很好吗,快帮本宫解毒。”李寸泱转头看着小宫女。“这…殿下,奴婢…奴婢从未见过这种怪异的药…若要解,怕是要花很长时间。”“多长!!!”   “等你胡子长到腰间时。”顾笙又接过话。“顾笙,你欺人太甚,竟敢迫害本宫。快讲解药交出来,不然本宫杀了你。”李寸泱怒极。“我没有解药。”顾笙下巴轻抬,目光淡然。“你不肯交,本宫就杀你全家。”李寸泱又威胁道。“这解药只有一个人有,那人就在这宫中。只要殿下能找出她,自然就能解开药效。”   “原来你还是想拉本宫下水,虽手段卑劣幼稚,不过的确有效。说说吧,那人是谁。”李寸泱神色一变,背着手,衣裙一摆,潇洒的坐在石凳上,轻笑了起来。“她叫叶锦书,是席家后人,我怀疑她在长生殿中。”顾笙眼神一凝,提到叶锦书时,手还是轻轻颤了颤。李寸泱漫不经心的瞄了她一眼:“难怪你要来找我,竟在长生殿中,那地方可不好进。不过,本宫会想办法。”   天蒙蒙亮,顾笙一身黑衣从锦绣殿中跃出,潜回了皇帝让她留宿的殿中。   李寸泱望着顾笙离去的方向,有些发愣。随后她低头浅笑自嘲:“还是晚了,不过这样也好。幸得本宫并未喜欢她到那种非得不可得地步。”“殿下,真的要卷入宁王的党争中去吗。”小宫女在她身后问道。   “本宫自有自己的思量,这忙也不会白帮。况且,宁王兄应该已经怀疑本宫了,本宫也该为自己和楚王哥哥打算了。”李寸泱低头,张开一直轻握着的左手。上面躺着一颗黝黑的药丸,她伸手轻轻拨弄着那颗圆润的药丸,低声轻喃:“本宫倒想见见,那个让她倾心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是多了只手,还是多了只眼睛。”   望着掌心发起了呆,李寸泱心中有些微微发涩,其实啊。她一直都没有忘记过那个人,那个躲在假山后面偷偷看着她的那个精致貌美的女孩,和她那双黝黑发亮,在夜色中都亮的如同繁星的眼眸。这些年,有时她总会梦见那双秋水般的眼眸,和那双微凉而又柔软的手。   那时,顾笙偷偷躲起来,望着那妃子惩戒那小宫女时,却没有注意到,有另一双眼眸,也悄悄的正望着她。   只不过,有缘无分罢了。一个无结果的执念,她李寸泱最聪明的地方就是懂得如何取舍,该放弃该丢的东西,她随时都能丢弃。将手中的药丸抛出,李寸泱转身往殿中走去。还你一份情分,换你一生不忘,也好。 第90章 丹药之秘!   “我已按你的吩咐,将药都提炼了出来。你也该履行你的承诺,放楠儿她出宫了吧。”席圣安死死的盯着宁王,将叶锦书护在了身后。宁王负手绕着屋子中的那个炼丹炉走了几圈,轻轻嗅了嗅那缭绕的雾气,闭上眼摇摇头:“不行,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本王不能放她走,让她再待几日吧。”   “你…你这是食言,我已经炼了药,你也该放楠儿走,你不能…你不能骗我。”席圣安闻言身子一颤,蹒跚着上前想要抓住宁王的袖口。宁王一拂袖,后退了两步,面色冷淡的望着席圣安:“你没有与本王谈判的资格,如今你们父女都在本王手里,本王想放就放,想留就留。”“这…你放心,你说什么我都做,我不会违命的。只要…只要你放我女儿走,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席圣安佝偻着身子将姿态放的很低,声音颤抖诚惶诚恐的表忠心,苍老的脸上满是凄然和祈求。   可是宁王却没有半分动容,脸上温和儒雅一笑,歪着头轻声道:“老家伙,看来你也就只敢硬气那么一回啊。想让本王放你女儿走,也不是不可以,你先给本王跪下磕三个响头,说不定本王一开心,就把她放了。”席圣安闻言愣了了,转而没有半分犹豫咬咬牙就要跪下去。   “混蛋,你欺人太甚。”一直站在席圣安身后默不作声的叶锦书突然大声喝道,她一手抓住就要往下跪的席圣安的手,一手抓住身旁桌子上的一个茶杯,狠狠往宁王砸去。宁王眼也不眨,望着那茶杯急速往他的面门飞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那就要砸到宁王脸上的茶杯,突然悬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就在宁王面前轻轻摇晃了几下,而后砰的摔在了地上,迸开一地嫩白的碎瓷片。   叶锦书见东西没有砸中宁王,便偏头看了眼那一直站在门边阴笑着看着他们的那个小道童。“叶小大夫,你胆子可真够大的,竟敢对本王下手。”宁王笑的更加温和,嘴里说出的话也带着几分笑意,可偏那双眼眸中却透着几分邪气。叶锦书不顾一旁拉扯她的席圣安,向前迈了两步,毫无惧意的死死盯着宁王:“对你下手又如何,我还想杀了你这讨人厌,又阴险又狡诈的伪君子。”   “叶小大夫,看来没人教你什么是礼数。鬼道,既然她不懂,那你就去教教她,什么是礼数。”宁王笑着道。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小道童闻言笑了笑:“好。”沙哑的声音里带着狂热和颤抖,望着叶锦书的那双眸子也变得兴奋嗜血起来。   “不,楠儿她还年幼,她什么都不懂。冲撞了殿下,请殿下恕罪。要怪就怪我,我是她爹,我没有管教好她,你们别伤害她。我给您磕头赔罪,请殿下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儿。”席圣安惶恐的跪了下去,苦苦哀求。叶锦书一看,眸子都红了起来,她拉着席圣安想让他起来,可是席圣安却挣脱她,仍重重的向宁王磕头,额上已然红了一片。   “混蛋,去死。”叶锦书忍无可忍,挡在席圣安身前,愤恨的从怀里掏出了什么,往宁王身前一扬。白色的粉末在空中悠悠飘飞,站在那不动的小道童闻到了味道,脸色微微一变往后跃了几步,躲开了那飘来的粉末。而正站在叶锦书对面的宁王,被当面扬了一身的药粉,却神色淡然,不躲不闪。若无其事的低头拍着身上的粉尘,宁王冷然道:“身为一个大夫,身上却带着如此剧毒的药粉,真不知叶小大夫你这是安的什么心。”   叶锦书拳头微微握紧 ,她一时恨极,竟忘了宁王是曾服用过七日蛊的人,七日蛊可以让人百毒不侵。虽她刚刚洒出的药粉极为剧毒,可终究对宁王来说没有半分效果。“鬼道,把她的右手取下来给本王。”宁王捂着口鼻,皱着眉头道,那药粉虽对他无效,但是那味道却是有些刺鼻。   叶锦书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的右手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似乎被什么东西贯穿,鲜血顿时就淌了下来。身子也似乎被什么东西捆住了,动弹不得,她偏头,就看到自己的右手手腕上出现了一个铜钱大小的小窟窿,正拼命的往外头涌着鲜血。席圣安惊恐的望着叶锦书的手,想要扑过去,却因宁王的一句话停住了脚步。“你若不动,她丢的就是一只手,你若是动了,她丢的就是整条命。”   叶锦书咬着唇,额角的汗一滴一滴的往下跌,她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正在被一根细的看不见,却极其锋利的丝线一点一点的镶进皮肤里。宁王望着她痛苦的模样,握着手上的佛珠笑道:“叶小大夫,本王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向本王磕头认错,本王就放过你。”叶锦书几乎咬碎了牙才没有痛苦的呻吟出口,她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讽刺的笑意,一字一顿的道:“你…做…梦。”   宁王敛了笑意,正待开口,就听见外头传来了喧闹声。眉头一皱,他转头望着小道童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般吵,先把她藏起来。”小道童点点头,手指一动,叶锦书就跌倒在地,蜷缩着身子低吟,而她所在的地上已然多了一大摊血迹,她的右手还在不停对往外渗着鲜血。席圣安扑过去,将她抱起来,死死的按住她还在流血的手:“楠儿,别怕,爹在。”   转动了一旁镶在柱子上那一条龙嘴里的龙珠,叶锦书身后不远处的地板上,出现一个漆黑的暗门,小道童一把拉开席圣安,一脚将叶锦书踹了进去,而后那暗门自动闭上了。   “陛下已下旨,任何人没有他旨意,不能进出长生殿。”“滚开,你不知本王是什么人吗。”满含着怒气的吼叫声响起,接着混乱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关着的门被一脚踹开。一身华服的晋王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六弟,你…这是做什么。”晋王负手站在大殿中,笑着望着晋王。“宁王兄,父皇近日身子有些不对,我怀疑是宫中这妖道炼的丹药有问题。特地带了宫外的一个名医来验验药。”晋王咬着牙,眸中有些血红。“那你可父皇的手谕。”宁王问道。   “等查出那丹药中的秘密,有没有手谕,又有何关系呢。”晋王反问道,未等宁王开口,就推开了宁王,从炼丹炉中拿出了一颗丹药,递给了身后的一个布衣老头:“穆先生,拜托你了。” 第91章 天牢处斩之难!   宁王眼睁睁的看着那身着布衣的老头将那颗丹药捣碎,用药箱里事先准备好的东西一遍一遍的检验着。却没有半分焦急不安,而是一脸温和悠哉悠哉的劝着面前的晋王:“本王的好六弟啊,若是父皇知道你竟擅自带人闯入这长生殿中,动了仙丹。定会龙颜大怒,你好不容易得了几分恩宠从边关调派了回来,难道又想回到荒漠中去吗。当哥哥的劝你一句,还是把仙丹放下,回去向父皇请罪吧,本王会在父皇面前替你求情。”   “仙丹?哼,笑话。别做戏了,你我都知,那丹药中一定有问题,父皇近日脾气越来越古怪,行为举止也越发的异常,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一定是你在那丹药中放了什么蛊惑人心的毒药,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谋害父皇吗。”晋王眉头紧皱,愤怒的望着宁王,脸色涨红胸口剧烈起伏,想来他已经再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怒火了。   “今日六弟如此鲁莽,是为了付国公吧。说来倒也可惜,付国公可是个清官儒士啊…”宁王嘴上说着可惜,眸子里却分明含着几分嘲讽。“闭嘴,你这个小人,你不配提舅舅的名字。”晋王打断了宁王的话,一把揪住宁王的衣领,眼眸血红死咬着牙关道:“真正害死舅舅的人,是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锦绣宫,顾笙和李寸泱正神色肃穆的谈着对付宁王的计划,此时,小宫女绿儿疾步从殿外走来。到了李寸泱的面前,也不避讳顾笙,恭敬的道:“殿下,刚刚收到的消息。今日早朝时,付国公上旨弹劾宁王,指责陛下为了虚无缥缈的长生,荒废朝政滥杀官员。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念了一首近日京城大街小巷都在唱的一首暗讽陛下是昏君的打油诗。陛下大怒,竟命人将付国公拖出去,当即斩首。”   “什么,付国公被斩首了。”顾笙脸色一变,心中已有些不妙,她焦急问道:“晋王可知这件事。”绿儿抬眼看了看顾笙,应道:“晋王这两日陪着庆国来的使臣没来早朝,不过晋王进了宫,带着人去闯入了长生店。”顾笙闻言,眉头紧皱,有些气急的道:“太乱来了,他竟如此沉不住气。”一旁的李寸泱掀了掀眼皮,也漫不经心摇头的道了句:“鲁莽。”   顾笙拱手行礼,恭敬诚恳的道:“殿下,晋王这回怕是要闯下大祸了,还请殿下出手救他一次。”李寸泱抬眼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口气:“也罢,若是父皇真的要治他大罪,本宫便替他求上一回。”   对于晋王来说,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除了他已经去世了的母妃,也就只有那与他母妃一母同胞的弟弟,付国公。那个温和儒雅的长者,待他如亲子,给他温暖教他如何为人处事。晋王对付国公的感情,就如同与皇帝的感情一样,只是来的更纯粹更亲密。那是他的第二个父亲阿,所以当听闻付国公丧命的消息,他是不信的。明明昨日夜里他还去了付府同舅舅一起喝酒赏月,一起谈论朝局,怎么今日一大早就听到他陨落的消息呢。   证实了付国公的死后,晋王的头脑瞬间空白了,那让人全身颤抖眩晕的愤怒已经烧掉了他的理智。将那些精心谋划的计策也被他抛在了脑后,他只想找出那丹药中的秘密,将宁王这个罪魁祸首绳之于法。   长生殿,宁王正和晋王对峙着,只听见外头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细长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宁王眼眸一暗,凑到晋王耳边轻声道:“没错,父皇如今这样子的确是本王的手笔,付国公也是本王故意害的,别说是他,就是他的子孙三代,本王都不会放过。男子流放,女子为娼,本王就是这般做了,你又能拿本王怎样呢。”晋王闻言怒不可竭,明知道这只是宁王在故意激怒他,可是手却比头脑反应更快,一拳狠狠的砸在宁王的脸上,宁王被那巨大的力道击的往后倒,撞上了那炼丹炉,那一个人多高的炼丹炉竟被他撞的一倾,同他一起倒下了。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地上倾泄了一地的黄色的烟灰,和一地咕噜噜乱滚的丹药。   皇帝一进门就看到了如此场景,丹药落了一地,宁王衣裳散乱狼狈的躺在地上,面上红肿一片嘴角还有滴滴鲜血往下流,晋王满眼血丝握着拳头死死的盯着宁王。宁王眸子中一片悲痛,声音颤抖着道:“六弟,你…你为何要这般做,我劝你住手是为了你好阿,你太让四哥寒心了…”“住口,你这个伪君子。”晋王提起脚,就要往宁王身上踹。   “还不快把这个孽障给朕绑起来。”皇帝怒吼道,两个穿着暗紫衣裳佩刀的锦衣卫连忙扑了上去,在晋王的脚还没落在宁王身上时,就一左一右制住了发狂的晋王,狠狠往后一拖,另一个锦衣卫拿着绳索,迅速的死死的捆住了晋王,让他跪伏在皇帝面前。   皇帝目光在地上散乱的丹药上扫了一圈,然后死死的盯住晋王,脸上涨红一片,指着晋王的手抖的厉害,似乎气急了:“逆子,毁朕长生,还殴打你的哥哥。你就同你那个混蛋舅舅一样,要与朕作对,你想谋位你想害死朕,是不是。”“父皇,你醒醒阿,那所谓的丹药根本就不能让人长生。那里头加了毒药,那毒药侵蚀了您的心,父皇你醒醒,难道您就没有发现,不过短短数月,您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从一个百姓称颂的一个好皇上,变成了一个人人谈之色变的昏君。都是他,是他搞的鬼,那药中是他下的毒,若是不信,您问问我带来的穆大夫,他一定已查出了那丹药中的秘密。”晋王摇着头,声嘶力竭的嘶吼着,眸中有点点泪光涌出。   “有毒,你这江湖郎中,是说这丹药有毒吗。”皇帝转头望着跪伏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穆大夫。穆大夫,身子一抖,双手举着手中被磨成了粉末的丹药:“草民回禀陛下,这…这丹药…”还未说,他偏头看了眼晋王,眼中有些犹豫。“你看他作甚,告诉朕,这丹药中,是否真的有毒。”皇帝敛了眸子,浑身上下突然变得有些阴冷了起来,歪着头面无表情的望着穆大夫。“阿。”穆大夫连忙低头贴在地上,惶恐道:“回禀陛下,这丹药…这丹药都是用一些补身的名贵药材,再加上一些朱砂牛血犀角炼制而成,能强身健体,并无…并无有毒之物。”穆大夫眼角余光瞥了晋王一眼,有些无奈道。   “什么,你说什么。穆大夫,这丹药怎么会没毒,它一定有毒的,你是不是医术不精,看不出来。”晋王难以置信的望着穆大夫,嘴里不停的道着不可能。被人扶起来捂着脸坐在一旁的宁王,抬眼看了晋王一眼,眼眸中尽是嘲讽得意之色,而后又低下了眸子一副恭敬乖巧的模样。   “逆子,听到了吗。你这般大逆不道,忤逆朕的旨意,诬陷长生道长,公然伤你王兄,已然触了朕的逆鳞。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朕拖下去,隔日处斩。”皇帝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皇子竟能说斩就斩。晋王也有些呆愣,他有些茫然的望着皇帝。“父皇,六弟他这般做,是为了父皇的身体着想。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请父皇息怒。”宁王震惊的站了起来,直直的跪了下去,恳切的道。   皇帝脸色阴沉,浑身上下黑气缭绕,脖颈上隐约有一道黑影如同一条毒蛇一般,在脖颈上盘旋:“老三,你不必为这个逆子求情,到一旁去。”“父皇,父皇息怒,不要因一时恼怒要了六弟的命。六弟不过一时糊涂,罪不至死,请父皇恕罪。”宁王俊俏的脸苍白红肿,身姿挺拔的跪着,面色凄然肃穆,嘴角还有血丝一点一点的滴落在衣领上。   “逆子,你看看你王兄,再看看你。他这般为你求情,你却对他下狠手。”皇帝眸中一片阴狠血红:“老三,退下。朕意已决,来人,还不把这个逆子给朕拖下去,关押天牢,明日午时午门处斩。”“父…父皇。”晋王眼圈通红,不可置信的望着皇帝,有些无措的动了动,却立刻被身后的两名锦衣卫狠狠按在了地上。   皇帝冷哼一声,看也不看晋王一眼,拂袖而去。晋王俊秀的脸贴着地,望着皇帝离去的身影,眸中一片死灰,隐约闪着泪光,哽咽的低喃道:“父皇,父皇。”“六弟,你且安心,三哥一定会救你的。”宁王站起身,蹲在晋王面前,面色诚恳担忧,眼中却带着几分狡诈的笑意。   “本想除去一个付国公,却没想到六弟这般鲁莽,竟自己送上门来。”宁王一身单衣,站在庭院中,面上的红肿淤青还很是显眼,但他嘴角还是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殿下,如今一切都准备好了,也该收网了吧。”身穿黑衣的汉子站在宁王身后。   “顾笙近日在宫中可有见什么人。”宁王转了话音问道。“每日去向太后皇后请安,与宫中嫔妃逛御花园,倒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没异常,哼,她不会坐以待毙的,给本王死死的盯着锦绣宫。本王的那个九妹,真是让本王很是担忧啊。” 第92章 我不管我不管,夸我有红包!   叶锦书躺在昏暗的地牢里,身子瘫软着动弹不得。她那受伤的手臂虽已经被席圣安包扎好了,可在这阴寒的地牢里,仍是刺骨的痛意阵阵袭来。“水…”叶锦书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前一片模糊,喉咙如同火烧一般灼热。她被宁王关在了长生殿下方的一个密室地牢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除此之外空无一物,没有水,没有吃食,也没有一床被褥包裹她冰冷的身子。   地牢里除了潮湿发霉的味道外,就是鲜血的腥臭味。叶锦书面色苍白的可怕,她挣扎了起来,受伤的手无意间撞上了墙壁,闷哼一声,脸色更加苍白了起来,那原本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又被扯开了,血的在白纱布上一点一点蔓延开来,然后再也止不住。叶锦书喘息着死死按住受伤的左手上的穴位,想要止住血,可因失血过多,又饿又渴,手也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的望着血慢慢从自己的指尖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鬼大人,求求您。您就让我去给楠儿送点水和吃食吧。她手上的伤也该到时候换药了,您就让我去见见她吧。”席圣安跪在鬼道面前,不停的叩首乞求。鬼道闭眼打坐,丝毫不理会那一直在他面前磕头的席圣安。   突然,鬼道耳朵一动,抬头眼睛死死的盯着角落里的木窗。门窗关的死死的屋子里,突然吹来了一阵轻风,将屋里的烛火吹的轻轻摆动了起来。鬼道站起身来,冷哼一声沉身道:“出来。”从窗边的布帘处,闪出一个人,一身黑衣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子,带着英气的剑眉下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头正流转着几分痞气,腰间的衣裳上,绣着一枝俏丽栩栩如生的牡丹,来的人正是江湖鼎鼎有名的盗仙江淮儿。   “小女子见过鬼道大人。”江淮儿笑吟吟的对着鬼道拱手行礼。“哼,你来做什么。”鬼道见到江淮儿面色一沉,背着手眯着眼望着她。鬼道是一个粉嫩的孩童的模样,一身合体的道袍,看上去倒是可爱的紧,只那双眸子里却闪着阴冷的光,让人觉得怪异而恐怖。江淮儿低头状似恭敬,其实却不停的对着地翻着白眼,她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各种漂亮的东西,漂亮的人,不论是小孩还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长的漂亮对她的胃口,她都喜爱的紧。可就是这个鬼道,一大把年纪练了邪功,把自己弄成了个孩童的模样。长着她喜欢的模样,里头却装着个讨人厌的老头子。   “宁王殿下派小女子前来,请鬼道大人去宁王府邸与殿下一叙,说是有要事相商。”江淮儿眨着眼道。鬼道上下打量了江淮儿几眼,有些狐疑道:“殿下不是说,你已经报完了恩,要离开京城了吗,怎么还在替殿下办事。”江淮儿挑眉,眼珠咕噜噜的转了一圈,笑吟吟道:“小女子一出宫就盗了个物件,谁知那肥羊不是盏省油的灯,请了几个高手追杀小女子。小女子思来想去,还是殿下身边最是安全,便又回来了。”   “哼,小贼就是小贼,改不了本性。”鬼道言语间皆是不屑。江淮儿倒也不怒,笑着道:“小女子本就是个小窃贼,只能偷别人的东西度日有本性也不过是贼性,哪比的上鬼道大人的风骨。”“哼,别把我跟你这种小贼一起比较。”鬼道先是不屑的道了句,然后又皱着眉头问道:“你可要与我一起去见殿下。”“殿下命小女子在这看守长生道长。”江淮儿眸子闪了闪。   “自有暗卫看守,无须你援手。”鬼道很是敏感的眯了眯眼,他始终不相信这个像狐狸一样贪婪狡猾的女人。江淮儿有些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殿下说,今日晋王被关押天牢。顾家小姐或许会来劫走长生道长,多一人守着,也稳妥一些。若是鬼道大人不要我帮忙,那我便走了。”“也罢,谅你也不敢胡作非为,那我便去寻殿下了,你们给我好好守着他。”鬼道最后这句话也不知是对着谁说的,言罢就拂袖而去了。   江淮儿见鬼道一走,就将目光落在了席圣安身上。席圣安轻颤着身子,目露渴求:“姑娘,我求求你,你让我救救楠儿吧,若是再不换药,她的手就要废了。”江淮儿挑眉,伸手在席圣安身上一点:“啰嗦。”席圣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已然被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伤口的血越流越多,叶锦书脑袋昏昏沉沉,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可却隐约见到一道白色的身影慢慢的从远处走了过来。叶锦书一个激灵,眼睛亮了起来,她挣扎的爬了起来,开心的带着几分哽咽道:“笙儿,笙儿你来了。”那道白色的身影逆着光走到了叶锦书面前,正是嘴角带着温柔笑意的顾笙。   叶锦书趴在铁栏上,伸手穿过缝隙想要触摸顾笙,有些冰凉的手轻轻地握住了叶锦书的手,眼眸中一直不肯落下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痴痴的望着顾笙,抓着顾笙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蹭着:“你终于来了。”顾笙一语不发,只是浅笑着温柔的望着她。“笙儿,我真的好想你,每天每夜每刻,我都想再见到你。你知道我有多怕吗,我多怕,我多怕再也见不到你了。”眼角的泪怎么也止不住,叶锦书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可怜的悲鸣。可顾笙却仍是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手中顾笙的手似乎慢慢变得的透明,叶锦书错愕的伸手去抓顾笙的衣角,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穿过了顾笙的身体。顾笙轻轻地往后退了退,身子越来越透明仿若要消失一般,叶锦书挣扎着想要去抓顾笙,却被铁栏困住。叶锦书眼睁睁的看着顾笙慢慢消失,她跪着嘶吼道:“笙儿,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不要走,笙儿。”叶锦书猛地睁开眼,眼前仍是一片昏暗,身体仍是瘫软无力,手臂仍是痛的麻木。她眼角带泪有些茫然的左右看了看,而后低下身子蜷缩起来抱住自己,原来是梦啊,这些日子一直恐惧而伪装坚强的屏障终于被击碎了。低低的哭泣声在密室中回荡着,委屈而绝望。   “啧啧,真是可怜啊。”突然从地牢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叶锦书一惊抬头望去。 第93章 清君侧!   宁王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鬼道很是诧异,他皱着眉头道:“鬼道,你来见本王,可是有何事。”鬼道脸色一变,瞬间就明白了,他咬着牙道:“我被江淮儿那贱人骗了,她说殿下唤我前来有事相商。”“你说淮儿,她已与本王撇清关系,离开京城了,难道她还在这皇宫中。”宁王有些不解,低吟道:“她骗你离开长生殿,莫非,她已与顾家小姐串通。”“不好,那贱人使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定是要将席老头掳走。殿下,我先行告退。”鬼道跃起,小小的身子在庭宇之间如同闪电般,疾驰而去。   待鬼道回到长生殿时,已不见了江淮儿身影,但大殿中席圣安正一动不动的站着。鬼道见席圣安还在,心中舒了一口气,上前解了席圣安的穴道。“我且问你,刚刚那女子可有说什么,或是做什么怪异之事。”鬼道问道。席圣安轻咳两声,低头道:“大人一走她就点了我的穴道,我并不知她做了何事。”鬼道眼睛一眯,在屋子里打量了起来,而后脑中闪过一道亮光,他急忙打开暗道,然后匆匆下去一看,那叶锦书果然不见踪迹,地上只余下了一滩鲜红色的血迹。“该死的贱人。”鬼道神色阴恨的一掌拍在那铁门上,待他离开时,那铁门上赫然留下了一个半指深的掌印。   夜色之中,一道几乎看不到影子的身影,抱着什么东西正在楼宇间穿梭,轻松而快速的避开了所有的守卫。叶锦书靠在江淮儿胸口,脸色苍白眉头紧皱,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很是难过的样子。叶锦书也曾被顾笙提着使轻功在天上飞,可却从未像今天这般胸闷喘不上气。速度太过快,而使得风狠狠刮在脸上留下如同刀割一般的微痛,就算她张开嘴大口的喘气,却还是觉得脑袋有些晕眩身子有些发麻。   若是要论江淮儿的武功,其实并未算的上有多出众。但她所习的轻功却是极其厉害,是她师父独创的飘渺步,毫不托大,自她师父去世后,这天下间她若是说自己轻功天下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就算是功力比她高深数倍的江湖老前辈,面对她的轻功,也是望尘莫及。所以,江淮儿凭借着一身了得的轻功,在江湖上,得了个盗仙的称号。   叶锦书躺在江淮儿怀里,强忍着自己身体的不适,抓住江淮儿的衣襟断断续续的道:“放…我下去,我爹…还在,我不能…不能一人离开。” “小姑娘,你若是再说话,我就把你从半空中丢下去,变成一滩肉泥。”江淮儿没好气的在叶锦书耳边咬牙故作凶狠道。那声音飘进了叶锦书的耳朵里,却让她好生气闷,这人明明是宁王的手下,却说要来救她,二话不说就抱着她往外飞,她怎知这是不是宁王的阴谋诡计。   叶锦书头脑昏涨,心中又是惊恐又是气愤,转头张嘴就咬了江淮儿一口。在屋顶上急急掠过的人身子一歪,险些掉进了院子中。江淮儿涨红了脸,伸手往叶锦书脑袋上猛的一推,把本就晕乎乎的人给推晕了过去。   锦绣宫,李寸泱正坐在大殿中喝茶,突然一直关着的大门砰的被踹开了,一个人影瞬间就飘到了她的面前。还没等她看清是什么人,就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半空中向自己压来。小宫女阿绿身手很是敏捷,一个闪身挡在李寸泱身前,扎着马步接住了那庞大的暗器。李寸泱定睛看去,阿绿接住的是一个长相白净俊俏的小公子,穿着一身宽大的道袍,面色苍白闭着眼睛不省人事。而几步远外,那将人丢过来的正是那站着,满脸涨红美目怒瞪,双手抱着胸口的江淮儿。   “人我给你带来了,从此之后你我两不相欠。”江淮儿咬着牙,怒气冲冲的对着李寸泱吼了一句,然后狠狠的瞪了一眼昏迷的叶锦书。“好,既然江姑娘履行了承诺,那本宫与你之间的恩怨,也就两清了。”李寸泱望着江淮儿,嘴角的笑显得有几分意味深长。江淮儿轻哼一声,头一昂,道了句:“告辞。”就抱着胸往外走去。她慢悠悠的走了两步,耳朵动了动竖的直直的,可却不见身后有人唤住她,江淮儿忍着想要回头的欲望,继续往前走。   再走就要出院子了,江淮儿几乎是挪着步子,走出了从未有过的淑女范。可是她左等右等也等不来有人挽留,咬咬牙,她终于回了头。却见李寸泱正唇角含笑,带着几分戏谑的望着她:“不曾想,一向不拘小节步履如飞的江姑娘,也有走的这般淑女的时候。”“哼,我腰疼不行吗。告辞,不送。”江淮儿一见李寸泱那眼神幽幽,笑里藏刀的样子,就想到自己被她装傻,骗的像一个傻瓜一样去做那些丢脸事。一想到这,江淮儿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她瞪了李寸泱一眼飞身离去了。   李寸泱见江淮儿的身影消失了,才敛了嘴角的笑意转身望着阿绿抱着的叶锦书。“殿下,顾四小姐要我们找的人,我们找到了,可要立刻派人去通知四小姐吗。”阿绿问道。“不用,先不要告知笙儿,把她安置在后殿。”李寸泱望着昏迷着的叶锦书,眸子暗了暗,里头是让人猜不透的幽深。她挥挥手,阿绿就将叶锦书抱走了。   “这次殿下鲁莽闯了长生殿,皇上当场下旨处斩。在宁王的带领下,文武百官在乾坤殿门口跪了整整一天,才让皇上免了殿下的死罪,但仗罚了宁王,殿下也被剥了兵权锁在天牢改日处置。自从那道士进宫之后,皇上的举动太过诡异。而宁王又趁此机会,又在百官面前百姓面前落了个,为了护弟不惜惹怒皇上的好名声。今日,皇上又在早朝上宣了旨意,十四州全部加重赋税,还要在益州修建一栋行宫。”公孙先生眉头轻锁,对着面前几人轻声说明近日宫中的情势。“又加重赋税,今年十四州中有七州遇了天灾,颗粒无收,百姓原本就怨声载道,还加赋税,这不是要逼死那些穷苦百姓吗。”一个面目清朗的书生怒声道。“没错。”另一个拿着剑的壮士汉子接过话道:“百姓受苦,他还要修建行宫寻欢作乐,这个昏君,根本就没有把百姓的生死放在眼里。”   一个头发雪白的老头也轻叹一口气道:“近日宁王一直带着那些支持他的官员,上奏反对加重赋税修建行宫,虽被皇上当众怒斥了好几回。可在民间朝堂的呼声越发的高起来,若是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这天下顺理成章的成了宁王的了。宁王这个老狐狸,心思缜密用计深沉又实力雄厚,若是这次没有阻止他,日后殿下定没有翻身之日。”“所以我们必须想到法子,揭穿宁王的真面目解救殿下,时间越来越紧迫了。”公孙先生轻摇羽扇,低头沉思着。接着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皱着眉头转身道:“顾四小姐,你可有何办法救殿下。”   一直站在门口沉默的顾笙抬眼看了眼公孙:“公孙先生,你真的想听我的意见吗。”“自然,顾四小姐请讲。”公孙拱手,很是谦逊。顾笙寻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眼眸微敛低声道:“此次已然失了先机,若想反败为胜,对抗宁王,唯一的办法就是,逼宫,清君侧。”在场所有人眼睛瞪大,目瞪口呆的望着顾笙,就连公孙也瞳孔微张,失声道:“顾四小姐,你…” 第94章 所以,她才会喜欢这样的你吗!   顾笙抬眼一笑,望着公孙,眸子中闪着让人难以猜透的幽光:“其实,公孙先生也是这般想的,对吧。”公孙一愣,倒也没有反驳,而是苦笑着点点头:“顾四小姐说的不错,我的确曾这般想过。只是,若要逼宫又谈何容易。殿下如今还在天牢,京城外虽有殿下回京述职时所带回的麾下护国军,却也不过五千人,而京城守卫军,再加上皇宫的禁军,约有两万人。相比之下毫无胜算。”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京城的守卫军副将,张鹤,是先生的师弟吧。若是先生能说服他,配合我们打开城门,秘密潜入,或许胜算会多一层。”顾笙轻声道。“这,顾小姐怎么知道那张鹤是我的师弟。”公孙瞳孔微张,多年前机缘巧合下,张鹤同他一起拜在一个隐居多年的老谋士膝下,两人虽是同门师兄弟,但那张鹤却因资质不够性情急躁,只与他当了十天的师兄弟,就被师父赶了出去。至此之后,几十年未见,刚刚若不是顾笙提起,他或许连曾有过一个师弟的事情都忘了。   “我是如何知道的,先生就不必问了。只是不知先生,可愿去与张鹤谈谈。”顾笙浅笑,慢慢走到了公孙身旁,一双如秋水般的眸子望着他。“不错,他多年前他的确是我师弟,只是那时我与他同门十天,他就被师父驱出了师门,此后我便再也没见过他。只怕为了十天的情义,他也不会因此冒此大险。”公孙皱着眉头轻叹,眉宇间有几分忧虑。   “军师,顾小姐说的有道理。宁王如今风头正盛,若是他当了皇帝,殿下必是九死一生,就是不被他谋害,也会被压的一生抬不起头。为了殿下的大业,就算是大逆不道之事,拼了这条命我们也在所不惜。咱们的护国军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死过几回的人,哪里是这些养尊处优的窝囊废比的上的。就算是五千人,也能灭的了他们两万人。”在场的几个人眉目高扬,一脸坚决兴奋。   顾笙没有搭话,只是直直的望着公孙,等他回话。公孙握紧手中的羽扇,似乎有些担忧,但是最后他还是深吸一口气道:“好,今日我会去寻张鹤,但却不知能不能说服他,其他事,还需从长计议。”   叶锦书轻皱着眉头悠悠转醒,一睁眼就连忙爬了起来。这是一个精致华丽的厢房,屋中放着的东西皆是难得一见的珍宝。她光着脚推开了门,入眼的是一片枫林,正值初春,树上长着翠绿的嫩叶,鸟儿欢快的叫着在树枝上蹦来蹦去。叶锦书左右看了看,似乎没有看到有人的踪影,她回到房中,从桌上拿起了放在一旁水果一旁的一把小小的匕首,警惕的出了门。   虽所处之地风景甚好,但叶锦书却没有心情欣赏。穿过枫林,有一栋高大华丽的宫殿,只是四处却还是没有人。她咽了咽口水,将匕首比在胸前,往那大殿中走去。临近大殿时却好似隐约间听到了那魂牵梦萦,让她瞬间就心跳加快的声音。叶锦书欣喜若狂,头脑空白的连忙往那大殿中跑去。   只是刚跑到大门口,身后就突然出现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了一旁的一个房间中。那人力气极大,无论叶锦书如何挣脱都挣脱不开。那人点住了叶锦书的穴道,将她拖到一个绣工精美的屏风前。从那屏风后,能一清二楚的望见大殿中所有东西。   叶锦书身子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一样被摆在屏风前。眼睛死死的瞪着前方,眸子中泛起一层雾气,她贪婪的望着那屏风对面站着的人,目光一寸一寸的流连在那人的眉目间。   “既然公主殿下答应了,那笙儿就放心。只是殿下答应的另一件事,何时办到。”顾笙浅笑着,眸中深处有些急切:“你何时救…”“笙儿,本宫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不会食言。本宫已有办法了,你只需再等两日,本宫自然会把人带到你面前。”李寸泱打断了顾笙的话,眉眼间有几分邪气,她伸手轻挑起顾笙的下巴:“只是,笙儿那日答应与本宫共度良宵之事,何时兑现。”顾笙眸中带笑,轻抬着下巴,手暧昧的搭上了李寸泱的手,轻点着她肩头的穴道:“殿下,都到了这时,难道就还想着风花雪月吗。”   李寸泱偏头望着顾笙搭在肩头的手,眼中幽光一闪,手慢慢从顾笙尖瘦白皙的下巴移开,挑起她肩头的一束青丝,凑过去轻轻嗅了嗅,闭眼挑唇,眼眸狡诘红唇微张:“笙儿身上可真香啊。”顾笙知道这个不正经的公主殿下定是又在与她开玩笑,她浅笑着伸手将青丝从李寸泱手中抽离:“公主殿下,笙儿待会还要去太后宫中请安,先行告退,今晚再来与殿下商议要事。”“要事?应当是来与本宫私会吧。”李寸泱笑得轻佻,向前走了一小步,贴着顾笙暧昧的将手搭在顾笙腰间。   顾笙往后退了两步,不急不缓的躲开李寸泱贴过来的身子,却也任由她胡说八道,得体的笑着道:“殿下,笙儿告退了。”“慢走,今夜本宫等你。”李寸泱眨了眨眼,口中说出的话,却让人浮想联翩。顾笙笑而不语,轻轻摇摇头转身就离开了。   一直望着顾笙的身影消失,李寸泱才回头,望着不远处的一个屏风,眼眸微敛嘴角的笑意味深长。   肩头被轻轻一点,叶锦书身子瘫软的倒在了地上。她目光呆滞含泪,脸上的泪轻轻滑落。李寸泱走了进来,一旁站着的小宫女阿绿见她进来,往后退了几步,恭敬的垂首站着。   “你叫叶锦书,不对,应该说你叫席木楠,是吗。”李寸泱蹲下,嘴角含笑望着叶锦书。叶锦书一动不动呆呆的望着地,眼中的泪怎么也止不住,“不答话,你可知本宫是谁。”叶锦书仍一动不动,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奇怪而痛苦。还是不说话,李寸泱挑眉点点头,又说道:“你可知,本宫与笙儿是何关系。”听到顾笙的名字,那呆滞的人终于身子颤了颤,抬头望着李寸泱:“笙儿…”“对,笙儿,顾家四小姐顾笙,本宫的青梅竹马,她与本宫两情相悦相知相恋。”李寸泱眸中的笑意戏谑,她死死的望着叶锦书的,打量着她脸上的神情。   “你胡说。”轻轻的低喃声响起,叶锦书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眼眸清澈的望着李寸泱。“你说什么?”李寸泱挑眉问道。“你胡说,笙儿她不会喜欢你,笙儿也不会与你两情相悦。”叶锦书的声音大了起来,她笃定的看着眼前的人,眸子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是吗,那刚刚可有看到,本宫与笙儿…”“看到了也不信,我不信你,我信笙儿。笙儿说她喜欢我,她才不会喜欢上你。”叶锦书打断李寸泱的话,眼眸带着几分敌意望着她。   被打断的李寸泱轻皱着眉头,望着眼前这个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眼中带着水雾却清澈黝黑,虽狼狈却干净的如同一只小鹿一样的人。见她嘴唇微抿,一脸倔强笃定带着几分怒气的望着自己。“你…你不相信你看到的。”李寸泱突然有些烦闷,这人究竟是太过相信顾笙,还是太蠢。“不信,我不信你,笙儿一定再与你做戏,她说过,她不喜欢你这样的人。”叶锦书眼眸发亮,一点也不害怕眼前这个脸色一点一点变黑,貌美华丽自称本宫,看上去身份尊贵的女人。“不会喜欢本宫这样的人,本宫是怎样的人。”李寸泱反问,脸色冷凝。   “笙儿不喜欢你这样,聪明的人。”叶锦书理直气壮,她终于见到笙儿了,今晚还能再见到,一想到这,她就觉得自己雀跃的快要飞起来了,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所以她喜欢你这样蠢的人。”李寸泱苦笑着摇摇头,眉宇间有些复杂,或许她有些懂得了,懂得顾笙为何会喜欢眼前这人了。   或许,顾笙会喜欢叶锦书,大概就是喜欢她的简单,喜欢她的一眼就能看穿。李寸泱眼眸微敛,她站起身往外走,那么,就算她早些去找顾笙,在叶锦书出现之前找到顾笙,顾家是不是还是不会喜欢上她,是这样吗。 第95章 重逢!   当顾笙再次踏着月色造访锦绣宫时,李寸泱正像她第一晚见到一样,正端坐在枫林下温酒,一杯又一杯的抬头饮尽杯中酒。顾笙走到她身旁,伸手拦住了她又举起的酒杯,轻叹一口气道:“殿下,这般牛饮,易伤身。”“伤身,呵呵,伤身就伤身,又不是伤心。”李寸泱抬头望着顾笙,眸子里一片恍惚,似乎有些醉意。“笙儿姐姐,自本宫与你幼时相见过的那一次后,你可曾想起过本宫。”李寸泱伸手抚上了顾笙的脸,细细的触摸着。   顾笙见李寸泱望着自己痴痴的模样,心中一紧,她面色淡然的将李寸泱的手拉开,语句清冷:“殿下,你醉了。”“是啊,本宫的确醉了。”李寸泱苦笑着望着顾笙自若而有些朦胧的脸,仍是不放弃的追问:“你可曾,想起过我。”“殿下,你又何必如此执着的想要得到答案呢。”顾笙轻叹一口气。“就当是让我死心吧。”李寸泱闭上眼,面色平静的伏在石桌上,冰凉的石头贴在肌肤上,有些微微的刺痛。   顾笙微敛着眸子道:“不曾忘记,却也不曾想起。”“是吗,可是本宫却时常想起你呢。”李寸泱闭着眼,嘴角挑起一丝笑意:“本宫也不知为何,明明只与你见过一面,却总是念念不忘。也罢,既然你已告知本宫答案,那本宫也就心安了,你且放心,本宫不是一个痴缠之人。”李寸泱突然抬头,眉目慵懒带笑,仿佛刚刚只是在开一个玩笑一般,让人觉得有些莫名。   顾笙愣了愣,轻轻笑了笑,眼眸中却有些复杂:“既然殿下这般说了…”“你要本宫救的人,本宫前日就已经救了回来,她就在后殿中,你若是要去见她,那便去吧。”李寸泱打断顾笙的话,挑眉轻笑。顾笙瞳孔放大,脸上淡然的神情终于裂开了一道裂缝。   望着顾笙转眼就消失在转角的身影,李寸泱自嘲的笑了笑,垂首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啧啧,原来你喜欢她呀,说我自作多情,你这岂不也是自作多情。”带着几分不屑的声音从墙角传来。   李寸泱抬头,挑眉望着那坐在墙头上,晃着脚的貌美女子,眸中一片幽暗:“看来,本宫手下养着的,都是一群废物,竟三番五次让你随意出入本宫的宫邸。”“不是你的人没用,是我的轻功好。”江淮儿撇撇嘴,从墙头上跳下来,走到李寸泱身边,拿起她的酒杯,就着那微红的唇印,妩媚的望着李寸泱一饮而尽。   李寸泱望着她的动作,没有阻止,只是笑而不语。江淮儿得寸进尺,坐在李寸泱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一拉,将她拉着坐在自己腿上,手暧昧的抚摸着李寸泱细软的腰肢。“你又喝那么多酒,我可是一直记得你那夜醉酒的样子,美的让我心神惧灭。”江淮儿的手慢慢的往上爬。李寸泱抓住她的手,一手勾住江淮儿的脖颈,指尖轻轻绕着她的发丝:“你不是与本宫说,本宫骗了你,你不在见本宫了吗。”   “哼,你的确骗了我,可吃亏的又不是我。况且,你的味道,是我尝过最好的,让我茶饭不思,如同疯了魔一般,夜夜想着你。”江淮儿眸子暗了暗,目光落在李寸泱洁白修长的脖颈上,一寸一寸的往下移。李寸泱脸色一僵,冷哼一声站起来,可却又被江淮儿一拽,重新又坐在她腿上。   “江淮儿,你放肆。”李寸泱面色微白,眸子里是摄人的怒气,她死死的瞪着近在咫尺的人,怎样挣脱都挣脱不了。“对,我就是放肆,怎样,你要杀我吗,公主殿下。”江淮儿望着她的红唇,眸子幽暗,伏身吻了上去。   叶锦书趴在床上,望着屋顶一动不动。她想要去找顾笙,想要去找她爹,可是那个什么公主,却怎么也不让她走。她抬头爬起身,推开窗户,天已经黑了。她今日在大殿中听到,听到顾笙说今晚会再来。或许,现在顾笙已经来了吧。叶锦书回头望着门口,那个厉害的宫女一定守在门口,她定是出不去。   抬腿迈上窗台,叶锦书一边警惕的望着门口,尽量不发出声音。可是当她骑在窗台上,想要迈下去时,才发现,腿太短够不到地。脸色僵了僵,叶锦书翻了个白眼,正想跳下去时,门被推开了。   顾笙望着那以极其不雅姿势坐在窗台的人,眼睛微微有些发涩。“笙…儿。”叶锦书张着嘴,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等她再睁眼时,那道白色的身影,仍然没有消失。眼中蒙着一层雾气,她急切的抬腿想要跑向顾笙,可是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叶锦书闭着眼往地上倒,却没有预料中倒在冰冷的地上,而是倒入了一个柔软带着清香的怀抱里。“傻瓜,小心些。”顾笙的声音温柔而带着一些颤抖。叶锦书闭着眼不敢睁开,她贪婪的嗅着那熟悉的香味,唇角带着委屈却幸福的笑意,将头埋进顾笙的怀里,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笙儿,我好想你,我每天都想你。我好怕,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叶锦书紧紧的抱着顾笙,手慢慢缩紧,紧的让顾笙有些痛。但是她没有挣脱,而是反抱住叶锦书,安慰的抚摸着她的背,唇角带着笑意,眼眸中泛起一层雾气。   顾笙拥着叶锦书坐在床榻上,叶锦书抱着顾笙,就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紧紧的揉着不肯放手。“傻瓜,我不是在吗,别哭了。”顾笙温柔的捧着她的脸,轻轻的一点一点的吻去叶锦书脸上的泪,那泪水明明是微涩的味道,却让顾笙觉得心里暖暖的。叶锦书泪水怎么也止不住,身子窝在顾笙怀里一抽一抽。   哭了整整半个时辰,叶锦书哭的声音也哑了,眼睛也肿了。顾笙怎么哄,也不能让她停住。顾笙轻叹一口气,望着叶锦书红肿的眼睛,伏身轻轻的吻住她的眼眸。舌尖轻轻的舔着叶锦书的眼敛,温柔而缠绵。吻慢慢的落下,吻过挺翘的鼻尖,而后吻上了那红润微薄的唇。   叶锦书的哭声终于停了,她勾住顾笙的脖子,缠绵的与她拥吻。吻慢慢的变得狂热起来,叶锦书伏在顾笙身上,慢慢将她压在床上,顾笙闭上眼,伸手勾住她的脖颈任由她在自己身上肆意。 第96章 同生共死!   缠绵了一晚的人直到日头升高至正空才悠悠转醒,顾笙撑着全身酸痛的身子,静静的望着那还在睡梦中的人。叶锦书闭着眼,眼帘微肿,脸上带着几分红晕,唇微微张着,缓慢而有节奏的轻轻呼吸着。指尖慢慢的抚上叶锦书的脸,温柔而专心的一点一点描画着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她尖瘦的下巴。真好,又将她找了回来,顾笙望着叶锦书,挑唇无声的粲然一笑,眉眼间皆是温柔倦怠。   叶锦书一睁眼,就对上了顾笙含笑的眸子。她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咧嘴对着顾笙软软的道:“笙儿,早。”“不早了,都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懒虫。”顾笙挑眉,捏了捏叶锦书的脸,转而眸子微敛:“本来就瘦,这回又瘦了这般多。”“等咱们回朔州了,笙儿就日日给我做饭吃,将我喂胖。”叶锦书抓着顾笙的手,轻轻的吻着她的指尖。听到叶锦书说回朔州时,顾笙的神情有那么一点恍惚,转而又恢复了笑意,感受着叶锦书柔软的舌头轻轻的点着她的指尖:“我做饭,你确定你要吃吗。”“额…算了,还是我来做饭给笙儿吃吧。”叶锦书楞了楞,突然想起那次在鲁州顾笙给她做的那碗粥。看来老天给了笙儿美貌,智慧,就是没给她一身的好厨艺阿,叶锦书偷偷笑了笑。   叶锦书刚刚醒,就见顾笙媚眼如丝仅着一件轻薄的单衣躺在一旁,兽性大发的她扑在顾笙身上,啃着顾笙那精致漂亮的锁骨。顾笙抬头望着屋顶,一手轻轻摸着胸前毛茸茸的脑袋顺毛,眉头微皱轻喘了一声后,顾笙终于开了口,她轻声有些犹豫道:“锦书,我明日派人送你出宫可好。”在胸前动作的人停了下来,叶锦书抬头,眼眸中翻腾着火热的情,欲瞬间就被冻住了一般。   “为何。”叶锦书光着身子坐了起来,唇微微抿着。“京城风云已起,近日宫中会有异变,我不想让人伤了你。”顾笙轻叹一口气,伸手去抓叶锦书的手。叶锦书躲开了顾笙的手,直直的望着顾笙,眸中有一小簇怒火升腾着:“笙儿,你是不是忘了,你在鲁州与我说过什么,你上回明明说过,你不会再丢下我一个去面对危险,可是这回你又想着要将我送走。”“锦书,我只是怕有人会伤你。”顾笙望着叶锦书轻声道。   “我不走,我就是要与你在一起。我们分离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再次重逢,不过才相处了两日,你又要将我送走,而后一人去面对危险,我不许。笙儿你听着,我不许你这样。你需知道只要是与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纵然是死也是生,但若让我离了你,一人躲在安全的地方,纵然是生也是死。况且,我爹还在宫里,我是不会走的。”叶锦书说的坚决,眸子里的闪着毫不退让的光芒。顾笙闻言先是楞了楞,然后她苦笑着摇摇头,语气有些复杂道:“傻瓜。”   “就傻瓜,那你还送不送傻瓜走。”叶锦书幽怨的望着顾笙。伸手抓住叶锦书的手,这回她没有闪躲,任由顾笙与她十指交缠紧扣。顾笙眼眸清亮,嘴角含笑的望着眼前的人儿:“叶大夫,你可愿你我闯修罗炼狱,可愿与我同生同死。”“我愿意。”叶锦书笑的灿烂,眸子里似乎在闪着耀眼的光芒,那光芒温暖而强烈,让人瞬间就心安。   “笙儿,我已从我爹那,拿回了七日蛊解药的药方了。”叶锦书坐在梳妆台上,望着铜镜里倒映着站在她身后的女子。顾笙替叶锦书束发的手顿了顿,转瞬又温柔利落的梳理着手中的发丝,她轻笑着没有说话,眸中终究还是有几分复杂。“笙儿,你别怕。我一定会为你解了七日蛊之毒,你日后,再也不用被它束缚了。”叶锦书伸手抓住放在自己头上的手,目光灼灼的望着铜镜里的人。   待顾笙带着叶锦书出门到前厅时,李寸泱着慵懒的坐在一个躺椅上,喝着茶:“哟,还知道起身阿,这太阳都快落山了,本宫还想着,若是你们还不起身,本宫就亲自去你们房里给你们掀被子呢。”因为上回李寸泱在叶锦书面前演戏,想让叶锦书误会她与顾笙一事,叶锦书对她就一直没什么好印象。叶锦书偷偷的恨恨剜了李寸泱一眼,明明是个尊贵聪慧的公主,偏要使一些幼稚的小伎俩想要拆散她和笙儿。   “昨晚我与锦书叙旧到深夜,睡的晚了才会起的这般晚,倒是让殿下笑话了。锦书,还不快过来,答谢公主殿下的救命之恩。”顾笙对着李寸泱行了一礼,面不红心不跳的略过昨晚之事,得体的微笑着。在顾笙的示意下,叶锦书不情不愿的给李寸泱道谢,拘礼道:“锦书在此谢过公主殿下的救命之恩。”李寸泱轻哼一声,漫不经心的挥挥手:“起来吧,本宫不过是顺手救了你罢了,不必多礼。”   三人坐在大殿中,顾笙向叶锦书问了些关于皇帝中毒的事情。“丹药中的确没毒,那个大夫说的不错。除了一些珍贵的药材,也只是加了些寻常的炼丹材料,朱砂牛血之类的。”叶锦书点头道,眉头微皱,提起丹药她就想起了席圣安,神情低落了下去。一旁的顾笙自然看出了她的情绪,她伸手到桌下,偷偷的握住叶锦书的手,轻轻一捏。“丹药里没毒,莫非那毒是下到别的地方去了。”李寸泱抬眼看了看顾笙,转瞬又低下头端起了茶杯。叶锦书深吸一口气,反握住顾笙的手,偏头对她一笑:“没错,宁王每次到傍晚,就会把我爹单独关在一个房间里,要我爹做一种香,一种叫摄魂香的香料。”   “摄魂香。”顾笙惊讶道:“可是百年前的传说中,那能夺人心魄的恶魔香。”叶锦书点点头:“没错,但是我爹炼出的摄魂香与传说中的摄魂香,还是有些不同的。传说中的摄魂香炼成后,香中再加入宿主的发丝,只要有人闻到了那香的味道,就会丧失理智,奉宿主为主听从宿主的安排,成为一个有思想的活傀儡。”“这倒是也苗疆的巫蛊有些相似,将人炼成自己的傀儡。”李寸泱来了兴趣,撑着下巴侧耳认真的听着。叶锦书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中毒的可是她的皇帝父亲,怎么一点也不见这个公主殿下有半分担忧,不过这是她们皇家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她叶锦书来好奇。   轻咳两声,叶锦书继续道:“我爹说,那种只要一闻就能将人炼成傀儡的摄魂香其实只是一个传说罢了,并未真的有那种东西。但是他亲手炼出的那种摄魂香,却也是一种让人迷失心智,将人心中的恶放大,同时会让人产生幻觉的香料。”“那东西对身子可有害。”李寸泱漫不经心的问了句,顾笙抬眼轻飘飘的望了她一眼。叶锦书认真的点头:“自然有,皇上现在虽看着身体健康,神色红润。其实内里已被那摄魂香掏空了身子,我爹说,其实从皇上第一次问道摄魂香到现在,其实就根本没合眼睡过,每次到了夜里都是睁着眼陷入了幻觉中。皇上现在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并未他本意,可只要他起了那么一点点念头,摄魂香就会放大他的恶念,将他所想加倍展现出来。”   “这么说,皇上加重赋税兴建行宫,甚至斩杀上谏的大臣,在长生殿下旨处决晋王,都并非皇上本意。”顾笙皱眉,却还是有些不明白。“恩,皇上只要有了念头,比如他原本只是想要仗责晋王,可摄魂香控制他的心智放大他的恶念,小惩戒就变成了大惩戒,从仗责就变成了处斩。”   “本宫这个三皇兄还真是贪心,想要皇位就罢了,还想要名声。在他眼中,皇位本就是他唾手可得之物,可他偏偏还要闹这么一出,除了借父皇之手铲除异己之外,还想让天下人对父皇怨声载道,而那时,他再以一个救世主,以一个真命天子的身份出现,顺理成章的当上皇帝。就算他起兵造反,逼宫篡位,天下人也不会对他有诟病。”李寸泱冷哼一声。“所以我们要先他一步,趁他还未出手之前,先出手。”顾笙冷然道。   “笙儿姐姐,你只需记住,本宫答应帮手,不为别人只为你。”李寸泱对着顾笙轻柔一笑,唇角微翘很是温柔。叶锦书在一旁不住的翻着白眼,这个什么劳什子公主,怎么这般无耻呢。“殿下大恩,往后若是有机会,笙儿定鼎力相助。”顾笙垂首有利的答谢。“笙儿姐姐客气了。”李寸泱眸子闪了闪。   “你放心,我会派人救出你爹的。”顾笙笑着道,见叶锦书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就知道叶锦书想要说什么。“笙儿,一定要快阿。我怕宁王会杀人灭口,我爹帮他把七日蛊解药炼出把摄魂香炼出,或许对他来说,我爹已经没了利用价值了。就算是我被救了出来,他也没有任何动静。也就是说,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因为,他根本就不用再用我去威胁我爹了。”叶锦书越说越怕,神色也惶急起来。   顾笙伸手抱住她轻声安慰道:“别怕,别担心。我今晚就会派人去救席老先生,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叶锦书抓着顾笙肩头的衣角,狠狠的点了点头,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却很是坚定:“笙儿,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我相信你能将我爹带回来的。”“嗯,我要先走了,我还有些事需安排,你且记住,就待在锦绣宫中,半步不能离开,公主她会保护你听到了吗。”顾笙轻轻在叶锦书的额头烙下一个吻。   叶锦书站在内殿门口,望着顾笙纤瘦的身影一步一步走远。似乎能感觉到叶锦书目光,顾笙走到转角处时,回了头,因隔着太远而看不清的脸庞,却让叶锦书分明的感觉到了那美丽的脸庞上,温柔倦怠的笑容。“我等你。”叶锦书如是说。而远处的那人仿佛听见了一般,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了。 第97章 真假宁王!   京城偏僻之处,坐落着一个荒凉的小院子。漆黑的夜里,那许久无人居住的小院子却突然亮起了灯火。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原本落满灰尘的腐朽木桌被擦拭的干干静静,上头搁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正噼噼啪啪的燃烧着。   突然一阵疾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起,险些将桌上的油灯吹熄。一个漆黑的身影闪到桌前,伸出白皙纤瘦的手,护住了那摇摆不定的灯火。“真是可笑,时辰已到,邀小女子来的人却迟迟不肯现身,这便是你顾家小姐的待客之道吗。”江淮儿护着桌上的灯火,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讽刺和不悦。“哼,你这般说的意思,可是觉得我家小姐怠慢你了。”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外慢慢传了进来,同样一身黑衣带着面纱的止迁缓缓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着嫩绿衣裳的小姑娘。   江淮儿眼睛微眯,打量着门口那站着挺直眼眸锐利,却浑身冷冰冰的女人,挑唇不屑道:“看来顾小姐家的狗,倒是挺护主的。”未等那冷女人开口,一旁那个带着几分稚气长的可爱的小姑娘先抢了话,圆溜溜的眼睛里闪过几分杀气:“喂,臭女人,你再敢瞎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下来。”“小姑娘长的倒是可爱,让我想好好捏两把,这是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当真让人不悦阿,惹的姐姐我生气了,不若小姑娘让姐姐捏上几把消消气。”江淮儿眼睛一亮,目光落在小笼包那白嫩的脸上。“臭女人,本小姐我让你捏,你倒是过来捏阿。”小笼包对着江淮儿做了个鬼脸,眸子一暗,藏在袖下的袖箭却已上一枚淬了毒的短箭。   “好了,这位姑娘是小师妹请来帮我们的盟友,你们休得无礼。” 一个女子的声音柔柔的不知从何处,传入了几人的耳中,可四处看看又不见有人影。江淮儿垂在腿侧的手掌微微一颤,往院子门口望去。传音入耳,看来这个顾小姐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手下的人各个都是些高手。   不多时,院子外响起了几个人的脚步声,领头的是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沐裳和楚怜,后头跟着的是一身侠客打扮的楚安和相貌平平沉默寡言的严叔,还有一个壮实的汉子张安。“想必这位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盗仙江淮儿江姑娘了吧,我们师兄妹几人乃是青衣门弟子,在下楚怜,这位是我的师姐沐裳和我弟弟楚思,还有头先来的这位是止迁师妹,和小笼包师妹,而这两位是我师兄严富康和张安。我等在江湖行走之时,倒是经常能听到江姑娘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个风华绝代的女侠”楚怜面带笑意,温柔亲切的给江淮儿介绍着几人,还顺便吹捧了江淮儿几句。   “前辈过奖了,小女子不过一个小盗贼罢了,哪里谈的上鼎鼎大名。倒是几位前辈,小女子一直倾慕,没想到今日见了真人,倒是让小女子有几分不知所措。”江淮儿虽口中道着前辈,嘴里说着敬畏。可心下还是默默的冷哼了一声。只要与那顾笙扯的上关系的人,她都不太喜欢,虽她也只是见过顾笙两面,话也没说上几句,但是并不妨碍她讨厌这个李寸泱心心念念的女人。   “虚伪,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何必这般口是心非。”小笼包哼了一声,瞪了江淮儿一眼,真是个虚伪透顶的女人。“小笼包,不可胡说。”沐裳皱着眉头拉了拉小笼包的袖角。小笼包翻了个白眼,倒是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乖乖的依在止迁身边不再开口。   一群人等了大约一株香的功夫,顾笙才协同刺影楼的梨枝来了。接着一群人,便开始秉烛商议了起来。   皇宫长生殿中,宁王负手而立,鬼道坐在一旁,脸上有几分讽刺的笑意。“怎么,你女儿一被救走了,你就不肯替本王做事了。”宁王面上带着温润的笑意,手上的佛珠在灯火下闪着白润的光泽。“你用我妻儿的生死,逼迫了我这么久。就算我一直任你差遣,可待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就真的会放过我的妻儿吗。你不过是个没人性的畜生,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敢下手,我为何还要相信你。此前我一直自欺欺人,替你做尽那害人之事。如今我已醒悟,你死心吧,我不会…我不会再替你害人了。”席圣安苍老的脸上是摄人的恨意,死死的盯着那坦然自若的宁王:“畜生,你迟早会下地狱的,你不得好死。”   宁王挑眉,脸上的笑意慢慢敛起,漠然的道:“不分尊卑的奴才,你以为你还有用处吗。如今你于本王来说,不过一条随时能打死的野狗。”“哈哈哈哈,那你便是杀了我,我会去阎罗殿上,将你一桩桩丑事揭露,我会把你拖下地狱。变成鬼,我也会日日缠着你,我要让你一世都不得安宁。”席圣安仰天大笑,发丝散乱,眼眸通红。   “鬼道,他既然这般想死。那你便成全他,让他永远的闭上嘴。”宁王拂袖,嘴角的笑残忍而不屑。“遵命,殿下。”鬼道眼眸阴狠,嘿嘿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十指微微勾弄,矮小的身子慢慢走向席圣安。   “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门外突然传来人声。宁王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耐的开口:“进来。”“殿下,今日傍晚。坊间有传闻,天下第一刺客,刺影楼梨枝暗影留了敕令,今晚子时,去宁王府取殿下性命。”侍卫恭敬的跪在地上。   宁王闻言冷哼一声,有几分讽刺的笑道:“天下第一刺客,她刺杀了本王多少次,又有哪次得手了。传令下去,今夜本王要在府里设宴,去叫些舞姬歌女备些好酒佳肴。本王倒要看看,今晚,是她这个没用的刺客拿本王的人头,还是本王要她的命。”“属下遵旨。”侍卫匆匆离去。   “殿下,还是留在宫中为好,我定会护殿下周全。”鬼道在一旁道。“不必了,这个刺客虽一直未伤本王分毫,但本王却也没抓住过她。今夜,本王便将这个刺客拿下,千刀万剐。”宁王眉宇间有几分志在必得,他挥挥袖子离去:“这没用的老东西,便让先生好好享受。”   宁王带走了跟随的护卫,昏暗的大殿里,只余下席圣安与鬼道。“老东西,你说我把你全身上下的皮一寸一寸扒下来可好。”鬼道眼眸血红,神色有些癫狂阴冷,死死的盯着席圣安。“哼,一个炼了邪术的老妖怪,也好意思叫我老东西。”席圣安面上毫无惧意,冷冷的撇了鬼道一眼。“嘿嘿,今日我扒了你的皮,晒干晾好,来日再把你妻子女儿的皮一起扒下来,让你们一家团聚。”鬼道嗜血的眸子狂热起来。   只见鬼道手一挥,无形中有什么东西勒住了席圣安的双手,将他一点一点吊起,悬挂与大殿梁上。手腕被那透明的丝线缠进了肉里,鲜血溢出,大殿中,两道被血染红的细小丝线慢慢显了形,鲜血顺着那丝线落在了鬼道的指上。席圣安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却咬牙忍住了两处手腕的痛意。“真是美味啊。”鬼道发疯的舔着手指上的血迹,露出了猩红的舌尖。   “从哪里开始剝呢。”鬼道打量着席圣安,自言自语:“那就从手指开始,一点一点剝下来。你放心,我手艺好的很,绝对不会粘着一丝血肉。”话音刚落,席圣安终于瞳孔放大,面目扭曲起来。他偏头望见自己的右手食指指甲,无形中被什么东西连根带肉拔走,然后涌血的指间上的皮肉被割开,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钻进手中,剝开皮肉。“啊。”巨大的痛意自指尖开始席卷全身,那让人头脑发麻晕眩的痛意,一阵一阵从从右手处传来,几乎令他几近昏厥。鬼道发疯的狂笑着,仿佛失去理智一般,沙哑的声音癫狂道:“叫啊,大声叫,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自己从自己的皮囊中脱落。”   “殿下驾到。”门外有喊声。鬼道回头,就见门被推开,宁王慢慢走了进来。“殿下,您怎么回来了。”鬼道停了手上的动作,有些诧异。宁王瞥了他一眼:“本王回来自然有事。”说完他抬头望着那悬在半空中,低声细碎呻吟的席圣安。只见席圣安面色青白,眸子里蒙了一层血红,人仿佛失去了神智一般,他的半个手臂已经被生生将皮剝了起来,露出猩红带着青筋的肉,地上一大摊血迹,甚是血腥恶心,大殿中的气味也尽是让人呕吐的腥味。   “你杀人总是这般血腥。”宁王皱着眉头从怀着掏出一方手帕,捂住口鼻。“嘿嘿。”鬼道笑了笑。“把人放下了,本王要带走。”宁王挑眉道。“什么,殿下不是说杀了他,以防他被救出去,胡说八道吗。”鬼道惊异的睁大眼睛。宁王冷哼一身,冷冷道:“他还有用,我要用他从顾笙手里换一些东西回来。”“可是…”鬼道有些急切道,话还没说完就被宁王不耐的打断了:“本王说了,今日本王将他带走,明日再还你,让你继续玩。”鬼道咬牙,有几分不悦,却也没办法,只能将那半死不活的席圣安从梁上放了下来。   席圣安啪的跌在地上,细细的呻吟了一句,就再也没有声响。宁王上前看了眼,洁白的锦靴踩在那摊血迹上,弄脏了那镶着金丝的靴子。踢了踢那不动弹的人,宁王冷哼一声唤道:“没死,来人,将他拖走,回宁王府。”两个侍卫走了进来,将席圣安扛起往外走,宁王负手跟在后头不急不缓的一步一步往殿外走。   “等等。”一直垂着头的鬼道突然抬头,猩红的眼眸中有几分暗哑,他望着宁王的背影,冷笑着道:“你不是殿下。”宁王眉头一皱,回头望着鬼道,握着手中的佛珠道,不满道:“鬼先生,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怎么,你连本王都认不出来了么。”“不,你不是宁王殿下,你究竟是谁。”鬼道眼眸阴狠的望着宁王,眼角余光瞥了眼地上,宁王踩踏过的地方,那一串串醒目的血脚印。 第98章 救援计划!   “鬼道,莫要跟本王这般开玩笑。”宁王回头,皱着眉头有几分不悦。“若你真是殿下,就不会去沾上那些血。”鬼道望着地上的血脚印,眼中杀气翻腾。宁王一楞,低头看了眼脚上靴子上沾着的血迹,露出了几分厌恶的神情:“不过不小心沾上的罢了。”“别装了,殿下半年前,手上的白玉佛珠曾被一个奴才摔在地上,其中一颗珠子有一道裂痕。可我看你手中的佛珠,似乎并无任何损坏。”鬼道目光又落在了宁王手中握着的佛柱上。“鬼道先生怕是看岔了眼,瞧,摔坏了的这颗珠子在这。”宁王手微微一动,将握在掌心的佛珠举了起来,上头的一颗佛珠的确有一小块裂痕。   “看来,是鬼道疑神疑鬼,对殿下无礼了,望殿下恕罪。”鬼道惊异的望着那佛珠,有些懊恼的跪了下去。宁王连忙走过去,伸手去扶他:“先生这般警惕于本王来说,是好事,本王怎会怪罪先生。”“是吗,殿下如此通情达理,倒是叫鬼道更是惭愧了。”鬼道垂首跪在地上,声音突然变得怪异刺耳起来。宁王一惊,做着虚扶动作的手竟动弹不得。“受死吧。”鬼道嘿嘿一笑,手一挥,带着轻微的破风的声音,有什么东西闪着亮光往宁王的脖子上袭去。   宁王瞳孔放大,竟是躲闪不得,只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带着寒气往脖子上割来。“噌。”突然射来了两枚小小的袖箭,其中一枚在宁王面前似乎与什么东西一撞,随后从半空中掉了下去,而另一枚则神奇的在宁王身前转了几圈。随着那袖箭掉落,宁王身子一动,解了身上的束缚,往后飘去。   待宁王站定身子后,他身后那两个架着席锦安的侍卫连忙站了过来,其中一个身形略有些矮小的侍卫暗中拢了拢袖子。宁王脸色阴沉,震怒的望着鬼道:“你这奴才,竟敢对本王下手。”“你还要继续装扮下去吗。”鬼道弯腰捡起了宁王跌落的白玉佛珠,拿到眼前瞄了几眼:“玉倒是好玉,若不是凑近看,的确分不出真假。不过,宁王殿下的佛珠,从未摔过阿,你这上头的裂痕,又是从哪来的。”鬼道呲牙笑了笑。“好狡猾的老妖怪。”宁王轻轻一笑,眸子闪烁的伸手抚摩上脖颈,那里有一小块的皮翘起了。   “易容术不错,若不是你露出了小小的一点破绽,老夫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带走那个老东西。”鬼道嘿嘿一笑,阴狠的望着那以宁王为首站在门口的那三人。“老妖怪,你都一把年纪了,竟还卷入这京城皇子夺嫡之争,我劝你还是早些归隐山林,给自己积点德,或许还能多活几年。”宁王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女子的声音,脸上的笑意也妖娆了起来,只是顶着这张宁王的脸,显得几位怪异可怖。   “恶毒的女娃娃,待老夫将你们几人囚住,将你们的皮囊一起剥下来。”鬼道舔了舔嘴角,眼睛一瞪,身子一动。装扮成宁王的沐裳神色一变,从腰间拔出一把软件,往身前一旋。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细丝裹着一层透明的光,不住的往沐裳身上袭去。那细小的丝线格外的硬,击打在剑身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看着他,我去帮师姐。”止迁将席圣安推到小笼包身上,拔了剑就跳进大殿中。小笼包低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席圣安,将他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包扎好,又喂他吃了一颗药丸,才咬牙担忧的望着殿中。   那老怪物身上的丝线仿佛用不尽一般,让人防不胜防,稍不留心,那丝线就钻入皮肤中,若是不及时斩断,丝线便会一直往皮肉里钻去。沐裳与止迁两人一起对阵鬼道,却也落了下风,不时的被那丝线刺伤。不多时,沐裳与止迁身上都布满了伤痕,倒是鬼道,身上竟没有半分伤痕。   小笼包在一旁护着席圣安,一边拿着袖箭不时的对着鬼道放冷箭,倒是让鬼道有几分麻烦。“小笼包,先带席前辈走,我们断后。”沐裳喊道。“可是…”小笼包咬牙望了眼止迁,她不放心黑木头。止迁似乎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冷然道:“先走,我们很快就会跟上来。”小笼包虽有几分踌躇,却也知道现在是危机时刻,她们此番来冒险就是为了救席圣安,咬咬牙,小笼包背起席圣安,正要跃起时,身前却出现了几个包裹严实拿着刀剑,狠狠望着她的黑衣人。   “想走,没那么容易。”鬼道冷哼一声。沐裳眸子一暗,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两步,她身上已有了无数道伤口,衣裳也已经被鲜血染红,而一旁的止迁也好不到哪里去。沐裳瞥见小笼包也被那群黑衣人包围缠斗了起来,连忙大声喊道:“江姑娘,你还不快出来帮忙。”话音落了鬼道面色一变,他竟差些忘了还有那个背叛殿下的叛徒。手狠狠一推,丝线噗的洞穿了沐裳的肩头和止迁的小腿,趁两人一瞬的恍惚,鬼道身形极快的掠出,伸手往院子中,小笼包身边的席圣安抓去。   只是他还是晚了一步,他还未碰到席圣安时,眼前突然刮过一阵风。待他眼一眨望去时,场中的小笼包和席圣安已不见了踪影。而左侧屋顶上,江淮儿一手拉着一个迅速闪过。鬼道眼睛一眯手一挥,两根细小的丝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往江淮儿身上袭去。江淮儿身子微低,躲开了一道袭来的丝线,席圣安身子一动,转而又恢复了昏迷。虽江淮儿轻功鬼道的确追不上,但是此时江淮儿拉着两个累赘,拖慢了不少步子,他或许就能追的上。唇角浮起一丝冷笑,鬼道刚准备跃起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危险的气息。   锋利的匕首快速的在他背上划过,虽没有伤及他的皮肉,但却把他身上的道袍割开了一道。鬼道心一紧,往后一跃。还未看清,就见一道黑影带着一道寒芒往他咽喉上割来。手臂上缠绕的丝线顿时飞上裹住鬼道的喉咙,如同一层透明的铠甲一样,和那锋利的匕首相撞发出尖锐的怪响。那黑影的速度极快,虽没有伤到他,却也因太过突然让他有几分手足无措。可待鬼道适应了一些后,那黑影却又后跃了几步,隐入了黑暗之中。   鬼道鼻子轻嗅,真是绝顶的藏匿功夫,他竟连一丝味道都没有嗅到。可当他偏头往殿中看去时,却一惊,那受了伤的止迁和沐裳竟不见了踪影,只余地上一连串的血迹,一直蔓延到那敞开的窗口。鬼道眼中喷出愤怒之火,今日他居然让几个小辈皆在他手中逃脱。   鬼道身子一闪,想要沿着那血迹追去。可他追到御花园时,却正好撞见那个疯疯癫癫的公主,举着几朵花蹦来蹦去,后面跟着两个小宫女。他来不及避开,正巧被那傻公主看见了,那傻公主眼眸漆黑明亮的冲着他傻乎乎的笑,鬼道皱着眉头想悄无声息的走开,可那傻公主后头的两个宫女却指着他道:“小道童,见了锦绣公主还不行礼,还傻愣着做什么。”鬼道眼眸一暗,却也不得不跪下行礼,傻公主走到他面前,将一枝花别在他耳间,而后拍着手叫着好看。   鬼道跪着,眼眸阴狠的望着地上那一串已经消失了的血迹。   顾笙站在那废弃的院子里,负手闭目。楚怜站在一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会没事的,她们一定会把席前辈救回来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几声破风之声,江淮儿拉着小笼包和席圣安落在院子中。顾笙连忙上前,扶起席圣安。却见席圣安面色惨白,昏迷不醒。“大师姐。”顾笙抬头叫了声楚怜。   楚怜望着躺在床上的席圣安,有几分无奈惋惜的摇摇头:“那银线贯穿了他的心脏,怕是救不了了。”“什么。”顾笙脸色一变。席圣安胸口正有一根几不可见的丝线,从后背一直贯穿到胸前。   “没有办法可以救了吗。”顾笙眼眸复杂,眼前这老人是叶锦书的父亲,她曾答应过叶锦书会将席圣安毫发无伤的带回家,可是如今却是这般结果。与自己的父亲失散了那么多年,相处不过几天,便又要分离,那人如何承受的了。顾笙坐在床榻边望着席圣安:“可否用内力护住他心脉。”“不可,那银丝上包裹着一层奇怪的内力,像是正在侵蚀他的生命一般,贸然输入内力,可能会让两股内力相互吞噬,反而会适得其反。”楚怜皱眉道。“哼,费尽心思救回来的人,却是这般结果。他若是死了,谁去揭穿宁王的阴谋。宁王若是不死,余生我便也得心惊胆战的活着,看来这场赌注棋,我压错了筹码。”江淮儿在一旁冷笑道。   “都到了这时,你还冷嘲热讽。你若不想帮,大可离去,我们又不曾逼你。”小笼包在一旁给止迁包扎着伤口,不满的瞥了江淮儿一眼。江淮儿冷哼了一声,抱胸站在一旁不在言语。   “你…你就是顾小姐吗。”席圣安慢慢睁开眼,勉强扯着唇角,望着床榻边的顾笙,虚弱的笑了笑。“是,席伯父,晚辈顾笙。您叫我笙儿就好。”顾笙垂首恭敬的道。“我常听…常听楠儿说起过你,谢谢你…一直照顾楠儿。”席圣安轻笑着,望着顾笙的目光温和而慈爱。 第99章 决战前夕!   “殿下,是老夫疏忽才让她们有机可乘救走了那老东西,请殿下责罚。”鬼道有些懊恼的垂头,眸子闪着几分不甘和屈辱。“这次的事不怪先生,只怪本王一时忘形,竟放松了警惕。罢了,她们手中如今有了那老东西,看来本王只能提前行动。如今这皇宫里的禁军京城里的守军皆是本王的人,本王还有那些文武百官的支持。三日后正逢父皇寿诞,明日午时父皇会遵惯例,携百官前往万龙山大理寺斋戒两日,到那时,夜宴上本王会携百官逼父皇禅位于本王。只要本王坐上那至尊之位,自有办法慢慢收拾那些不知好歹的奴才。”   “那鬼道便在此恭祝殿下登上至尊之位,统领铁骑征战万里,名垂青史万里留芳。过了明日,鬼道便要唤殿下为陛下了。”鬼道连忙跪下,恭维道。“哈哈,到那时本王也要唤鬼先生为国师了。”宁王开怀大笑,显然对鬼道的奉承甚是满意。   破落的院子里,顾笙满脸忧愁的站在门口,不时担忧的往那屋子里望去。自从昨夜把叶锦书接回来后,她就一夜都守着席圣安,已经一夜都没有出来过,也不知那人会如何的伤心。   “不行,我不许,我不许你这样做。”突然一直静悄悄的房内,叶锦书的声音急切而带着几分悲愤的传来,接着就响起了一声茶杯摔碎在地的脆响声。“楠儿,你…你快放下,别伤了自己。”席圣安焦急虚弱的喊道。听到这,顾笙不再犹豫,连忙推门进入。   只见屋中,叶锦书正举着一块尖锐的陶瓷碎片抵住自己的脖颈,她的手已经被瓷片割伤,鲜红的血溢了出来,顺着手腕流下,她眼眸空洞悲痛的望着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虚弱的席圣安。“锦书,你这是做什么。”顾笙上前一步,将叶锦书的手拉下,想要夺走她手中的尖锐的瓷片,可她握的太紧,强行夺走只能让手伤的更重。   “楠儿,你…你怎能用自己的生命,威胁于我。”席圣安挣扎的撑着身子,失望的看着叶锦书。“不想你死,你不可以这样做,太残忍了。你甚至还没有去见娘亲一面,你怎能这般又丢下我们。”叶锦书眼中含泪的嘶吼着,疲惫的脸上神情有些恍惚。顾笙闻言,停下了一直轻轻掰开叶锦书手的动作。抬眼疑惑的望着席圣安,轻声问道:“席伯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身上的伤,如今已经拖不下去了。只要用我们席家一套祖传的针法,虽会让爹陷入沉睡,却也不会丧命,再喂爹吃下疗伤的灵药,他身上的伤会慢慢起来的,然后他便会醒来。可是爹他却不肯,他竟要吃下禁药,强行保持清醒,维持两日的生命,两日过后,便会…”叶锦书眼中的泪终于止不住了,她泣不成声的慢慢说出席圣安的打算。   “锦书,席伯父的决定是对的。”顾笙轻叹一口气,有些不忍的轻声道。“笙儿,你说什么,你怎能这般说。”叶锦书难以置信的望着顾笙。“楠儿,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必须清醒着去指证宁王的罪恶,而不是沉睡着无用的苟且下去。”席圣安叹了口气,慢慢拿起手中的一个小木盒打开,里头躺着一颗指甲大小的黝黑药丸,他抬眼轻柔怜爱的看了叶锦书一眼,伸手轻轻拿起那颗药丸。   “不要。”叶锦书踉跄着上前要去阻止席圣安,可是顾笙从身后抱住她,将她的身子扭转,狠狠的将她的头压入怀里。“放开我,笙儿你放开我。”叶锦书在顾笙怀里拼命的挣扎着,手中还尖锐的瓷片划破了顾笙的脖颈,留下一道细长的伤痕,顾笙垂着眼眼眸悲伤隐忍的紧紧抱着叶锦书,贝齿咬着薄唇,留下一道苍白的痕迹。   “好了,顾姑娘,放开楠儿吧。”席圣安闭眼靠在墙边,仰头有几分解脱的笑,苍白的脸色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红润。顾笙轻轻的松开手,叶锦书随着她的动作瘫软在地上,顾笙没有丝毫的犹豫想要去扶起她。手刚刚碰到她的肩膀,就被叶锦书伸手啪的打开了,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一道红色。   叶锦书抬眸空洞的望着席圣安手中空了的盒子,又望了望他红润异常的脸,手中的瓷片嘭的掉落在地。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叶锦书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傀儡一样,慢慢的往外走去,低沉的没有半分情绪的声音响起:“我恨你们。”顾笙身子一震,有些急切的想要伸手去拉住离去的叶锦书,可是手抬到一半,却又停住无助的垂了下去。   重新恢复平静的房间里,嘴角带着忧伤苦涩笑意的顾笙,地上沾着鲜红血迹的瓷片,和席圣安脸上缓缓流下的那滴晶莹的泪水,都在无声的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悲伤气息。   “今日宫中传来消息,明日皇上会携文武百官前往万龙山大理寺沐浴斋戒祈福,今日午时宁王调遣八千守军把守万龙山,将万龙山围的水泄不通。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明日宁王会有所行动,那我们便也将计划提前。”顾笙负手站在屋内,沐裳止迁小笼包一干人皆站在一旁静静听着。“而晋王,明日午时他的旧将会趁宫中换防时,将他救出,之后会与我们在大理寺会合。”顾笙接着道,巡视了在坐的所有人。   待所有人都散去后,沐裳留了下来。“笙儿,你看上去很累。”沐裳有些犹豫的看着顾笙。“师姐,你说我究竟做错了吗。”顾笙抬手轻轻揉着太阳穴,有些无奈的问道。“你是说席前辈之事吗,理智来说你没有做错,可是在小叶子眼中,你等同于杀死她父亲的帮凶,所以她现在不想见你,是可以理解的。”“我知道,她今日对我说,她恨我。”顾笙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笙儿,你总是太过理智,这样的理智对你来说是好事,可是或许这样的理智会让你身旁的人觉得你无情。”沐裳有些无奈道,她真是心疼她的这个傻师妹,总是一副百毒不侵的样子。   “师姐,那时我或许可以唤你去阻止锦书,或许我可以不出现,那样锦书或许不会恨我。可是我不想,我不想让她一人面对,我想站在她身旁陪着她。”顾笙语气带着几分无助和颤抖,那一直坚强的人,终于肯露出了脆弱。沐裳上前轻轻搂住顾笙,轻声道:“傻师妹,说到底,这都是席前辈他自己决定的,小叶子会明白的,她早晚会明白的。”   漆黑的房里,叶锦书一人蜷缩在黑暗中一动不动。门外有轻轻的脚步声,她知道是谁站在门口,可她现在不想开门,也不想   见到那人。因为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控制不住的对那人发火。“锦书,我知道你在气我,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门口的人欲言又止,之后再也没有开过口。可是叶锦书知道那人没有离去,她紧了紧手将自己抱的更紧。这样的夜里,真凉啊。 第100章 大理寺决战(上)   第二日一大早,顾笙和所有人都站在院子里。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神坚定的望着他们,轻声问了句:“此去,或许会因此丧命,可悔?”“无悔。”在场的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坚定道,之后左右看看身边的人默契的一笑。顾笙眼眸欣慰的望着他们,突然眼眸微敛拱手垂礼,声音颤抖着道:“诸位今日愿与笙儿一同闯龙潭虎穴,未有怨言,笙儿在此先行谢过。若此次平安归来,笙儿便在朔州桃花林摆宴三日,邀各位侠客,不醉不归。”“要最烈的酒。”沐裳抱着胸口,含笑的望着顾笙。   “自然。”顾笙点点头,说完转头望着江淮儿:“江姑娘,席前辈就拜托你了。”江淮儿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偏头皱着眉头道:“放心。”“笙儿,到时凯旋的酒,便用小叶子的酿的酒吧,如何。”沐裳往顾笙身后瞥了眼,嘴角的笑意味深长。顾笙连忙回头,就见叶锦书着一身清浅的青衣,正眼睛红肿嘴唇微抿着站在她的身后。   “我要随你们一块去。”叶锦书偏头躲开顾笙的目光。顾笙望了眼席圣安,点头道:“我带你去。”“不用了,沐师姐带着我便好。”叶锦书垂头不看顾笙,静静的站到了沐裳身边。“小叶子,你太重,带着你我飞不起来。”沐裳挑眉狭隘的看着叶锦书。“你…”叶锦书脸红了红,她哼了一声,转头望着院子里的枯木赌气道:“那我便一人走着去。”   “锦书,别闹。今日这般情形,你需留在我身边。”顾笙倒是霸气的一把将叶锦书抓到了身边,叶锦书挣扎了几下,便停住不动,只是对着顾笙的那脸色依旧有些冷。   大理寺,因皇帝的莅临,整个寺庙也变得格外的热闹起来。寺庙本就有皇帝方便家眷来祈福斋戒而建的一栋大殿,大殿皆是用桃木铺起的,看上去虽大,却也少了几分贵气庸俗多了几分朴实幽静。皇帝近日已有许久没有上早朝了,每日在后宫与那些个妃子厮混,百官虽有异议,却也不敢提出,只怕惹怒了皇帝丢了性命。   皇帝的脸色不是很好,就算是笑着也让人觉得有几分阴沉,双目也有些空洞。进了行宫,搂着两个妃子便要往自己的寝宫走去,丝毫不理会这是在寺庙,是在佛祖脚下。宁王负手站着,眉眼间佯装了几分不满担忧。“宁王殿下,如今放在御书房里头的奏章都快要堆成山了,陛下还是不管不问,若不是殿下帮着处理,怕是这朝政就要乱成一锅粥了。”一个官员走到宁王面前,拱手道。宁王连忙伸手去搀扶,面上甚是谦逊:“张大人严重了,本王只是尽了一些绵薄之力罢了。”“殿下放心,昨日本官已与刘大人商议好了,我们二人今日晚宴,定会助殿下一臂之力。”“本王在此,多谢刘大人。”宁王笑的意味深长,眼眸中的光芒幽深而狂热,望向大殿高处,那把雕着龙旋凤舞的龙椅。   正当大理寺里头的那些个宫女奴才正紧张的准备着素宴时,皇宫天牢却是突然了来了一个怪异之客人。拿着令牌战战兢兢的傻公主,李寸泱。这个傻公主深得皇帝的宠爱,皇上放纵,任由她在宫里横冲直撞四处嬉戏,以往她也时常跑到天牢不远处玩耍,看守天牢的小监官孔天放倒也远远见她好几次。“九公主,这是天牢禁地,可不能往这里来。”孔天放好声好气的对着李寸泱道。傻公主身子发抖,眼里含着泪花看了眼孔天放手中握着的大刀,往后退了几步,有几分惊恐的望着他。   孔天放将手中的刀放到身后 ,又压低声音柔声道:“九公主可是走丢了,不如卑职去找个小太监将公主送回锦绣宫可好。”李寸泱见不到刀,终于没那么怕了,她可怜兮兮的吸吸鼻子举手一直藏在身后的手,颤声道:“救六哥哥。”孔天放脸色一变,连忙跪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原来李寸泱手中拿着一小块精致的玉牌,上头雕着一头盘旋的龙,看上去光泽温润不是凡品,这正是皇帝的贴身玉牌。“父皇痛,三哥哥坏,父皇想要六哥哥救人。”李寸泱呆呆傻傻的说出的话,却让孔天放瞳孔放大。   这…这究竟是何意,宁王,皇上,晋王。听说此次宁王去大理寺带了一大队人马包围了万龙山,说是收到线报有人会行刺皇上,莫非,其实宁王想要谋逆逼宫。而皇上知道宁王的阴谋,但被挟持,只能派这个傻公主来来求救晋王。孔天放心猛地一跳,他上下打量这个傻乎乎的九公主,傻子如何会说谎呢。   “六哥哥。”李寸泱泪眼朦胧的将手中的玉牌递给孔天放,咽了咽口水,孔天放眼眸死死的盯着那面玉牌,咬着牙犹豫了许久,才伸手颤抖着接过李寸泱手中的玉牌。   是夜,平日里安静的大理寺多了几分喧嚣。为皇帝建立的行宫正灯火通明,杯盏交错。皇帝怀中搂着一个美艳的妃子,端坐在龙椅上,脸色青白,脸上带着迷乱的笑意一杯一杯的喝着妃子递来的酒。“你们怎么不喝,来,举杯,与朕一起饮尽手中酒。”皇帝巡视一周,见座下的官员没人喝酒,只是喝着茶,皱着眉头有几分不满。   大殿里的官员眼眸中皆是有几分难掩的不悦,以往每年皇帝寿辰时,皇帝都会领着百官皇子前来大理寺沐浴斋戒,不带女子,不饮酒肉,只食素食只饮清茶。可是皇帝这回不仅带了两个妃子,还依旧饮酒,在佛主脚下搂着女子,喝的醉醺醺的,这成何体统。   “父皇,今日是斋戒之日,不宜饮酒。不若儿臣唤人将酒肉撤下,给父皇换上清茶。”宁王坐在皇帝左下方,拱手道。“怎么,要朕喝那无味的清茶,你是要坏了朕的兴致吗。”皇帝脸一黑,望着宁王的脸色变的恼怒起来。“父皇,这终究是皇家寺庙,清净之地,父皇还是需端正自己的仪态。”宁王垂首。还未待他抬头,一个青铜制的酒杯就飞了过来砸在他的额角,鲜血顿时就溢了出来。“混账,你好大的胆子,朕不用你来教朕如何做。”皇帝站起身,指着宁王满脸凶狠。   大殿中一时惊呼声四起,在座的官员,皆是不可置信的望着皇帝。“陛下。”一个白发苍苍的大臣突然开口大声唤了一声。而后绕过案台,噗通一声跪在大殿之中。身子挺直,眼眸中带着几分泪意:“陛下,老臣自先帝在世起,就一直辅佐陛下,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马虎。这些年,陛下在位一直勤政爱民,专心治理朝政,令我鼎朝国泰民安,着实让老臣甚是欣慰。只是陛下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让老臣难以置信,陛下何时,变成了一个不顾万民生死,只知享乐的昏君。老臣,心痛啊。”“老…老太傅…你说什么。”皇帝脸上缭绕着黑气,瞳孔放大死死的盯着老太傅,指着他的手微微颤抖。   “老臣思来想去,陛下终究是老了。为了鼎朝的未来,老臣恳请陛下退位,传位于宁王殿下。”老太傅老泪纵横,伏地哽咽。“住嘴,胡说八道的老东西。来人,拖出去,将这个老东西拖出去斩了。”皇帝闻言发疯的将案台上的酒壶玉盘扫落在地乒乓乱响。   殿内的大臣互相左右看了看,皆是伏身走到殿中跪下,神情激愤异口同声道:“臣等恳请陛下退位让贤,传位于宁王殿下。”“你们,你们。”皇帝捂着胸口退了两步,难以置信的望着那一群跪在地上甚是壮观的群臣。“一定是你这个逆子,你想谋朝篡位,你勾结…勾结这些奸臣,想逼朕退位。来人,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来人。”皇帝嘶吼着,没有半分端庄威严,咬牙切齿仇恨的望着一旁捂着额头一言不发低着头的宁王。   一群穿着铠甲的士兵握着长枪,脚步整齐的跑进殿中,将大殿围了起来。皇帝见此,下巴轻抬,指着宁王冷声道:“你们,把这个叛臣贼子给朕抓起来。”那些士兵握着长枪纹丝不动,任皇帝如何嘶吼,都似乎没有听到的命令一般,冰冷的眸子齐刷刷的望着皇帝。皇帝茫然的左右望了望,后退一步啪的无助的坐在龙椅,低声喃喃道:“连你们都不听朕旨意,造反…造反,你们串通一气,想要逼朕。”“皇上。”那个呆若木鸡坐在一旁的妃子终于反应了过来,她上前抓住皇帝的手想要替他顺气,可是皇帝被她一碰,如同梦魇一般,抓着案上的一把剃肉的小刀,往身后一挥:“滚,别碰朕。”   妃子瞳孔放大,抓着自己的脖颈鲜血不停溢出,她张大嘴痛苦的喘着粗气望着皇帝,沾满鲜血的手求救般去抓皇帝的手,却刚走了两步就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皇帝身上沾满了妃子喷出的鲜血,他惊恐的低头望着手中带着血的刀,喉咙无意识的发出几声咕噜声,然后好似清醒了一般,撕扯着身上的龙袍,声音都变了样:“朕,朕在做什么…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说完他丢掉刀,捂住脑袋窝在龙椅上不停的重复着这几句话。   “父皇会有今日这种后果,皆是父皇咎由自取。儿臣一直在问自己,究竟为什么,儿臣那万人敬仰勤政爱民的父皇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宁王张开双手走到皇帝面前,背对着群臣,眼眸通红,唇角的笑意阴邪而得意。“父皇,您退位吧。儿臣当了皇帝,一定会带领鼎朝成为这世上最强大的帝国,儿臣不会让您失望的,父皇。”宁王单膝跪下,伸手抓住皇帝的手,满眼期待狂热。皇帝身子一抖,眼眸茫然空洞的望着眼前的人,惊恐的望往后退去。   “皇上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不是该问你吗,宁王殿下。”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飘进了大殿所有人的眼中。大殿中的群臣茫然疑惑的回头。只见身后几个守着门后的士兵被什么东西击中,惨叫一声,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一个带着英气的女子持着匕首冷笑一声出现在门口,而后几个呼吸间后,几个人影慢慢的出现在她身边。领头的是一个唇角带笑,容貌绝美的女子,而她身边站着的正是那给皇帝炼丹的道士,长生道长,和一个清秀俊俏一身青衣的小公子。   “这,这不是朔州顾家的顾四小姐吗。”大臣中有认得顾笙的人失声喊了出来。一直背对着大门的宁王终于回头,眼眸血红狠毒的望着顾笙。“宁王殿下,我可还没有死,我怎么能死呢。我若死了,谁来揭露你逼迫我下毒,毒害你的亲生父亲,当令皇帝的事。”席圣安举起手遥遥指着宁王,声音嘶哑愤怒。   “哗。”大殿中顿时乱成了一锅粥,那些跪着的大臣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望着高台之上负手而立的宁王。 第101章 大理寺决战(中)   “哼,顾四小姐,你收买一个道士,凭借他的一面之词诬陷本王。还带人闯入行宫,杀了禁军,如此大逆不道,你可知罪。”宁王冷哼一声,面对席圣安的指控,没有半分惊慌,而是神色泰然的反驳。大殿中的群臣原本因席圣安的话而惊住了,可是就见宁王这般镇定,便打消了心中的怀疑,纷纷指责顾笙等人叛逆。   “皇上中的毒,是你逼迫我炼出的一种名为摄魂香的毒物。中毒后,会使人产生幻觉,催生身体里邪恶的欲望,让人控制不住自己而被邪念所吞噬。所以这些日子皇上做的这些糊涂事,皆不是皇上的本意,不过是被那邪念控制了才会这般。我早猜到你不会轻易承认是你指使我给皇上下的毒,所以,我在炼制摄魂香时,还秘密的将解药炼了出来。宁王殿下,我是不是冤枉你,只要将这颗解药给皇上服下,一切真相都能揭晓,你敢吗。”席圣安目光灼灼,举着手中一颗指甲大小泛着青光的药丸。   宁王脸色不变,只是负在身后的手微微紧了紧:,随后他冷声道:“你自己也承认是你下毒毒害父皇,你凭什么让本王相信,你手中的这颗药不是毒药呢。父皇没有死你们逆贼不肯罢休,竟闯入行宫当着文武百官当着本王的面,还想行凶做恶。”“是啊,就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是不是想谋害皇上。”大殿中多数官员群情激奋的附和道。   顾笙眸中光芒一闪,对着群臣中一个白白胖胖着官服看上去有些憨厚的官员轻轻拱手:“若小女子没认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太医院院首庞太医庞大人吧,庞太医是国医,对毒理药理样样精通,他的医术怕是谁也不会质疑。宁王殿下怕这丹药中有毒,不若让庞太医来验验,看这颗丹药究竟是解药还是毒药。这若是解药,便能让皇上恢复清醒,我等如何处置皆由皇上定夺。若是毒药,我们束手就擒,当场斩杀亦绝不反抗。”   “这件事,就让老臣来拿一回主意。庞太医,此事关系皇上生死,望你谨慎再谨慎,好好验验那贼人手中的颗药丸,究竟是不是解药。”还未等宁王开口,那站在群臣中央,老态龙钟的老太傅先说了话。“是,太傅大人。”庞太医倒面色自然,慢吞吞的踱步到席圣安面前,接过他手中的那颗药,细细打量了起来,而众人的目光都直直的落在了那温吞的庞太医身上。   庞太医打量了许久,脸上是了然的神色,绿豆点大小的眼睛发亮的望着席圣安,他指了指手中的药丸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席圣安点点头:“解药还有一颗。”庞太医憨憨的笑了笑,闭着眼将那药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大殿中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的死死盯着庞太医。“没毒,都是用些名贵的药材加上几味解毒的药材炼制而成的,很香还很甜。”庞太医点点头,吧唧吧唧嘴,转头望着老太傅认真道。   “庞太医,你可…你可有瞧仔细了。”老太傅有些紧张的问道。“太傅大人放心,下官行医几十年,还是能看出来的。况且下官已吃了一颗,也算是给陛下试试药性。”庞太医很是笃定的点点头。“好,好。那快,快将那药给陛下服下。”老太傅声音颤抖的催促道。“是。”庞太医接过席圣安手中的另一颗药,连忙往皇帝身边跑去。   “陛下,您把这颗药吃了。”庞太医举着手,恭敬的将药喂道皇帝嘴边。皇帝头发散乱衣裳散乱,眼眸空洞惊恐如同疯一样,却呆呆的望着庞太医配合的张开了嘴:“啊。”几乎就在那颗药快要落在皇帝嘴里时,一直垂着头没有任何声响的宁王终于动手了。他伸手一把抓住庞太医拿着药的手,狠狠一捏。“啊。”庞太医惨叫一声,脸色苍白,手臂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他手中的那颗药丸掉落在地,宁王冷笑一声,绣着金丝蟒的靴子狠狠的一脚踩了上去。   庞太医被一脚踹了下去,握着手臂躺在地上细碎的呻吟着。群臣惊愕,呆呆的望着那站在高位上,眼眸冰冷血红的宁王。“看来宁王殿下心虚了,你怕皇上吃了解药清醒后,你的罪行会被一一揭露,所以才将那解药毁去。宁王殿下此举,不正是招认了吗。”顾笙唇角一勾。“就算那毒,是本王下的又如何,你以为,今日你们有人能活着离开这吗。”宁王噗嗤一声不屑的冷笑了起来,眸中的血红更甚。“你…你是皇子啊,你竟下毒谋害皇上,大逆不道啊。皇上,是老臣对不住你,是老臣眼瞎啊。”老太傅跪倒在地,撼哭起来。   “诸位爱卿,谁若是想要活命归附于本王,站到本王身边来,待本王当了皇帝必重重有赏。谁若是不识抬举,要与这几个逆贼一起讨伐于本王,就休怪本王不念旧情。”宁王嘿嘿一笑,喉中的笑阴森而怪异,那温文尔雅的脸上,终于现了那癫狂嗜血的模样。他话音一落,大殿中的大臣便如同被人赶着的鸟雀一样,扑哧着往宁王身边涌去,只剩余寥寥几人正围着老太傅不动如山。   “看来宁王殿下撕破了脸,终于想要谋逆了吗。”顾笙笑容慢慢敛去,眸子也冰冷了起来。“就凭你带着的这几人,也想扳倒本王。顾笙,本王给过你机会,可你不知珍惜,还处处与本王作对。今日,本王便与你做个了断,让你死的痛快些。”穿着森冷铠甲的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大殿围了起来。   一个着黑衣的大汉从侧门走了进来,走到宁王面前单膝跪地:“殿下,鬼道被几个人缠住了,正在与他们对战。”“以为将鬼道缠住,就能将对付本王了,顾笙,你也太小看本王了吧。”宁王冷笑着往身后一瞥道:“出来吧,跟你的好妹妹最后再见上一面。”话音一落,一个穿着白衣的翩翩公子执着一把纸扇,从大殿的屏风后走了出来。   顾笙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叹了口气轻声唤道:“二哥,你终究,还是来了。”顾言站在宁王身侧,抬眼冷冷的望了顾笙一眼,轻轻一哼:“笙儿,二哥此番来,是特地来送你上路的。”“二哥就真的不肯退吗。”顾笙心中一痛,明知宁王将顾言唤出来就是要让她分心,却还是在顾言说出此话时,心中闷闷的一阵一阵的痛。“殿下,那就先让属下与属下的妹妹先比上一场。”顾言恭敬的对着宁王拱手请战。“去吧。”宁王阴险而得意的望着顾笙,轻轻一笑。   “二哥,住手吧。爹和娘亲还是二娘,大哥,三姐,都在等你回家,我们从未放弃过你。”顾笙眼见着顾言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来,她扭头望着叶锦书,示意她带着席圣安退几步与梨枝待在一起。叶锦书眼眸复杂的点点头,张了张嘴轻声而有些急切担忧的道:“小心。”“嗯。”顾笙对着她轻轻一笑,眼眸中带着让人安心信任的坚定。   “拔剑吧,笙儿。”顾言将手中的折扇打开,那便是他的武器。顾笙望着他,纹丝不动,只是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剑鞘。“你以为,我下不了手杀你吗。”顾言身子一动,那折扇竟闪着寒光往顾笙肩头袭去。“铛。”折扇与剑鞘撞上,发出刺耳的锐响。几个眨眼间,顾笙就与顾言缠斗在一起。   叶锦书抓着席圣安的手,紧张而担忧望着那在大殿中顾笙飘忽的身影。突然,她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去,那不远处站在高台上的宁王,正嘴角带笑用那血红的眸子望着她。心中一惊,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她身旁一直站着不动的梨枝突然闪到了她的面前,推了她一把。叶锦书身子一倒,只觉得脖子上很近的地方寒光一闪,有些刺痛。席圣安连忙走过来扶起她:“楠儿,你…”话还没说完就震惊的望着她的脖颈。叶锦书抬手一摸,手上皆是粘稠的鲜血。当她再抬头望去,梨枝已与那个黑衣汉子也打斗了起来。   而宁王,则是捡起了皇帝丢在地上的那把沾着血迹的匕首,一步一步的往顾笙与顾言走去。“你这个弑君杀父的畜生。”老太傅见宁王走到面前,愤怒的扑了上去,只是还未接近宁王的身体,就被什么东西猛的弹了出去,撞在一棵柱子上吐出血来。宁王头也不转眼也不眨,仍是眼眸阴毒的望着顾笙。   “笙儿小心。”在叶锦书失声喊出的那一瞬间,宁王的身影突然如同瞬移一般,明明还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却瞬间挤开了顾言,出现在顾笙面前。那还沾着血迹的匕首,倒影着宁王嗜血的眸子,往顾笙的胸口狠狠扎去。   鲜血喷在顾笙的脸上,那苍白的脸,有些呆滞的眸子死死的望着身前的那道人影。   几乎谁也没有想到,在宁王的匕首快要刺进顾笙胸口时,那一直如同傀儡一般冷眼旁观的顾言竟然会在同一时间,将手中的折扇袭向宁王,而后用自己的身子挡在顾笙身前。那不算长的匕首带着凌厉的剑气,洞穿了顾言的胸口,那温热而又带着腥味的血喷在顾笙的脸上。宁王捂着手臂,眨眼间就退回了高台上,他狠狠的望着顾言眼中是嗜骨的恨意:“顾言,连你也敢背叛本王。”   顾言无力的踉跄了几步,倒在了顾笙的怀里。“二哥,你…为何。”顾笙不明白,为什么那一直说着恨她,说着想要她死的人到她真的要死的那一刻,竟会用身子挡在她面前。“别问我…我也不知。明明…明明你死了我就解脱了的,为什么…”顾言眼眸空洞的望着大殿上方,他为何会这样做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身子就是这么自己挡了上去。呼吸慢慢的虚弱了下去,顾言的瞳孔一点一点的泛灰。   真的,不甘心啊,我明明,是想要杀你的啊,笙儿。 第102章 大理寺决战(下)   大理寺广场。   “嘿嘿,你们这些小辈,就算一起上,也不能伤老夫半分。”鬼道头发散乱,眼眸通红,俨然一副入了魔的样子,他的手臂上脚上,缠着厚厚的丝线。那些丝线如同有生命,长了眼睛一般,往身前身后的人身上袭去。止迁小笼包沐裳楚怜等人围在他身边,身上皆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而那鬼道身上几乎没有半点伤痕。   江淮儿躺在走廊下的一根柱子旁动弹不得,她苦笑着望着那如同蜘蛛妖一样有吐不尽蛛丝的鬼道,而后低头望着那已扭曲骨头皆断了的右腿,眸中一狠咬牙骂道:“该死的老妖怪,还不死。”她原本是配合着止迁几人,在暗中偷袭鬼道,谁知这内力本就惊人的鬼道也不知吃了什么东西,竟变得比上回更加厉害,她刚刚持着匕首掠出,就被鬼道用丝线缠住的一块大石狠狠击中了右腿。若是这回因此废了一条右腿,也不知那人还愿不愿意要她。   “这些东西究竟是从哪来的,怎么砍都砍不尽。”楚思退了两步,皱着眉头忍痛将那洞穿了肩膀,染血的丝线抽出。“思儿,小心些,别分神。”楚怜提着剑皱着眉头退到他身边,微喘两口气后,又重新冲入了战局。   “老妖怪,去死。”小笼包竟寻到了一个空隙躲开了那些丝线,到了鬼道身前,她持剑狠狠往鬼道身上刺去。鬼道唇边讽刺一笑,脖颈上一根小指宽的银色绳如同有生命一般,蜿蜒着如同有生命一般,在鬼道脖子上爬来爬去,就在小笼包的剑快要刺到鬼道面门时,趁几根丝线缠住了小笼包的手臂的那一瞬,那银色的细绳突然急速往小笼包脖子袭去。止迁在鬼道身后,眼睛猛的一睁,不顾那些那些无数往身上缠的丝线,将手中的剑对着那袭向那几乎高速旋转的往小笼包脖颈钻去的银色细绳。   明明看上去只是一根柔软的绳子,与止迁的剑相撞的时候却发出了锐响,还溅出了火光。小笼包被止迁这一剑救下了命,往后跃了几步,就跳离了鬼道身边,可是失去了武器的止迁身上却几乎十几处同时被那看似柔软,实则坚硬锋利的丝线洞穿。脱了困局,一抬头就见这般场景,小笼包眼眸血红的嘶吼道:“不。”想要冲向止迁,却被她身后的楚思一把拉住:“危险。”最致命的一道伤,就是在胸口处,止迁手脚瞬间冰冷了起来,还未等她看清,眼前就一阵漆黑。   “究竟还是你隐藏的太深了。”顾笙低着头,慢慢走向宁王。叶锦书与席圣安待在顾言身旁,尝试着能否救他。“真是没想到,宁王殿下的功力,竟这般深。”平淡如波的眸子里,有一抹嫣红一点一点染开,镌刻着刻骨的恨意。“哈哈,顾笙,你与本王作对了那么久,今日本王亲自送你上西天,也算是你的荣幸。”宁王咧嘴一笑,丢开了手中染血的匕首,手往后一伸,便有人递给他一柄镶着玉石的宝剑。   “哼,出手吧。”提起的剑尖指着宁王,顾笙面色冷然,身子却在微微颤抖。她身上染满了鲜血,那是顾言的血。宁王轻蔑一笑,拨出手中的剑,剑光一闪,宁王的身影也瞬间从高台上消失,转眼就到了顾笙面前。   叶锦书紧张的站在大殿一侧,担忧的望着殿中打斗的两人。看上去顾笙应该是落了下风,宁王的速度极快,顾笙只能被动的阻挡他的进攻,而却无法反击。众人只能见大殿中,两道极快的身影闪来闪去,不时的发出刀剑碰撞的锐响。不一会,顾笙的速度慢了下来,而宁王的速度却更快了,锋利对剑尖刺穿了顾笙的肩头,顾笙闷哼一声,脚下一乱往后退了两步,宁王的剑又跟着往她的胸口刺去。幸得顾笙反应的够快,持剑挡在胸前,可宁王却又一掌击中她受伤的肩膀。   顾笙飞了出去,摔倒在地,半边身子皆被血染红,唇角也溢出鲜血。“笙儿。”叶锦书连忙跑到她身边,将她扶起,顾笙痛苦的皱着眉头,喉间一腥又吐出一口鲜血。叶锦书搂住她,从腰间的布袋中抽出一根银针,指尖寻到顾笙脖颈上的穴位,一针扎了上去。“没事的,笙儿,没事的。”叶锦书身子微微颤抖着,顾笙脸色苍白轻轻推搡着叶锦书的手:“锦书…快躲开。”   宁王身形一动,一直警惕着他的梨枝也动了起来,可那一直盯着她的汉子却也拦在了她的身上。宁王突然出现在顾笙身旁,顾笙站起身将叶锦书挡在身后,一剑狠狠往身前划去。受伤后的顾笙动作也慢了许多,眼前的残影散去,身后叶锦书惊呼一声。顾笙回头,就见宁王握着剑横在叶锦书脖颈上。   “放开她,与我堂堂正正一战。”顾笙眼眸中一丝惊慌闪过,持剑指着宁王。“顾四小姐,你已输了。”宁王冷笑着,眸间有几分得色。“挟持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宁王殿下,这里都是你的人,你却害怕你会输吗。你不是一直想当君王吗,在你的臣子面前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也不怕来日被人诟病吗。”顾笙身子微微摇晃,苍白的脸上有冷汗滑落,指着宁王的剑也颤抖着。“赢了的人能改变历史,来日本王当了皇帝谁还会想起本王曾用过的手段呢。”宁王轻蔑的扫了一眼那些窝在角落抖抖瑟瑟的那些大臣。   “殿下,晋王越狱,带着城外的两千营兵往山上杀来。”有士兵冲入大殿,跪地禀报。“什么,本王不是下令命郭霖雨看住晋王吗,他怎会越狱,他的营兵又是如何进入城内的,那些没用的东西。”宁王脸色一变,手中握着的剑一使力,割破了叶锦书的脖颈,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在地,顾笙一见眸子一僵,身形一动。“若是你不想她人头落地的话,就别动。”宁王剑一紧,滴落在地上的血慢慢扩散。顾笙轻喘一口气,咬牙退了两步。   叶锦书面色苍白身子挺拔,眼眸不惊不惧,温柔的望着顾笙,似乎在安慰她不必担忧。“顾四小姐,看来你还有些手段,不仅让晋王逃狱,还让他的营兵神不知鬼不觉绕过京城守卫,潜入城内。”宁王眼眸阴狠,死死的盯着顾笙。“你怕了。”顾笙轻哼一声。“怕,本王有何可怕。他逃狱了更好,你以为他的两千营兵,斗得过本王的一万守兵吗。待将你们皆杀光,本王便昭告天下,晋王越狱意欲篡位谋杀父皇,本王率兵歼灭,奈何父皇伤重不治驾崩前将皇位传于本王,本王的皇帝岂不是当的更安稳顺当。”宁王眼眸狂热的望着大殿上的龙椅,唇角的笑意愈发癫狂,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君临天下的那一日。   “三皇兄,你可打的一副好算盘。”晋王穿着染血的盔甲,拿着剑出现在大殿门口。“六皇弟,你来了。”宁王扭头望着晋王,冷笑道。“三皇兄,束手就擒吧。”晋王面色冷然。“束手就擒,六皇弟,你还是这般天真。围在山下的,是本王的人,被困在此的,是你们,该束手就擒的,也是你们。”宁王大笑道。“三皇兄,你太自大了,你一向收服人心用的手段都是威逼利诱,那样得来的人心,就像一盘散沙。树倒猢狲散,只要你倒下,那些人就会扔下刀剑束手就擒。”晋王冷哼一声,神色泰然。   “这么说,你想杀本王,就凭你们几人。”宁王终于被晋王的话惹怒,他手一挥,那一直围在一旁的士兵慢慢逼近。顾笙一言不发,一直盯着宁王横在叶锦书脖间的剑。“那么今日,本王就先用她的命,来祭奠本王走上龙椅的第一步。”宁王邪笑着,顺着顾笙的目光落在叶锦书身上。叶锦书直直的望着顾笙,唇角还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脖颈上的冰凉锋利的剑一点一点割开血肉。“住手。”顾笙瞳孔放大,神情痛苦不堪,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要见到你们这般痛苦的神情,本王就愈发开心。”宁王停下手中的动作,剑身已有一半陷入了叶锦书的脖颈中,他温和的笑着,那英俊的脸上露出让人憎恶的讥讽。   叶锦书衣领胸前被血浸湿,脸色的越来越苍白。顾笙身子抖的越发厉害,她惊恐而痛苦的望着叶锦书脖颈处的剑。“看着你深爱的人死在你面前,这便是本王对你不识时务的惩罚。”宁王似乎倦了,手中的剑也准备一划而过。而在他动手的那一刻,一道细小的银光极速射来袭向宁王手臂。   手臂一痛,宁王手上握着的剑也跌落在地,顾笙趁机掠过一把将叶锦书拉到身后,同时一剑凌厉的刺向宁王胸口。宁王身形后跃躲开了顾笙的剑,还未站稳就有一道白影如同闪电一般,冲向宁王,只听见砰的一声,宁王飞出装上大殿的柱子上,吐出一口血来,那那道白影也踉跄几步退到了顾笙身边。   “净璃前辈。”顾笙欣喜喊道,那站在她身旁的正是一身白衣,额间一点朱砂的净璃。净璃目光落在躺在顾笙怀里的叶锦书身上,轻轻一笑:“我来的可及时。”“千钧一发。”顾笙笑道,怜爱的用从衣裳上撕下的布条,轻轻帮叶锦书的伤口包扎。净璃笑着点点头,转头冷冷的望着那还在吐血的宁王。   “不可能,本王就快赢了。你们这些逆贼,本王会赢的。”宁王头发散乱,腕间的佛珠散落一地,已没有了那雍容贵气的模样。他抬头望着高位上的龙椅,挣扎的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去。可还未待他走到龙椅旁,晋王的剑已经从他身后搭在他脖颈间:“三哥,你输了。”“那是本王的位置,你休想抢。”宁王仿佛没有感觉到脖颈上的剑一般,眼眸殷红狂热,如同疯了一般,仍要往龙椅走去,锋利的剑割破了他的喉咙。   晋王一惊,赶紧收回剑,往他膝上一挥,宁王跪倒在地,双膝染血却还是要往龙椅爬去,喉咙里发出刺耳癫狂的笑,大殿中一片拖过的血迹,鲜血刺目。晋王收回剑,梨枝也冷然收回手中的匕首,她身前倒了一地的尸体。大殿中时间仿佛瞬间停止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宁王身上。   “这是本王的。”宁王终于爬上了高台,他痴迷的伸手摸向龙椅,眼中已然没有了其他之物。可在龙椅上一直蜷缩着的皇帝,在他快要触到龙椅时,一惊,一脚踹了过去,将宁王踹下了高台。宁王在地上滚了几圈,躺在地上低低的呻吟起来,身上华贵的锦衣沾染了地上的灰尘酒液菜肴,脏污狼狈不堪。   晋王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用怜悯而憎恶的眼神看着他。轻轻蹲下,在他耳边轻声道:“三哥,你输了。这皇位,你永远也沾染不了,不过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活着,亲眼看着,看着我登上皇位,看着我君临天下,看着我被天下万民歌颂,看着我名垂青史。”“不,不。”宁王突然扑起来,掐住晋王脖子,晋王手一挥,他就又跌倒在地。那血红的眼,扭曲的脸和嘴里难听的嘶吼,与他平日里高贵温和的模样判若两人,就如同一个疯子一样。 第103章 终章!   那日万龙山究竟发生了何事,许多百姓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那日京城很乱,到处都是官兵。第二日宫里就传出来了消息,说是宁王诬陷晋王入狱,毒害皇帝,而后又挟持皇帝意欲篡位。幸得皇帝暗中通风报信给傻公主,要她拿着信物救出了晋王,而后晋王率城外的兵攻入万龙山,擒住了宁王救了皇帝。   可惜皇帝受了惊吓疯了。没过几日,就退位传位于晋王,新君登基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万民同喜。而至于宁王,却一直没有传出新君是如何处置他。有人说被新君暗中处决了,也有人说新君念及手足之情,囚禁了起来。民间流言纷纷,却没人能说个究竟。   只是新君登基后,宫墙外多了一个小院子,里头住着一个瘸腿的疯子。头发散乱眼眸癫狂,每日痴痴的望着皇宫,嘴里不停的嘶吼着什么,没人听的清。每回新君出游出访时,百官簇拥万民跪地恭迎时,那个疯子都会发一次疯,似乎想要冲撞圣驾。不过新君仁爱,却从不与那个疯子计较,这事传下来,倒也算是新君的一桩美谈。   而远在千里的顾府,自京城巨变之后也发生了一件惨事,听说顾家的二公子顾言在外头得罪了什么人,被打成了重伤,险些死了。不过幸得有神医妙手回春,替他捡回了一条命,只是全身上下,除了一只手,皆是动弹不得,好好一个翩翩公子就这么瘫了,倒也让人唏嘘不已。原本以为那顾家二公子这般虽可怜,但好歹还活着,谁知他醒来后想不开,竟用从床榻上扣下的一根木刺,当着顾老爷的面,插进了自己的喉咙,当场毙命。   而之后,顾二公子头七过去之后没几日。就传出消息,顾老爷将手下所有产业交予顾大公子和小女儿顾四小姐一起看顾,自己则一身素净的布衣,面色淡然的去了寒山寺庙,剃度归隐去当了个和尚。   约莫过了一年,鼎朝在新君的统治下,衣食无忧百姓安康,人们开始逐渐忘记了一年前京城的那场政变,也只有说书人偶尔提起过。   小镇最近一直阴雨连绵,街上叫卖的商贩躲在屋檐下,抬头皱眉望着那天,不时的咒骂两声却又无可奈何的垂头丧气,这鬼天气一直下雨,连生意都做不了。当然也有例外,茶楼里头生意倒是好的很,下雨天也没事做,一堆人坐在大堂喝着茶,边听着那嘴皮溜的说书先生,说着近日江湖上的大事。   “朔州的顾四小姐的名号,大家都听说过吧。听说这才貌双绝的顾四小姐,前些日子得了一场怪病,请了好多名医,连当今圣上都派了御医前去诊脉,都诊不出是何病因。听说再过半月,若是还没治好的话,只怕就会香消玉殒啊。”大堂中顿时唏嘘一片。“席大夫,席大夫,你没事吧。”店小二奇怪的看着眼前面色突然苍白起来的年轻大夫。   说来,这个年轻大夫是一年前来到镇上的,带着他的娘亲,在街尾开了家医馆。别看他年轻,但是医术却极好,人也好,镇上的人有什么病痛都去找他,每回都能治好,就算是没钱的乞丐,他也肯赠药医病。别说是镇上的人,连隔壁镇的人都闻名过来找席大夫看病,镇上的人都极喜欢尊敬他。   “啊没事,这药你交给你家掌柜的,嘱咐他每日饭前煎药喝上一碗,过几日身子就会好了。”清秀白净的年轻大夫似乎有些恍惚,说话间神色也有些怪异,说完了话也不等店小二回答,就往外走去。转眼间就消失在门口,外头还下着雨,连油伞都忘记拿了。店小二摇摇头,拿着年轻大夫的伞追了上去。只是站在门口,却见那大夫连人影都不见了,店小二低头看着手中的油伞,有些疑惑的扰了扰头。   年轻的大夫淋着雨在青石街上走着,不时有好心人要给他撑伞都被他婉拒了。等到了药馆,一个样貌清秀的姑娘见他进门,眼睛一亮而后又皱着眉头,将他拉了进去,絮絮叨叨的嘱咐了起来:“先生你也真是,下着雨也能把伞给落在茶馆。落就落吧,也不知等雨停了再走,非要把自己淋湿,也不能仗着自己是大夫就…”   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大夫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对着那姑娘郑重道:“阿缓,我明日要去朔州几日,我不在的日子娘亲就托你照顾了。”“先生是糊涂了吗,你忘了咱们唯一出山的路坍方,被泥巴石头给堵住了吗。村民们还在通路呢,听说还要再过几日才能把路挖开,现在阿谁都出不去。”阿缓轻轻笑着,眼眸亮亮的望着那呆愣住的大夫。   好像自从那日先生淋雨回来之后,就变了个人一样,每日总是坐着发呆,好几次当着他的面喊他也不应。有时晚上出门,回来时都满脸疲惫一身泥土,也不知他去做些什么。阿缓看在眼里,觉得先生像是有什么心事,再没有笑过了,虽说以前也少笑,但是对着病人至少还时常带着笑。发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总是望着手上那根红绳串着的红豆发呆,有时表情还像是要哭出来了。   又过了两日,先生有一次晚上出门就没有回来了,镇上的人都帮忙去找。后来在那坍方的路上,找到了那被石头砸晕的先生。满身泥土,手上指甲都磨光了,还破皮渗着血。听说先生想要挖开那被堵住的路,出去,但没有人知道先生要去哪。只有阿缓知道,先生是想要去朔州。   先生的脾气越来越怪了,原本温温柔柔的一个人突然脾气变得暴躁起来。就连老夫人都劝不住,他开始每日都跟着村民一起去挖路,干活干的比谁都拼命。一个瘦瘦高高的人,每日从太阳升起干到太阳落山月亮爬上来,都不肯停下。阿缓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少了,她听老夫人说,先生之所以这样,是想去朔州见一个人。虽然老夫人没有说见什么人,但是阿缓知道,那个人对于先生来说,一定非常非常重要。   后来,路通了的那天。先生回家沐浴,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就要赶路去朔州。阿缓一直没说话,替他准备了点干粮,就默默的走到一旁了。那天天气很好,先生脸上终于显了笑意,消瘦白净的脸上有了几分血色,眼睛也重新明亮了起来。只是那天,先生出门却没有出成。因为那天,医馆来了一位客人。   那位客人是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子,肌肤雪白身形高挑,眉目如画双眸如清泉一般清冽迷人。阿缓觉得这大概是自己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人了。先生见到那位姑娘之后,就哭了,一个人趴在柜子上哭了好久。那个女子什么也没说,只是很温柔的看着先生,却也不说话。   再后来,先生跟那个女子说的话,阿缓就再也听不懂了。   “你骗我。”先生说。   “嗯,可我等了许久你也没来,我以为你还在恨我。”那美貌女子笑了笑,眼眸亮晶晶的。   “我没有恨你,我只是想一个人安静一阵子。”   “所以你就安静了一年。”   “你今日来,是…特地来寻我的吗。”   “我是来看病的。”   “你…你病了吗。”先生连忙抓住那个女子的手,给她诊脉。谁知那女子却伸手按住了先生的手。阿缓终于看清了,那女子手腕上,带着跟先生一模一样的一根串着红豆的红绳子。“我这里病了。”女子在阿缓瞪大的眼眸里,做出了一个怪异而轻浮的动作。她握着先生的手,慢慢的放在自己胸口上,勾着唇挑逗一般的看着先生,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满是勾人的妖娆。   阿缓脸红红的跑到后堂躲了起来,那个女子真是太放荡了,居然当着她的面勾引先生。可是,可是那个女子与先生好似是旧识吧,先生望着那个女子的神情也是她从未见过的。那带着一点点羞涩和紧张的模样,还有手上一模一样的红绳。或许这个女子,就是先生想要去见的那个人吧。看上去可真是般配阿,阿缓轻轻抹了抹眼角落下的泪。   在万龙山的那场对决后,虽一直紧赶慢赶,却还是没有让席圣安见到织娘最后一面。叶锦书抱着席圣安的尸体,哭了一路。而将顾言治好后,叶锦书便向顾笙辞行,顾笙明白叶锦书的心情,她知道叶锦书需要时间,便让叶锦书带着织娘离开了顾府。原本过了两月,她便后悔了,想要去寻叶锦书,却又碰上顾言自决,拖住了顾笙的脚步。一直到一年过去,顾笙才将自己病重的消息放出去,原本是想把叶锦书钓回来,却没想到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人出现。心底有几分怨言,却也只能万里追妻,追到了这个山清水秀的小镇。   “怎么不见你娘。”顾笙枕着叶锦书的腿,在院子里晒太阳。“我娘去照顾璃姨了。”叶锦书浅笑着,轻轻抚摩着顾笙的青丝。“净璃前辈竟藏在这里。”顾笙惊愕,那日之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过净璃。“大理寺那日,璃姨受了伤,再加上她的旧患,已经没有功力了。如今她就是个普通的老太太。”叶锦书眼中有几分叹息。   一颗石头急速飞了过来,击中叶锦书的腮帮子。叶锦书嗷的叫一声,站了起来,险些将顾笙掀翻在地。阁楼窗台,净璃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望着叶锦书:“小叶子,说谁是老太太。”“你就知道欺负楠儿,还不把药给我喝了。”织娘黑着脸砰的将药放在桌上,黑乎乎的药汁飞溅了出来。净璃身子一抖,收了脸上的笑意,讨好的望着织娘眼睛忽闪忽闪道:“桥织,药苦。”“一大把年纪了,少来这一套,赶紧把药喝了,喝完了吃这个。”织娘语气严厉,翻着白眼,只是摊开的掌心却还是躺着两颗蜜饯。   “止迁这回没跟着你来吗。”叶锦书沐浴完后,走向坐在床边看书的顾笙。顾笙见她过来,伸手就将她拉到床上,寻了个舒适的位置,靠在叶锦书的胸前:“她跟着我那么久,也该出去走走瞧瞧了。听师姐说,她去了关外,小笼包还是跟以往一样,跟着去了。”“也不知她们二人怎样了,上回幸得唐家老太太出手将鬼道收拾了,不然她们定是凶多吉少。”叶锦书叹了口气,语气有几分庆幸。那日她们出门去寻止迁等人,就见她们的战场比之大殿中的惨状有过之而无不及,几乎每人身上都有几道致命伤。   “放心,这一年,她们一个个的都过的比我好,关心她们,你就不关心关心我吗。”顾笙的手慢慢爬上了叶锦书的脖颈,轻轻一拉,就拉着叶锦书趴在自己身上。香软的舌尖轻轻的舔着叶锦书的脖颈,叶锦书很是及时的反应了过来,她低头缠上顾笙的唇,双手将顾笙在她身上作恶的手拉到顾笙头两侧,用左手钳制住。   空着的右手攀上顾笙胸前,隔着那轻薄的纱衣轻轻的揉捏了起来。细碎而诱人的呻吟从顾笙的口里,一点一点溢出。“笙儿,我好想你。”吻变得越来越狂热,手上的动作也变得粗鲁起来,顾笙微抬着头,抚摩着胸前那人的脑袋,眼眸中带着一抹香艳的水光,日后,不要再分离了。胸前突然一痛,顾笙低吟一声,低头看着叶锦书。叶锦书幽怨的看着她,似乎再埋怨她分神,顾笙轻轻一笑,闭上眼嘴下的动作却也温柔了起来,轻轻舔着刚刚咬着的地方。痛很快就变成了酥麻,顾笙再没有去想其它的精力。只能狼狈的攀着叶锦书的肩头,痛苦而又愉悦的承受着她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夜深,净璃坐在窗台上,伸出手接着窗外掉下的雨滴,眉间的朱砂依旧鲜艳。只是她身子突然轻轻一颤,侧耳听了听,脸色缭绕上了一层红晕,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还不快来睡。”织娘侧身背对着她,躺在床榻上。净璃一惊,脸上的红晕更甚,桥织竟没睡,也不知她可有听到听到楼下那…那奇怪的声音。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净璃蹑手蹑脚的爬到床边,掀开一角被子躺下,她身上凉的很,还是不要在这微凉的雨夜靠着桥织。身后突然一软,织娘抱住她,手紧紧的箍着她细瘦的腰,那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慢慢在耳边响起,温柔清浅,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师姐,病好了留下来吧,让我和楠儿一起照顾你。”净璃,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好。   听说在一个偏僻的小镇里,有一家很普通的医馆,里头住着一家人。一个医术高超的年轻大夫,和他貌美如花的夫人,还有大夫那风韵犹存的娘亲和一个眉间有朱砂痣的姨娘。她们一直,幸福而美满的生活在那个小小的城镇,时不时有很多着锦衣气度非凡的女子男子常去医馆做客。而关于医馆那几位主人是何身份的传说,一直在小镇中处处流传。